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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太子说想要了那兔子之后,赵贺辰对这肥兔可是又上心了好几分,时刻看紧了生怕有人抢了去。这原本是姬夙的玩意儿,见赵贺辰如此欢喜,段云苏干脆装作不知,便也没将这兔子再放回林中。
好不容易将赵贺辰从兔子的身上转移了注意力,段云苏伺候着他睡下,便听到谷秋进来禀告。
“小姐,将军府那边有消息,听说段老夫人正打算给老爷寻一门亲呢。”
“哦?不知祖母看上的是哪户人家的女儿。”段云苏翻书的手一顿,抬眼看向谷秋。
“正是秦家秦兆天的嫡女秦贞。”谷秋说罢,偷偷瞧了眼自家小姐,只见她脸色平淡一时间也猜不透她在想着什么。
段云苏思忖一会,后又勾唇一笑,京城的秦兆天,那可不正是秦蓉的父亲么?秦蓉是庶出而这秦贞正好的秦家的嫡次女。秦家在京中官职并不高,与太常侍卿周大人交好,而那周大人的妻子周秦氏可是不止一次想将秦蓉送给她大舅当妾呢,自己也才会对秦家上了心。
秦家虽然权势低,但也不至于将一个嫡出小姐嫁去将军府当填房罢?更何况这秦贞和她一般,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这是要嫁给一个能当她父亲的人了?更何况段常在的子女不少,个个皆长了那般大,也不怕相处着尴尬。
唯一的解释便是这两家联亲有利可图了,秦家顺从的是周大人,而这人听说可是二皇子一派,将军府这是打算要靠了二皇子?不然为何总是与二皇子的人扯上关系?
想起那日回门时父亲是与祖母的话,段云苏一声冷哼,原来是想让她来说话,与安亲王府搭上关系?如今见她拒绝,便又急急忙忙的和二皇子扯上?她还真是好奇了,明明太子才是正统,在朝中声誉可是不错,为何将军府就是要与二皇子归到一处。
“这秦贞为人如何,谷秋你可曾听过?”
“小姐你又忘了?”谷秋怪异地看了自家小姐一眼,说道:“以前小姐不是与礼部尚书家的陈小姐关系挺好的么?那秦贞便是她带出来的,小姐也是见过的,因性子与小姐有几分相像,所以和小姐特别说的来呢。”
也不知为何,小姐已经有好长时间没与其他的小姐见过了,之前可是常喜欢去串串门,也结识了不少手帕交呢。这些时间小姐可是连问候一声都没有过,可是不打算往来了?虽说那些个小姐她瞧着都不喜欢,但小姐怎么能连个能说话的闺中好友都没有呢?
段云苏听了谷秋的话,心情突地明媚了起来,能与以前的段云苏性子相像的,这娶了进门,将军府可就又有得闹腾了。
“那几位姨娘呢?可都有些什么动静。”段云苏想起了那被关的二姨娘,若是那人有本事出了来,可就更有好戏看了。二姨娘为了段常在,可是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各种狠心阴厉可都做得出来。
“那边都安静着呢,谷雨说了,段夫夫人直接放下话来,说熙国可是从来就没有妾能扶了当正室的规矩,让那些人都安分些。”谷秋说道。
这不是正好么,这当家主母早就该定了下来,也断了那些人的心思。不过如今小姐都已出嫁了,那边折腾成什么模样,都害不了小姐就是。
段云苏悠悠的从美人榻上起来,美目轻转,说道:“二弟最近过得可好?听说王爷说今年可是有科举呢,可有好好准备了?”
