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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吃到一半,忽闻院外颖兰慌慌张张的声音越来越近。
“四夫人,你慢着点,小心摔跤。”
娘?
慕容笑笑忙放下筷子,走了出去,一到门口,便见连翘风风火火的向她走来,也难怪兰妈妈要担心了,这样走路,连她都忍不住捏一把汗。
“娘,你慢点,别走这么急?”
连翘紧张的心在见到慕容笑笑安然无恙时,蓦地松了下来,秀眉紧蹙,她死死咬着唇畔,细长的眸中闪烁着晶莹的光泽,她强忍着眼泪不记它落下来,天知道当她听到有人要下毒害笑儿的时候,她有多害怕,多恐惧。
“笑儿,让娘看看,你有没有事?”连翘颤抖着上前迈了一步,哽咽着说道,当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听说老夫人已经处罚了慕容茗雪,虽然颖兰一再告诉她笑儿没事,可是没有亲眼见到,她怎么可能安心的呆在兰院里。
见到泪眼婆娑的连翘,慕容笑笑鼻子不由得一酸,扑到了连翘的怀里,在她胸前来回蹭着:“娘,对不起,笑儿让你担心了,你放心,笑儿没事,玲珑发现了宛儿的异样,所以我才能及时抓到谋害我的凶手。”
她不敢说告诉连翘,宛儿之前已经下过一次毒了,被她闻出了砒霜的味道,这话说出去估计也没人相信,年仅十岁的她,怎么可能闻得出毒药味,后来,她故意设局引宛儿入套,鸡汤是她故意叫玲珑去炖的,也让她趁无人注意的时候离开一会,好给宛儿下毒的机会。
但是晚上,端上桌的那锅鸡汤是被换掉了的,没有一点毒,她只是让玲珑在给她盛汤的碗里放了砒霜,宛儿做贼心虚,当然不敢喝。
连翘抬眸,一脸感激的望着玲珑:“玲珑,好丫头,这次多亏你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对玲珑的谢意,如果没有她的观察入微,那她现在见到是不是就是笑儿的尸体了。
想着那可怕的后果,连翘心底一阵一阵的发凉,抱着慕容笑笑的手不由得紧缩,将她勒的有些难受,但慕容笑笑并没有出声,她知道,娘是因为太担心她了,太害怕了,这份浓浓的温暖包裹着她,即使被娘勒的再难受又有何妨,还有什么比娘对她的爱更重要。
闭眼,慕容笑笑贪恋的吸取着连翘身上的味道,前世,她没有享受到亲情,这辈子,定要全部补偿回来。
玲珑超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有种想挖个缝钻进去的念头,四夫人看她的眼中充满了感激,可这件事明明是小姐自己一个人发现,然后处理的,她只不过跑跑腿,没做什么有用的贡献,现在这样,她好像抢了小姐的功劳。
“四……四夫人,这些都……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她舌头打结,极不自然的说道,若是不回四夫人的话,就显得自己很无礼,果然,功劳不是可以随便乱承认的。
“小姐,看到你平安,奴婢总算放心了。”颖兰站在连翘的身旁,关切的说道,眉宇是浓浓的担忧。
看着对自己关怀备至的人,慕容笑笑胸口被什么东西涨得满满的,很温馨。
良久,慕容笑笑才从连翘的怀里出来:“娘,你吃晚饭了没有?”
“我……”
“四夫人刚吃了几口东西,听到有人要害小姐,便立即扔了碗筷跑了过来。”
连翘刚吐出一个字,颖兰便抢先说道。
“这样可不行,女儿陪娘回兰院用晚膳。”
“笑儿,其实娘吃饱了。”
“那可不行,你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吸收,若是吃的少,肚子里的宝宝营养不良怎么办,正好我也只吃到一半,剩下的一半就跟娘一起吃。”慕容笑笑强势的挽着连翘的手臂,与她往兰院走去,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
颖兰命人将饭菜在兰院的小厨房里热了一下,又亲自下厨做了两个小菜。
“笑儿,你说如果你爹回来了,听到这件事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喝着补汤,连翘漫不经心的问道,上一次,慕容茗雪失手将笑儿推下水,老太太动用家法,却被他给拦了下来,这一次,会不会再次重演。
漆黑的双眸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神情,对白氏母女的恨意也在这一夜以狂风暴雨的气势快速滋长。
笑儿是她的命,如今人家都堂而皇之的害到跟前了,她可不会像上次那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清楚,天色已晚,爹与老朋友相聚,也是时候回来了。”慕容笑笑轻轻的说道。
忽地,连翘转头,对颖兰说道:“颖兰,去前院看着,如果老爷一回来立即过来禀报。”
“是,四夫人。”
看着颖兰离去的背影,慕容笑笑转而问连翘:“娘,你找爹做什么?”
