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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清伸出颤抖的手想要试试凝儿的呼吸,心里却怎么也提不起勇气来,她害怕,害怕试出怀中人儿已没有呼吸,那将是她最致命的痛,可是她又不得不这么做,索性别过脸,不去看那张苍白到极致的脸,泪水溢满凤眸,与雨水一同冲刷着冰清因害怕无助而同样惨白的容颜,她闭上眼睛,终将手伸向凝儿的鼻间,豁然心中一亮,那娇俏的舅尖下是微弱到不能再微弱的呼吸,但却的的确确存在着,意识到这点后,她猛的拦腰抱起凝儿自地上站起来,向着花园方向没命的冲了出去,对着身边的铁血门杀手大喊着“让开,快让开,她还有呼吸,她还活着……”
冰呤心里一怔,震惊过后脸上同样是喜极而泣的表情,和凌萧等人跟在冰清身后,出了花园,走到前院时,见绿远山庄的家丁和女眷站在大厅的走廊前,人人都是一副惶恐不安的表情,顾管家和那两名活埋凝儿的家丁躲在人群里,见冰清抱着凝儿走出花园,心知事情已经败露,大事不妙,欲悄然从人群后方溜走。
还没走几步,冰清冷厉低沉的吼声带着不可抗拒的霸气自大门口传来“站住!”顾管家一个激灵,刚迈出的脚僵在半空,脸色吓的一片死灰,心剧烈的跳动起来,还未等他有下一步的动作,冰清森寒彻骨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这一次是对凌萧下命令“凌萧,从今往后,我不想在江湖上再看到绿远山庄的任何一个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凌萧神色一僵,回头看了看走廊里站着的妇儒,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和无奈,点了点头,对身后的手下沉声吩咐道“传令下去,绿远山庄所有人,杀无赦!”
冰清听闻,冷笑一声,抱着凝儿疾步出了绿远山庄,身后传来家丁和妇女凄厉的哭喊声,刀剑入肉的穿刺声,响成一片,短短几个时辰,诺大的绿远山庄倾刻之间变成了令人心悸的人间地狱,全庄上下三百多口人无一活命,全部葬送在凌萧等人的屠刀之下,一具具被砍的血肉模糊的尸体倒在雨水里,每个人都张着嘴,眼睛睁得老大,死得心有不甘。
杀戮过后,雨过天晴,天边显现七色彩虹,照在经过鲜血洗礼的绿远山庄,格外的醒目,片刻之后,大火四起,烈焰奔腾,火苗四处飞窜,迅速漫延至山庄每一个角落,将曾经横行数年的绿远山庄彻底变为一片火海,永远不复存在。
冰清抱着凝儿与冰呤骑马奔在回家的路上,耳边仿佛还充斥着绿远山庄的惨叫声,心里只觉得畅快不已,嘴角勾起一抹森冷如修罗般的笑意,眼里闪着凉到彻底的寒光,不发一言。
冰呤与她并排在街上骑马狂奔着,扭头向冰清看去,将她眼里的冷光尽收眼底,低叹一声,对于冰清,她是再了解不过,于善良,软弱的好心之人,她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于奸滑,卑鄙的小人,她就化身为地狱的勾魂使者,倾刻之间,就让他们闻风丧胆,这样一个亦正亦邪之人,存在于风云变幻的险恶江湖,让人又爱又狠,欲罢不能。
她虽性格冷傲,不善言语,但从小到大,对于这位一直疼爱她们的“大哥”,她都是打心里敬佩的,什么事都要先问她的意见,再去跟父母说,因为在她们姐妹几人心目中,冰清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只要她们几人遇到困难,几乎没有什么事是冰清办不到的,就连她的夏月宫,也是冰清一手所建,却让她做了这宫主,她明白,冰清是想借夏月宫的力量保护她,心里感激之余也更加离不开这位好大哥。
现在,凝儿出事了,她明白冰清心里的痛比任何人更甚,下令诛杀绿远山庄虽然会招来一些怨恨,但这就是冰清的真性情,敢想敢做,敢做就敢当,为了家人,妹妹,她甘愿化身为魔,即使为千夫所指,她也没有丝毫怨言。想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心疼冰清的同时,也在担心凝儿的命运,被黄土掩埋了那么久,她还会不会有一线生机?但她知道,就是全世界的人都放弃,冰清也不会放弃的。
两个时辰后,三人回到御剑山庄,在家丁的惊呼声中冰清抱着凝儿直冲凝香院,冰呤紧随其后,对身后气喘吁吁不明所以的管家命令道“快去沁心苑,请舅娘过来,若我爹问你,你让他悄悄过来,记住,别惊动我奶奶和我娘,明白吗?”管家点头答应一声,小跑着去了沁心苑。
片刻之后,霍卓神色匆忙的来到凝香院,进入阁楼,来到内室,见到床上满身泥污,伤痕累累的凝儿时,心底一痛,大吃一惊,泪水直冲眼眶,她大步向前来到床边坐下,抬眼看着同样一身泥渍,狼狈不已的冰清和冰呤时,声音颤抖的问道“冰清,出什么事了?怎么会这样?”
