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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事情总是来的太突然,完全不给你反应时间。这次的王府毫不意外的遭了暗算,安亲王说这事情怕是要追溯到二十四年前。
可是仔细追究起当年之事,安亲王却不愿细细说来,看样子似乎还有着什么不可轻易告人的秘密。
安亲王说起当年自己曾被调去靖州,半年后回来,一切似乎暗地里都发生了些不为人知的变化。但皇上依旧是勤政爱民,百官朝觐进言,京城之中再正常不过,安亲王便歇下了心思。直到自己被伤了腿、下了蛊,十几年的卧病在榻,再想起来也是有心无力了。
安亲王说:“有些事防备不来,本王总算是明白了当初慧和大师的话,今时今日,全都是当年种下的因。”
段云苏听的眉头皱了又皱,安亲王到了此时还不愿说出其中的隐情,难道是有什么东西让他打算隐瞒着一辈子?至于那些兵器,王府防备虽比不上皇宫,但却也是小心谨慎,怎么可能让人轻易将兵器弄了进来。
只是事到如今,最重要的便是想着怎么才能安然脱身了。
安亲王妃轻叹一声道:“云苏,这般多年过去了,便是你想知道当年的真相,怕也是不容易了。那温府与刘府,不过是那人过桥的板,今日辰儿伤了那温侧妃是痛快,但便是将人全都给杀了,也不见得这事不会发生。”
“那辰儿也给那成王送一刀好了。”赵贺辰咧嘴一笑,手上把弄的匕首折射出凛凛寒光。
安亲王妃摇摇头:“那成王如今凡事都拿得出皇上的旨意,恐怕皇上已经……”
“如今王府已经被人包围了,那些人时刻都守着,连那飞进来的苍蝇都恨不得抓下来审查一番。莫说将人送出去了,便是送个消息都难了。”安亲王眼光沉沉,凝视着外边四角的天空。
安亲王府被禁了,这事瞬间传遍了整个京城。传闻安亲王意图谋反被发觉,如今府中上下不得进出,府中之人全都软禁在内,就等着皇上的下一个旨意!
有人说这才是安亲王本性,谁愿意俯身在他人脚下卑躬屈膝,安亲王那忠心也不过是个幌子。
也有人说这不过是一场阴谋,安亲王曾是谁的臂膀?如今做法不过是为了断了上面那人的助力!如此的明目张胆,其用心再明显不过了。
不管是怎么的说法,这里边的人心里边都是敞亮,他们瞧不见的宫里边,怕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在发生着呢,安亲王府一事正是个信号,大家赶紧的看清时态才是正经!
王府内的寂静无声,早无当日的热闹,下人都是低头小心走路,时不时望向外边,眼中尽是担忧。
睦清院中,气氛一再降到了极点,安亲王思索许久,终于是开口了:“把赵方唤来罢。”
安亲王妃一听便知道了王爷的打算,只是似乎有些不同意:“王爷可真是要这么做,若是被发现了,那赵方他……”
“如今也想不到其他法子,也只能兵行险着,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什么都不做。我猜测着宫中定是出了乱子,皇上若想对付王府,早些年稳住了根基便应该动手了,何必还等到现在。”
段云苏听着有些迷糊,这事赵方出来便能有法子了?安亲王又是何处来的信心这般相信皇上不会动手,要知道最难揣测的便是圣意。
安亲王妃何曾不明白,只是她也怕这法子不成,反而害了赵方。只是现在……她无奈地叹了一声:“掬月,你将赵方唤来,让他莫要忙活了。”
掬月退下,不久便见穿着一身青色小厮衣裳的赵方过了来,身上正粘着不少泥土,也不知是去做了什么。
安亲王妃道:“你这是作甚,这些脏活可不是你干的。”