连翘放下手中的碗,深深的看了一眼慕容笑笑,抬手,她温柔的替她理了理耳边的头发,满眼的温柔,但却透着坚定不移的神色。
“笑儿,老太太将慕容茗雪赶出慕容府,与她断绝关系,这次的处罚虽然饶过了她的命,却也不轻,白氏虽然还住在府里,但也是间接的被囚禁了起来,她肯定会想要自救,而你爹就是她最好的救命稻草,只要你爹一回来,她必定跑到他面前哭诉,但是她的女儿对你做出这等残忍的事情,我绝不允许你爹被她所惑,我从来不屑于利用连家的身份,但是这一次,若是你爹一心包庇,那我也不会善罢甘休,就算撕破脸,我也不会让她们母女继续留下来成为祸害,我倒要看看,你爹这个工部侍郎,还想不想做了。”
即使老太太与慕容威要恨她,憎她,她也会求长姐与大哥替笑儿做主,反正他们不喜欢自己也有十年了,但笑儿却是她的唯一,如果她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那就枉为人母。
灼灼的光华自连翘的周身散发出来,慕容笑笑有些吃惊,很快的便被暖暖的感动所充盈,娘这辈子最爱的人是爹,最在乎的就是爹对她的看法,而如今,她为了替她讨回公道,不惜做好了与爹翻脸的准备,若是爹真的有心包庇白氏母女,娘这的这一举动,无疑是将自己往后的人生打入了冷宫,即使她怀有孩子,依旧不会招慕容威的待见,因为慕容威待见的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娘,谢谢你。”慕容笑笑吸吸鼻子,轻轻的说道。
“傻丫头,为了你,娘就算失去一切又有什么关系。”连翘柔声说道,在慕容笑笑面,她总是充满着温柔与宠溺。
四周也都充满了淡淡的温馨,不过下一刻却被颖兰给打断了,她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四夫人,老爷回府了,五姨娘带着二小姐一直守在前厅,奴婢回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主母,二姨娘与三姨娘都去了前厅。”
“笑儿,我们也去吧。”连翘站了起来,凝神说道。
在前往前厅的路上,慕容笑笑一直拉着连翘的手:“娘,一会到了前厅,即使爹爹要包庇,你也先别出声,因为这个家,想要除掉她们母女的大有人在,如果到时候没有人能劝服得了爹爹,我们再另想办法。”
话虽这么说,但慕容笑笑深信这一次白氏母女没有一点翻身的机会,老太太态度很强硬,莫氏断不会容下她们,方氏与柳氏又在一旁添油加醋,到时候用到娘的机率是微乎其微,所以,她们只要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就可以了。
连翘思索了一下,认真的点点头,她内心又何偿不希望慕容威能公平的看待这件事,但她却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刚在茗香阁热闹完,转眼又将场地搬到了前厅,当她们到的时候,白氏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跪在地上,扯着慕空威的衣袍不停的哀求。
“老爷,求求你救救茗雪,让老夫人开开恩,不要把茗雪送到妙清庵去,那等于是把她的一生都给毁了呀,茗雪才十岁,万万不可啊。”
“爹,呜呜呜,女儿知道错了,求你向祖母求求情,饶过女儿,以后女儿一定安安份份的,再也不敢惹事了。”慕容茗雪知道自己大难临头,眼下唯一的生机就是爹了,娘是爹最宠爱的小妾,平日里她骄横,爹也都纵容她,只要她真心向爹悔改,爹一定会原谅她的。
她不要去当尼姑,不要过那种清苦的日子,那会让她生不如死。
哪知,慕容威听了两人的哀求依旧面不改色的坐在那里,如鹰般深邃的眸中似乎是千年不化的冰山,冷的悍人,莫氏坐在他的旁边,也被他散发的阴冷气势所摄。
他一到家就见白氏向自己扑来,不停的哭诉,顿时觉得莫名其妙,那凄惨的模样,活像死了相公似的,后来,莫氏来了,向他解释了前因后果,听后就让他吓出一身的冷汗。
慕容威怎么也料想不到,自己疼爱的女儿居然心如蛇蝎,下毒谋害另一个女儿,这怎么可以,若慕容笑笑真的被她害死了,那他的官运也就到头了,慕容家好不容易在京城站稳了脚,倾刻间就可能烟消云散,他故然宠爱白氏母女,但他可不想被这两个人把自己美好的前途给毁了,尤其最近一段时间,皇上总在他的面前提到笑儿,似乎很喜欢那孩子。
上一次因为是意外,所以他已经纵容了,差一点跟老太太闹僵,如今她不仅不知道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了,连残害手足的事情都做的出来,不仅想要害笑儿,居然连雪儿也打算一并害死,他慕容威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狠毒的女儿,也不允许如此心术不正的人留在慕容府,老太太的决定没有错。
