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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邵寒带她走进总裁办公室时,赵北宪倚在门边,无奈地笑,“你俩还真能折腾!”
“不是我们能折腾,是沈总隐藏得太好。”
许邵寒的语气中是浓浓的嘲谑,“别忘了替我问候黑猫,他找的你这个帮手,确实厉害,我现在才查出来。”
沈黎退后一步,顿时一脸灰败,“你们还知道什么?”
“不多。”赵北宪摊开手里的文件袋,将几份文件拿出来,“你这几年一直在暗中帮黑猫捣毁许氏设在泰国的赌/场。程轻轻和薛可卿的住址是你透露出去的,包括给少年注射过量麻药的人,也是你派去的。”
程轻轻脸色一阵惨白,沈黎确实在那晚饭局后借故送她回了一趟家,她也确实两度在医院与沈黎偶遇!
原来他根本不是去看他母亲,而是在跟踪她,借机对少年下手!
她突然想到那晚在夜琉璃包厢,是不是也是他,将自己在暗香盈袖房的消息透露给王哲槐,后者才顺藤摸瓜找到她,害她差点失/身。
沈黎不等他们开口,自己招认,“这半月陷害许氏和程轻轻,所有的这些事……都是我派人做的。”
“你派人给小辉下药!!为什么?!!”
程轻轻一时无法相信,她一直以为沈黎是站在他们这边的,毕竟他是那么温润的一个君子,总是适时出现在她身边给予她安慰,没想到对少年下毒手,害他如今还躺在病chuang上的人,竟然是他!
“这样做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许邵寒的语气则冰冷得多,显然他早就对沈黎产生怀疑。
破坏许沈两家的关系,倒戈帮助王哲槐,赔上沈氏半个集团,种种迹象都显示,沈黎在自取灭亡。
沈黎却惨然笑了,“为了让你远离程轻轻……”
这句话说的突兀,而他的神情显然还有话要说。
“什么意思?”
程轻轻皱眉追问,赵北宪却挥手打断,“这意思就是说他喜欢你,想破坏你和邵寒的关系……行了,外面的都进来吧!”
身后的门被推开,几名高大的警员鱼贯而入,上前不由分说将沈黎双手反扭。
沈黎没有反抗,笑得却越发讽刺,“许邵寒,你还不打算告诉她吗?你以为你能瞒她多久?”
“他瞒我什么?”程轻轻登时上前扒住其中一个警员,不让他把沈黎带走,“让他把话说清楚!”
“轻轻。”许邵寒微一用力,将她圈进怀里,柔声道:“别妨碍警务,赵北宪会问清楚的。”
程轻轻一把推开他,“可沈黎这话是对我说的!”
她一直有疑惑,为什么许邵寒会突然出现在她身边?为什么会选中她当人质?这些绝不可能是因为十年前他们就相遇过!
“对!我就是要告诉你!”沈黎突然大力挣扎,扭过头来冲着程轻轻尖锐地喊道:“三年前的案件,你的父母,都是许氏害的……”
“把他带走!!”赵北宪亲自将他一把推出门去,然后“嘭”的一下把门关上。
程轻轻要冲过去拉门,许邵寒的手却紧紧箍在她腰上。
“你们!!为什么不让我听!”她奋力去推,“那是我爸妈!沈黎知道凶手是谁!还是说你心虚了?怕他把你的事抖出来?”
她眼里的光有些黯,换上了疑惑。
许邵寒顿时心里一空,放开手。
她便抢过去拽开门,可是门外走廊哪里还有沈黎和赵北宪,只有被惊动的员工站在办公室外窃窃私语。
“那是沈总吗?警察为什么要抓他?”
“沈总怎么可能违法呢?一定是搞错了!”
程轻轻立刻追了出去。
电梯刚到,沈黎挣扎着不欲进去。
“程轻轻不能走!!”他大声地喊,昔日的温润如面具般,从他脸上撕了下来,“她走了,沈珂怎么办?”