赵方挠挠头,笑道:“小的闲来无事,总得找个消遣。”
安亲王看着眼前之人,几近无声的叹息一下:“转眼赵方也长这般大了,记得当时那虎头虎脑的模样,没想到如今这性子可是变了不少。”
“那是,总不能愧对王爷的教导,太笨拙了怎么照顾得好少爷。”赵方嘿嘿一笑
“赵方。”安亲王见他那模样有些无可奈何,说道:“王府今日是有求于你,你这是小厮当上瘾了?好好同赵叔说话。”
段云苏诧异地看向赵方和安亲王两人。
“王爷,我这不是习惯了么,挺有乐子的。”赵方王爷这般说话,便站直了身子,收了方才那笑脸一下子正经了起来。“那旧部的人可都还联系得上?”安亲王沉声问道。
“自是可以的,只是怕要花上些时间,但如今外边那么多人,可是不好出去。”赵方想了想:“西边的老巷子里便留有几人,若是我能出去一趟,这事情便简单了。”
“赵方是王府中人,想出去看来不易,云苏倒是有个想法。”段云苏轻声说道:“我三妹妹留在王府已经数日,她姨娘便在那老巷子里边住着,若是她能出去……”
安亲王闻言点点头,段云苏见此将段云容找了过来。因为之前一直养着身子,段云容身上的伤都好了不少,那脸上的伤痕也变淡了,但想来是忧虑过多,这身子依旧是瘦小的模样。
她见这厅中这般多人,忙屈身行了一礼,段云苏拉着她的手,说道:“三妹妹也瞧见了王府如今的状况,实在是不适合你呆着,万一王府出了什么意外,怕是会连累到你。姐姐想着便是将你送了出去。”
“可是外边的侍卫……”段云容有几分顾虑。
“你不是王府中人,赵方会送你到门口,说服那些士兵。你出去之后,若是可以便同姐姐捎上一封信。”段云苏回头看着安亲王,说道:“父亲,不如再让我外祖父也帮上一把罢,赵方的人不一定很快联系得上,多了宋府也多几分把握。”
她走书案之上,随手裁了极小的一纸张,用梅花小楷写上几字,便从发中拔下一发簪,一打开,里边居然是空的。段云苏将东西放了进去,又簪在了段云容髻上,轻轻一笑:“这会可是要靠妹妹了,妹妹你出去也不急着先去宋府,那些人定会派人盯着你,怎么也要等上几日。”
段云容神色凛住,眼中带着坚毅的光彩。自己一直受着姐姐的帮助,今日她定是要将事情办好了。姐姐怀着身孕,又真心喜欢着王府,她怎么可以让大姐姐最终失去这一切。
她暗自咬咬牙,又听了王爷的几句嘱咐,方同赵方出了去。
那门外重兵把守,段云容瞧着那个个生冷的表情,还有那尖锐的长矛,心里边有些忐忑。只见赵方上了前去,说道:“这位小哥,这是将军府家的三小姐,不过是来王府做客,没想到也被关在了里头,这怕不合适罢?”
将军府?那战士倒是多看了段云容几眼,似乎有些犹豫了,可是想起上边的命令,又说道:“王爷说一个人也不能出去!”
“小哥你是想岔了罢,不准进出的是王府之人。段三小姐不是王府的人,这是其一;其二嘛,我也明白小哥是怕出事了担子落在你身上。段三小姐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不信你来瞧瞧?”
那士兵的眼光在段云苏身上转了几圈,段云容一见便将身上的东西都掏出来以示“清白”,士兵见此也不再多犹豫了,想着成王对将军府之人还是不错的,便将人给放行了出去。
走出了门外几步的段云容回头看了里边的赵方一眼,收到他的小小的手势,垂下了头细细走着路。
屋里的段云苏看向安亲王,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声:“王爷,赵方究竟是何人,不会是辰辰的小厮这般简单罢。”
安亲王早就聊到段云苏会这么一问了,今日他同赵方说的话,是个人都能听出其中的不一般。
“云苏可有听过一个叫霍章的人?”