万一哪一天自己厌倦了白氏,她们母女是不是也会发狠的将自己给杀了,想罢,慕容威眼中的森冷越发摄人了,他抬脚,将白氏狠狠的踢开,怒道:“毒妇,老夫人没有要了你女儿的命已经算仁慈了,十岁就知道下毒害人,再过几年,她是不是打算连我这个爹也给害了。”
慕容威是自私的,所有一切可能对自己不利的事或人,他都会毫不留情的除去,女人嘛,总会有的,他一直以为白氏温柔可人,却不想暗地里这么阴狠毒辣,将好好的女儿给教成什么样子了,女儿他不是没有,少一个对他来说又有何妨,而且还是阴狠的女儿,不要更好,况且他真正在意的可是儿子。
“老爷,你说什么?”白氏被慕容威一脚踢的不轻,还没稳定身形,又听到他如此冷漠的话,一颗心顿时凉到了谷底。
他口口声声说爱她,这就是他的爱吗?他居然一点也不顾及十年的感情,狠心的不管茗雪死活。
慕容威刚刚的那番话,无疑是表明了立场,他是站在老太太这一边的,方氏与柳氏顿时乐开了花,原本还担心老爷会偏坦她,帮这母女俩向老太太求情,现在看来,她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这时,老太太威严的声音自门口响起:“怎么,对我的决定不满意,想要向威儿求救吗?今天我就告诉你,就算威儿有心帮你,我也不会改变主意,你若再继续闹下去,可别怪我将你也赶出慕容府。”
她早就料到了这个女人会找威儿哭诉,也打定主意今天不管威儿如何求她,她都不会动摇,不过总算威儿没有被这女人给迷惑,他刚刚的话,自己在外面已经听到了,对此,老太太深感满意。
“娘,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慕容威一见老太太,忙站了起来,将她扶到位置上坐下。
“我不放心,过来看看。”老太太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她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情就是生了个好儿子,而且孝顺,对她虽不是言听计从,却多半是依着自己的。
“娘,你放心吧,这件事情儿子自有分寸。”
白氏死灰着脸,想说什么,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慕容威绝情的目光将她灼伤,她明白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无法改变接下来的命运。
慕容茗雪非常害怕老太太,当老太太走进来的时候,她更是吓的缩到了白氏身后,想要开口向爹求情,却因为老太太在场,不敢开口,只是一个劲的哭,声音都已经有些沙哑了。
“五姨娘,带着茗雪回去把东西收拾一下,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你这样哭闹,是想明天一早,京城的大街小巷都来看我们的笑话吗?”莫氏面无表情的看着白氏,拿出了当家主母的姿态,既然老爷都这么说了,那么她也没有什么好顾及的了。
她的话说到正点上了,这件事的确是家丑,所以老太太没有将慕容茗雪交给官府,到时候传了出去,慕容家只会沦为京城的笑柄,连带着也影响雪儿与笑儿以后的亲事,若大家都以为慕容家生的小姐个个心狠手辣,谁还敢娶。
所以,将她送去出家,与外界隔绝,是最好的办法。
慕容威显然也很不耐烦,他大吼一声:“来人,将白氏与二小姐押回去,派人严家看守,明天天一亮就送二小姐去妙清庵。”
白氏呆呆的看着慕容威,空洞的双眼没有一丝焦距,仿佛是个木偶,她的心伤透了,很快,便有人进来,将两人拖了出去,没人发现,她转身之际,那原本空洞的眼中,瞬间蓄满滔天的仇恨,几乎将她淹没,而藏在袖口中的手指紧握,指甲掐进肉里,渗出鲜血,然,她一点都没有感觉,心已经被慕容威伤的麻木了,被浓浓的恨所淹没。
“等一下。”蓦地,连翘冷声的开口,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她走到白氏面前,清秀的脸上冷若冰霜。
“啪”的一声,她抬手,对着白氏的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用尽了全力,眨眼的功夫,她的脸上出现了鲜明的五个手指印。
白氏双目充斥着腥红,恨恨的瞪着连翘:“你打我?”她没想到,平日里柔柔弱弱的连翘下起手来尽是狠劲。
“打你算是便宜你了,就凭你们母女两人想要害笑儿,就足以死千百次。”她往日不争,可不代表她就是软柿子任人揉捏。
白氏咬着唇,将今日所受的一切都牢牢的记在心里,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她就不会放过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不会!
