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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锦阳的叙述,冰吟本来波澜起伏的心涌起无限感楚,在她的印象中,霍卓一向是那种很坚强、乐观的女人,似乎天塌下来都不会放在眼里,却没想到这样一个将一切都看淡,遇事运筹帷幄的女人,却有着如此辛酸的经历,她不敢想象,这样一个站在云端的女人是怎样度过那段不堪的岁月的?
想到这,冰吟转眸望向锦阳,在那双隐含精光的眸子里看到了深深的悔恨,回眸与她对视,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冰吟抬手打断,冷漠的转身说道“后来呢?快点讲,我还有事”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心中不断起伏的情绪,试图以冷淡的口稳来掩饰心底的震憾。
锦阳是何许人,冰吟刻意的掩饰他感觉到了,心里有了一丝祈盼,开言继续讲述,从长达几个月的强暴到后来的怀孕生子,再到后来的忿然摔子。锦阳平生第一次将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剖析在人前,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的亲生女儿,这是不是天大的讽刺,又或是老天特意的安排,为了惩罚他?
而冰吟的心绪也随着锦阳的讲述不断的翻涌,紧绷的心除了震憾,还有一丝异样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感觉,她说不清,总之在听了霍卓的故事后,她的心竟如被撕扯般的痛,虽没有一点记忆,可十五年前在东瀛岛上发生的事却清晰的映入她的脑海,她仿佛能感应到那日的情景,一个悲伤绝望的女人双眸呆滞的看着地上被“摔死”的女婴,想哭,但眼泪早已流干的情景,那凄凉的一幕仿佛横跨十五年折射进冰吟的心底,一股凉到彻骨的寒意瞬间将她贯穿。
心,好疼,是为了那个在异国他乡受尽折磨的女子吗?还是为了那因孩子的死而发疯的母亲,她不知道。总是心就是好痛,从来没有过的痛狠命的撕扯着她的五脏六腑。生硬控制的眼泪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潸然而下,将一张秀美的小脸洗得更加晶莹剔透。
她攥紧拳头,以眼角的余光冷冷扫视着身边的男子,目光里透着无法压抑的愤怒,就在刚才锦阳讲述事情经过的时候,她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总也想不通,此时见他停止了叙述,转眸冷眼看着她,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难平的怒气“既然爱之深,却又为何伤她那样重?”
“我……”短短的几句问话,却让锦阳哑口无言,其实这些年来,他也一直在问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那样做,霍卓说他并不爱她,只是心里霸道的占有欲在作祟,可他一直不愿承认,如今这个问题再次经冰吟口中问出,他扭头看着她眸中强烈的恨意,那样的目光与当年的霍卓如出一折,锦阳一惊,这大概就是母女天性吧,心心相连,她恨他?那他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她心疼阿卓的过去,愿意原谅她呢?
想到这,心中的喜悦代替了压抑的理智,想也不想就突口问出“冰吟,你肯原谅阿卓了?是不是?”“没有,你多心了,我只是就事论事,你别多想。”冰吟失口否认,心里却在一遍又一遍的想着当年的事,想到自己前几天对霍卓说过的话,她的心里涌上一丝歉疚,那样刻骨的伤害对骄傲的她来说将是终身无法磨灭的硬伤,自己却那样羞辱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肆意的中伤,她该是多么的心痛。
越想心里越是不安,到后来她竟然很想去看看她,心里的担扰随着自己的思绪越来越甚,她摇摇头,将不该有的想法甩出脑海,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想让锦阳看出她的担忧。
“冰吟,我知道,由于你的身世爆光,影响了你和夏寒清的婚事,你心里有怨,有恨,但我想请你不要恨阿卓,她是无辜的,我才是罪魁祸首,杀夏家全族的人是我,强暴你母亲的也是我,将你摔死导致你失散多年的人还是我,我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如果你要恨,请你恨我,只要你能原谅阿卓,跟她母女相认,我就站在你面前,随你处置”锦阳的心随着他的话音而跳的飞快,上前几步来到冰吟面前,抽出自己的佩剑递到她手心,然后闭上了眼睛。
冰吟握着手中的剑,以前觉得它轻如鸿毛,任自己随意挥舞,想要杀谁都易如反掌,可现在她却觉得它万分沉重,仿佛她手里拿着的不是剑,而是一把千斤重的巨铁,压得她几欲窒息。
好半天冰吟都没有反应,锦阳疑惑的睁开眼,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然离开,而自己却毫无所觉……
……
“孩子,不要,不要离开我,不要……啊……”尖利的叫声中,霍卓满头大汗的惊醒,双眼在短暂的呆滞过后恢复了清明,她长长的出了口气,暗自感伤,梦中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这也不知是第几回了,自从那日冰吟绝然离去后,醒来后她的脑海里就不停的浮现那日的情景,冰吟的泪眼,冰吟的绝望,还有她在听到自己身世时浑身散发的凄凉气息,这一切都深深的映在霍卓的脑海里,总也挥之不去。
而且自那以后,她就夜夜作梦,梦里冰吟冷漠的眼神和绝情的话语如一根刺狠狠的扎着她的心,她恨自己,一想到这心就好痛。
“阿卓?你怎么啦?”这时,房门被用力推开,苏战英焦急的闯进来大步走到床前,看着布满冷汗的妻子呆坐在床上,叹息一声,走到床边抬手扶上她的额头,感受到她冰凉的温度,心疼的问道“又做恶梦啦?”
