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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儿时多梦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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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的人也遭了池鱼之殃,纷纷跳离原处,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鞋袜,见并没有火苗窜起,这才略微放了心,抬眼去找到底是谁干的这缺德事儿。

    根本就没费劲,一群孩子都直直地把手指向了其中一人。指着别人的孩子里,还有自家的呢。至于被指着的那个,除了还在手忙脚乱灭火的那粮铺老板,别人看了之后都没说什么。

    因为那个罪魁祸首,正是菜果香里的张槐根,正攥紧了拳头,对着粮铺老板怒目以对呢。旁边站着他妹妹,也是一脸你是个大坏蛋的愤愤不平。

    这俩孩子到菜果香也不过就是一个多月,眼瞅着胖了,气色好了,身上的冻疮也痊愈了,更别说脸上时常挂着的笑容,一看就是不挨打挨骂、日子过得舒心的。柴娘子待这俩小下人,真心不错。将心比心,这俩孩子维护自家主子的行为,虽说鲁莽了些,可也算不得什么大错。

    不过是十来岁的孩子,扔就扔了,反正也没损失到自家头上。大人们都觉得不应该和孩子一般见识,深受其害的粮铺老板可不这么想。

    等他扑灭了身上的火,骂骂咧咧地找罪魁祸首时,虽然其他孩子都在自家大人的示意下放下了指证的手,可张槐根和张槐花脸上的愤恨表情太明显,还是让他一下子就找到了人。

    他就一边骂着一边伸手出去,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俩小兔崽子。

    谁知道张槐根不是一般的鬼机灵,早在他抬头的时候就倒退了几步,抓着妹妹的手,一溜烟儿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喊:“大人打小孩儿啦,粮铺老板要杀人啦!”

    他那个妹妹也跟着喊:“救命啊,粮铺老板要杀人啦!”

    粮铺老板不知道,这俩孩子有过一年多的职业乞丐经历,最擅长的就是脚底抹油外加颠倒黑白。在菜果香待了一个多月,日子过得太舒心,这套本事一直没有机会再拿出来用过。还以为以后就再也用不上了,谁知道今天就遇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孩子们的心思简单,对自己好的就是好人,对好人不好的就是坏人。高媛一家子对自己特别好,说是下人,可就连吃饭都和主人家吃的一模一样,可见是个大大的好人。对这样的好人不好的粮铺老板,那必须是个大大的坏人。如何对待坏人,呵呵,他们最有经验了。

    粮铺老板一个没注意,就被安了个杀人凶手的名号,想追吧,脚底下一阵凉。娘的,什么时候鞋底子被烧穿了?

    面摊儿周见他气得暴跳如雷,甚是解恨,往地上吐口唾沫,懒得再搭理他,喊着自家仨孩子走了。

    其余的邻居见状,也纷纷效仿,很快就只留了粮铺老板一人在当地,就连看热闹的其余孩子,也都跟着张槐根兄妹俩跑了。熊孩子爱热闹,张槐根兄妹俩喊得太起劲了,他们直觉有热闹可看,自然把满脸凶光的粮铺老板舍弃了。

    粮铺老板愤愤地也冲着地上呸了一声,也不知道呸的是谁。周围无人,自觉无趣,也讪讪地回了家。

    在鞭炮声中,耳边还能传来隐隐的喊声:“粮铺老板杀人啦!”

    娘的,等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那俩小兔崽子!

    他的脚步忍不住越来越快,终于回了自己家,把门一关,打死也不出去了。这是过得什么年啊,竟过了一肚子气。

    那边张槐根兄妹俩还在兴高采烈地继续大喊,引得后面跟着看热闹的孩子也跟着大喊,就这么一路喊着“粮铺老板杀人啦”,直奔菜果香。

    高媛听清楚他们的话后吓了一跳,一把抓住槐花问:“粮铺老板杀了谁?”

    大过年的,粮铺老板疯啦?

    张槐根笑嘻嘻地把话讲了,只是在说事情原委的时候,把那些来龙去脉全都略去了,只说粮铺老板说他们菜果香不好。

    高媛哭笑不得:“以后别这么喊,吓我一跳,还以为他真的杀人了呢。”

    柴文道和柴伐北对视一眼,得,一看这小子就没说实话。趁着高媛不注意,把人扯到一边去问了个究竟。

    张槐根人小鬼机灵,早就知道这家里大事小事分别是谁说了算,便一五一十地把话说了。

    柴文道叔侄俩惊怒!

