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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王哲槐只是看了她片刻,淡淡道:“过来吃饭。”
她摸不透这个男人话语中的深意,就如同一直摸不透他的脾气,以至于她端坐在桌边,迟迟不敢下筷。
“放心,没放堕胎药。”男人冷冷开口,亲自夹了一块鱼肉到她碗里,眼底尽是不屑,“我还没有残忍到要对女人和小孩下毒手的地步,虽然我真的很不爽,那个孩子为什么不是我的,而是许邵寒的!”
她默然,嚼着那块肉,却味同嚼蜡,坐立难安。
为什么他会对自己产生这么大的兴趣?从前她一直以为,他是在利用她折磨许邵寒,可是现在,她却觉得,他对自己确实有那么一丝无从理清的yu望!
这怎么可能?!他们根本从无交集!
出乎意料的是,晚上他并没有碰她,甚至没有和她睡同一间房,只是冷冷丢下一句“孩子生下来前,我不会碰你”,转身离去。
她辗转思虑了一整晚,王哲槐为什么不对这个孩子动手?除了像他说的那样,不会残忍到和女人孩子过不去,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她甚至联想到,王哲槐是不是想要将这个孩子抚养大,然后让他们父子相杀?!
这个念头让她后背染上一阵霜寒。
为了保住孩子,尽早收集到他犯罪的资料,她似乎必须,暂时表现出迎合的一面。
第二天王哲槐醒来时,惊讶地发现,程轻轻围着围裙在煎蛋。
“这么快就想着要讨好我?”他轻笑着从后面贴上去,在她耳边斯磨,还故意深深吸了一口气,叹道:“好香!”
真不知道他是在说煎蛋香,还是说她香。
她有些不适地躲开,将煎蛋铲出来放在盘子里,不动声色地脱离他的怀抱,往小餐厅走去。
身后的男人“啧”了一声,“又开始躲我!”
平心而论,他不发疯的时候,还是很不错的一个男人,当然,还要忽略他三番四次和许邵寒作对的前科,以及他几次意图对她不轨。
“快吃早餐。”她掩去心里的恶心,笑着给他摆好刀叉,“凉了就不好吃了。”
谁知男人根本没有动手的意思,一双眼富有深意地看了她半晌,冷笑起来。
“做得不错,但你的眼神出卖了你。”
他甩开一桌精致的餐具,突然起身勾住她的下巴,狠狠道:“先把你的恶心感全部清干净再来伺候我!程轻轻你记住,我要的不只是你的身体,我还要你的心!”
他毫不留情地一把将她推到地上,迈开步子离去,留下还维持着跌倒姿势的她,坐在冰冷冷的地板上,一脸颓然。
她做不到,做不到不恨他,做不到面对他时不感到恶心,可是她必须做点什么!
她想起在夜琉璃,眼睁睁看着许邵寒带着沈珂去三楼开/房,那时候的她,是怎样的一种心情,绝望,不甘,迫切地想要留住他!
对!此刻就是要留住他!!
她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解开围裙冲了上去,张开双臂从后面死死抱住那个正在离去的男人,“别走……求你,留下来……”
王哲槐脚步顿住,心也同时顿了半拍。
这个恳求的怀抱带给他的冲击力,不亚于当年得知父亲根本不爱母亲,甚至从来都只爱另一个女子时,所带来的震撼。
只不过这一次,他似乎能感觉到,原本坚 硬的心正一寸寸变得柔 软……
他缓缓转身,将那个还在抽泣的女子拥进怀里,俯身深情地封住了她的唇。
“我不走,轻轻,我哪里也不去……”
如果当年的父亲也能这么对母亲说,母亲是不是就不会停止用药,一意孤行地赴死?
他决定不去问她,此刻她心里想着的是不是另外一个男人?
就如当年,他决定不去问父亲,那个女人该不该死?
相对于让别人有机会左右他的想法,他更喜欢什么都不问,直接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来处置她们的生死。
王哲槐对程轻轻的态度从这一天起彻底转变,她的活动范围不再局限于庄园内部,如今的她,甚至可以走出庄园,在外面的几条街道上晃荡,当然,前提是不离开他的人的视线。
有时兴致来了,她会去市场买菜,回家亲自下厨。
许久没有动手,只觉得无比怀念从前的生活,还有家里那个吃货,不知道妊娠反应是不是也和她一样这么严重,搞不好连胃口也不行,说不定天天在家捶地痛哭,顺便把薛宇煌骂了个狗血淋头……
起初两天,王哲槐的私人医生会将每一道菜都检查一遍,确保没有下毒,才让送到王哲槐的餐桌上。后来王哲槐一声令下,他们才没再检查,而是改为抽查。一周后,就连抽查也不再有。
程轻轻是想过,要不要干脆下毒毒死他?