“她咎由自取!”赵北宪狠狠按下关门键。
沈黎撑在门前,西服都皱了起来,很是狼狈。
程轻轻一时分不清眼前这人是不是真的沈黎,那个会在她加班劳累时柔声鼓励,会为她一丝不苟整理着装的人,都和眼前这个男子对不上号。
沈黎却抢过来,伸手抓程轻轻的衣服,被赶来的许邵寒一挡,退后一步。
“你应该在电话那头把我们的话听完!”他气急败坏,冲向了许邵寒,“王哲槐弄出那么多事情,无非就是想得到她!”
“不。”许邵寒淡淡反驳,“他想要的,是亲眼看见我败给他。”
“那就别败给他!”
电梯门“嘭”的一下关上,将沈黎那带着愤怒、厌恶,和淡淡恳求神色的脸,一并隔绝在冰冷的金属门内。
程轻轻木木地转过身,“沈黎说的,是真的吗?三年前的事,你确实参与了?”
许邵寒眼中一恸,伸手拉她入怀,“别信他,我怎么会伤害你和你的家人?”
她像个冰冷的木头一样缩在他怀里,只觉得他身上曾经的温暖渐次灭去,变得和他一样冰冷,入坠冰窟。
“那你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我身边,在泰国时还想害我?”
她的声音闷闷的,那微烫的气息打在他左xiong,却异常沉重。
“十年前,我们父亲曾约定,等你长大后,就是许氏的长媳,我的妻子。” 他顿了一顿,“而我那时不想娶你。”
她听到许氏长媳的时候,身子一下子僵了,抬头去寻他的眼睛,深邃的琥珀色里满是真诚的爱意,那蜜糖般的浓稠慢慢包裹着她,终于有了些暖意。
“相信我。”他再一次道。
而她疲惫地点了点头。因为这时节,她别无选择,只能相信他。
三人离开沈氏集团,赵北宪拿走文档去警局研究,许邵寒和程轻轻回别墅。
“快要尘埃落定了。”她叹了口气,许沈两家的婚约,她和许邵寒的关系,沈黎的罪谋……真相一点点浮出了水面,她却没有那全身舒展的轻松感。
许邵寒轻笑着俯过身来,在她耳边斯磨,“小妖精,你这结论下得太早了。我和你之间,还有好多话没说清楚呢!比如,什么时候嫁给我?”
许老爷子还未平安回来,程轻轻知他只是先说说而已。
想起那日在柏丽金,他一心护着沈珂,在夜琉璃的会客室又出言将她赶走,虽然现在她懂了,那只是他在演戏,心里还是有些酸酸涩涩的感觉。
当即拉下脸皮,“谁说要嫁给你?你不是嫌我无权无势嘛?更何况,我只是个陪酒的情/妇而已,嫁不起你们许家这样有权有势的上流贵族。”
许邵寒的面色果然有些微怒,“你知道我是在演戏!我父亲派人盯着你,如果我和你走得太近,他就要对你不利!轻轻,我不在乎你的身份地位!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
他突然又轻笑一声,像个偷/腥得手的猫,“而且别忘了,我是你第一个男人。”
他倒是精明,早早在她身上留下印记,如今还用这种方式宣告她的所属。
可是凭什么男人可以这样占有女人,成为女人的唯一,而女人却不行?
轻轻绿苔色的眸子含着一丝不满,忍不住再次取笑他道:“许少以为,像我这样一个作风放荡的陪酒女,会在乎第一个男人是谁吗?”
这句话果然惹急了他,只见他突然反打方向盘,车子瞬间掠过前面一辆的士,飘到路边,紧接着一个急刹车,玛莎拉蒂稳稳停住。
轻轻却是猝不及防,脑袋“砰”的一声撞上车前窗,顿时头晕眼花。
许邵寒毫无愧疚感,直接一手将她捞进自己怀里,大手钳着她细软的蛮腰,分开她一双长腿,迫使她跨坐在自己腰间,口气暧/昧而炽 热,“你必须在乎!因为你从此以后只能是我许邵寒的女人!”
轻轻按着被撞伤的额角,任由他抱着,身体上不做任何回应,心里却在为他孩子气的霸道偷笑,不自禁地想要进一步戏弄他,“这车有太多女人的味道,脏!”