冰清摇了摇头,带着哭腔的声音听来格外的悲凉“凝儿被欧阳修活埋于绿远山庄的花园之中,生命垂危,其他的以后再说,舅娘,您先救她,快救她”“好好,你别急,我先看看”听了冰清的话,霍卓也有点失控,哽咽着劝了几句,扭头看向床上面如土色,生死不明的凝儿,心处在深深的震憾中,同时又心疼不已,想着这样一个清明如水,纯洁透明的女孩,居然被那样残忍的对待,欧阳修真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心里难受的同时,手轻轻搭在凝儿瘦骨伶仃的手腕上,细细的号着脉,听着凝儿体内那几乎感受不到的生命力在一点一点的流失,心越发慌乱起来,眉心越凝越紧,冰清和冰呤见了,手心也紧紧攥着,心里的害怕和担扰更甚,同时也在不停的祈祷着,希望霍卓能有办法救救这个可怜的妹妹,可是,等来的却是霍卓流着眼泪摇头叹息。
冰清的心一下子掉入无低深渊,那谷底黑暗,一眼望不到边际,不知哪里才是出路,虽然知道凝儿的情况很危险,但她还是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霍卓身上,想着只要她能点点头,那凝儿就还有救,可是她摇头了,那就代表着凝儿没救了,她会死么?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好像也不再跳动,也跟着凝儿去了另一个世界,手,冰凉一片,如冬日里河水凝结而成的寒冰,冻的麻木,心也痛到麻木了。
不止冰清心里难受,冰呤在看到霍卓摇头的刹那间,心也陷在极度的恐慌中无法自拔,她扭头望着床上毫无生息的凝儿,只觉得眼前的情景仿佛如梦幻般,是那样的不真实,那个昔日里整天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如小鸟般吵个不停的三姐,自己曾一度非常烦她,嫌她吵,恨不得她马上在自己眼前消失,现在她好想凝儿能从床上坐起来吵她,烦她,甚至骂她,都没有关系,那样的话,她会放下手头的一切工作来陪她玩,陪她解闷,可惜,她的心声凝儿再也听不到了,更加看不到她脸上那止也止不住的泪水还在往下掉。
正在这时,房门被人大力推开,建英和欣然同时从外面进来,当看到对面床上那瘦的不成人形的凝儿时,两人动作一致的呆在了那里,半响,玉建英才首先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推了推尚处在惊愕状态中的欣然,先一步来到床前,瞪着发红的眼睛,看着冰清厉声问道“冰清,这到底怎么回事?凝儿怎么会变成这样?”冰清不发一言,只是一个劲的流泪,此时的她再不是那个天不怕也不怕的夺命阎罗,而是一个挽留不住自己妹妹生命的无助的姐姐。
“冰清,你说话呀,凝儿到底怎么了?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见冰清不说话,玉建英越发感到不妙,他拼命摇着冰清的肩膀,完全失了平日里的冷静,双眼发红的流着泪,嘶声喊着。
冰清扭头看着凝儿,那被子下满身伤痕、血肉模糊的身子再一次浮现在她的眼前,把她的心也撕成一片一片,仿佛经历了一场凌迟的酷刑,痛到窒息,她哭着说道“凝儿,凝儿她被欧阳修糟蹋后,埋在后花园里,是我和呤儿把她从土里挖了出来,可是,她,她好像快,快没呼吸了”
“什么?”听了冰清的话,玉建英这才知道怎么回事,他低头看着冰清和冰呤那简直不能目睹的血手,明白她说的话是真的,一颗心刹时被愤怒和震惊填的满满的,他踉跄着走到桌边,猛的一拳打在桌子上,额上青筋凸起,咬牙怒骂道“该死的欧阳修,畜生!!!”
与玉建英的暴跳如雷相比,在门口一直没有说话的欣然却显得异常安静,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凝儿,双拳紧握,眼底同样有着滔天的怒火,同时还有无边的心痛包含其中,他抬脚一步一步向床边走去,以往快如疾风的步伐此刻每迈一步却是异常的艰难,他好想步子迈得再重一点,再重一点,这样凝儿就会被吵醒,会和他大声的吵架,怨他吵她睡觉,用枕头打他,和他在院子里拼命的打闹,绷着小脸站在那嘟着嘴骂他。
可是现在,无论他的脚步声有多么沉重,迈得再大声,凝儿却依旧一动也不动的躺在那,毫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