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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害怕的躲在母亲的背后,紧紧的抓住母亲的衣襟。
“还记得这个吗?那年你七岁,读一年级,当老师问起你喜欢谁的时候,你说你喜欢小颜老师,等自己长大了,要娶小颜老师做老婆,当时所有的人都笑你,你羞红了脸,你还记得当时小颜老师说了什么吗?”以颜拿出他七岁那年为他拍的照片,对着镜头,做着鬼脸。
看着他的样子,像是记得什么,却不愿意开口。“小颜老师当时说,谢谢小顾的承诺,小顾要好好学习,快快长大,这样才能娶小颜老师回家。对吗?小颜老师当时是这样说的,对吗?”在她期望的眼神里,他开始微微的点头,最后狠狠的点头。
“小颜老师,狗娃他们都死了,死了,你知道吗?”他说着扑到以颜的怀里。
“他们没有死,只是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他们在那里很快乐的活着。”以颜擦着他的眼泪自己去止不住。
“为什么他们不带我去?”他用脏脏的手帮以颜擦着脸上的眼泪。
“家家(爷爷)哑哑(叔叔)亲娘(奶奶)他们都还需要你照顾啊!你要像个男子汉一样的保护起他们。”以颜指着他们,其实这个十岁的孩子,怎么会不知道死亡的含义,只不过这是他们心里自欺欺人的一种安慰罢了。
这个十岁的孩子,在以颜的引领之下,终于开口说话,这是他两个月来唯一的声音。
她记得八岁那年的夏天,自己就像这个孩子一样,躺在白色的病房里,不愿发出任何声音,那一年的一场大病,使她的某些记忆变成了一片空白。
她很发现山上竟然有信号,袁诺接听到他的电话,使他揪着一天一夜的心放了下来,那边传来的风声,扰乱了她的话语。他只是模糊的听到她说信号不好,在山下面没有信号,但是她很好,要他不要担心,潦草的话语,还没有说完,断了线。
袁诺的心里很是空洞,生命的无常,让他深深意识到没有过多的时间用来,冷战,争吵,以及相互算计,所以他一直在温和的与她说话,只要她好好的,他什么都不愿再去计较。
身体极度的困乏,在蚊虫的叮咬之下无法入眠,经过很多人的劝说,他们终于搬到山下,依然不愿住进房子里去,在原来的村庄外搭上了帐篷。留下来的人并不多,却使得原本亲近的他们相依为命。政府本来下命令,让这个村子的人迁移到邻村,他们的祖祖辈辈都在这里,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迁徙。对于重建工作,以颜帮不上任何的人,由于受灾的缘故,这里很快就得到政府的重视,教课的老师,课桌,书本很快到达这里。以颜看着老师略显稚嫩的白皙面容,她知道她是城市里长大的孩子。
“愿意到这大山中来,勇气实在可嘉。”由于年龄相仿的缘故,以颜和她能很愉快的沟通。
“毕业的时候,还没想好做什么工作,当摄影机在这里停留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该来的地方是这里。”尽管以颜没有问她为什么来这里,以颜认为做任何事都不一定要确切的理由。
“这里以前很美,有一条顿河,围绕着村庄而流向远处,依稀还可以看见它的痕迹。”以颜指着远方向她描述这个村子原来的面貌。
“以后也会很美,过些年你再回来的时候,这里也会很美。”她的神情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是的,会很美,因为你们来了这里,因为这里的人,他们的勇敢,善良,终究会忘记那些悲伤,一步步的走过去。”她们对视着笑了。
“你是老师吗?怎么孩子们都叫你小颜老师。”她帮以颜拿着画架绕到村庄的后方。
“很久以前,我像你这样被这座大山深深吸引,只是,我不是个称职的老师,无法像你这样,在这里扎根。”他们是志愿者,自愿到这大山之中里来,就算不是扎根,也会把自己最美好的年华献在这里。
“看得出来,你们的感情很好。”她无法理解以颜究竟和他们是什么样的一种感情,能使得她那样冒着风险,走那么远的路,到这里来。
“人和人之间就是那么奇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可以如此亲近,有血缘关系的人却刻意保持陌生。”对于以颜无头无尾话语,她不是很听得懂。
“你对事物的态度,有些消极。”她的话语一语道破了以颜的性格。
“有时候,只有彻底的没有希望,才不至于失落无比。”以颜开始在油画布上描下色彩。
“除了这些残砖断瓦,还有蓝天白云。”她试图着让以颜不要只看到不好的画面。以颜抬起头,湛蓝的天,漂浮的白云,天空还是从前那般清澈,只是那条清澈的河流已经变的干枯。
“那是什么?”以颜想看清楚那团白色的东西是什么。
“小野菊啊!”她们扳开压在上面的石板,是雏菊,身体尽管被压得有些扭曲,它还是顺着有光的方向努力伸张,并开出洁白的花来。
“这是雏菊,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花。”以颜眼里的惊喜让那个女孩很纳闷。
“这种小野菊到了夏天的时候会开满整个山坡,曾经在乡下露营的时候见个大片大片的小野菊。”她以为以颜是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对于这些野花的生长自是不知道的。
“不一样的,你看它的花朵,犹如小小的太阳。”她指给她看。
“小野菊都像小太阳,只是这支花的颜色比较好看一些罢了,并没有其他的特别。”看着她一脸的困惑,以颜开始在原来的构图里加上这支特殊的生命。
“这种菊花,叫雏菊,源于欧洲,别名又叫幸福花,它有很多种寓意,第一种是永远的快乐,第二种是隐瞒在心底的爱,所以通常被暗恋者所赠送,第三种是则是。”以颜停顿下来。
“第三种是什么?”她追问下去。
“是,别离。”她的声音很轻,风声却阻挡不住的传到了听者的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