但是一来还在监视中的她搞不到毒药,二来,就算她成功将他毒死,估计她也不能活着走出这个庄园了。
索性打消这个念头,专心想要怎么下手收集他的犯罪资料。
她只等了两天,机会就来了。
这天一大早,王哲槐陪她吃完早餐后,带走了大半的保镖,说要出去谈生意。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要去找许邵寒,只知道他走后,整个庄园顿时冷清了不少,看管她的人只剩下几个。
她借口无聊,要去书房拿书看,佣人们没有起疑。
事实上,他们俨然已经把程轻轻当成了庄园的女主人,以为王哲槐不久就会娶她,还客客气气地将她引到书房,嘱咐了一声不要乱动少爷的东西,就不再理会。
程轻轻一边心不在焉地翻书,一边打量书房的格局。
书房还没有她的卧室大,只有两排书架,一张梨木办公桌,装修很是简约。
她很快就在桌上的一堆文件里发现了一张银行账单,开户地点是美国拉斯维加斯,署名是根据泰语“黑猫”的发音译成的英文。
她赶紧用手机拍下来,拿着两本书回到自己房间。
本想着登陆这个银行的网银,没想到还要手机验证码,只好作罢。
她随意点了一下“忘记密码”,竟然跳转出一个绑定邮箱的信息!
她试着输入“0703”密码登陆这个邮箱,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又是0703!等下次见到许邵寒时,一定要问个明白!
邮箱里什么都没有,很显然,王哲槐设定了自动销毁程序。邮箱上方只有一个署名,仍旧是黑猫。
*
一周后,他带她去清迈市中心参加晚会。
晚会上,王哲槐直接开口宣布她是他的情 人,在场不少人都知道他家有妻女,也知道程轻轻之前是许邵寒的情/妇,故而都投来暧 昧艳羡的目光。
他倒是一一坦然接受。
程轻轻怀孕不足两月,为了保胎,滴酒不沾,王哲槐也不勉强,只说她不懂喝酒,让侍应生倒了一杯热牛奶。
她乐得不去参与那些酒席,一个人坐在远远的角落里看舞会上的莺歌燕舞,客套攀附。
正觉得无聊时,一位侍应生端来一碟糕点。
她连连摆手表示不要,对方却迅速从盘底伸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交换舞伴见。
程轻轻一惊,还未细问,对方已收起纸条,客客气气地弓了弓身子,镇定自若地走向了下一桌。
舞会正式开始时,王哲槐回来了,似乎并没有发现异样,只随口问了一句,“刚才那个侍应生过来干什么?”
程轻轻微微垂眸,自然答道:“送糕点的,问我要不要。”
“甜食别吃太多,小心反胃。”
医生的嘱咐她大多没听进去,反正她也是医科出身的,这些专业知识她本就懂得不少,倒是王哲槐,竟然很用心地将一条条注意事项全部记在心里,不时搬出来叮嘱她不要怎么怎么样,应该怎么怎么做。
王哲槐越对她关怀备至,她就越是费解不已。这个男人,时而粗暴,时而柔情,她根本摸不透他对她的心意如何!
交换舞伴在舞会中场进行。
程轻轻故意换上一副憧憬的表情,等了片刻,才有些低落地对身边的王哲槐道:“小时候我都是和爸爸一起跳的,那时候太小,我的出身也不好,没有人愿意邀请我。后来长大了,反而没有机会参加了……”
这不是假话。小时候随父亲出席慈善晚会,大多会有交换舞伴这个节目,因为母亲从不参与公众活动,所以程轻轻就是父亲的女伴。他领着她在舞池跳舞时,常笑道:“别人如果误会我是你男朋友怎么办?轻轻怕不怕以后嫁不出去?”
她就撇撇嘴,道:“我才不要嫁给别人!我就嫁给爸爸好了……”
再回神时,一声黑色西服的王哲槐已然盈盈负手立在自己面前,微微躬身,然后一脸郑重地向她伸出左手:“程轻轻小姐,我可以有幸请你跳个舞吗?”
她瞬间有些恍然,分不清眼前这人到底是谁,只是怯怯地递上自己的手,任由他带着她,一步步走进热闹的舞池。
他深邃的鹰眸一直望进她心里,带着迷恋,还有热切的爱意。
“爱上我了?”他轻笑,搂紧了她的腰。
她却在这句话中幡然醒了过来,似乎就在不久前,她还问过别人这个问题:“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那时候的许邵寒只是曲意逢迎,笑问了一句:“如果我说是,你会信吗?”
她记得当时,自己很是斩钉截铁地答了“不信”。
彼时曾以为永远不会爱上的男人,却成了她交付身心的人;曾以为只是交易的爱情,却成了这辈子的刻骨铭心。
然而此刻,搂着她跳舞的人,却不是他,不是她日夜想念的许邵寒,而是她的仇人!