“呵。我原以为像你这样的女人,不挑地方。”他反唇相讥,语气越发不耐。
“是啊,我不挑地方,但没想到堂堂许氏集团总裁,竟然也不挑地方,这般的饥 渴……”她掩嘴轻笑,亦步步紧逼,毫不留情。
两个人好久没有这样拌过嘴,语气听上去是谁也不让谁,可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怀念。
许邵寒也乐得这样陪她玩,钳着她的身子不放,在她耳边亲昵地吹气,偏偏还要装出恶狠狠的样子道:“我想什么时候要你,便什么时候要,由不得你说半个不字。”
腰上突然收紧的力量,强硬霸道得几欲让她窒息。
程轻轻红着脸扭动了一下 身子,好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
没想到这一动,惹得两人都是一阵情动。
“轻轻……”他埋首在她颈窝处狠狠允吸她的芳泽,单手毫不犹豫便撕开了她单薄的衣裙,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覆上她前xiong。
来往的车辆如果停下来,肯定会发现他们两个抱在一起,这像什么话?
“混蛋!”她拍打他的肩膀,“这里是高速公路!”
“没人会看。”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将怀中的娇躯抱到车后座……
事后,程轻轻无力地挽着他的手,瘫软在车后座上,“都怪你!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明天还要去看……”
许邵寒温柔地吻着她的唇,将她埋怨的话语全部纳入口中,神色里尽是意犹未尽。
“明天哪都不去,让我好好要你一整天……”
***
他竟然真的要了她一整天,第二天程轻轻几乎没离开他的别墅一步,连衣服都摸不到,更别提穿了!
她才刚睁眼,就被许邵寒扒个精/光压在身/下,伴随着他滚烫的吻而来的,是他更加强劲的yu望……
好吧,就当是晨勃的发泄,她忍了。
结果连早餐都没吃上,一做就做到中午。
她疲惫地下了chuang,吃了午饭,又被他大手拎到游泳池--
竟然要她陪他裸泳!!
程轻轻的游泳技术真是烂到家了,只能死死攀着泳池边沿,任许邵寒潜到水面以下将她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都吃干抹净……
好吧,就当是餐后运动……她再次忍了!
可是晚上是怎么回事??
他带她出席一个高级商业晚会,跳舞跳到中途,竟然将她拉到藏酒的小隔间里,拉开她礼服的V领就一路吻了下去……
镂空的墙体后面就是人来人往的舞厅好嘛?!万一被谁有心瞄一眼,他和她就得上明天的杂志头条了--
许氏总裁和未婚妻晚会纵欲?
她光想想就觉得很脸红啊!
男人似察觉到她的走神,很是不满地一个用力,她几乎叫出声来!
“你疯了!”她推却。
他更加用力,俯身在她耳边挑逗,“你若是想叫,就叫出来……”
惹得程轻轻更加面红耳赤,不禁感叹男人在这方面都是流/氓,尤其她家总是欲求不满这位,更是流/氓中的战斗机。
许邵寒却像猜透她的心思般,邪笑着去咬她的耳珠,“我若是不流/氓,怎能给你如此极致的享受……”
一句话呛得她没话反驳。
两人整理好衣容,擦干净汗津津的身体,这才手挽着手重回舞池。
又过了两天后,她才在许氏私人医生的答允下出了门,许邵寒仍不放心,推迟了一个会议,亲自陪她去军区医院看小辉。
出乎意料的是,小辉的主治医生说,已经找到合适的肾/源,这几日就可以动手术。
程轻轻当即开心得不行,转身却看见许邵寒一脸早已料知的笑容,顿时起疑,“这肾/源该不是你通过什么非法手段强要过来的吧?”
她想起报纸上常登的,人被迷晕偷掉内脏的新闻,就是一阵毛骨悚然。
许邵寒气不打一处,捏着她的鼻子怒道:“我在你心里就是那样的人吗?”
