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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就像是李微说的那样,在新家住了一周,林星火只见到钱多两次,沈铭晟则是连个影子都没看到过,常常都是她和李微徐利兴一起吃晚饭,一开始的不适应很快就转淡了。不过因为林星火的厨艺技能被李微和徐利兴发现了,于是她又成为厨房的专用户,对林星火来说倒没什么,她本来就吃不惯外面买的东西,只不过是顺便多烧点饭而已。
转眼就到了去天星应聘兼职的那天,林星火和陈思衡翘了一下午的课,打车到了天星娱乐公司。站在气派的高楼大厦下,陈思衡眼中掩不住向往和艳羡,“星火,这就是我一直想来的地方啊,从我报考嘉影,就没有一天停止过想进天星的想法。”
林星火淡淡地应了一声,“你才大二,以后不是不可能。”
“嗯,”陈思衡扭头道,“你去应聘助理吧,完了之后我们电话联系。”陈思衡因为担心助理工作会影响学业所以遗憾地没有报名,去应聘其他的兼职了。
“好。”
林星火根据前几天收到的通知上写的坐电梯上了三楼,楼道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大多数人的双腿都像是装上超强动力的马达,从身边走过都带起一阵风。林星火小心不撞到人,在楼道的尽头看到了通知上写的会议室,便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她就打开门看了看,却发现会议室空无一人。
林星火看了看时间,离通知的时间还有十分钟,照理来说应该有其他应聘者在这里等的吧……正在犹豫是站在门口等还是进去等时,从附近的转角走出来一个戴着黑眼镜的中年男子,他看到林星火时脚步微微一顿,很快就丢下一句话,“应聘助理吗?你迟到了,现在马上到二楼。”说完便打开隔壁房间的门走了进去,林星火甚至连道谢的时间都没有。
可能是时间临时有变更吧,林星火这样想着。
“叶姐!《皇妃》齐导演今天打了五个电话了,非要把温慧换掉!”
“待会我跟他说,先不要接他电话!”
“叶姐,星闻娱乐报的记者刚刚打电话……”
“别接别接!!全挂掉!还要我教你们吗?!”
林星火刚下楼梯,便跟那个风风火火的叶姐撞了一下,林星火手快,扶了叶姐一下。叶姐因为忙的快飞起来了,脸色带着几分红,她飞快地瞟了林星火一眼,见是生面孔就没有多在意,说了声谢就要上楼梯。林星火忙问,“不好意思,我是来应聘的,请问……”
她还没说完,叶姐就一挥手打断她的话,“来面试的吧,都迟到快半小时了,去第三会议室,说不定还没有结束。”说完她就走了。林星火察觉到一丝异样,但也没多想,找到第三会议室之后就轻轻地敲了敲门。
有人给她开了门,是个面容精致的女生,不过她的眼圈却带着微红,只瞥了林星火一眼便飞快地越过她离开了。林星火心有疑惑,这才看清会议室之内的情况。三个正装的男人坐在最前面,面色肃然地看着正在表演的人,而差不多有十多个女生正安静地排队站在角落,整个会议室安静地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时候应聘助理还要看演技了?
林星火怀疑自己走错房间了,可是这的确是第三会议室没错。
穿着碎花小洋裙的女生正低头拭着眼泪,一脸的哀怨和忧愁,坐在正中间的中年男子已经不耐烦地叫停,嘴巴也配合着他脸上的极度不耐烦,中气十足地骂道,“我看你的实力连自我介绍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回去从基础好好学起吧,别出来到处丢人!”
那女生一怔,挂在睫毛上的泪珠掉下来,紧接着她的眼眶就瞬间变红,像刚刚与林星火擦身而过的女生一样捂着嘴跑出去了。
林星火有些吃不准现在的状况,这架势不像是应聘助理,倒像是面试演员……?她脑子里思绪瞬间就百转千回,现实是她应该马上离开去寻找应聘助理的地方,但是……这是面试啊,如果她的表现能让面试者满意,如果她真的可以提前接触演戏……
仅仅犹豫片刻,林星火很快就决定先留下来试试,虽然这决定很可能让她错失一个工资不错的兼职,但是演戏对她的诱惑实在比兼职要大上太多。
林星火看着又一个女生被骂的脸上完全失了血色,心底不由带了一丝隐隐的紧张,就排在她前面的女生也紧张得腿抖,此刻看林星火颇有点同道中人的感叹,于是她主动跟林星火小声攀谈起来。
“你知道中间那人是谁吗?”
林星火摇摇头,那女生诧异地说,“你知道你来面试什么吗?”
林星火再次摇头,女生叹口气,许是为了舒缓自己的压力,她轻声给林星火解释,“那是陈旭陈导演,现在是在面试他的新戏《寒宫》的女三号。”
那女生见林星火脸上写满不认识,就嫌弃地啧了一声,再度解释道,“就是从嘉影挖到了沈铭晟拍《清帝》的那个导演啊!陈导前几年拍的戏就捧红好几个人,今年又出了个沈铭晟,所以圈内就有人说只要是陈导手下的新人,都能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次陈导要找新人演,但是谁不想抓住这个机会呢?说不定陈导就是喜欢找新人。”
林星火闻言不由一笑,她的目光移向正在发怒的陈导,轻轻地说道,“不是他手下的人都能红,而是他挑的演员都有资本红。”不难看出陈导挑人很苛刻,能入他眼的,必定有过人之处。
那女生愣怔着,“你怎么知道?”
