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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石家公子,到大皇子,再到柳桓,王爷那边的来客都不断流儿。送走大皇子之后,书房里又一直灯火通明,众人一直议事到了半夜才刚刚“散伙”……
元春要是对此一无所知,那得多聋多瞎?!
顺便一提,在大皇子面前露了一面的王妃韩续回房便叫了大夫。
要知道韩大公子昔日奉承太子,也留了些不好收拾的把柄。按照元春对王妃韩续的了解,这位虽然也偏心娘家,但却绝不甘心什么事儿都让娘家人拿捏。这回又得给娘家哥哥背黑锅,想来也是气不顺才又不舒坦上了。
谁家没点烂账和糟心事儿?元春哪里幸灾乐祸得起来?
她也勾起了番心事:宁府那边的官司还没落幕,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翻出来呢。荣府琏二哥因为身边的姐妹花势必被忠顺王府多记了一笔……麻烦越积越多,到时候一起发作,只闹得灰头土脸都得称得上“侥幸”。说实话,元春如今可是一点都不怕忠顺王府,但她怕娘家哥哥们一起丢人……
而且算一下年头,太子……怕是要倒了。
王爷满心愁事也可想而知。她已经无需小心翼翼地奉承王爷,反倒是赵之桢更在意她,可她若真是连王爷的喜怒哀乐全然都不放在心上,也……忒没良心。估计今天王爷再累再烦也会专程过来看一看,甚至还想跟她说说话。
那她也等一等他呗,结果果然等来了一脸疲惫但欣慰至极的王爷。
赵之桢不等她屈膝,一步当先搂住她的肩膀晃了晃,“好。没睡着很好,难得了。”
元春一撇嘴,“我经常等着您啊。”
赵之桢忍不住调侃道:“也不知道是谁,我来时睡得极香,还因为我碰着她而踹我两脚呢。”
元春辩解道:“您可真够小心眼儿的,我第二天起来以后都忘了呢。”
赵之桢也笑了,“好。明儿我也忘了去。”
能跟她玩笑,果然心情还不顶坏,元春摸了摸王爷脸,稍微有点凉,“用点粥垫一垫?”
赵之桢累是真的,烦却未必:早就有所准备的事儿,事到临头照以前的计划吩咐下去便是。是成是败也是以后的事儿,只是他看着坐在身边陪着他“强吃”的元春,忽然很想跟她说说话。
做了番大事都不冲着爱人显摆,堪比……锦衣夜行!
吃完便是更衣洗漱,再回卧房时元春已经把健儿“丢”回了暖阁——这臭小子向来睡得沉,别说娘亲那一划拉,之后爹娘又是说话又是用夜宵也就换来他扁一扁嘴。
如今二人一起过来看他,在父亲“大手摸额头”的打搅之下,健儿睡得依旧沉。
儿子这个没心没肺劲儿还是挺像她的,元春也有点不好意思,“健儿倒是皮实。”
赵之桢道:“年纪小,没心事才好。”他自觉作为好爹,就是尽力让儿女在幼年过得无忧无虑些。
直到二人回房并肩躺下,抱琴到外间的床上守夜,赵之桢忽然翻过身来,就见元春眼睛亮亮的……可不正等着他先开腔呢。
赵之桢揽着元春的腰身,看着那依旧平坦的小腹,还是嘀咕了一下,“歇了吧。咱们明天起来再说话。”
元春可就不依了,“您把我精神头勾起来了,又不说了……您这让我后半夜可怎么睡得着?”