她去掰他的大手,猛地点头,一个个细数他的缺点,“霸道,强势,想要什么一定要得到,自私,从不懂得顾及别人的感受……”
许邵寒被她说得一愣,又是一愣,脸上竟然难得地泛起反思的神色,“我在你眼中就这么坏?”
这下不仅程轻轻点头,连一旁的主治医生都很是配合地点起了头。
他很是气恼地扛起程轻轻就往厢房走,嘴上还振振有辞,“让你感受下怎样的我才是最坏的!”
不远处,玉明倚在莫禾肩膀,掩着嘴笑了。
“以前的我,眼中看到的你,也是这样……”
莫禾看着她那张明媚的脸,十年光阴不曾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迹。
“所以你才会逃跑,以为我是个恐怖的大魔头?”
“是啊!谁让你第一次见面就把人家给吃了呢?”
“我以为你是提供上门服务的小姐,谁晓得你只是个查房的值班侍应生……说实话,你那晚是故意跑进我房间,故意上我的chuang的吧……哎哟!别打脸……”
玉明气得鼓起嘴,“班导说了那间房傍晚退了,要上去收拾,谁知道会突然多个人出来!还好你遇到我,不然你的血都要流光了……”
两人絮絮叨叨着十年前相遇时的往事,倒也没错过厢房里,某两人激烈的战况……
程轻轻原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再也不要想什么复仇,她只要安心等待少年醒来。
没想到两天后,赵北宪拎着一堆资料敲响了别墅门,和许邵寒在书房密谈了三个小时。
等程轻轻醒来时,许邵寒早已收拾东西出了门,留下一张纸条称,泰国那边出了事,快的话,三天就能回来。
三天过去后,那边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沈黎被揪,王哲槐扣押了许老爷子,虽然不会要他性命,却迟迟没有别的动静,如此沉静,反而让人心中不安。
正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莫禾,让他也将她安排去泰国时,沈珂歇斯底里地哭叫着冲了进来。
“我要见他!!让许邵寒出来见我!!”她哭得妆都花了,鼻涕眼泪一大把,却不仅不让人觉得可怜,反而让人觉得反感。
几个佣人将她拦抱下来,口中仍是客客气气道:“沈小姐,许总出去了。”
他们原来一直以为沈珂会是许邵寒的妻子,没想到住进许总主卧、天天睡在他身边的却是如今房中的这个女子,程轻轻。
大家心里都有些不明究竟,因此对沈珂的态度还是如从前般。
有人还热心地递上一块热毛巾,“沈小姐请擦擦泪。”
沈珂却一把将毛巾甩掉,“别假惺惺的!我要见邵寒!!”
呆在书房里看书的程轻轻也被这动静吵了下来,看见沈珂被几个佣人架住,哭得满脸泪痕,皱起了眉,“邵寒有事出去了,沈小姐若有急事,和我说也无妨。”
“谁要和你说!你个臭婊/子!!一个陪酒女,你凭什么嫁给他,凭什么抢走我的许邵寒?!!”
她执着地骂骂咧咧,话越说越难听,众下人都是一脸惶恐,生怕新的女主人怪罪下来,呵责他们不应该放她进来。
程轻轻却平和道:“你爱的,究竟是许邵寒,还是许氏总裁夫人这个名号?”
一句话,一针见血地止住了沈珂的哭声。
“笑、笑话!”她愣了半响才尖声反驳,“我爱的当然是邵寒哥哥!!我从12岁起就梦想着要嫁给他!!”
“如果他不是许氏集团的总裁呢?如果许邵寒这一刻破产,许氏负债累累,所有的名誉、身份、权势都不复存在,许邵寒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你还会如现在这般爱他吗?”
这些问题,她也曾在这几天问过自己无数次:她对他的这份爱,究竟是由什么构成的?