谷秋微微一愣,没想到小姐会问起这个。段余方是将军府庶子,不是嫡也不是长,她在将军府多年,见的是段余方不受重视,怎么小姐就偏偏对他上了心?还有三小姐段云容,小姐也是颇为照顾。
“小姐,谷雨却是不曾说起这个,但二少爷在府中不够出众,你说老夫人她……”谷秋皱着眉,心中也有几分疑虑。
段云苏却是不在意一笑,说道:“老夫人不上心也无所谓,但二弟的才情可不能淹没了,你寻个机会出去送个信,让二弟和三妹妹有空过来王府一趟,许久没见了也好生聚上一聚。”
且不管段考夫人的想法如何,这段余方她却是想着要帮扶一把,段家如今还未有嫡子,而段余方过完生辰已是十四。过了乡试便可参加会试,段余方的才华不浅,如今年纪尚小,也不怕没机会,日后定时能出头的。
谷秋默默应下,瞧着自家小姐那转溜的眼睛,就知道小姐又是在打着什么主意了。什么叫许久没见?上次回门不是刚见过三小姐么,小姐找由头也不找个好的,每次都爱这么随口一说。
段云苏挥退了房中的丫环,想起还在午睡中的赵贺辰,抬眼看了下时辰,转身便进了里屋。
只见赵贺辰正趴在床上,那纤薄的锦被被卷成一团,睡的好不香甜着。段云苏瞧着那被压扁了的俊脸,心中一痒,伸手便掐了掐,那厮不胜骚扰,迷迷糊糊间支吾了一声,翻了个身子继续呼呼大睡。
段云苏一见,伸手拍拍他脸说道:“辰辰起来了,再睡今晚可要睡不着。”
记起早两日,这厮就是因午觉睡多了,晚上精神头十足,一个劲的抓着她有亲又摸各种折腾,搞得她也是一夜未眠。第二日醒来时,伺候的丫环瞧见了两人眼底的青影,偷偷的各种猜测,让她好生无奈。
赵贺辰将骚扰他的东西一把抓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瞧见自家娘子正笑眯眯的看着他,心神一荡,咧着红唇嬉笑道了一声早。
“早什么早,如今可是午后。”段云苏没好气地将他拉了起来,赵贺辰闻到娘子身上香香的味道,直接往前一靠,将段云苏给压得一个不稳,伸手便将她往床上带:“苏苏都不陪辰儿睡觉,苏苏为什么不陪辰儿睡觉?苏苏不困么?苏苏苏苏……”
段云苏被他念叨得头一大,今日自己起晚了,自然是不想睡了,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以后苏苏都陪你,赶紧起来,不是说要给娘亲看看你的兔子么?”
段云苏说完,没听到赵贺辰的回到,反倒是听到了一个柔媚的声音。
“啧啧,果真是小两口,可真是腻歪的厉害。”
段云一惊,她回头一看,只见身穿红衣的姬夙正椅上,坐在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一手抓着瓜子正磕得“咔嚓”作响。
这人怎么进来了,自己可是一点声响都没听见!
“小娘子,这般瞧着小爷,爷可是会误会的。”姬夙眉毛一挑,好整以暇地将手瓜壳随手一扔。
这厮,终于不自称“奴家”了?段云苏诧异地打量他一眼,只见他身上虽穿红衣,但却是男子的装束,三千青丝红带系起,那狭长的丹凤眼依旧是妩媚万分。
“小娘子这是看呆了?今日小爷可是男人。”
难不成你还真能做女人不成?段云苏暗地里甩了个白眼,幸好自己与辰辰没做什么亲密的事儿,若不然要全被他瞧了去。
“你来这是做什么?”段云苏回身替赵贺辰整理衣裳,这人虽是质子却能到处乱跑她是知道,但闯进她的屋里来,可是让她好生恼火。
“我来做什么?”姬夙闻言将那无骨似的身子一挺,坚持不到一下便又歪了下去:“不知谁拿走了小爷的白兔,小爷百无聊赖之下,便过来找找乐子。”
“原来那是姬公子的白兔?”段云苏一副惊讶的模样:“我正觉得奇怪呢,怎么这好好的一只兔子偏偏是那般怪异的模样,原来是姬公子的东西。所谓物似主人形,这般解释可真是不假。”
姬夙哪里不明白段云苏话中的意思,只是他却没半点异样的情绪,反倒瓜子磕得更加欢喜了:“那是自然,小爷我的东西,可从来都是独一无二的。”
见人说白兔是别人的,赵贺辰的可是着急了,嚷嚷道:“兔兔才不是你的,你对兔兔可坏了,辰儿才不要给你。”
“哟,小辰儿,还长脾气了?小爷我何时对兔子不好了,没瞧见兔子肥嘟嘟的都能宰了么?”姬夙睨嗔了赵贺辰一眼,看得旁边的段云苏鸡皮疙瘩一抖。
“姬公子可是与辰辰相识?”段云苏可还没弄清楚这两人的关系深浅,在遇见这人之前,可真没听辰辰说起过一次,不过瞧这两人的模样,似乎又不想是只接触过一两次的模样。
“小娘子这可是要吃小爷的醋了?也是,谁让小爷长得好,不过小爷我只喜欢女人。”
姬夙的话让段云苏眼角一抽,自己只是好奇,何时吃醋了?