“是我不厚道了。”赵之桢揉了揉眉心,开门见山,“北面终于出事了。”
元春也是一点就透,“迟早的事儿。圣上圣明,可此事也得睁一眼闭一眼。”
元春果然和自己想得差不多。赵之桢心中慰贴,“只断人财源,却不另给生路,这自然是大忌讳。”
谁不知道往北面私贩盐铁兜兜转转,最后还是有部分转到了北狄人手里,这不就成了资敌?无奈这笔生意风险大可获利更大,同时因为获利极大,敢往里搀和的人背景和家底也都不小。
这其中牵扯太多,圣上也不得不暂且“得过且过”,毕竟再怎么乾纲独断,也没独断到跟这么多世家乃至自己的族人作对。
再说堵不如疏,圣上不能一下子禁了盐铁买卖,却能悉心引导,让西北诸国和东北的部族落得大部分盐铁就好,至于人家背地里再去转卖,好歹卖得更贵些,不让北狄人实力增长得太快。
于是赵之桢又道:“我估摸着,如今费家在关口的那位大管事就是父皇的人。”
元春轻声道:“边关那样要紧的地方,圣上怎么不安排心腹过去如何放心?王爷不肯让咱家的管事到关口开铺子,不就是担心落个‘监守自盗’的罪名?”
赵之桢干笑了一声,“我是不怕父皇多想,宫里还有妃母替我分说呢,”说着他便惆怅了起来,“我是担心我的好大哥啊。如今看来,也算是先见之明了。”
元春闻言心中大惊:这可是王爷头回把自己对兄弟们的看法直接宣之于口——重要的是,他这份不满简直溢于言表了。
赵之桢又道:“你早看出来了不是?只是不肯多说。”
依王爷不爱说人是非的性子,毫不避讳地跟她说着亲兄弟的“坏话”,又引着她说些心里话……这是推心置腹了吧?
元春这会儿也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了:什么因为一句话涉及皇子争斗而触怒王爷,落得个比前世还惨的地步,真是想都别想了!
元春只得道:“我搬弄是非,您就喜欢了?”
“你会搬弄是非?”只凭朦胧的月光,哪里看得见彼此的神情?赵之桢伸手便糊在了元春脸上,“我怎么不知道?”
“您别把我想得太好,”元春面皮微热,“我也是有私心的。”
“私心也能说得这样理直气壮,可见是问心无愧。说起来,”赵之桢语气悠然,“你跟旁人不一样。”
在他心里,刘娡和韩续都太偏心娘家了。其实偏心娘家也是人之常情,赵之桢不是不能理解。去了的刘娡不提,只说韩续嫁进来也有些日子了,掌着王府中馈,又跟娘家经常来往,消息自然灵通,可前些时候他心绪不宁的时候没见韩续宽慰襄助,连提醒娘家都没做到,可如今韩家处境不妙她倒先“病倒了”……
赵之桢不会抱怨自己的王妃,毕竟这是父皇和妃母指来的,但谁也拦不住他跟元春感慨,“总觉得自己这些年活得忒窝囊……”
元春抬手按住了王爷的嘴,“您信得过我,我便斗胆多说几句。”说着便凑到了赵之桢耳边,“您要是窝囊,已然握稳了北面大营的帅印又怎么说?太子和大皇子……这些年又有何进益?”
太子那边费大公子的收尾还没扫清,又添了个逃跑的管事;大皇子倒是收买了若干士子,可若是北面盐铁案发,又不知得许下多少官位才能暂保平安,前提还得是圣上无心在此事上发作。
至于圣上……
元春声音极轻,“要我说,北狄人还是时不时地打过来,南边那位好不容易咽了气,西南平南王便要趁火打劫,您说圣上作何感想?”
这还是老天爷给面子,这几年没什么天灾。总之,您父皇活得可比您窝囊多了,坐拥天下,心想事成的时候可谓屈指可数。
话外音赵之桢如何听不出来,他深以为然之余还腹诽了一句:你还没算上父皇为了帝位殚精竭虑的日子。
不过议论父皇只能点到为止,真正让他郁闷的还是自家弟兄,“为了个下人,居然也肯亲自上门,我这个大哥啊……”
“这不正是告诉您,那逃跑的管事牵扯不小吗?甭管您情不情愿,在太子那边看来,您没出手堵住那逃奴,便是说您更偏向大皇子了。”元春小心翼翼道,“其实也没冤枉您不是?真像三殿下那样无欲无求地过日子,您可心甘情愿?”