段云苏摇摇头,十八年前的事情,真的没人同她说起过。
“霍章原本是熙国的一大将军,你父亲才华平庸,虽是住在将军府,但这能力却是比不过这霍章。当年考取了武状元而进朝为官,他麾下铁骑无往不胜,威望可是不小。只是原本一风华人物,最后却被奸人陷害,揽上了通敌叛国之罪。”
安亲王想起了往事,眼中带着莫名的沉痛:“证据凿凿,霍将军最终也没能逃了过去,罪名下来便是要诛了九族。他那誓死追随的旧部,拼上了命也只是保住了他的遗孤。当年本王身子已经开始不好了,但与霍将军交情甚深,便将那孩子给偷偷收到了府中。”
“那人便是如今的赵方?”段云苏突然之间有些佩服安亲王的胆气了,这罪臣之子留了下来,一不小心也是个祸害。
安亲王点点头:“原本打算等上两年,直接以义子的名义留在王府,改名换姓。只是后来赵方不愿意,正好辰儿也长大了,缺了个玩伴,便直接装作是随身的小厮,一装便是这么多年。也幸好他长相随了他那足不出户的娘亲,也没人能认了出来。”
赵贺辰听人说起他的赵方,也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睁着黑亮的眸子看向安亲王。
“霍将军的旧部一直知道赵方的存在,暗地里也是关心着他们的小主子。今日王府遭劫,若是赵方能将人寻来,也许可以给王府添些助力。”
熙国三十二年一月二十八,安亲王府被扣已有数日,赵方与旧部取上了联系,秘密整装。如果宫中对王府一事下了处置,府中之人若有性命之忧,便直接用那最简单的法子,先将人给劫走,再于太子兵马联系,共谋对策。
熙国三十二年二月初四,景帝病重,二皇子暂监朝政。
这日,那一直为王府送菜的老伯照旧上门,掬月在那肉菜之中翻出一鱼,剖肚取信,得到了太子传来的消息。
西南战事已败,退于鄫城,敌军暂无进犯之意。太子保得八千兵马撤返,沿途秘密征得三千民兵,对外说道,其无带兵领战之才得,不日进京请罪。
安亲王看完便烧毁信笺,宋府已经传过消息,宫中之人将安亲王府扣留,最大的用意是想将王府先制住,方便自己行事。那私藏兵器一事,似乎暂未有追究的意思。但到事成,这王府是留是弃,可就说不定了。
这般情况之下,也唯有赵贺辰最是不急不躁。段云苏看着感叹一声,什么都不知的最好好,最起码不用跟着忧心。她见安亲王正看着地图圈画着,不时往上注写这兵马数目与方位,心知这京城怕是要动乱了。
这可真不是个什么好兆头,内忧外乱,熙国的前景可是不妙了。看着地图上那红色标点,段云苏突然想起了一事。
她走到赵贺辰身前,伸手便往他衣襟上一探,赵贺辰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被摸得痒痒了便想将那作怪的小手给抓了出来。
段云苏美目一瞪,那厮便安静了下来。
看着那掏出来的玉块,段云苏眼色微沉,不知这东西,该要怎么个用法。
那玉不是其他,正是当初在将军府顺出来的符佩,原本都要忘记了,今日突然间想了起来
“苏苏,这是什么?”赵贺辰迷糊一问,这东西苏苏挂在他身上,却又不跟他说明白,可真是奇怪。
“这是将军府的符佩,当日云苏被他们欺负了,便将这东西拿了出来,应该是很重要的玩意儿罢?”段云苏摸了一下,那玉身上还带着赵贺辰的温度。
安亲王原本写画的手一顿,抬头往这边看了过来,脸色有些凝重。
“段家的符佩?”安亲王见着,突然之间笑了:“怪不得将军府没个动静,原来他那可以嚣张的东西在了这里!”
“王爷清楚这符佩?”段云苏心中一喜,当初在将军府私底下也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自己只是猜想着该是与兵权有关。
“本王自是知晓。”安亲王左右仔细看了一下,放了下来说道:“这东西能号令段家军的兵马。皇上想收回兵权,打它的主意可是不止一两次。”
“那为何还未收了回去?”段云苏疑惑道。
“号令段家军,除了要符佩,还要一符令。当年段常在见事情不对,便将那符令交给了皇上,又说这段家军是他将军府的一个念想,没有符令这兵马也号召不起来。皇帝见此便先且放下,那段家军如今便如空置了一般,两件东西分散,没人能够遣调!”
安亲王突地哈哈一笑:“没想到将军府如今也不过是外表光鲜,其实那最大的把握已经没有。不知二皇子得知此事,会是怎么的一个表情!”
段云苏听闻却是无奈叹息,原来有这符佩还不行,本还以为能给王府帮上些忙。
赵贺辰见段云苏心情似乎有些失落,伸手在她脸上掐了一下,看着段云苏朝他一瞪眼,呵呵地一声傻笑,不经意地将那符佩又塞回了自己的胸前。
熙国三十二年三月,废太子举兵返京,意图谋反。二皇子派兵半道镇压,护住京城,另传令捉拿太子余党。
京城中一时间兵马走动,百姓见这情景,也没多少敢打开门做生意的,往日那热闹的东街可是冷清了不少。
段云苏站在墙内,听着外边隔上一段时间便传来的阵阵整齐的兵马脚步声,凝眉沉思。
成王等人明显是想将他们困住,太子势单力薄想反抗也不容易。如今那些曾经支持着太子的人,在这样情势的威逼之下,怕也有不少人为活命而改了初衷。
这些人将王府之人软禁,说到底,也不过是皇位争夺间的一个手段。若是府中之人强行闯了出去也不见得能有多大好处。
段云苏轻轻的抚了一下肚子,月份大了,这孩子早已会时不时伸伸小胳膊小腿,跟他们打声招呼。她还记得那日赵贺辰惊喜的模样,这孩子,怕也是他们最大的期待了。
想起她的大舅娘,这个月也要生了罢,只是如今这状况,想出去见一下都难了。
“王爷,太子他……”睦清院里,安亲王妃始终是放不下心来。
“芙儿不必忧心,太子并未有事。上边之人想要的便是毁尽了太子的声誉,霍家的旧部已经同那边取得消息,但……”
“如何?”安亲王妃着急了。
“只说了置之死地而后生,太子让王府莫要再参与了。”
只是太子兵马已经被重创,太子这一招,难不成还想着先让那些人直接继位?只是要卷土重来,怕更是难了。
安亲王算了一下双方兵马,无奈地皱上眉头。如是直接逼宫,怕那兵力不足,还要背上骂名,难道太子真是那般的打算?