“嗯!战英,我,我想见冰吟,不知她现在怎样了,发生了那样的事,她心里一定很难受,夏寒清不知去向,他们也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再……,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她”霍卓苍白着脸无力的摇了摇头,满脸的自责。
“不是你的错,这件事是非凡锦阳造的孽,与你无关,阿卓你不要把他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冰吟小小年纪便是一宫之主,可见她非比常人,即使在感情上,我也相信她定比一般女子要坚强,我相信她总有一天会想通的,到时就算你不去见她,她也会来见你的”战英抱着霍卓,下巴紧紧抵着她光洁的额头,不是他不想让她去,而是她担心冰吟的怨气未消,若是再说出什么失重的话,到时霍卓还会受刺激。
霍卓明白战英的心思,知道他在担心自己,想想冰吟大概也并不想见到自己,于是就什么也没说,只安心的靠在战英的怀里,浑然未觉她已在不知不觉中克服了内心的恐惧,不再害怕男子的碰触,那颗压抑了许久的心终于对丈夫完全敞开。
深秋的冷风透过窗户,传来丝丝清爽的凉意,险些将屋内摇曳的烛光吹灭,烛火跳跃时霍卓无意中看到窗外站着一个瘦弱的身影,那熟悉的感觉让她大脑一阵恍惚,猛然间想到了什么。
“冰吟,冰吟,是你吗?”本来快要掉入低谷的心因那人的出现赫然开朗,她惊叫着猛然自苏战英怀中挣脱,顾不上披衣只着单衣便冲出了门外,刚打开门便看到一抹粉色的身影自眼间迅速闪过,转眼便消失不见。
空荡的门外只有无尽的黑夜,耳边只能听到秋风吹动树叶的响声,却不见任何人。
“奇怪,我刚才明明看到有人啊?难道是我的幻觉?”霍卓拧眉疑惑不解,喃喃自语道。
“肯定又是你看错了,冰吟怎会这个时候来,走吧阿卓,你身体不好,别再外面吹冷风,小心着凉”战英从房里追出来,看到霍卓失魂的看着前方,心里一酸,拥着她的肩膀将她劝进屋里。
他俩走后,冰清从暗处出来,盯着紧闭的房门想了一会,转身大步离去,在红星帮大门外追到了匆忙而逃的冰吟,拦住她的去路,叹了口气沉声问道“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去?你在怕什么?”
“我没怕什么?只是不想见她而已”冰吟暗自懊恼,本想悄悄来看看霍卓,谁想不但被她发现,现在连冰清也知道了。
“不想见她那又为何深夜到这?别告诉我你迷路了”冰清挑眉看她,对于冰吟口是心非的回答感到好笑。
“我……”平生第一次变的口吃起来,连话都不会说,冰吟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烦燥,索性闭了口,什么话也不说。
殊不知,她的一切冰清都看在眼里,心里十分清楚她来此的目的,就连她为何来此冰清也是一清二楚,当日婚礼不欢而散,看着冰吟每日里郁郁寡欢,又见霍卓整日里以泪洗面。冰清心里十分担扰,于是就派心腹暗中给非凡锦阳送信,告诉他婚礼当天发生的事,果不其然,非凡锦阳一听说冰吟的事立马就坐不住了,当下连夜赶到夏月宫向她说明了当年的事实,这便是冰清想要的结果,多年的姐妹之情,冰清对冰吟有时甚至比自己的父母还要了解。
她知道冰吟虽然表面上对霍卓说话森冷绝情,但骨子里她其实并没有怪她,而锦阳一旦知道了这件事,定会摆脱向阳的软禁,不顾一切的将当年的事情全部告诉冰吟,以她对冰吟的了解,知道霍卓是出于无奈时,她定会原谅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