赵之桢沉默半晌,忽然大笑出声,“知己啊。”
他闭口不提太子,可不是因为他对太子十分推崇,而是不满到了……懒得再提起!
兄弟之间分分合合,互抢地盘都是常有的事儿。
反正赵之桢就没想过兄弟们和和气气,毫无纷争——再说兄弟们都是父皇的儿子,总跑不掉一个王爵,可王与王差别大了去了。
忠顺王和庆王,就足够对比了。
忠顺王有心报复素有旧怨的荣国府二房大公子贾珠,也只敢背后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其小家子气让赵之桢压根瞧不上眼,结果户部侍郎林海不过一封信便把这些手段化解。
换了庆王叔,甚至不用明说,只要点暗示,贾珠怕是连南下参考都没法成行。
不过话说回来,庆王叔也绝对不会在明知贾珠是他要护着的人,还要强行出手就是了。
“读书人哪个不想位极人臣,”这个位极人臣说得可是做权臣,赵之桢身为皇子如果坐不上那张龙椅,好歹得是兄弟坐上去之后,自己不能任人宰割,更不能时刻看着兄弟的脸色活着,“正是大哥提醒我,人善被人欺。”
之后,他把自己如何回敬大哥挖墙脚,当成笑话讲给元春听。
只要在他眼皮底下,能立功的好差事没有一样落到他大哥那边。当然,大皇子的手并没这样长,赵之桢压制的正是给他大哥出谋划策的那些人家,尤其是大皇子妃的两位堂兄,让赵之桢磋磨了好一阵子。
元春闻言抚掌笑道:“难怪!我说这大半年大皇子怎么只打算给柳桓说亲呢。”
在此之前,只要稍微跟王爷走得近一点的文臣就难免让大皇子“结交”一回,出挑的年轻武将就更“难逃此劫”了!自己娘家的两位哥哥,还有柳桓都在此之列。
“就这一件事,他如今也是无心计较了。”赵之桢轻声道,“刚刚他亲口跟我说,他也是情非得已。”又特地为元春详细解释了起来,“他那些伴读侍卫先后都得了好差事,自己的势力能建立起来,多亏了朝中几位老人家——这些老人家跟皇后的娘家可不太对付。昨天几位老人家家里都派了人,让他出面放跑那个太子家的管事。”
听到这里,元春再次坚信那管事知道的东西非同小可。她也叹息道:“当年拿了人家的好处,如今到了还人情的时候,哪里拒绝得了。”
赵之桢颔首道:“大哥说此事牵扯太多,能躲则躲,躲不掉也少搀和,再说父皇的心思谁也猜不着。”
圣上可是在一众出色的兄弟间脱颖而出,面对偏心至极的父亲还成功夺得了帝位,现在大皇子与太子相争,圣上怎么会一无所觉?但奇怪的是,圣上到目前为止都是坐视两个儿子勾心斗角。
在元春看来,圣上分明是在磨练儿子,但他究竟属意哪一个,尤其是“磨坏了”的儿子他打算怎么处置,元春心里可真是没谱。
她深知王爷赢得了最后的胜利,可……期间不可能没有一点弯路。
此刻赵之桢又忽然道:“嘿,平南王!”
从当初费大公子到现在这位管事,背后都有平南王的手笔……平南王打得是“改天换日”的主意,最差也得是“开疆拓土”,原本大皇子绝不会姑息身后与平南王暗中有联系的手下。
当平南王目标先落在太子身上时,虽有不分轻重,不顾大局之嫌,但大皇子的态度还是微妙且暧~昧~了起来:那股子顺水推舟的意思,赵之桢自认绝不会看错。
说起来,太子吃瘪,只要想想,赵之桢自己都生起几分快意。
太子生来的确高人一等,但也不用始终带着俯视众生的态度与兄弟们往来不是?