他们一起经历过生死,从一开始的利用与被利用,从伤害、背叛到无比珍惜,再到最后为对方受伤……他们的这份爱情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有基础的,没有那些经历铺垫,她或许不会那么快又那么肯定地交出自己的心。
所以无论许邵寒是什么身份,最终她的答案都是一样。
她爱他这个人,远胜过他身上所附带的其他。
沈珂烦躁地别过头去,她讨厌看见程轻轻说到许邵寒时那一脸幸福的神色,因为这样的神情从来没有出现在她脸上。
她爱许邵寒,却更爱提到他时那一份自豪与骄傲,更爱看到当她挽着他出席晚会时,别人眼中的艳羡,许邵寒对她来说,更像一种身份的标签,仿佛能嫁给他就比别人身份高一等。
如今被程轻轻这样一说,直接戳到痛处。
“不要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程轻轻,别以为你救过我的命,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就会把邵寒哥哥让给你?!我告诉你,不可能!!总有一天我会把邵寒哥哥抢回来!我要亲眼看着你在我们的婚礼上哭!!”
她气势汹汹地发泄完毕,转身就走。
程轻轻却苦笑着看她远去。
她以为许邵寒是个物品吗?谁抢到就归谁?
这般赌气的模样,就像个哭吵着要洋娃 娃的小孩子,根本没理解到爱真正的涵义。
有时候,爱其实是放手,让对方去选。
若他是真的爱你,无论手放多开,他终究会回到自己身边,根本不用和别人去抢。
佣人见她既不气恼怪罪任何人,也不乱发脾气,只是隐忍地笑,顿时对她产生莫名的好感。
上次和她搭话的小女佣赶紧凑上去安慰道:“夫人,咱不必和这些被娇养惯的大小姐一般见识……”
她扑哧一笑,“谁让你喊我夫人的?”
小女佣也是个嘴甜的,笑嘻嘻道:“少爷都把你养在家里这么久了!在这之前,我们还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这么亲昵的呢!夫人,你以后铁定是许氏的夫人,跑不掉咯!”
别的佣人见程轻轻被这样取闹也没有脾气,都欢喜地涌上来想要好好巴结一下这位新准夫人,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哄得程轻轻只能板起脸佯怒,呵斥他们去干活,这才将他们赶散。
没想到众人刚散去,门外就传来一声尖锐的急刹车声,划得程轻轻心口一阵刺疼--
赵北宪风风火火从车上跳下来,直径闯入别墅。
“许邵寒这家伙在不在?!!”
程轻轻只觉得心里一凉,摇着头,心里不安的感觉更甚。
“该死!他手机这两天都关机!!”
赵北宪转身又要出门,程轻轻几乎是跑过去才拦住他。
“他去哪里了?”她记得很清楚,三天前,许邵寒就是跟他走的!
“清迈!”他没好气道,“王哲槐把老爷子绑去清迈,不知道要干什么?许邵寒连夜赶过去后也没了消息!这不是要急死人嘛?!”
赵北宪是个爽直的东北军人,喜怒悲愤都写在脸上。
程轻轻比他更急,却终究冷静下来,“邵寒还跟你说了什么?”
“三天前最后一个电话,他说要去领事馆偷一份文件……”
“他一个人??”
赵北宪点头。
程轻轻已经开始想象他偷文件失败的结果。
幸运的话,被泰国警察抓住遣送回国,可是照目前的情形来看,显然不是;那指不定是被王哲槐的人抓住了,那他的下场……她不敢再往下想。
“他的手下呢?”邵寒不是养了一群打手吗?怎么会变成一个人涉险?
“他的大部分手下就守在这屋子外,包括莫禾也被留在G市,他的命令是首先保护好你,其他少部分就被派去跟在老爷子身边……”
首先保护好她?呵,邵寒这个傻瓜!!
程轻轻很想笑,眼眶却蒙上了一层水雾。
他怎么能只身冒险,置自己的安危不顾,反而要所有人来保护她这个被好好养在金屋里的人?
难道他不懂吗?她宁愿陪他一起冒险,万一他出了什么事,她这半辈子都不会再快乐,不会原谅自己,在他最危险的时刻竟然没有陪在他身边!
“带我去泰国吧!”她道。
出乎意料的是,赵北宪没有犹豫,直接点头答应,“走!”