    惊的是柴文柱和朱掌柜竟然比上一世提前死了这么多年,怒的是这把火竟然是冲着自家来的!

    这两年在高媛的影响下,两人收敛了上一世的做派,对外人一派谦和有礼的模样,不骄不躁,不卑不亢,将天资聪颖少年老成的一张皮子披得严严实实,成功得到了上至知府下至同窗的许多人的赞赏。今天这一惊怒,原本的性子立刻撕裂伪装的外皮,冲着夜空嘶吼咆哮,再也遮掩不住。

    张槐根只觉得浑身发冷,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跑了一身汗的缘故。

    在烟花的映衬下,他看到大公子的脸色深沉,冷冷的目光看着竟有些吓人,不由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耳边传来小公子的命令:“不要和太太说一个字。”

    张槐根急忙应了,回头去拽自己的妹妹,还找了个她该去睡觉的理由。

    高媛对于要守岁这个年俗基本无感,困了就睡。在她的坚持下,柴文道叔侄俩也早就让她给带歪了。至于张槐根兄妹俩,今天早就说好了,自然是跟着主人家的作息的。能不熬夜,对于下人来说总是好的。

    毕竟是过年,等到了家,都已经是戌正时分了,平常睡得早,槐花的眼皮都快睁不开了。张槐根兄妹俩住在三间西厢房,兄妹俩隔着一间堂屋各有一间,张槐根见妹妹今日实在没精神,只好让她去睡觉,只等到了第二天一早再去嘱咐她不提。

    高媛没把张槐根的话放在心上,还以为是粮铺老板见自家生意兴隆说了几句酸话。此时虽然还不是她平常睡觉的时间,可今天是大年三十,她也不想再进空间干农活了,便对叔侄俩问道:“今天你们要怎么睡?”

    如今柴文道叔侄俩还经常进她的空间过夜,除了冬暖夏凉这个重要的因素之外,还因为他们俩发现了在空间睡觉的另一个妙用。

    在空间过夜的次数越多,他们发现自己的记性就越好。这个记性虽然是缓慢成长的,可日积月累下来,就比较可观了。最明显的是柴伐北,因为很多书籍,是他这辈子才接触的。刚开始的时候一篇文章怎么着也得读上四五回才能背下来,如今最多两遍就可以了。碰上比较短的,一遍就背下来也是有的。

    他曾沾沾自喜地跟柴文道显摆过,想以此证明自己也是有些天赋的,叔父你不用天天跟看犯人似的看着我背书啊。

    谁知道他那好叔父沉吟片刻,给他放出一个大雷来,他如今背书,也是一遍就过,而且不论长短。

    娘,叔父欺负我!

    然后他那好叔父又放出一个大雷来,他怀疑他们俩记性变好,是跟娘的神秘之地有关系的。

    还举出了例证,说出了他上辈子的蠢笨行事一二三,这辈子小时候的蠢笨行事四五六,重点指出之所以蠢笨行事,完全就是为人蠢笨,根儿上的毛病,不可能改。

    柴伐北严重不服,以自己成功获得秀才头衔为例驳斥回去。

    柴文道拿他三次考试不断下降的名次反驳回去。

    柴伐北:我在府学的名次越来越好了,一直呈上升趋势。

    柴文道:那是因为我们现在回家住,吃的都是嫂娘从那儿拿来的,睡觉也是在嫂娘那里的。

    柴伐北:我竟无法反驳。娘,叔父又欺负我!

    柴文道:不用灰心,我也是最近才发现记性变好了的。

    柴伐北:一个稳居历次考试榜首的人说自己又变聪明了,这是在安慰人吗?这个人还是比你多学了几十年的。

    柴文道叔侄俩在针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现象进行了深入辩证之后得出结论:要不咱们再接着试试?

    于是高媛就发现,自家这俩就经常主动地要进她的空间睡觉。

    真奇怪,明明他们以前对这件事情并不热衷的,甚至有一段时间还是排斥的,怎么就改了画风呢?

    柴伐北充分发挥了自己作为儿子的身份优势,耍赖道在娘的地方睡觉,睡得好。

    柴文道冲天翻了个白眼,能不好吗?瞬间入睡啊!那不叫睡觉,那叫昏迷。若不是为了这能提高记性的效果,谁愿意天天昏迷啊?

    当然,为了验证这份记性是不是会变化,两人还是会时不时地在外头正常睡觉的。于是他们家如今一到晚上就是这样一个风格:

    今天你们俩在哪里睡?