打过之后,下人押着白氏与慕容茗雪离开了,白氏最后保持沉默,只有慕容茗雪不断哭泣声传来,惹得人心烦意乱。
屋里的人均被连翘那狠狠的一巴掌给惊住了,都没想到她会出手,不过又很快觉得没什么,毕竟人家都害到自己女儿身上了,是人都会愤怒,老太太处理这件事本就是帮着慕容笑笑,见连翘打人,也没有露出一丝不悦,反而紧张的跑到她的身旁,宽慰道:
“连翘,事情都过去了,好在笑儿没事,你也别动怒,怀孕的人最忌讳情绪激动,你可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
连翘也是被气坏了,一想到慕容茗雪指使人给笑儿下毒,她就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经老太太这么一说,她忙平覆了自己的情绪,渐渐安稳下来。
“妾身刚刚失态了,望老夫人莫怪。”冷静下来之后,她对老太太说道。
老太太拍着她的手,不在意的说道:“无妨,你是笑儿的娘,笑儿差一点被人所害,你有这个反应也是人之常情。”
对老太太的和颜善目,连翘有些受宠若惊,她以为刚刚动手打人,会让老太太不悦呢,不过,好在她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老爷并没有一味的护着白氏。
“这一晚上折腾的够累的了,你怀着身孕,不能劳累,我陪你回屋休息。”慕容威大步走向连翘,温柔的搀扶着她,那双好看的黑眸好似要滴出水来。
连翘娇羞的点点头,今天晚上慕容威的做法,让她对他又多了一分迷恋。
夜色暗沉,风舞动着,树影婆娑,似鬼魅在黑暗里伸出了修长锐利的爪子,一个晚上的时间,白氏从慕容威的宠妾成了废妾,而老太太也严重警告府里上下,若是谁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传扬出去,那么就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天未亮,慕容茗雪就被人强行绑上了马车,一路哭喊不已,最后,肖总管无耐,拿来了块布塞住了她的嘴角,手脚被人绑着,重重的扔到了车里,然后离开了慕容府,往清妙庵出发。
白氏也在乔妈妈的监督下收拾了几件简单的衣服,搬去了落院,金银首饰一件都不准带走,全都留在了菊院,只允许她带着一名下人,去落院伺候她。
中秋佳节,悄然降临。
圆月如钩,温暖的挂在天际。
银色的碎片,将整个慕容府都轻轻包裹在里面。
府里,丫环下人们忙碌的穿梭着,前厅,一片热闹的景象。
因为是团圆节,所以难得的,慕容府所有人都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少了白氏与慕容映雪,似乎并没有给大家带什么什么影响,好像那两个人只不过是匆匆过客。
一张硕大的红木圆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美味佳肴,连翘怀孕已有四个月,小腹已经微微隆起,现在她穿上了宽大的衣裙,倒也看不出什么。
老太太也难得从芙蓉堂出来,与大家并桌吃饭,不过却一脸的严肃,让在坐的众人都不禁充满了压抑感。
“今天是中秋佳节,大家都别拘谨着。”老太太先举筷,声音低沉而幽远。
众人点头称是,但话虽这么说,也没有人敢造次,说话的时候揣着小心翼翼,就怕一个不注意,惹得老太太不开心了,在老太太眼里,长幼尊卑礼仪是相当重要的。
一道红烧蹄膀端上了桌,放在了柳氏的面前,只见她掩着鼻子,一脸厌恶的将头偏到一边,虽说细微,但却有些刻意。
“柳氏,你怎么了?”老太太见状,不由得问道。
柳氏拍了拍胸脯,对老太太笑道:“没什么,只是闻着这味道,觉得有些恶心。”她的话音刚落,便倏地侧过身子,拿手帕捂着嘴呕吐了起来。
这一系列的举动让众人瞠目结舌,一股异样感觉游然而生。
“老夫人,妾……呕……”
“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吐了起来。”慕容威狭长的剑眉微蹙,问道。