“猜的。”
“……”
“你们找的这些都是什么水准的人?就算我现在要的就是个配角,也不要这种质量的演员!”陈导再度发飙,他扯了扯领带,重重地吁出口气,骂完表演的女生又开始骂坐在两侧的男人。
其中一个男人赔笑道,“陈导,这时间有点紧,您看……”
陈导重重地一哼,“我没这么多时间耗在这里,你从这些人里挑几个,我再看几个,如果还不合格,我就宁愿删掉这个角色!”
另外一个男人忙游说,“陈导,新人都没经验,也没专门的经纪人助理,多少不方便,要不还是在我们天星找演员吧。我们温慧很适合这个角色,她马上要退演《皇妃》,有档期空!”
陈导打断他的话,“会被导演退掉的演员,我陈旭是绝对不会用的。”
那男人吃了个闭门羹,脸色有些不好看,却还是只能陪着笑。
陈导的目光在剩余的人当中游走了一圈,他目光所到之处,每个面试者都尽量让自己最得体美丽的一面展现出来。林星火在跟前面的女生说完话之后就已经打算离开了,因为她发现她忘记了一个很严重的事情,这些来面试的都是圈内新人,换句话说就是都已经签了约的,而她还只是个学生,连面试的资格都没有。刚刚一时被吸引住了,过了几分钟才反应过来,林星火也不由自主地在心底叹了几口气。
“那个女生,门边上那个——”
一只手正握在门把上的林星火微微一怔,她转过头,发现全会议室的人的目光都定在她的身上,有羡慕嫉妒的,也有怀疑不屑的。她正在踯躅时,陈导发话了,“你过来试一下。”
“……”林星火沉默一瞬,决定把自己的情况如实汇报,“不好意思,我可能是走错了,事实上我还没签约,算不上新人……”
陈导不耐烦地一挥手,“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快点,别浪费我时间!”
林星火脚下方向一变,慢步走到正中央,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处。她的紧张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很快她就把心里的犹豫和不解也放下了,这是她重生前最向往的舞台,她喜欢在人们的面前,用演技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表现出另外一个人的悲欢喜怒。
面试题目都一样,是《寒宫》里的一幕,女三号杜清衣在悬梁自尽前的内心独白和情绪表现。刚刚林星火看了几个人的面试,差不多把台词背下来了,稍稍在心里酝酿了一下,再度睁开眼时,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之中分明染上了怎么掩也掩不去的忧愁。
杜清衣只是玄帝偌大后宫中的一名普通嫔妃,入宫时才十四岁,正是少女天真浪漫之际。入宫后因其美貌和天真的性格很受玄帝宠爱,然帝王宠来得快去得也快,伊人还在,年华未老,君已离去。杜清衣在日复一日的清冷宫殿里生活着,失了君宠,身体也开始染上病痛,缠绵病榻之际,君王从不曾来探望。
她蹉跎年华,闻玄帝宠爱着一个又一个新进宫的妃嫔,只独守寒宫。岁月流转,青丝变白雪,曾经许下痴情诺言的人儿却不见身影。
玄帝驾崩,杜清衣原在忠心奴仆的帮助下,有逃离殉葬的机会,她却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跟着玄帝去。跟聪颖清丽众星捧月的女主和心机深沉妖媚绝色的女二相比,杜清衣实在算不上是一个出彩的角色,但是,要演活杜清衣,无疑比演女一女二有难度。
“陛下……”林星火微微仰起头,轻合的双眸若有若无地颤动着,“曾许于清衣的话,陛下可曾真的当真?”
会议室内静谧地像是只有林星火一个人。
“陛下曾说,若得清衣,必定生死相依,永不离弃……可是真的?”
林星火慢慢地睁开眼,伴随着略带哽咽的低沉沙哑嗓音,两行清泪自眼眶中滑出,顺着脸颊流下来。她粉唇微颤,整个身体似乎都因承受不住灭顶的痛苦而摇摇欲坠。她缓缓地低下头,长发遮挡住她脸上的表情,只听得她轻若呢喃的泣音,“如今陛下先走了,丢下清衣了……清衣却不想丢下陛下,独自在那寒冷阴曹地府……”
所有人的心似乎都被揪紧了,全神贯注地看着林星火。
林星火虚扶了一下椅子稳住自己的身形,再次抬起头时,脸上不再是那凄凉愁苦,而是带上一抹绝美的微笑,像是要一次性把自己所有的美丽都绽放出来一般。
“陛下,清衣这就陪您来了……可别像以前一样,再丢下清衣了……”
到这里就算结束了,林星火站直身体,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成原先的平淡无波,只是她脸上残留的泪痕证明刚刚的表演并不是幻觉。
其他人没有她这么快出戏,都还怔怔地。陈导微皱着眉看向林星火,犹豫良久,坐在他两侧的男人不由轻声说道,“陈导,她还没签约,照例是不能……”
“不,我的戏我说了算,其他的都不难解决。”陈导目光灼灼,从刚才的犹豫变成了坚决,“既然会留下来试一试,就表明你也是想要演的吧?”
林星火缓慢而坚决地点了点头。
“很好,你,就是杜清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