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8这是我欠她的

鸩毒入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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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程轻轻一脸安然地坐在chuang上,既不觉得慌张,也毫无悲凉之感。这般赴死的感觉,确实和上次是不一样的。

    她仿佛隐隐期待着死亡的到来,心里早已提前为自己沉淀出一片死寂。

    命运欺她,害她家破人亡;最爱的人骗她,让她差点失/身于仇人;复仇遥遥无望,她却已觉得无比疲乏。

    唯有死亡,代表着永恒的解脱。

    或许也唯有死亡,才是对许邵寒最大的报复,让他也尝尝痛失最爱的感受。

    如果……他曾爱过的。

    对方试着转动了门把手,没能打开,又静默了一秒,开始砸门。

    木质大门没有想象中坚实,两声枪响后,门被整面踢开,发出沉重的闷响砸在地板上,扬起的木屑中仿佛预示着她接下来的灰飞烟灭。

    两个黑布蒙面的携枪男子率先走了进来,迅速用枪锁定程轻轻。

    后面的人打了个手势,杨曙光才缓缓步出黑暗的走廊。

    他的面目变得更加狰狞,一身考究的西服沾满了尘灰,头上的发和下巴的胡桩更加稀疏,原本的肥油肚子凹了下去,唯独两只眯起的小眼中还闪烁着往日贪婪狡猾的精光。

    “原来是你,程轻轻。”他嚼着牙根,恶狠狠地冷笑,“在A大的四年里,我早应该注意到你!窝藏吴闻辉,还暗中挖掘我的违法事迹,害我如今被捕入狱!”

    “你毁了我,程轻轻!”他一步步走过来,粗短的手指抚上她冰冷的脸,手里的枪死死抵住她的喉咙,“你毁了我的前程,毁了我的事业!!一个女人,哼!你就不怕死吗?!”

    他揪住她脑后的头发,一把将她从chuang上提起来。

    程轻轻痛得闷哼一声,下意识用手去掰他的手指。

    “疼?”男人冷笑连连,“放心,我会用尽各种手段让你在我面前跪着哭疼,最后巴不得磕头求死!”

    他将她狠狠甩给一个蒙面男人,下令道:“带走!”

    有人快步走入房间,上前汇报:“另一个逃跑了!”

    他无所谓地摆摆手,“抓两个就够了。”

    两个?程轻轻心中一讶,然而来不及多想,脑后骤然劈来一道劲风,她瞬间眼前一黑,瘫软在地。

    醒来时,她在一间黑屋里。

    真正的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她按下心中的恐慌,茫然地摸索着四周的,什么都没有。

    杨曙光究竟把她带到了什么地方??

    他要把她当做人质,威胁警方放他出国?

    又是人质。她苦笑一声。

    黑暗中却突然传来一声咳嗽。

    “谁?”她立马警觉起来。

    那人闷哼了一声,半晌才幽幽开口,“想不到,你也被抓了。呵,真是报应。”

    程轻轻睁了睁眼,黑暗中看不清楚,但这声音?

    她试探地叫了一声,“沈珂?”

    他们大概都没想到,杨曙光手上竟然还有另一个女人,沈珂。

    ***

    与此同时,时代倾城别墅度假区。

    区中最大的那片私人湖泊旁,坐落着许家投资上亿美金打造的三层豪华别墅。

    二楼的整一层,都是许邵寒的卧室。

    开阔的全景式玻璃外墙,将国家五A级度假区的山水尽揽入怀。

    茶色木质地板和墨绿色的落地窗帘融为一/体,形成一种冷硬的氛围。

    房中的摆设也是极为简单,一张黑岩色调的双人chuang,素白色的chuang单上没有一丝花纹,chuang旁是半平见方的小矮柜,上面只放了一盏同为黑色的瓷艺台灯,配套的黑岩色大衣柜静静矗立在进门的右手墙边。

    除此之外,就是左边的书桌和书柜。

    这样的一个卧室,几乎可以用空旷来形容。

    而此时此刻,这间空旷的卧室里,一站一跪着两个人。

    用拐杖打了数十棍后,许东篱气喘难定,勉强撑着书桌桌沿,神色痛惜地看着面前的儿子,只不住地叹息。

    许邵寒倔强地双膝跪地,眼神坚定地看着窗外一片绿水青山,视线却又遥遥地飘过了这一方景色,不知定格在何处。

    他赤.裸的上半身全是木棍粗细的血痕,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而他却仿佛对这一切浑然不觉。

    他被软禁了几天,又罚跪了一/夜,许东篱仍是难掩怒气,他的拐杖狠狠敲着地面,冷沉的声音又是叹惋又是失望,“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如此失态!”