老太太呆呆的怔了好久,蓦地,她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到柳氏的身旁,深沉的眼中泛着精光。
“柳氏,你是不是……有了?”她问的小心翼翼,就怕听到的只是吃坏了东西,那样的打击可真是不小。
柳氏羞涩的看了眼慕容威,而后红着脸对老太太点点头。
瞬间,慕容威一个剑步跑了过来,激动的抓着柳氏的手:“你怀孕了,真是太好了,没想到我一下子能得两个儿子,太好了。”
老太太虽然激动,却也没有像当初听到连翘怀孕时那般不可自制,如今她的内心充满喜悦,慕容府终于可以开枝散叶了。
“如此,有些东西可就不能吃了。”老太太孜孜不倦的教诲着。
莫氏一张脸蓦地唰白,柳氏有孕,对她来说可谓晴天霹雳,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接二连三的有人怀孕,而偏偏自己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眼下连翘肚子里的孽种还没有除掉,柳氏又怀了。
美眸深处,丝丝阴狠肆意翻涌,瞪着柳氏的肚子,恨不得将那里瞪穿。
然,很快的,她便稳定了心神,换上一副泰然自若的神色,柳氏怀孕不足为惧,自己有的是办法对付她,她不过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家势背景可没有连翘那般庞大,到时候自己只需动动小手指,就能将她给捏死,谁来追究。
如此一想,她便也不那么心急了,反正柳氏也才刚怀孕,待除掉了连翘肚子里的,再来收拾她肚子里的。
方氏一脸嫉妒羡慕恨的看着柳氏,脸上一片阴霾之色,连柳氏都怀孕了,在这个家里,却独独她的肚子没有一丝迹象。
看着柳氏脸上得意的神色,她恨不得扑上去将其撕烂。
“柳氏啊,你是第一次怀孕,有些地方更要注意,不懂得就问连翘,什么针啊剪刀的都不可以再拿,那样不吉利。”
“是,老夫人,妾身自当事事注意。”
“对了,乔妈妈,明天吩咐下去,将柳院的东西都换成新的,往后安胎药与补品都炖两份。”老太太想了想,又道。
“是,奴婢记下了。”
慕容笑笑咬着筷子,好奇的目光不住的打量着柳氏,若有所思,前世,她不记得柳氏有怀孕啊,怎么回事?难道这仅仅是巧合,还是另有阴谋。
连翘笑着起身,端起自己面前的补品,走到柳氏面前,友好的说道:“三姨娘,这是厨房炖的补品,我还没有吃,你刚怀孕,多补补身子。”她说的无害,而且是带着百分之百的诚意,然,落在柳氏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
柳氏接了过来,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连翘:“谢四夫人的好意。”哼,假仁假义,表面上对她一副善意的模样,在心里指不定怎么诅咒她呢。
连翘哪知道柳氏心里怎么想,胸口虽然有些发闷,但她还是打心眼里高兴柳氏能怀孕,从决定嫁给慕容威为妾那时起,她就已经没有了吃醋的资格,只是不知道柳氏怀孕之后,老爷又会抽多少时间来陪她呢。
想着,她原本充满神采的双眸蒙上了一层氤氲的雾气。
潇湘书院门口,连安宁一如往常的等着慕容笑笑,只不过每次见到与她一起来的慕容映雪时,她都给不了什么好脸色,如果不是笑儿跟她讲,现在还不到与慕容映撕破脸的时候,她早就没有耐心了。
“笑儿,这里。”
远远的,连安宁便看到了从马车上下来的慕容笑笑,挥舞着胳膊嚷嚷,慕容笑笑轻轻的扬起笑容,再等慕容映雪下马车后,向连安宁走去。
慕容笑笑自从打定主意从慕容映雪身上榨银子时,便暂时将冷漠收了起来,只不过在面对她时,始终带着一分疏离。
连安宁翻了个白眼,睨着慕容映雪,没什么好态度的说道:“慕容大小姐,早啊。”
慕容映暗暗握了握拳,早就受够了连安宁的冷言冷语,却表面上不动声色的回道:“连小姐,早。”