姬夙瞧见段云苏这表情,心情大好,伸手往身边抓了两把,却发现瓜子已经被吃完了,叹了一声,拍拍手站了起来:“爷我在安亲王这么多年,怎么能不认识小辰儿呢?只是小辰儿为何每次见到我都转身便跑,让小爷好生落寞。”
“辰儿才没跑,分明是你追着辰儿。”赵贺辰不满地一瘪嘴,搂着段云苏不愿撒手。这人好讨厌呢,每次都突然出现,吓得辰儿一大跳。
段云苏自知赵贺辰是不会说谎的,这人应该是想来逗弄赵贺辰,赵贺辰不满当然会跑开,所以对他的映象可不算好。再加上那地方可是禁地,辰辰也不可能天天往那边去,所以没提起过他也是正常。
“姬公子,这白兔辰儿喜欢的紧,不知道可否送给辰儿?”段云苏笑道。
这东西都先抢了回来,如今找上门了才向他说起这个?姬夙也是朝段云苏风情万种地一笑,悠悠地走向前来,伸手便往段云苏的额上一戳:“小娘子这是打算夺人所爱?”
段云苏被这一戳戳傻了眼,自己可与他不熟罢,怎生这人还做出了这般动作?赵贺辰反应更是大了,直接上前伸手一推,瞪大着眼气呼呼地瞧着对方,又回过头拼命地在段云苏额上擦啊擦,声音恼怒:“不许动辰儿的苏苏。”
那姬夙没想到这白兔般软绵绵的赵贺辰居然还会出手,一时之间愣了愣,被推的后退一步,却又稳稳一站,瞧着段云苏那被擦红了的额头,突然间便乐了:“小辰儿的脾气可是见长啊,我这不就是碰一下么,你娘子还是你的,着急什么。”
“不准!半下都不准!兔子还给你,辰儿不要见到你!”赵贺辰朝着姬夙就是一声大吼。
姬夙从未见过赵贺辰这般模样,自己每次遇见赵贺辰,也不过是在林中,瞧着他可都是傻乎乎地在自个儿玩耍,倒没想到这段云苏原来在他心里这般重要。他若有所思地看向段云苏,唇角轻勾:“段小姐好生本事,只是不知对赵贺辰可也是这般上心?”
他从那地方出来,见惯了的皆是勾心斗角,来到这安亲王府,瞧见这单纯的赵贺辰,没心机没算计,简简单单干干净净,自己才喜欢与之相处。自从他得知这赵贺辰也娶妻了,可是不止一次猜想,又是哪户人家的女儿,可真是要谋算到一个傻子身上?
段云苏瞧着眼前之人语气淡淡,没有了先前的那些不着调,不禁多看了他一眼:“我待辰辰怎样,姬公子自是都看在了眼里,又何必多问?”
姬夙一声轻笑,想着自己都有着忙活不过来的事儿,没想到居然还有心思关心别人家事。只听他说道:“听闻段小姐可是精通医理?”
没想到这人突然之间便转移了话题,段云苏心中一个警醒,说道:“精通说不上,没见我如今连王爷和赵贺辰的病都没治好么?”
姬夙眼光一沉,那王爷已经病入骨髓,哪有这般容易,这赵贺辰的痴傻也不一定是病,又怎么能那这两事做比照。不过日子也还早着,他也不必急于一时,在熙国将近八年,再呆多些时日那又如何?
他闻言也不再说话,悠哉地踱着步子,瞧见那安置在墙角的兔子窝,二话不说便走了过去。
只见那兔子的窝居然是个琉璃圆盆,上边置着柔软的缎料,还有一层花瓣铺撒与其上。姬夙一把提起睁着小圆眼的兔子,嘲声一笑:“好你只畜生,怪不得不愿回家了,原来这里的日子过得这般舒坦?”
白兔闻言脚一蹬。
姬夙却是哼了一声:“小爷我也没薄待你,看你怀了娃的份上,小爷便大发善心一次,回头再好好收拾你。”
段云苏见姬夙居然与一直兔子说话,不禁好奇地看了一眼,只见那懒死不愿动的白兔还给回复了,更是吃惊,这兔子,不会已经成精了罢!
只见姬夙说完那话便越窗而去,段云苏走到窗前,连他的一片一角都没瞧见。安亲王妃所言不假,这姬夙的武功定是极高的,这般厉害的人物,居然甘心在熙国当一质子,实在是让人奇怪了。
只是段云苏的心思可没能再顾得上其他了。
待到晚上,赵贺辰说头晕不舒服,段云苏伸手往他额头一探,居然发热了。
刚想把脉,那厮的手往里一缩,段云苏见此一把抓住,说道:“辰辰生病了,苏苏给你看看,不许淘气可知道?”
赵贺辰满脸不愿意,却还是乖乖地听了段云苏的话,一双眼睛紧跟着段云苏,一刻也不愿意放下。
段云苏听着脉搏,心中的焦虑总算放下几分,赵贺辰只是发着点低烧,并无其他异样,只要服了药便可。
她唤来谷秋,将药方写下,仔细交代道:“这药你去外边抓上三副,定要亲手煎好,莫要让其他人钻了空子。”
谷秋对自家小姐这般小心有些不解,但想着防备些总没差错。小姐的娘亲便是被人偷偷换了药最后病逝的,王府这里水更深,谁知道就有没有人也刚好打着这个主意。
谷秋闻言急忙抓药去了,那边的安亲王妃听到消息也是过了来,神色有点紧张:“云苏,辰儿没事罢?”