程轻轻缓缓绽放一个甜美的笑容,道:“爱人那么累,我只想选择一个爱我的人。”
这回答模棱两可,却让王哲槐很是满意,他低笑着更加用力搂紧她,直到那完美的娇躯紧紧贴在自己xiong前。
两轮结束后,她被交到另一个人手中。
她看了一眼面前陌生的男人,对方只是微笑,并没有说话。
又是两轮,她回到了王哲槐身边,再次被他紧紧搂在怀中。
“这游戏不好,我不想看到别的男人碰你!”他霸道地说。
然而两轮后,她又转到了别的男人面前,王哲槐一脸气急败坏地看着她,根本不愿意碰那个刚转到他身前的女伴。
她突然很想笑,他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明明他才是“别的男人”!她全身上下每一寸都早已属于许邵寒。
身前的男人却在这时开了口,“程小姐?”语气带着一丝犹豫和……贪婪?
她抬头去看,才发现已经换了另外一个男人,方才那个男人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这么说,这个男的是专程挤过来想和她同舞的,会不会是许邵寒的人?
她瞬间紧张起来。
男人却嘿嘿一笑,“程小姐别紧张,我就是替一个朋友问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当然,是单独一人的时候,我们给你当导游,去泰国别的地方逛逛……”
她顿时一愣,原以为会听到什么重要的信息,或者是许邵寒要传达什么话,根本没想到这个男人会说这类仿佛闲聊的废话。
一下子,她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回答,只依稀记得,方才王哲槐给她做介绍时,说过这个男人是泰国政aa府某部的一个小官员,应该是他安插在那里的眼线。
这样的人,怎么会成了帮许邵寒传话的线人呢?
难不成,这个看上去目光贪婪好se的泰国男人,竟然还是个了不起的双面卧底?
没等到她做出回答,她又转回了王哲槐手中。
王哲槐直接将她从舞池里拽出来,“这样的活动以后再也不要参加了!”
这一刻,她只觉得眼前的男人根本不是王哲槐。不对,应该是这一晚,他都很不对劲。
王哲槐显然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猛地喝了几口马爹利,拉着她坐回原位,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舞会的最后环节是募捐,王哲槐带头豪捐两亿后,众人纷纷效仿,掏支票的,刷金卡的,更有甚者直接支付大面额现金。
募捐环节后,舞会正式落下帷幕。
程轻轻亲眼看见王哲槐的手下去后台取回那张面额两亿的支票,心里一阵冷笑。
在这个圈子里,所谓暗箱操作,她早已见怪不怪了。
来到停放在车库的迈巴赫前,王哲槐突然停下脚步,看一眼程轻轻,笑了。
“今晚那个男人和你说了什么?”
程轻轻心里一惊,这个男人,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她颇有些不自然地答道:“什么也没说,就问了声好。”
王哲槐没有再逼问她,却也没有打开车门让她进去,而是冷冷地唤来两个手下,打开了另一辆车的后备箱,直接将方才舞会上和程轻轻搭讪的男子给提了出来。
车库太暗,她看不出男子身上是否有伤,只见他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用泰语磕头求饶。
看上去如此懦弱无能,会是许邵寒派来的人吗?还是这根本是他装出来的?
王哲槐示意手下将男子拽起来,冷冷开口:“我再问你一遍,你刚才跟她说了什么?”
男子吓得快要哭出来,只能结结巴巴地又重复了一遍方才和程轻轻说过的那些话。
王哲槐扭过头来看向程轻轻,“你确定,他跟你说的就是这些?”
程轻轻还处于懵怔的状态,只呆呆地点了点头。
原本瘫软成烂泥状的男子瞬间急了,口里冒出一连串泰语,伸出手就要去抓程轻轻的衣角,显然在怪她为什么不解释清楚,却被王哲槐一脚踢出几米远。
“你敢再碰她,我就剁了你的手!”
男子连滚带爬地爬起来要逃,却又立刻被压在地上。
王哲槐冷冷道:“灌他两瓶白兰地,连人带车丢进湄公河。”
男子顿时像打了鸡血般死命挣扎起来,口中一会儿哭骂一会儿恳求,然而王哲槐根本不去看他,拉开车门,将还在发怔的程轻轻一把塞了进去,随即发动车子离开车库。
那个男人撕心裂肺的哭喊也瞬间被甩在身后。
回到庄园时,他的怒气还没有消,见程轻轻迟迟没有下车,索性回身一把抱起她,直接上楼,丢在她房间的chuang上。
“以后不要给我玩花样!!”他怒道。
程轻轻被他这么一摔,才彻底回过神来。见他一味只把怒气撒在她头上,顿时心里不爽,这几日压抑的情绪无处释放,索性今日骂个够,站起来也吼了回去。
“我不知道今晚发生的狗屁破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你的人,你比我更清楚!你自己没看牢你的手下,凭什么把气撒在我头上!!”
“只要和许邵寒有关,我宁愿错杀一百,也不愿放过一个!!”
他却不愿意和她再吵下去,冷哼一声,转身出门,背影带着一份狠绝与嗜血的杀意。
她不懂他为什么如此恨许邵寒,她只知道,自己快要被折磨得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