程轻轻迅速收拾了几套衣服,想了一会儿,又带上几样必备的药品,坐进赵北宪的路虎。
他很聪明没有挂军用牌,看来早就准备着要出国去清迈找许邵寒了。
这一刻,她真心为许邵寒感到幸运,幸好他还有这样一群好兄弟,会把他的生命看得比其他都重。
“你不用带衣物?”她这才发现,赵北宪似乎忘了准备换洗的衣服。
赵北宪却笑道:“我老婆待会儿会帮我带过来的!”
说道老婆时,这个高大硬朗的汉子竟然情不自禁地笑了。
程轻轻很是好奇,是什么样的女人会让赵北宪在开口提到她时,也情动莫名。
临上飞机前,她觉得还是要跟薛可卿说一声,之前怕她担心没敢开口,如今又怕万一自己回不来,也好有个交代。
没想到那边接电话的又是薛宇煌。
“轻轻,她怀孕了,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他倒是言简意赅,一语见的。
程轻轻却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难怪这小两口这么多天都没有来骚扰她,原来是可卿怀了小宝宝!
如果她能活着回来,一定要好好抱抱这个小生命!
从前听妈妈说,女人坐月子时一定要养好,不然会落下病根,那她一定会每天变着花样煮老火汤给可卿补身子,可卿这个小馋猫铁定会乐坏的!
这样想着,所有悲凉的心情都瞬间被这个让人欣喜的消息冲淡!连她的眉间都染着笑意。
“让她好好养身体,等我回来!”
她没说她要去哪里,薛宇煌却似听懂了,道:“好,我会跟她说。你们,注意安全。”
像他这么消息灵通的人,大概早就知道许邵寒这边出事,是以也没有问什么。如果不是薛可卿怀孕,估计他也会和赵北宪一起出发去泰国。
还有莫禾。他们都遇到了生命中比自己都更重要的人,这一辈子,他们的责任就是照顾好身边的那个她。所以程轻轻也没有惊动他,只让管家传了个口信。
程轻轻这边一动,许邵寒原本安排在她身边保护她的人也都跟着动了。
赵北宪在机场附近与他们会合,直接将他们编进自己带领的部队里,一群人包下一整架民航。
正在整合行囊时,机场的停车场上驶来一辆庞大拉风的军用越野车,光轮子就有大半个人高,一路带起喧嚣的尘埃,惹得所有人都注目去看。
只有赵北宪脸上带着又自豪又担心的复杂神色,还没待越野车停稳,就一个箭步迈过去,拉开车门。
众人还以为这是赵局长的顶头上司来了,都屏息立正,大气不敢出,没想到从车门探出来的,竟然是两截白藕般粉 嫩的细小手臂,继而是一张玉雕般精致的小脸,似乎还带着怒气。
赵北宪张开双臂,将这个小萝莉稳稳抱下车来,开口就埋怨,“叫你不要坐这辆车来,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
众人这才看见,小萝莉的腹部已经微微有些突起,登时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娇小的女子就是局长夫人,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给嫂子敬礼!”
于是所有人都齐刷刷地喊起来,“给嫂子敬礼!”
顿时停车场上所有的人都驻足扭过头来看。
小萝莉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赵北宪却越发自豪地大笑起来。
她匆匆叮嘱了几句,赵北宪一字一句地听着,那恭恭敬敬的模样实在和平时在下属面前训话时大相径庭。他们几时看过局长如此恭顺的样子,都是忍着笑。估计回去后,赵北宪头上又要多一个标签:妻管严。
再次将妻子抱上越野车后,赵北宪又恢复了以往冷硬的神色,揪住前排一个小兵就吼道:“笑什么笑!赶紧给老子收拾东西去!三分钟后飞机起飞!”