延庆殿中,只见二皇子将药碗捧至龙床前,看了一眼床上日渐消瘦之人,坐在了床边:“父皇,该起来用药了。”
景帝微睁着眸子看了那人一眼,又闭了上去,语气虚弱:“你那心思朕明白,也不用在装下去了,如今状况便是你想要的?便是你这般爬了上去,迟早会摔了下来。”
二皇子笑了:“父皇曾有教导,皇儿都记在了心上。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是非对错,以后的一切便是上位者说了算。父王当初登上皇位,不也是手段做足。”
景帝面容憔悴得厉害,也不知是被病情所折磨,还是被眼前之人给气到。他那眼珠也有些浑浊了,看着床上帷帐,许久才喘着气说道:“朕这身子也扛不过去了,你又何必再做戏。”
“自然是不用做戏,你那暗中的侍卫已经被制住,一共多少个来着?反正你也不用想着他们能来救你,这机会可是来之不易,我怎么可能放弃!”
二皇子直接站起身来,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直接走到窗边花盆边上,伸手便将药给倒了进去,“哐当”一声将碗扔在了外边桌上。
正巧皇后娘娘进了来,看着二皇子直接向前,伸手便要一把巴掌扇下。
二皇子将那手抓住:“母亲怎么随便出了来,我可是帮你对付了那安亲王府,你不觉得解气么,怎么还想对本皇子动粗。”
“谁稀罕!”皇后娘娘怒得满脸涨红,她是对那王府有意见,可也没想着再要怎样,何况此人将自己的儿子给打压了下去!废太子,进宫谋反?都是笑话!
“来人将皇后娘娘给送了回去,皇上这边病气重,一不小心便会传染了给皇后娘娘。”二皇子一甩手,将被碰过的地方仔细擦了干净,说道:“传御医进来,皇上看病的时间可是到了。”
熙国三十二年三月十日,景帝病危,立旨传位于二皇子赵桓沂。
太子一党中有未曾死心之人直接出言质疑,二皇子拿出圣旨,上边确实是景帝的笔迹,那国印也无造假的痕迹。朝臣进言要觐见皇上,定是要听皇上亲口说了才相信。
二皇子无谓一笑,将人带至延庆殿。只见景帝卧病床上,呼吸极浅,见臣子前来也只能睁了睁眼,张嘴却是无力说出话来。
“本皇子细心照料皇上,为何便不能得皇上青睐?”二皇子负手身后,淡声说道:“皇上每日早上醒来便会有些精神能说说话,你们不如那时候再过来?”
朝臣噤默不语,二皇子之人自是上前说话:“二皇子孝心可嘉,皇上定是被他诚意所打动,不立二皇子,难道还要立了那打算逼宫的废太子?”