    许邵寒不答话,只定定地看着前方。

    “你答应我,再也不去见那个女人,为何做不到?!”

    这一次,跪在地上的人终于抬起了头,却是反驳,“你答应将她身边的人都撤走,为何做不到?”

    许东篱怒极,“只要你不去惹事,我身边的人就不会动她!”

    岂料许邵寒声音更冷,“如果你不派人暗中跟着她,我也不会去惹事。”

    “你就这么在乎她?一个孤女,无权无势,对你没有任何帮助!”

    琥珀色的眸子骤然一暗,声音却低低传来,一字一句,坚定而温柔,“因为……这是我欠她的。”

    欠她一条命,欠她一句承诺,还欠她一份情深。

    许东篱举起拐杖就要打下去,却在迎上他无谓的目光时顿住。

    这样大大小小的僵持,几乎成了他们之间交流的方式之一。

    为什么他们父子会变成这样?

    他让他出国,让他加入特种部队受训,让他参加交换女伴游戏巴结高官……他从来没有拒绝过一次,可是就在他离开中国三年后,儿子变了。

    变得更加反叛,处处表现出对他权威的抗拒。

    他是曾想过,儿子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生活在他的约束中,他有自己的宏图,有自己想要追寻的人生,可是……

    “从前我一直以为,你的想法和我是一样的。”他放下了拐杖,转过身沉痛叹息,“作为商人,我的这一生都奉献给了许氏集团,事业在我心中永远是第一位,为了心中的商业帝国,我可以放弃一切,哪怕是爱情。”

    “这就是你当时离开母亲的原因?”许邵寒道。

    “是的。”他应道,心里同时泛起一阵苦涩,“她要我收购她父亲、也就是你外公的公司,可是当时那个公司已经负资超过十亿美金,而许氏刚刚走上正轨,如果这时实行收购,只可能是两败俱伤的结局……我拒绝了。”

    许邵寒的语气继续逼进,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母亲和外公跳楼自杀时,你有没有悔恨?”

    许东篱的身子微微一颤,却没有回答。

    悔恨?邵梅需要的不是他的悔恨……她是要他背负着愧疚过一辈子!

    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开怀地大笑,她的离去让他彻底变成一个冷酷无情、行尸走肉的商业巨人。

    良久,他反问:“如果换成你……你会怎么做?”

    许邵寒一愣,脸上闪现出复杂的神色。

    如果换成是他?他会牺牲掉自己亲手打造的帝国,去换取最爱女子的一生相伴吗?

    如果当时面对这一局面的人是他,他会拒绝,还是会温柔地挽起身边女子的手,答应陪她共度难关?

    他仿佛看到了那晚在夜琉璃包厢里,她乖顺而强自镇定的目光,明明身陷险境的人是她,明明担惊受怕得不得了,她还是握住了他的手说“放心,没事”。

    在她深情的目光里,所谓的选择显然成了无稽之谈。

    许邵寒脸上的复杂神色骤然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近乎信仰般的坚定,“我会收购,就算最终结局是一起沉/沦,也好过在失去她后,后悔一辈子。”

    许东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本就佝偻的身子突然更显老态。

    他们骨子里是一样的血脉,他们的面容是如此相似,可是他们又是如此不同的两类人。

    然而相比之下,儿子显然比他更加勇敢。

    “起来吧。”许东篱叹气,伸手将他扶起来,“许沈两家的事,你自己处理。我明天就飞回美国。”

    许邵寒脸上闪过惊喜,“如果我将来娶她……”

    他眸子一沉,离开的脚步生生顿住,似陷入了某种思索。

    许邵寒突然有些担忧,站在身后,犹豫着不敢开口。

    几秒的沉静过后,许东篱点了点头,“她本就是许家的长媳,你们的婚礼,我当然会回来参加。”