“哼!”连安宁重重的哼了一声,便不再看她,重新面对慕容笑笑时,脸上绽放出如花的笑颜:“笑儿,这是我娘昨天亲手做的月饼,我特意给你留的。”说着,她打开刻有菱形花纹的食盒盖子,献宝似的给她看。
精致小巧的月饼,整齐的躺在食盒里,她感动的接过来:“还是表姐疼我,有什么好的都惦记着我。”
连安宁得意的昂着头,一脸理所当然的回道:“那是自然,咱们快别说了,再不进去要迟到了。”
慕容映雪走在最后面,看着慕容笑笑手中的食盒充满了不屑,切,不就一盒月饼,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想她以前在慕容府,身为姐姐的慕容映雪与慕容茗雪不是有好的东西都留给她,而是反过来抢走她所有的好东西,这差别,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慕容笑笑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角落里独属于自己的书桌,好看的黛眉轻蹙,此刻,桌上又是一片狼藉,毛笔散乱了一桌,墨汁滴到了宣纸上面,很明显的恶作剧,这样的情景,隔三差五就会上演一遍。
自从书院招生完毕十天后,所以得以入学的学生才开始进入书院学习,第一天没什么事情,待到了第三天,她的桌子就开始故意被人弄乱,到今天,她来书院已经有半个月了,时不时遭受这种捉弄。
新招的学生分成两批,每间学堂十个人,而她就是多出来的那第十一个人,与慕容映雪分在一个学堂,却没有与连安宁分在一起。
为此,连安宁还纠结了好久,差一点就要去找院长大人,她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原来院长是舅舅曾经的师父,表姐喊他一声师公。
她好不容易才将发彪的连安宁拉住,有的时候还真是扛不住她这个表姐,做事风风火火,想到一出是一出,最后,她在磨破嘴皮子之前,总算将连安宁给说服了。
清冷的双眸淡淡的扫视了一下四周,众人均是一副兴灾乐祸的表情,慕容映雪也不例外,虽然她望着自己的桌上,露出担忧的神色,但那眸底深处,却燃烧着兴奋的火焰。
轻轻叹了一声,慕容笑笑麻利的收拾起桌子,这些都是恶作剧,每个人都有嫌疑,她也懒得去管是谁做的,她多少明白那些人的心理,肯定看不怪自己依仗着皇后进了书院,但又不敢正面与她挑衅,所以就暗地里给她来这一招。
她的桌子被安排在最角落里,似乎是夫子故意的,后面跟右边都是墙,前面是空出了一大片,似乎是有意将她与其他学生隔开来,夫子不喜欢她,她也感觉得到,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但这些都不影响她学习。
反正夫子讲夫子的,她听她的,互不相干。
很快,她便将桌子上面收拾干净了,那些没有用的宣纸被她揉成团,起身往外走去,打算扔到固定扔垃圾的地方。
前面,三个少年围在一起,时不时偷偷抬眼看向她,好像在算计着什么,慕容笑笑心中盘算须臾,不动声色的继续往前走,当经过他们三个身旁时,突然,她看到其中一名少年脸上一闪而过的异样神情,戒备的目光悄悄观察着他。
待她走近时,那少年忽地伸出自己的脚,他以为慕容笑笑不会发现,想将她绊个狗吃屎,却不料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慕容笑笑的视线里。
嘴角轻弯,她扬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抬脚,毫不客气的往那只伸出来的蹄子狠狠的踩去,又辗转蹂躏了几下。
“啊——”
一道杀猪般的惨叫声顿时响彻云霄,发出声音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伸脚想要绊她的少年。
如此戏剧的转变让另外两人张大嘴巴,惊的瞠目结舌,看像慕容笑笑的眼中充满了怪异的神色,这丫头下脚可真狠,他们因为期待着慕容笑笑被绊倒,所以目光一直望着地下,因此也看到了她踩上那只脚后的举动。