“娘你不必太过忧心,辰辰只是普通的发热,服上几副药便可痊愈。”
安亲王妃听罢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可心中的担忧却还是没法完全放下,说道:“辰儿怎么突然间就病了?”
段云苏也是疑惑:“我今日一直与他在一起,也没受过风染过寒,这毫无征兆的云苏也弄不明白。”
“既然你一直陪着他的,那可能也是我多心了,这有些病来得突然也是不少见,只要能治的好便是。”安亲王妃也伸手在赵贺辰额上探了探,见体温不算太高,也松了松紧拧的眉头。
谷秋很快便将药捡了回来,段云苏打开了仔细看看,发现并无不妥,才让她出去熬药。段云苏转身瞧着迷糊间睡过去的赵贺辰,问道:“娘亲,云苏有一事不明白,为何辰辰似乎不太喜欢别人给他诊脉?”
安亲王妃听闻长叹一声道:“也是娘的错,当年辰儿脑子摔坏了之后,我不甘心便四处寻医,这脉诊多了,却丝毫不见有进展。如此一来娘亲也是心急了,每日暗地里落泪。辰儿心智虽小但却也明白,心里知道就是因为那些大夫说了话之后,娘亲心情便变糟了,一来二去便不太愿意让大夫来瞧。”
段云苏听着安亲王妃说起往年的事情,也是跟着一阵心酸。谁说赵贺辰是一傻子,他对安亲王妃可就是真的很孝顺,别的个正常的人可还比不上呢。
又听安亲王妃说道:“若是这般还算好,只是有一日,有位大夫说他有祖上传下来的秘术,懂得那针灸之术,说他可以一试。针灸之术啊,那可是失传了的秘法,听闻功效好着呢,再加上这大夫也是个有些名气的,我便想着一试……只是谁知这人根本就是个半吊子,那针就那般直接扎在了辰儿手上……”
针灸之术?段云苏眼光一沉,她会针灸一事,外祖父可是死命地压着,这大夫若是真懂,恐怕在就请进宫去了,安亲王妃当时也定时急乱了心。
“这针可不能乱扎,可是把辰辰给吓到了?”段云苏轻声问道。
“可不是么,辰儿的手当时便不能动了呢,这可把我也给吓坏了,现在想想都还心有余悸。辰儿已经是这般模样了,若是这手也废了,那可怎么是好……”
“娘亲,那大夫是哪里找来的?”段云苏眼睛微眯。
“当年事儿乱成那样,宫中发了皇榜四处求医,这些人都是这般来的,后来那大夫已经被宫中扣留了起来。见人人皆无法子,我也便慢慢歇下了这份心思。”安亲王妃说完眼角蓄满泪水,怜惜地抚摸了一下赵贺辰的头,后又展颜一笑道:“现在想想也罢了,只要辰儿能好好活着便够了,凡是皆看天命罢。辰儿能娶到你,定也是他命中注定的福分。”
段云苏轻轻一笑:“娘亲您放心好了,以后辰辰好有云苏照顾,日子定会好起来的。”
气氛有些沉寂,约莫半个时辰,谷秋捧着药进了来,说道:“小姐,这药刚煎完太烫,奴婢已稍微弄凉了些,可是现在便要给姑爷服下?”
安亲王妃闻言便直接起来身,伸手接过谷秋的药,说道:“药自是现在服,辰儿也能快些好起来。”
药碗还冒着些许的热气,安亲王妃搅了搅碗中的药汁,轻轻地吹了一下,递到唇边便要给赵贺辰喂下。
段云苏一见,说道:“娘,还是叫辰辰起来喝罢,辰辰不爱吃药,这一勺一勺的可要会不乐意呢。”
安亲王妃闻言动作一顿,也是笑道:“也正是这个理,若是肯自己喝了娘亲可乐得省事。云苏你拿着,我这边叫醒他。”
段云苏接过药碗,幽幽的药香飘至鼻尖,却让她身子一顿,脸色不自觉地一沉:“谷秋,你可有按我交代的话去做了?”
谷秋闻言急忙回到:“小姐,这药买回来时小姐已经检查过的,奴婢亲手煎熬,中途不曾离开过。”
安亲王妃听闻也是动作一顿,回过头来,却见云苏将手中的药碗一摔,“哐当”一声脆响,那药汁撒了一地。
只听她眼中寒光乍起,声音冷冽:“可真是好本事了,也不瞧瞧我段云苏是什么人,居然敢在我面前动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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