    两人对视一眼,仿佛在对方的眸子里寻到了自己。这默默无言的一眼所带来的力量,比任何话语和拥抱都要更真实而有力。

    父子间长久的隔阂终于在这一刻打破,消失太久的亲情瞬间涌上心头。

    许东篱背过身,掩去微湿的眼眶,快步走出房间。

    而许邵寒久久地伫立在原地,内心一片感慨。

    他现在只想马上见到程轻轻,告诉她一切都结束了。他们再也不用被迫分开,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将她娶回来,做他许邵寒的妻子,成为许家年轻漂亮的长媳。她终于可以不去在乎自己的身份,他会护着她,会告诉她三年前的一切,还会替她报仇,她不用再辛苦压抑地独自承受一切……

    然而,他想着想着,心头突然狠狠一痛,就好像有谁瞬间在他的心脏刺了一刀,又抽刀离去,锋利的刀锋摩擦着柔软的细肉,扯出绵延无尽的生疼。

    仿佛为了印证什么,就在许东篱几乎要迈出房间的那一瞬,刺耳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一室的温情。

    接听后几秒,楼下的莫禾用不太镇定的声音喊了起来,“总裁,杨曙光抓走了程小姐。”

    许邵寒的大脑“嗡”的一声,只剩下一片空白--

    下一秒,他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夺门而出。

    许东篱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追下楼,边追边喊:“莫禾!打电话给赵北宪!告诉他,两小时内我要看到我的长媳毫发无损地回到许家!如果办不到,他就再也别想当警局局长了!”

    ***

    黑屋里的两人,丝毫不知道外面的各种变化。

    似要打破这种诡异蔓延的沉默,程轻轻不咸不淡地开了口,“你怎么也在这?”

    沈珂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刻薄尖酸,却还是能听出其中的颤意,“还能怎么?!还不是给你这个践人害的!”

    程轻轻偏过头,朝她说话的方向望去,然而那里只有一团黑雾。

    “对不起,连累你了。”不是退让,只是这一刻有种同病相怜的情绪。

    其实她们都是牺牲品。她可以感受得到,沈珂对许邵寒的爱并不比她少,只有足够深的爱意才能无形中改变一个人,只不过,她变得更加勇敢,而沈珂,却变得更加任性刁蛮、不择手段。

    黑暗中传来一声冷哼,显然对方不怎么领情。

    “对不起有什么用,想办法出去才是!看你这么穷酸,身后又没有势力,不被杨曙光整死就算不错了!而我,哥哥和邵寒一定会万分焦急,想尽办法救我出去!至于你,就在这个黑屋里等死吧!可惜了……本来还想邀请你参加两天后我和许邵寒的婚礼呢!”

    程轻轻只是苦笑,在这样的环境中,她还不忘显摆自己未来许夫人的身份,还想跟她争个高下。

    她起身,不再接沈珂的话,而是伸出手在黑暗中摸索着。

    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沈珂显然有些惊慌,似乎害怕自己被丢下,“你干嘛?要去哪里?”

    她淡淡道:“找墙。”

    沈珂突然也窸窸窣窣地站了起来,急道:“你别走远,你先来找我!”顿了一顿,无比委屈地续道,“我……我害怕……”

    昨晚在酒店套房的时候,这个女人是多么气势逼人地冲着自己破口大骂,那时她的脸上,尽是对她的满不在乎,嚣张、不可一世、高高在上。而许邵寒,又是如何冷漠无情地护着她,甚至为她出手,狠狠打掉她递过去的那份特批。

    她就像个卑微低贱的小丑,被面前这对歼夫淫妇狠狠羞辱了一番,还要夹着尾巴狼狈地逃跑。

    可是现在呢,还不是委屈哽咽地求她“别走远”。

    程轻轻叹气,本不想理会她,但耳边听着断断续续传来的抽泣声,她终究心有不忍,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心里哀叹:到底谁才是受尽委屈的那一个?