赵之桢在一众皇子之中算是难得的好脾气好涵养了,却也险些连兄友弟恭都装不下去。他跟大皇子和十四皇子都有龃龉,但无论胜败都是兄弟亲自上门讨说法或是干脆地认输赔不是,唯独太子那边毫无表示……哪怕费大公子险些给赵之桢惹出大麻烦,太子依旧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偏偏太子还说过“七弟是自己人”……这话谁信谁蠢!
亏我当初待你比待亲哥哥还真上几分,赵之桢心绪难平,却开口提醒元春,“让你娘家兄弟都小心些。平南王再妙计无双,父皇也必有应对,别在这个时候没眼色。”
元春听得出王爷声音有异,“早上我就打发人去说。”
想起太子,赵之桢也没了“聊~性”,“睡吧。”
元春应道:“是。”说着,伸手揽住赵之桢的腰身。隔了会儿,她猜了下王爷的心思,又劝了一句,“问心无愧便是。”
这句话还恰好合了赵之桢的心思:太子你待我问心无愧,我如此“回报”亦是问心无愧。
却说,赵之桢与元春子夜谈心,而承乾宫中圣上也拉着贵妃说话,好生排解下心事。
其实圣上也是半夜到来,见到贵妃便恶狠狠地反复嘀咕,“愚蠢!迟钝!愚不可及!”
贵妃扶额道:“您都骂重好几回了。您要是没新词儿,咱们再好好说话?”
圣上跟贵妃哪有什么可隐瞒的,“太子越发不像话,手下都跑出京城了,还一无所知。老大居然还跑到老七府上,这是怕老七坏事不成?小十四竟也是年纪不大,心思不小。”
贵妃道:“您也瞧瞧太子身边那些人啊。费家那孩子出了事儿,这群人正惶惶不可终日呢,有几个还有心思正经办差?”
至于大皇子和十四皇子,其实都是受人所托。
提起费大公子,圣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害群之马!”
贵妃又道:“您当初跟我说,太宠他,什么都替他办好,将来难成大器。有些事儿真是教不会,得他自己悟出来才好。”
我有点后悔了!圣上沉默良久,方道,“你也拿话堵我了。”
“您不是早就预备了足足的后手,不说调兵遣将,”贵妃揉捻起圣上的太阳穴,“只说庆王手下那些好儿郎已经离京了,您难道还要半途而废?”
“嗯?”圣上惊讶道,“这你也知道?”
贵妃手下动作不听,语气无比无奈,“您下密旨的时候,可是我给您研的墨。”
圣上长叹一声,“看我,都气糊涂了。”
贵妃微微一笑,“真要我说,太子吃亏,您也该仔细跟他分说一回。您嫌他不善待兄弟,没准儿他还觉得您偏心呢。”
太子这不讨人喜欢的性情,正是圣上最大的心事。连一起长大的兄弟尚且不能好好相处,更别提那些满肚子坏水的世家子弟以及天上阴鸷的宗室了。
圣上依旧最喜欢这个唯一的嫡子,也时刻盼着他能早日开窍……因为圣上自己就是无师自通的,他相信他的儿子也不例外。
不过贵妃可没圣上这样看好太子,比起吃一堑长一智,太子更像是会破罐破摔的人……事实证明,贵妃眼光极准,至少在此事上比一厢情愿的圣上看得透彻。
而太子知道自己的手下逃跑且失踪之后,暴跳如雷暂且不提,他冷静下来的对策便是写了手书,请七弟赵之桢帮忙找人,另外还派了太子妃的另一个哥哥前往北面探查。
赵之桢收到太子的手书倒没说什么,应有之义也不好推辞,不过对于这个一门心思重用费家的太子哥哥……他绝不会再尽心尽力地辅佐了。
他下定决心,再到元春的院子,便见元春一脸扭曲。他还没开口问起,元春便和盘托出,“有人要告我娘家,说珍大哥哥热孝期间纳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