    屋里睡/跟嫂娘(娘)睡。

    若是让旁人听到了,怕就要引发不好的联想。这俩都多大了啊,柴文道都比高媛高了,居然还要跟大人睡。太毁形象了,你们是秀才啊喂。

    今日柴文道叔侄俩很有默契地一致回答:“屋里睡。”

    高媛便又给他们加了两床厚被子,晚上点炭盆怕煤气中毒,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所以一到两个人要去自己睡的时候,高媛就直接给盖被子,坚决不放炭盆。

    “娘您也早点儿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柴伐北嘱咐道。

    “对,今天别干活儿了。”柴文道补充。

    “不干了,过年了,我也歇歇,这就睡了。”高媛去看了门户,又检查了一番炉灶,这才进了自己的房间,把灯熄灭,进空间睡觉去了。

    叔侄俩也熄了灯,挤到了一张床上,盖上被子说悄悄话。

    柴伐北小声问:“叔父,咱家户帖上,你把户主的名字改了没有?”

    按照大夏律例,男子满了十二岁,就可以当户主了。这个时空的年龄可都是虚岁,柴文道今年都十三了,不,到明天就十四了,早就够资格了。

    他们家原来的户主可是柴文远!

    柴文道回答:“去年正月衙门一开印我就去改了,只是不知道他们把那旧户帖怎么处置的,也不是没有漏了消息的可能。”

    柴伐北嘟囔道:“你不是在户部待过吗?旧户帖一般不都是当废纸卖掉的吗?”

    柴文道:“你倒还记得这个,那是弊病,已革除多年了。”这是说的上辈子的事儿。

    柴伐北:“自然记得,这个弊病还是你当年做主革除的,断了多少人的财路啊,招了那么多人的骂,我自然记得。”

    柴文道叹气:“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哪里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有靠着这弊病的时候。”

    现在不是感叹上辈子事务的时候,俩人感叹几句,便又把话题转移到如何善后上来。

    “咱们真实身份的这层窗户纸,不捅破是最好的。可即便是捅破了,也无妨。最怕的是那人不知道消息,却被人抢了先。”

    “那个贱人心狠手辣,谷丰粮铺的事情怕就是她做的,那人应该不知,否则那贱人定不会如此肆无忌惮。”

    都七窍流血了还是毒蘑菇?呵呵,最少也是砒霜,是朱顶红都说不定。

    “若只有那贱人出手,倒也不足为虑,只怕张家也掺了一脚。”

    “那是必然的,张洪辉那个废人,最是腹黑心毒,看这样子,倒像是他的手笔。”

    “没错,定是柴文柱那边走漏了消息,那贱人找娘家求助去了。”

    “张家,嘿嘿,张家。”

    “范家那俩小子要长起来,还得不少年,咱们不能轻举妄动。”

    “这个自然,不能为了张家这粒芝麻,丢了西瓜的道理。”

    “只是眼前困境需要想个主意,莫要让嫂娘受了流言袭扰。”

    “最好的法子就是装不知道,还得让人觉得咱们两家真的没关系。”

    “也不知道嫂娘那里还有多少花卉,够不够卖的。”

    “好主意,就说路上耽搁了,没能在年前赶到,这才年后卖的。”

    “柴文柱是什么时候死的?”

    “粮铺老板没说具体时间,不过肯定是进了腊月之后的事情。面摊儿周年前去谷丰进了一次货,我记得是十几天前的事情了。”

    “中间有几天的时间差,足够了。明天你跟嫂娘说卖花的事情。”

    “为什么我说?”

    “你明天是寿星,嫂娘肯定不怀疑。”

    “懂了,睡吧。”

    “……这是我的床。”

    “哦,我忘了。”

    柴伐北爬起来,搬着自己的被子回了自己的床,好冷,还是跟着娘睡好,明天一定要跟娘睡。

    明天就是正贞七年了啊,可惜不是乡试的年份,得到正贞八年,才能去乡试。取得举人的身份之后,他们就可以去京城了。

    京城那个地方,在的时候不觉得,等离开了,还是有些想念的。

    算算日子,已经比上辈子多和娘在一起一年半了呢,而且还会长长久久地在一起,真好,有娘就是好。

    柴伐北打了个呵欠,再次坚定了明天一定要跟娘睡的决心,瞬间入睡实在是太幸福了。不像在外面,怎么也睡不着。

    明明很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