    这段不远的距离,她足足摸索了十几分钟,才抓到沈珂的衣角。

    沈珂吓得一缩,就要尖叫。

    程轻轻连忙“嘘”了一声,道:“是我。”

    两人相互拉扯着爬起来,一路往左小心地踱步。

    黑暗里,房间显得特别大,但并非没有墙。她们很快就触到一片坚实的冰冷。

    程轻轻道:“沿着墙,上下找找有没有开关。”

    沈珂应了一声,却没有动。

    程轻轻微微恼怒,“怕什么?!”真是的,她也曾经算半个千金大小姐吧,可没有养成沈珂这般胆小又爱欺软的性格。

    沈珂默了半晌,犹犹豫豫地开口,“玩、玩笔仙的时候,也是这样在房间里走……然后,然后……”

    她说不下去了,两人背后都冒出一片寒意。

    程轻轻果断打断她的联想,“你跟在我后面,把手给我!”

    结果,两个本有莫大仇怨的女子,就这么手牵着手在黑暗的房中走了起来。

    她们先是摸到了光滑的木门,把手可以转动,门却打不开。

    沈珂无比失望,抽泣的声音更加频繁。

    程轻轻终于摸到门旁边的电灯开关,一个小小的按键,她“啪”地按下。

    昏黄的灯光瞬间充盈整个房间,黑暗被驱除的同时,两人都听见对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出乎意料的是,房间并不大,只是个普通的小卧室,没有chuang和窗户,靠近她们的地方放了一个双门的书柜,书柜旁边是两幅抽象的油画和一个悬挂式液晶显示屏,再过去,就只有一张矮桌,桌上放着一支笔和一个六面三阶魔方,矮桌上方的墙面贴了一张上世纪三十年代的外国地图。

    两人都皱起了眉,倒吸一口气。

    这个场景,和“逃离密室”游戏里的场景何其相似!

    沈珂颤声开口,“我们……要解密吗?”

    程轻轻直径走向矮桌,用实际行动告诉她,“恐怕是的!”

    “那我要做什么?”

    她拿起魔方开始研究,头也不抬地指着书柜,“去那里找找看,有没有线索?”

    程轻轻还在大学的时候,为了练习手用刀的灵巧度,曾经练过一段时间的魔方,她从网上找的是CFOP法的教程。如今很久没有练习,不知道还能不能熟练地排出六面相同的颜色。

    她先在底面打上十字,然后开始同时配对前两层的颜色。很快,黄色和绿色两面统一在了一起。接着,她试着把顶层朝上的颜色统一起来,但这一下却把黄色那一面拆分了出来,显然公式错了。

    程轻轻烦躁地丢下魔方,去看书柜边的沈珂。

    沈珂正捧着一本书,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找到了什么?”

    “一个密码盒。”她扬了扬那本书,“可是我们不知道密码。”

    程轻轻走过去,四下扫了一眼整个房间,视线停在书柜旁边的两幅油画上。

    “你去数数画里有多少双眼睛。”

    沈珂看了一眼那两幅画,颤了一下,直接顿在原地,“那画……好恐怖。”

    那是两幅女人的画像,可是女人的脸上都没有五官,只有一双硕大的眼睛,几乎瞪出脸的边缘,给人一种惊悚的感觉,似乎画中人见到了什么让她们无比害怕的东西。

    这种感觉,就像你站在他们面前,而他们却看到了你身后某种诡异的东西,露出惊恐的神情,让站在画前的人觉得后背隐隐生寒。

    “我就站在你身后。”程轻轻拿起桌上的魔方,将沈珂推过去,然后贴着她冰凉的后背,开始解魔方。

    沈珂起初一直在发抖,渐渐地,也被程轻轻这种镇定感染,安静了下来。

    而程轻轻却皱起了眉头,她是不是把这个魔方想得太复杂了?如果碰巧被关进密室的人不懂得魔方的玩法,那这个人岂非一辈子都出不去,只能等别人开门?

    这上面肯定有一个机关,可以将魔方盒打开。

    问题是,在哪里?