被踩的少年抱着自己的那只脚,在原地不停的蹦跶,一张俊秀的脸皱成了包子脸,双目恶狠狠的瞪着慕容笑笑:“可恶的臭丫头,你居然敢踩我,信不信我告诉夫子。”
能进潇湘书院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少年的出身自然也不低,否则也不会一脸盛气凌人的模样。
慕容笑笑好笑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讥讽的说道:“你也好意思跟我说告诉夫子,你是不是男人啊,居然欺负一个比你小的女人,你要脸没脸啊。”
“你……”少年没料到慕容笑笑会反击,而且还是这么的毒舌,包子脸再次涨成了关公脸,气愤的吼道:“谁说我不是男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你了,明明就是你踩的我。”
“哈哈,真是好笑,明明穿的人模人样的,怎么尽不说人话,既然你好意思说没有欺负,那就没欺负好了,我踩的又怎么样,我可不像某些人,敢做不敢承认。”慕容笑笑一脸鄙夷的睨着少年,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他气得五脏六俯都在抽痛。
不过,他堂堂男子汉,怎么可能被女人鄙视,头一仰,居高临下的怒视着慕容笑笑:“谁说我不敢承认,这次算我倒霉,下次你给我等着。”
其实少年比慕容笑笑高出一个头,然他非要踮起脚尖府视她,仿佛这样,他心里的优越感就会比较强。
对于他幼稚的举动,慕容笑笑无语的翻了翻白眼。
不再理会恶眼瞪着自己的少年,她往扔垃圾的地方走去,身后,隐隐传来几人说话的声音。
“南宫少爷,你没事吧,要不要请大夫瞧瞧。”
“慕容笑笑那臭丫头太不自量力了,她爹不过是个工部侍郎,居然这么嚣张。”
“就是,她不过是仗着皇后娘娘是她的姨母,就凭她一个低贱的庶女,有什么资格进潇湘书院。”
“哼,下次再落到咱们手里,定要叫她好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稚嫩的脸上满是嫉妒,嫉妒慕容笑笑的背景,怎么他们就没有这么好的命呢。
“对,下次一定要让她偿偿本少爷的厉害。”南宫祺握了握拳,刚刚被慕容笑笑反击的连话都说不出,他到现在还窝着一肚子火呢,他南宫祺可是堂堂内殿大学士的独子,怎么可能被这个小丫头打败。
走在前面的慕容笑笑听着身后的议论声,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可恶,刚才下脚真是轻了,居然还想着叫自己好看。
当她重新回到学堂的时候,李夫子已经来了,当看到门口出现之人时,消瘦的脸上毫不掩饰的挂着厌恶之色,冷冷的出声:“真是没有规矩,不知道已经到上课的时间了吗?”
慕容笑笑抖了抖嘴角,明知那是夫子的故意刁难,却又不能把他怎么样,这里是潇湘书院,如果乱来的话,那可是给这些迂腐的夫子们一个好的借口,将她赶出书院,到时候丢脸的不只她一个人,还有整个慕容府,老太太对她的待度好不容易有所转寰,她可不想被打回原形,不就是忍嘛,死都经历过了,还怕不能忍?
想着,她低垂着头,将眼中的锋芒掩去,卑谦的说道:“对不起,夫子,下次我一定注意。”
李夫子鼻孔朝天哼哼了几声,就不再说什么了,人家认错态度这么好,若自己紧揪着不放,那可就是他没事找事了,这可是会影响他的形象。
他不再继续看着慕容笑笑,在他心里,认定了外界传言的慕容府三小姐个性懦弱,而且愚蠢,想潇湘书院是什么地方,居然会有笨蛋进来,而且还是他的学生,这让李夫子的心里一直憋着一股子闷气,其他夫子们时不时拿这事来挖苦他,让他再面对慕容笑笑的时候,能有好脸色那才奇怪了。
慕容笑笑漠然的往自己的座位走去,再经过南宫祺的身旁时,很明显的感受他不善的目光,显然还在为早上被踩了一脚一事耿耿于怀。
小气的男人!