说是三分钟,这群训练有素的军人不到一分钟就将剩下的东西都打包好。一行24个人,三辆车,直接开上飞机。
他们傍晚到达清迈后,开车直赴许邵寒在泰国的私人别墅。
金胜勇一事后,泰国这边的赌/场生意平静了一段时间,但许邵寒还是将之前设在各处的据点都撤换了,只留下这间位于中国驻泰领事馆附近的别墅,作为他来泰国交易的住所。
程轻轻焦急地赶到这里时,却失望地发现,别墅完全隐在黑暗里,一盏灯都没打开,花园里也是荒草萋萋,咋一看去,像个废弃许久的死城。
虽然他们都知道,不可能马上见到许邵寒,但一见眼前这荒凉的景象,心中还是忍不住是一阵失落。
程轻轻久久立在院门外,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留下眼泪。
她似乎已经习惯,习惯他的无所不能,习惯每次面临危险时,他都在她身边,为她挡住所有风雨……可是这一次,他踪迹难寻,生死未卜,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弟妹!”赵北宪笨拙地挠着头,想要挤出几句安慰的话语,却终究只能道:“我们会想办法的,相信我,邵寒这家伙命大得很,在红鹰特训那么多次,都没缺胳膊少腿,这次一定也会平安无事!”
她闷闷地点头,心里还是一阵阵不安,见不到他,她这口气就会一直憋在xiong口,咽不下,哭不出,至死方休。
“我先安排人去各处打探消息。”赵北宪转身去安排下属,邵寒留下的几个人都很熟悉清迈,就由他们带队,分成三组,各领三人去联系据点。剩下的人,除了几个贴身保护程轻轻,其他则被分散在别墅四周24小时监视。
“我们今晚就住在别墅里,守株待兔!”赵北宪道,“当务之急是先联系上许邵寒!”
“好!”她最担心的也是许邵寒的安危。
如今已是时值冬天,泰国虽然地处赤道附近,到了夜里还是有丝丝凉意。程轻轻搬来椅子坐在院子门口,看大路上的车一辆辆驶过,却没有一辆停下来,没有一辆上面坐着许邵寒。
赵北宪的人方才来报,说找到一辆玛莎拉蒂,是许邵寒之前在泰国使用的专座,可是周围没发现许邵寒,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很可能他已经离开,寻某处躲了起来。
一想到在G市呼风唤雨,吃得好睡得好的许邵寒,如今有可能在清迈某个偏僻的地方风餐露宿,程轻轻的心就无比揪痛。
夜很快沉寂下来,偌大的别墅和花园因为有了他们的到来,多了些许人气,但对比于不远处的万家灯火,终究显得凄凉。
程轻轻裹紧衣服,被赵北宪赶了几次,终于站起来,准备回房间睡觉,却在这时,别墅里本就不光亮的灯,“啪”的一声全部熄灭--
整个别墅和花园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黑暗中!
“保护弟妹!!”赵北宪最先反应过来,一马当先将程轻轻护在身后。
可是敌人在暗,他们在明,无论怎么护,他们的破绽还是很多!
赵北宪的人都掏出枪来,将枪上配置的集束灯打亮,众经验丰富的枪手们举着明晃晃的蓝光,将程轻轻二人牢牢锁定在安全的地带。
然而等了片刻,却没有丝毫动静,赵北宪啐了一口,显然觉得自己小题大做太丢脸了,骂骂咧咧就要找人去修电缆,冷不防一颗子弹就在这时擦着他的脸颊疾射过来--
“扑倒!!”他大喊一身,将程轻轻按在自己身 下,两个人滚到一边的草丛里。
下一秒,呼啸的风势夹杂着密集的子弹瞬间将他们方才站立的地方打成一个大窟窿!
还好没有人受伤。所有人迅速爬起来找到掩护体,拉开枪保险开始反击!
这时他们才发现,袭击他们的竟然是两辆军用卡车,十几名枪手端着突击步枪,居高临下冷冷注视着他们。
为首的一个指了指程轻轻的方向,用生硬的中文道:“把她交出来!”
赵北宪瞬间火起,“妈的没门!!”带领众人直接抄起枪对着他们射击。
论火力值他们和对方基本持平,要他赵北宪认输的事,这辈子除了娶老婆,再没有第二桩!!
