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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陈生一阵沉默。
四个月前，他刚回秦城，就曾去过孤儿院，只可惜、孤儿院早已搬迁，当年照顾他的那一批人，已经换过一茬。
当时他认为过去的就该过去，一心只想抚养紫涵，没有太多的念头，也就没有去详细追究。
没想到，故人已经西去。
陈生叹口气。
“何叔走了，现在只剩下他老婆和儿子相依为命。”苗小青说道，“她就住在南门桥旁的城中村里。”
“小青，能带我去找找他么，我想查一查自己的身世。”陈生道，“就算没查到，我也该去看一看张姨。”
“可以！”
苗小青当然不会拒绝，他知道陈生从小，就想知道父母是谁，在哪里，为什么抛弃他。
这是几乎每一个孤儿院长大的孩子，都想知道的答案。
半个多小时之后，陈生与苗小青拎着一些水果、牛奶、补品，出现在一个陈旧的老小区内，小区很密集，是秦城的一处城中村，居住在这里的，几乎是一些从较远的地方前来务工的年轻人，或者老年人。
“去年我来这里接一个亲戚，遇到过张姨，去过她家里，她们家就在三楼。”苗小青一边说，一边轻车熟路的带着陈生，爬上三楼敲门。
“谁啊！”
门内，很快传来一道声音，而后，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二十七八的女人从里面把门打开，一脸疑惑的望着陈生二人：“你们是？”
“您好，请问一下，这里是张玉仙，张姨的家吗？”苗小青带着笑容，客气的问道。
“是。”女人听到张玉仙三个字，仔细的打量了陈生两人一番，问道，“你们找她有事？”
“是有一些事，顺便看望一下她老人家。”苗小青笑道，“这位陈八荒，是以前何叔照顾长大的，十多年一直在外地，如今回家，得知何叔去世，特地过来见见张姨，不知道您是张姨的……”
“哦。”女人依然没有请两人进屋的意思，淡淡的道，“我是她儿媳妇，东西放进来，要找她，你们就去楼顶天台。”
一边说，她一边把陈生和苗小青手中的东西接过去，没等二人说话，就砰的一声关掉了门。
陈生和苗小青对望一眼，满是疑惑。
天台？
张姨为什么会在天台？
“张姨的儿媳妇，你之前没见过吗？”陈生奇怪的问道，直觉告诉她那个女人有问题。
至于张姨的儿子，陈生倒是有印象，他名叫何吞，小时候因为何叔总是向着他，他儿子时常吃醋，两人还为此常常打架。
陈生给他取了一个外号叫河豚。
“没有。”苗小青也是一脸的疑惑，“你走之后没几年孤儿院搬迁，一批老员工被裁员，家里失去了经济来源，河豚那家伙也就辍学，去工地上打工，一次意外……”
“他的腿摔折了，去年见到他时，他还是单身，坐在轮椅上。”
“……”陈生沉默，没想到何叔一家竟是如此境遇，也怪他回到秦城，一心只想照顾紫涵，没有及时前来探望。
“走吧，先去天台看看。”少许时间之后，陈生说道。
城中村老小区的楼层并不高，总共也就六楼，第七楼就是天台，陈生和苗小青到天台的第一眼，就见到一间用木板搭起来的简易小屋。
简易小屋外，堆积着不少的瓶瓶罐罐，像是小山一样，不知道要捡多久才能凑这么多。
“咳……咳咳！”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咳嗽突然传来，陈生和苗小青向前走了几步，见到一名老人，老人穿着简单、廉价，印着花的长衣，一双凉鞋，半头白发与半头黑发混合在一起。
明明只有五十多、不到六十的年龄，看上去却格外沧桑，精神、状态、容貌，尚且不如一些七八十岁的老人。
她从床上颤颤巍巍的起身，在一个药箱里搜寻着什么，没多久，找出几个药瓶，取出几枚药、倒来一杯开水，开始服药。
全然没注意到正在门口的陈生与苗小青二人。
两人此刻一语不发，沉默、难受、心情复杂。
特别是陈生，
他没想到，从小就喜欢他、对他不错的张姨，居然会住在这里！
这个地方的环境太差了啊！
那简易的木板小屋，晴天尚且还行，如果是雨天，绝对会被雨水浸透，淋湿，大部分地方根本躲无可躲。
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难闻的臭味，这种臭味并非不爱干净，不讲卫生形成，这种味道完全就是雨水淋过形成的。
扫了一眼四周，这里锅碗瓢盆俱备，一个透明的玻璃柜里，还放着一些青菜，以及剩菜。
很明显，
张姨常年住在此处！
没有住在楼下，没有住在她的家里！
一瞬间，陈生心中就浮现出怒意。
一个老人家，行动不便，住在此处，
她的儿子，儿媳，于心何忍？
更重要的是，陈生一眼就看出，张姨已经患病！
而且，已经病入膏肓！
若是再不治疗，只怕活不过今年！
陈生心中一片难受，他这种没有父母的人，心里始终挂念着父母，想知道他们是谁，在哪里，偏偏一些有父母的人，却不知道如何珍惜。
“张姨……”沉默少许之后，苗小青三两步走上去，强行挤出一个笑容。
“小青？”
这时，张姨才注意到苗小青，以及陈生两人，她把吃过药的水杯放到一边，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慈祥的高兴：“小青，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给张姨说一声，张姨也好买一点肉回家……快坐，小伙子，快进来。”
张姨从角落里取出两根小板凳，略显自责的道：“小伙子，你是小青的男朋友吗？张姨这里太简陋，你多多担待。”
“谢谢张姨。”苗小青将她搀扶床边坐下，自己则坐在小板凳上，“张姨，您不记得他了吗，他是陈生、陈八荒啊！”
“陈生？”
张姨略加思索，浑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明亮：“八荒？！你……都这么大了？”
张姨激动得从床上爬了起来。
陈生急忙过去，将她搀扶着，轻轻、尊敬的道：“对，张姨，是我，您仔细看看，还能认出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