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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极一脸单纯乖巧,伸手道:“阿沅,我来帮你打开盒子。”
咦?!名字都叫上了!阿沅看着他上前,帮忙打开了雕漆盘花食盒,把里面蜜饯一碟一碟取了出来,好像他真是自己哥哥,皇帝儿子一样。
这小子……
武帝倒是没有留意这些,一心享受女儿和宇文极带来天伦之乐,从宫人手里接了药碗,一气儿喝了,阿沅服侍下漱了口,再从宇文极手里吃了几块蜜饯,高兴眼睛都眯起来了。
宇文极一脸期盼样子,见缝插针道:“阿沅,下次我还和你一起过来。”
小狐狸!居然敢跟姑奶奶抢功劳?!
阿沅背着身子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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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皇宫里两个小孩儿斗趣,姬暮年心思则要沉凝许多,到了太子府,当然是先找到靖惠太子,与他说了说皇帝近况,顺便给垂头丧气太子把了平安脉,然后才找了借口,“有事”找太子妃说几句话。
“太子近可有跟什么道士接触?”
“道士?”姬月华点了点头,“有。”细细说起来,“有个叫道号涵虚子,年纪约摸三十左右,因为年轻,上次我书房见到一眼,那人便避讳退下去了。”
姬暮年虽然知道前世一些事,但也不好直接说,否则就要吓坏人了,因而含蓄委婉说道:“眼下隆庆公主刚死,虽说死得不光彩,到底是太子殿下嫡亲姐姐,他心里一时伤痛也是常情。只是这些道士爱乱力鬼神,神神叨叨,别再闹出什么动静,惹得皇上加心烦就不好了。”
姬月华淡淡一笑,“能有什么动静?”她容貌秉承姬家人血统,细眉细眼,算不上十分美貌,胜气质特别好,“我想着,让殿下有个人陪说说话,也是好。”
姬暮年微微皱眉,堂妹明显是没有把自己话听进去,也对,她又不知道后来要发生事,只是自己不好直说。
“怎么了?”姬月华问道。
姬暮年肚子里斟酌了一下,“就是我听说,那个叫涵虚子外面风评不好,眼下太子处境艰难,还是慎重一些好。”
“这……”姬月华迟疑道:“那我劝劝太子殿下?让他少和外头人来往?”
姬暮年摇头,“不。”
自己对太子性子颇为了解,毕竟前世也是他伴读。靖惠太子这个人,大家都知道他有些懦弱和绵软,待人和气,但其实骨子里,是一个非常固执人,他坚持事并不喜欢别人反对,有时候还会弄得适得其反。
况且阻止得了一个涵虚子,保不齐还有热虚子、温虚子呢?要是堂妹一次又一次劝阻,太子肯定不厌其烦,若是让堂妹太子妃地位动摇,那就得不偿失了。
与其跟太子拧着来,还不如……,将计就计!
想到这儿,姬暮年恢复了一贯优雅淡然,端起青花瓷茶碗,饮了一口,“这是今春出玉露芳影吧?”徐徐点评起来,“茶汤颜色不错,就是香气略重了一些,想必是炒制时候,桂花揉得太多了。”
“四哥。”姬月华拣起刚才话头,“你还没说要怎样呢?太子那边……”
“许是我过虑了。”姬暮年缓缓放下茶碗,淡笑道:“先这样吧,我回去让人仔细打听一下,看看那涵虚子人品,别冤枉了人,若是不妥再来找你说话。”
姬月华一向很信得过这位堂兄,颔首道:“那就有劳四哥了。”有些歉意,“我后宅消息不便,而且……,隆庆公主事闹得满城风雨,太子府人还是少走动,安安分分一些好,省得被有心人捉了把柄。”
“嗯,你性子一向谨慎。”姬暮年也对堂妹表示满意,月华是长房唯一小姐,却自幼严格庭训,并未骄纵,----若是跟当初小郗氏一样蠢,自己可就头疼了。
小公主来太子府,小郗氏居然因为赌气不管她,送了命,也怨不得别人。
姬暮年皱了皱眉头,有一瞬迷惑,自己方才……,是为小公主中毒感到愤怒?她死不死,又与自己有何关系?罢了,她还是好好活着吧,这样自己才能查出前世那个奸*夫,才能为自己和母亲枉死报仇!
姬月华见堂兄目光变幻,想问一句,又知道他素来心思深重,不想说肯定问不出来,便止了嘴。然后说起一些姬家闲篇,没说几句,堂兄便起身告辞,含笑送到内院门口,方才折身回来。
细细思量起堂兄之前那些话,不免有点担心。
想了想,干脆起身去了书房看看太子,打算见机说话,结果没有见到靖惠太子,小太监回道:“太子殿下和涵虚子道长去后花园了。”
姬月华“嗯”了一声,挥手让小太监退了下去。
因为来都来了,不免顺便书房里逛了逛,还把一些凌乱书籍整理了下,搂着一沓书走到书架前,比对书名,按照分类一本一本放回去。正抬头之际,门外忽地传来一声断喝,“你做什么?!”
吓得姬月华手一抖,“啪嗒”,好几本书都掉了地上。
靖惠太子步走了进来,神色不善。
姬月华忙道:“对不住,妾身把书弄掉了。”赶忙蹲身下去拣,嘴里解释,“我是看你书太乱了,想帮忙……”
靖惠太子冷冷打断,“行了!不必拣。”弯腰将太子妃拧了起来,不容商榷,“你出去吧,我自己来收拾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
“孤说可以就可以了!”靖惠太子很少生气,但板起来脸时,自有一股天潢贵胄威严气派,重声严令,“以后不许到书房来!妇道人家,就该内宅呆着,你回吧。”
姬月华自嫁过来以后,还从未见过太子如此严辞令色,不由脸色涨红,想要解释几句,手中却猛地一空,拿着两本书被丈夫用力抽走了。
“还不走?”靖惠太子眼里满满厌烦,喝斥道:“来人,送太子妃回去!”