    沈珂转了过来,长长呼出一口气,她实在不愿意继续面对那幅画,“一个是7只眼,另一个3只。”

    程轻轻点头,拿过密码盒,是四位数。

    她试着输入0703,密码盒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开锁声,然后自动弹了开来。

    里面是一个电视遥控器,沈珂惊喜地拿出来,对着视频点开了播放键。

    “这是下一个线索吗?说不定我们可以联系到别人,或者能见到杨曙光,我可以让哥哥支付他一笔钱……”

    程轻轻却没有听进去,她呆呆地望着那个四位的数字组合,心里突然冒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0703?她在哪里听过?

    “……密码是0703。”对方还刻意停了一下,示意她记住。

    柏丽金八楼。那个电梯的密码!

    许邵寒的密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密室里?

    还是说,这个密码……并不只是许邵寒一个人所知道?

    ……这是一个约定好的数字组合?她突然想起那个诡异的信贷平台。

    “你在想什么?”沈珂推了她一下,“别装神弄鬼地吓我!快看显示屏为什么是黑的??”

    程轻轻回过神,看了一眼显示屏,继而哑然失笑,“你电源插头都没插,当然是黑的。”

    沈珂被呛了一下,恼怒地甩开抓住她胳膊的手,直径走去将插头插上。

    视频里出现了一个灯光明亮的房间,摄像头正对的地方,是一张四方的桌子,桌子上摆好了茶具,四张木椅整齐地摆放在四个角落。

    这显然是个小会客室,而房子的主人似乎在等两个人。因为视频里出现了三个杯子。

    她们等了一分钟,仍不见有人出现在视频里。

    沈珂不甘心地按了几下换台键,却没有任何反应。

    程轻轻索性低头继续摆弄魔方。

    她开始想,平常人要打开一个盒子,会怎么做?

    当然是两手错开方向,左右一转一掰。

    她试着两手一左一右拧动魔方,直到某一面出现三个相连的同色块。然后她换了一个方向,继续拧,又排出一竖列同色的方块。她用这种方法,一直拧到六个面都出现相同的色块时,魔方里突然发出“啪”的一声,显然触动了里面的机关。然后魔方盒缓缓地分裂成两半。

    里面有一张小纸条。

    上面是三行英文地名。之所以认出是地名,因为她看见上面写了一个block和一个park,那是街区和停车场。

    而房间里刚好有一张地图!

    她拿起桌上的笔,开始在墙上的地图找第一个地名。

    第一行的三个地名,在地图上连成了一个“4”,第二行,是一个“7”,她找到第三行的第一个地名时,身后的沈珂突然叫了起来。

    “邵寒!”

    程轻轻顿了一下,强忍着没有回头,把最后一个“2”找出来后,才转头去看。

    消失许久的许邵寒,如今一脸疲态地站在房间里,他的头发很乱,下巴的胡桩已经冒出来一截,稀稀疏疏地矗在那里,显得他整张脸又落魄又憔悴,然而那一双眼睛,却依旧森寒锐利。

    他的身边,站着同样无比憔悴的沈黎。

    两人提着一个保险箱,正怒视着坐在四方桌旁的杨曙光。

    “放了她们。”她听到许邵寒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杨曙光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他们手里的保险箱,“钱带够了?”

    沈黎将箱子甩在桌上,“六亿美金,需要检查?”

    杨曙光朝身后点了点头,马上有一个人走来过,打开箱子开始数钱。

    六亿美金,就是三十六亿人民币!

    他还真敢开口要!

    别说从未见过如此多钱的程轻轻,就连沈珂也是一脸惊讶的样子。

    “可恶!”沈珂骂了一句,“邵寒哥哥本来就没多少钱,这个男人竟然还狮子大开口!”

    程轻轻敏锐地听出了重点,“邵寒没多少钱?”

    “是啊!你不知道?他没和你说吧。”沈珂略为得意,“三年前许氏就开始负债了,不过这并不是邵寒哥哥的错,而是他错信了不该信的人。还好邵寒哥哥能力突出,短短时间内力挽狂澜,终于使许氏重新走上了正轨!不过……”

    她神色一暗,“这三年,许氏的员工虽然可以正常拿工资,但是许氏的股东们却是一分钱都没拿到,听哥哥说,已经有几名资深的股东因为分不到钱,将股份转移出去了。”

    “所以……”程轻轻身子微颤,“他要娶你,要利用沈氏来挽救自己的公司?”