她在心里鄙视一番。
李夫子在上面讲的唾沫横飞,学生们听得津津有味,慕容笑笑不得不承认,虽然李夫子为人不咋滴,但却学识渊博,让她也获益良多。
窗子边,连安宁嘟着小嘴,双手趴在窗檐,乌黑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悠,焦急的盯着还在讲不停的李夫子,在心里将他骂了个遍。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放学,人家肚子都快饿扁了,可怜的笑儿,摊上这么一个夫子,太摧残人了。
“好了,今天就上到这里。”
终于,李夫子那低沉的嗓音响了起来,连安宁第一次觉得他的声音是这么的宛如天赖,还没等李夫子离开,她一个箭步冲了进来,直奔角落里的慕容笑笑。
“笑儿,快别收拾了,咱们吃午饭去。”她一把将慕容笑笑从坐位上拉起来,风风火火的就要往门外跑。
慕容笑笑一头雾水,眨着眼盯着连安宁的后脑勺:“表姐,食堂开饭好像不是这个时辰,我们去了也没得吃。”
“今天咱们不去食堂,我昨天无意间发现一家酒楼新开张,今天咱们去偿偿。”连安一边说,一边拉着慕容笑笑往外走去。
李夫子嘴角抽搐了几下,却还是谦虚的跟连安宁打招呼:“连小姐。”这丫头他可惹不起,先不说她是大将军最宠爱的女儿,还是院长的宝贝徒孙。
“恩。”连安宁随意的甩了甩手,看也没看李夫子一眼,径自往外走去。
李夫子讪讪的摸了摸半白的胡子,拿着书本离开了。
学堂里,三个少年鬼鬼祟祟的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会儿,跟在了慕容笑笑与连安宁的身后。
书院里没有陷制学生们的自由,除了准时上课之外,其他的时间爱干麻就干麻,只要不在书院惹麻烦,就不会有人管你。
毕竟都是些从小养尊处优的小姐少爷,如果管得太严,让那些小祖宗们也不开心,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东边的小树林里,慕容笑笑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先不说她这个小身板力气小,更何况连安宁是从小跟着苏璃儿学武的,体质自然要比自己好上几倍。
“表……表姐,停下来休息一会。”慕容笑笑气喘虚虚的说道,再这么跑下去,她的小命都快要没了。
连安宁回头,脸不红,心不跳的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慕容笑笑,一副说教的口吻,道:“笑儿,你这样是不行的,看,我们才跑了这么一点路,你就喘成这样。”
闻言,慕容笑笑顿时欲哭无泪,回头看了看身后,这也叫一点点路吗?从学堂到书院门口,再从书院门口到小树林入口,然后再到小树林中间,正常人都会觉得累。
“唔……好嘛好嘛,咱们慢慢走。”一接触到慕容笑笑略带哀怨的神色,连安宁只得妥协,反正穿过小树林就到了,也不急于一时。
放慢了脚步,慕容笑笑才有机会观察着四周的一切,她之所以觉得这是一片小树林,是因为周围的都不是参天的大树,而是一棵棵小树,然双目所及之处,也是望不到边的,看样子树木所及的范围还是很广的,阳光自树叶的细缝出射入,带着零星的光盲洒在地上,树影斑驳。
忽地,她感觉到身后响起一阵不同寻常的声音,秀眉一蹙,猛的回头,然,空旷的树林中只有树叶纷纷扬扬的落下,安静的好像刚刚只是她的错觉。
正当慕容笑笑回头之际,蓦地看到一块硕大的石头后面,落下层层黑影。
果然,她们被人跟踪了。
一颗心顿时警惕了起来,犀利的眸像鹰般瞪着那颗石头,想着要不要上前将跟踪她们的人揪出来,但又不知道对方是谁,轻举妄动会不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笑儿,你在看什么呢?”正当她思索间,连安宁的声音响了起来,话落,她也顺着慕容笑笑的视线望去,一片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啊。
慕容笑笑收回视线,一派轻松的看着连安宁,道:“没什么,刚刚听到有声音,原来几只老鼠经过,我们快走吧。”
想必对方不是要她们的命,如果是,她们都走到树林深处了,眼看就要出了树林,还没有现身,或许只是纯粹的跟踪,那她就静观其变好了,若她贸然看到了对方的样子而让人起了异心,可就得不偿失了。
躲在石头后面的南宫祺三人脸色涨成了猪肝色,无论是谁被人比喻成老鼠,心里都不好受,真想跳出去狠狠的将她打一顿,让她长长记性。
“南宫少爷,她是不是发现我们了。”其中一人缩着身子,开口问道。
南宫祺白了那人一眼,让他闭嘴,就他这么说话,人家先前就算不知道现在也听到了。他咬着唇思索着什么,见慕容笑笑走远,忙从石头后面站出来,向身旁的两人挥了挥手,继续跟踪,早上的仇还没有报,他可吃不下午饭,现在又被她比喻成老鼠,让南宫祺的心里憋屈的很,他们这里三个人,他就不信整不到两个小丫头片子。
连安宁不疑有它,点点头,往前走去,边走边说:“前面就是朱雀大街了,我也是前几天发现这个树林通往那条街道,从书院走这条路,可以省去咱们一半的时间。”
“穿过树林能到朱雀大街?”慕容笑笑诧异的问,心中计算着她们从书院到树林再到朱雀大街的路程,明亮的清眸闪烁着星星般的光华。
按她正常的路线走,到凝脂楼需要花一个半时辰,一个一回就是三个时辰,到书院都已经放学了,可是现在从树林中穿过,只需要花半个时辰不到,而且她们还有时间吃午饭,这样一来,她不就是大有机会去凝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