“妾身告退。”姬月华咬了咬唇,羞愤难当飞出了门。
靖惠太子赶紧走到书架前,将一个青玉长颈瓶子摆件拿了下来,走到里面小憩长榻上,翻转瓶子一倒,“扑”一声轻响,一个翠绿欲滴翡翠珠耳坠掉了出来。他轻轻捻起那个耳坠,对着阳光,那碧色光芒中静静凝视不动。
终,却只是一声黯然叹息。
靖惠太子将翡翠耳坠重放了一个地方,还是觉得不保险,翻腾一阵,后干脆用力把长榻挪了挪,然后找刀敲开一块青石地砖,----挖个坑,拿帕子包了放进去,上面盖上地砖,再用长榻脚压住,应该就没人能动了吧。
可是……,也太作践这耳坠了。
靖惠太子终还是没有那么做,而是将翡翠耳坠裹了帕子,踹进怀里,出门叫了守屋子小太监交待,“以后没有孤吩咐,谁都不许进书房!”顿了顿,“就算是太子妃也不可以!否则就把你扔了去喂鱼!”
小太监低着头,一脸战战兢兢之色应道:“是,奴才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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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秀宫内,内殿换了进贡霞影云纹窗纱,阳光投射进来,便带着朦朦胧胧烟霞之色,给殿里摆设笼罩上一层柔和光晕。玉贵妃松松挽了一个髻,斜坠一旁,管不施脂粉,但是天生丽质、肤若凝脂,仍旧跟那画中人儿一般。
此刻她只穿了家常衣衫,绿衣白裙,和阿沅对坐美人榻上,小几上放了几个多层首饰盒子,全部都打开来,一派五彩斑斓炫目珠宝之光。
“哇!”阿沅喜滋滋,“都好看呢。”
“太大了,你戴着还是重了些。”玉贵妃东挑西拣,只找一些小巧放女儿鬓角边比戴,总是不满意,“再停一、两年,人大了,头发养得厚厚密密,梳了发髻才好带首饰。”
阿沅甜甜笑道:“母妃,我不着急。”
玉贵妃对自己这些宝贝挺有兴趣,一样一样翻检,后将一枚翡翠耳坠拎了出来,流波妙目中掠过一丝惋惜,“原本这一对翡翠耳坠又绿又通透,难得都有半截指头大,一点瑕疵都没有,可惜去年掉了一只,再也找不到一样好品质凑成对,只能白白单放这儿。”
阿沅好奇拿了手里,转了转,确是一汪水莹莹碧绿,玻璃似,叫人看着就爱不释手。要是丢了一只配不成对,确实可惜。因而嘟了嘟嘴,“是可惜。”忽地脑海中灵光一闪,仰面笑道:“不如母妃把这个给我,让人改了,比着打一个小小金簪套上,正好做一支翡翠独珠簪子呢。”
“咦,你这个主意还不错。”玉贵妃微微一笑,夸道:“小人精儿似。”本来那剩下一直耳坠放着,就觉得惋惜,给女儿改成小簪子戴正好,十分满意。当即叫人吩咐,“拿去让人镶了金托儿,嗯,小孩子家家,就做成桃花瓣样子吧。”
阿沅笑嘻嘻道:“母妃还有什么好耳坠,是单了一只?”
玉贵妃忍不住“扑哧”一笑,“你想得美!”女儿小脑门上戳了一下,“都丢了,都单了一只,全部给你改成簪子,那我戴什么?”又道:“你还小,等你年纪大一些,母妃肯定会好好打扮你。”
挑首饰、搭衣服,细致到胭脂口膏颜色都要协调,然后打扮光彩照人,花会上面吟诗作赋、煮酒烹茶,玩一些风雅有趣游戏。那个出挑、风光,令全场女子都艳羡女子,每一次都只会是同一个人,----无双公主。
那些明媚恣意少女时光,回想起来,似乎耳畔还萦绕着清脆笑声,旁人赞叹声,窃窃私语嫉妒声,让自己又骄傲又得意出风头。
可惜……,全部都已经逝去了。
玉贵妃眼里闪过一丝淡淡落寞,笑容凝固唇角,收回视线看向阿沅,女儿还嫌单薄发髻上轻抚,声调如水,“阿沅,母妃真羡慕你。”
阿沅一时没有悟过来,“母妃羡慕我什么?”
玉贵妃浅浅一笑,并不想跟女儿说那些前朝血海深仇,刚想要拿话岔开,就见岑苍从外面急步进来,“娘娘,懿慈宫那边有点事。”
“何事?”阿沅替母亲问道。
岑苍目光颇为复杂,看了看玉贵妃,低下头回道:“听闻来了几位世家小姐,皇太后她……,要亲自替皇上挑选几位佳丽,用以充实后宫。”
啥?阿沅闻言吃了一惊,----皇帝爹要添妃子了?要像东羌皇帝学习,提高皇帝待遇和档次了?可是……,除了这件事对母亲有威胁以外,奇怪是,前世并不曾听说有别嫔妃啊?也就是说,要么这件事没有成;要么,这一批进宫嫔妃们,都后几年宫闱斗争中落败死去了。
可是玉贵妃并不知道前世事,听了这个消息,禾眉微蹙,但很又展开了,继续摆弄自己宝贝首饰,声音轻嘲,“看来……,这后宫要热闹了。”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一卷就是揭露奸夫~~
没什么说,努力码字,码字,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