    这果然是她没办法做到的。

    沈珂有些嘲讽地看了她一眼,“你终于想明白了吗?终于知道自己配不上邵寒哥哥了?哼,之前还死皮赖脸地缠着他,真是不知羞耻。”

    她难得的没有反驳,却垂下了眼帘,墨苔色的眸子里有什么挣扎了一下,却终究沉了下去。她来到门前,抚着密码上的9个数字键,半晌,才道:“这个密码门,只能出去一个人。”

    沈珂捂住了嘴,“怎么可能?!游戏里不都是解了密码锁就可以出去的吗?!”

    程轻轻苦笑着摇头,语气依旧波澜不惊,“可惜这不是游戏……”

    如果是游戏,她会选择重来一遍。不会遇上许邵寒,不会无可救药地爱上他,不会再想着复仇。

    如果能重来,她会带上少年,去国外寻一间更好的医院,把他的病治好,姐弟两相依为命。

    沈珂听了这话,几乎原地跳了起来,直径抢到门前,似乎怕程轻轻自己出去,将她丢下。

    她死死握住门把手后,才问:“为什么只能出去一个人?”

    程轻轻淡淡看了她一眼,“按下密码键后,如果松手,会自动开启爆炸装置,这个房间……将瞬间被炸成碎片。”

    沈珂的小脸明显一僵。

    被炸成碎片,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尸骨无存……

    那是多么惨烈的死法!

    “不要!”她阻止自己再想下去,冷然地看向程轻轻,“我必须出去!两天后就是我和许邵寒的婚礼,我不能死在这里!你懂得,对不对?”

    她在为抛下对方选择自己逃生寻找合理的借口,“邵寒需要我,需要沈氏集团的资助!你也不想他身败名裂对不对?新婚在即,新娘却被炸死,这对他的事业会产生多大的影响!而你,就算你出去了,也帮不到他……”

    程轻轻淡淡一笑,“我本来就没打算出去。”

    沈珂说的没错,她给不了许邵寒所需要的一切,反而会因为三年前那桩未解的迷案拖累对方,而且很有可能,许邵寒也参与了当时的活动。

    她的死,对他们来说,或许都是一种解脱。

    当下,换成沈珂僵硬在原地。

    她神色中闪过一丝愧疚,愣了半晌,突然道:“炸弹在哪里?”

    程轻轻没想过这个问题,“怎么?”

    “我们先找到炸弹!”她说罢,掉头开始满屋子一寸一寸地寻找。

    程轻轻愕然,难道她还要学电视里的特种兵拆炸弹不成?

    炸弹在矮桌下面的一个暗格里嵌着,拿不出来,也没有任何线路,只是一个电子时钟,显示着“3”。

    这意味着,松开密码键后,她还有3秒的逃生机会。如果这三秒内她能侥幸逃出房间,也不可能跑远……

    沈珂却开始推书柜,“快过来帮忙!”

    程轻轻瞬间明白了她的想法,但这两个书柜,能为她挡住多少爆炸的威力?

    两人合力将双门书柜移到矮桌前,又将矮桌反扣,然后把屋里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全压在炸弹上面。

    沈珂拍拍手,心里的愧疚感减去不少,“如果你足够幸运,就能死里逃生,大不了断一条胳膊一条腿,那也没关系,我会和邵寒养你一辈子。”

    呵。和邵寒养她一辈子?那她宁愿死掉!

    “走吧!”她来到门前,没再犹豫,直接按下了那三个数字。

    厚重的木质门发出一声刺耳的划地声,缓缓开启了一道只容一人通过的门缝。

    门外是明亮的灯光,许邵寒和沈黎,或许就在外面某处的一个房间里。可惜,她再也看不到他们,就此默默地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化成碎片。

    他在得知自己的死讯时,会心痛吗?

    沈珂迅速挤了出去,生怕走得慢一步就会被炸成肉沫。等走出足够远的距离时,她略有不忍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房间。程轻轻的身影隐在黑暗里,变得模糊而瘦弱。

    不知道爆炸的那一刻,她会不会感觉到痛?

    还是一瞬间意识全无,就此消失于世间?

    程轻轻迟迟没有松开手,或许,她能撑到许邵寒来救她……他回来救她的吧?