密集的交火和轰鸣的枪声压得程轻轻根本抬不起头来,她只能尽量猫低身子掩在草丛后,正想退到房子后面,却猛然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泊了五辆车子,对这片区域形成包围之势。
赵北宪显然也发现了,对方敌友未明,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下令前方继续交火,一边暗中观察后方车辆的动向。
又是一轮火拼之后,五辆车子上突然跳下许多身穿黑衣的枪手,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支精良的AK74M突击步枪,穿着防弹衣,跳下车后,并不急于进攻,而是训练有素地结成搜索队形,向赵北宪他们慢慢围拢过来。
众人一看这局势,就知道来者不善,对方显然对他们志在必得,都向赵北宪投去询问的目光。
赵北宪狠狠咬牙,朝着对讲机下令道:“B计划,外围突击!!”
他们原本就设想好,如若别墅中的人不幸暴露,便将计就计,让别墅中的人成为吸引敌方注意的鱼饵,早在外围埋伏的一批阻击手可以就此发动进攻。
不过他们都没料到,敌人一来就来数十人,这势态,分明是誓将他们置之死地啊!
枪声中,不时有双方的人中弹伤亡,他们埋伏在外围的阻击手也不能幸免。持续下去,肯定对他们这方不利!
“你跟紧我!”赵北宪在枪声中吼道。
程轻轻点点头,不用他说,自动跟了上去。
在交战的双方中她可谓毫无自保之力,尤其对方指名道姓要带她走,这个时刻更加不能放松。她只恨自己不会用枪!如果这次能闯出去,她一定要让邵寒好好教她!
可是对方的火力太过密集,无论他们逃往哪个方向,都被弹雨给逼了回来。
赵北宪颓然地看了一眼程轻轻,眼中尽是歉意,“我不该带你来的,万一你出事了,我就真真对不起许邵寒,赔一万条命给他都不够……”
她拍拍他的肩,“现在说什么都太早,别放弃。”
一席话登时将他的颓废心情一扫而空。
危险面前,她一介弱女子都能如此镇定,他身为一个军人,怎么能如此早就断定败局?他低头迅速检查了一下剩下的子弹,还有八颗,突围不易,但不妨试试抢一辆车!!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懂了对方的想法。
赵北宪心里很是惊讶,难怪许邵寒会对程轻轻如此看重,这个女子,越是面临险境反而越是镇定,仿佛她身上有着无穷无尽的潜能,等待着人们进一步去挖掘、去认识,可是每接近她一步,又觉得她身上还有更多没被看透的神秘之处……
“去抢哪一辆?”程轻轻道。
赵北宪答得干脆,“最右边那个!妈的,看老子狠狠宰了他们!!”
他早就窥见那辆车的火力明显很弱,似乎人员配置不齐,总之,对相对处于劣势的他们而言,逐个攻破敌人无疑是最好的战略。
两人说动就动,赵北宪递给程轻轻一把军用匕首护身,指挥着众人慢慢往那辆车靠拢。
没想到就在这时,变故再生!!
一道银光如利剑飞速刺破他们眼前的夜空,精准无误地直射入第一辆车的油箱--
“掩护!!!”赵北宪惊得大叫一声--
下一秒,所有的声音都被这巨 大的爆炸声所掩盖!
程轻轻只觉得一股飓风般的气浪直掀过来,若不是赵北宪紧紧护着她,她肯定会被整个冲飞十几米。耳朵除了一片轰鸣声,什么都听不到,脑袋像被巨轮碾过,痛得几乎裂开。
可是每等他们爬起来,远处的阻击枪又是一个点射--
这次几乎没有停歇!第二辆、第三辆……剩下的四辆车连发动引擎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全被这个神枪手一一引爆!!
热浪久久不散,交战的双方都被这半途杀出的阻击手搞乱了阵脚,尤其敌军半分钟内接连失去五辆车,还有十几个躲避不及被炸得粉身碎骨的黑衣人……
双方态势再一次持平!
赵北宪把握时机,率先一梭子弹击倒最前排的黑衣枪手,他的手下纷纷反应过来,对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密集的弹药击退,损失惨重--
等程轻轻从晕眩中恍过神来时,对方灰溜溜地逃上仅剩的两辆车,早跑得没了踪影。
然而尘埃弥漫中,却见花园门口慢慢走过来一个高大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