    然而,像是听到她心声似的,视频里传来杨曙光懒散的声音,“六亿美金,我只能放一个人出来,你们要救谁?”

    许邵寒和沈黎对视了一眼,却没有立即做出回答,两人脸上的犹豫让程轻轻心里闪过一丝疼痛,她强忍着泪水,坚持要听到他们的回答。

    半晌,许邵寒却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沈珂……”

    这不是她想听到的答案,却是他应该做出的回答。

    在巨大悲伤袭来的这一秒,她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眷恋,缓缓而又绝望地,松开了手……

    他在吃早餐时,会不会突然想起某个人,曾字字珠玑地责怪他铺张浪费……

    他在打领带时,会不会突然俯下/身,怀念起某个人曾努力地踮起脚,一脸认真地为他系领结……

    他一个人失眠的时候,会不会突然发现,身边空出了一个chuang位,房间里再也嗅不到她独有的发香……

    应该,不会了吧。

    因为很快就有另一个女子,走入他的生活,填满因为她的突然消失而空出的一切。

    沉浸在婚姻中的他,很快就会忘记这段和她共处的小插曲。

    毕竟,她也只是个陪睡陪吃的情/妇而已。

    那么微不足道……又那么傻傻地、倔强而忘我地爱过……

    ***

    然而,在相隔数个房间的小会客厅里,许邵寒的回答并没有结束,“沈珂和这件事无关,放了她。”

    “放了她?无关?”杨曙光几乎要笑出来,“她可是你的未婚妻,我要威胁你,自然是要绑架她!怎么能说无关?你当我三岁小孩唬吗?!”

    “你说过我们给钱,你就放人!”沈黎怒道。

    杨曙光狡猾一笑,“真抱歉,我忘了说清楚,你们给钱,我就放人,只不过,我只能放一个人。”

    “你!”沈黎抢前一步,怒不可遏地指着他。

    他身后的蒙面男子也几乎同时拔出了枪,指着站起的两人。

    杨曙光轻描淡写地摆摆手,道:“不用激动。我又没说要对她们怎么样。着两人如今被我关在一个密室里,只要她们足够聪明,就可以破解密码逃出来,不过……”

    沈黎握紧了拳头,“不过什么?”

    “密码门出了点小问题,一次只能出一个人。”

    沈黎急道:“怎么可能!!”

    杨曙光掂量着桌上的美金,淡淡开口,“按下密码键的手一旦松开,房里的爆炸装置就会自动开启,选择牺牲的那个人,几乎没有任何逃生的机会。”

    他眸里闪过一抹变/态的快意,“就看是谁,愿意牺牲自己了。”

    他话音刚落,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布满泪水的眼睛在看到屋里的许邵寒和沈黎时,骤然爆发出哭腔,“邵寒!!哥哥!!”

    两人都是一愣。

    沈珂一身狼狈地站在那里,然后冲过来,扑进许邵寒怀中。

    一时之间,他脑海里完全是一片死寂,所有的身体机能都仿佛瞬间失去了反应,血液倒流,全身麻木而冰凉,甚至忘了要推开眼前的这个女人。

    沈珂出来了,那么作出牺牲的那个人……

    他不愿再想下去,不愿再想象那个娇柔的身躯被炸弹炸成碎片的场景,不愿去想,那个曾经如此柔软、在他身下娇媚地扭动的人,就此化成了无数尘埃,消失于世间。

    他还没有告诉她,他爱她;他还没来得及向她求婚;还没看见她穿上婚纱美丽的模样……

    许邵寒猛地推开了沈珂,眸子里腾起冰冷的杀意,冷冷地注视着面前的杨曙光。

    沈珂被他的大力一推,直接摔懵在地面。

    沈黎想去扶,却又想起正是因为救沈珂出来,程轻轻才惨死在爆炸中,这一步便顿在原地,竟是无论如何都迈不出去。

    而许邵寒已经如一道凛冽的风,狠绝地冲了上去。

    一个肘击撞翻一个蒙面男子,随手抓住他被顶翻的枪,动作毫不拖泥带水,黑洞洞的枪口直接对上杨曙光的脑袋,正要扣下扳机,屋外却是“呯”的一声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