朝中形势瞬间明朗,不少人归顺了二皇子一派,不愿妥协之人明里暗里都受到了压迫。
熙国三十二年三月十四,景帝驾崩,举国哀悼。国不可一日无君,二皇子随后登基,改国号元晟,令大赦天下。
此时的安亲王府外边的兵马已经撤走,府中之人却是没一个为此高兴的。又听到外边传来太监传报的声音:“圣旨到--”
只见刘公公手捧圣旨,看着安亲王坐在轮椅之上,段云苏扶着腰站着,安亲王妃与赵贺辰直直站立,没一个有下跪的意思,冷哼一声也当作没瞧见了,尖着阴柔的嗓子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新帝登位,祈愿天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特大赦天下,以示上天有好生之德。安亲王府私藏兵器,意图不轨,将其贬为平民,净身出府,无召见不得踏足京城,钦此。”
安亲王双手接过圣旨,意味深长地看了刘公公一眼:“往日倒是我小看刘公公,但愿你能一路逢源,小心总有栽跟斗的一日。”
刘公公不在意地一笑:“既是贬为了平民,这王府可是要收了回来,您还是赶紧收拾一下,离开了罢。”
看着那些人得意的走开,安亲王突然间朗声一笑:“没想到我赵玦有生之年见了两皇登基,倒也是开了个眼界。”
王府的下人被遣散了,段云苏看着眼前几个丫环,说道:“如今情形你们都瞧见了?都散了罢。听荷,你与赵方有着婚约,若是愿意便同他一起;念秋,新皇登基,那宫中后妃除了陪葬的,便是去守了帝陵、出家当了尼姑,你便去寻一下晴美人,也不必再跟着我了。”
她看了一下谷秋,说道:“你也回去罢,如今我可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大少夫人,也别连累着你受苦了。”
“小姐,便是吃苦又如何,反正谷秋也没有该去的地方,倒不如一直跟着小姐。”
段云苏无奈的摇摇头。
睦清院里,安亲王妃留恋地看着院中的木槿树,叹声道:“王爷,真的要这般走了?那二皇子为何能登基,咱也是清楚,便这般服输?”
“芙儿,以退为进,有时候也不见得是件坏事。你可瞧见了,太子之人全都隐匿,二皇子可是一个都没能找到。二皇子太性急,这皇位可不是那般容易便可以坐稳的。”
几人换下了往日的绫罗绸缎站在王府门外,回头看了一眼那漆金的门匾。
宋平收到消息过了来,看着段云苏的肚子,忧心道:“云苏随舅舅回江州去罢,你这身子可正是需要养着的时候。”
他扫了几人身上的装扮,无奈的叹息一声。
“舅舅为何要去江州?”段云苏问道。
“我与你二舅已经辞了官,全家便迁到江州老家去。这朝中的事,可是都不再参与了。你们可有要去的地上?不如一同随我们走罢?”
安亲王妃笑着拒绝了:“我们打算先回尹家一趟,可是与你不同路呢。”
她看了一眼段云苏,想起了如今尹家的状况也算不得好,便有些犹豫了:“云苏可是想要跟去江州?”去了那也是好的,最起码宋家老宅还有人伺候着,不用跟着他们一同受苦。当初云苏嫁了进来,虽然辰儿痴傻,但好歹还有着荣华富贵;如今这什么都没有了,若是留不住她也没办法。
赵贺辰牵着段云苏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紧抿着唇看向身边之人。
“云苏自是要跟着相公,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再累也不怕。”江州宋家除了那百年根基,能受人尊重大多还是因为大舅二舅在京做官,如今情形也不好再麻烦他们了。
“傻丫头。”宋平拍拍段云苏的肩膀:“若是过得不舒坦了,便去找了舅舅,怎么说你都是我宋家人。”
段云苏点点头。
原本的尊贵,如今说变就变,这朝中的纷争可真是让人猜测不透,谁也不知道下一个遭难的会是谁。安亲王府外站着不少的人,看着都不禁一声唏嘘。
门外停着一朴素的马车,几人正想走了上去,却见人群之中站着一人,同是一身布衣,双眼紧紧地盯着几人,眼中带着讽刺笑意。
他走到王府门前,站在阶梯之上,俯视着几人,突地阴沉一笑:“安亲王,看看你的下场,今时今日可有什么想法?”
“自是心里边气恼的很,想着自己是哪一步算错了。”只见成王骑着马走了过来,看着安亲王几人眼中的得意毫不掩饰,意味深长地看了赵贺祁一眼:“赵贺祁,你既是没上那族谱,又何必向他们这些人一般遭难,不如归了我们这一边。本王替你到皇上面前求个恩典,这安亲王府,便给了你罢。”
赵贺祁闻言突地哈哈一下,挑衅地看着安亲王:“可看见了,没有你王府,我赵贺祁也饿不死!”
安亲王妃气急,抬脚便要向前,却别安亲王拉住了手,朝她摇摇头。
赵贺辰搂着段云苏的腰,在马车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让她坐下,后又转身下了马车。
他淡漠地看了一眼那两人:“便是占了这王府又如何,总有一日,我会让你有多风光,便有多凄惨!”
“不过是一傻子,也学会口出妄言,实在是可笑!”成王一甩袖袍,压根不将此人放在眼中。
马车最终还是开走了,围观之人一阵感慨。今日是安亲王,明日在这王府衰败的又不知会是谁呢。一日得志,却也不见得能一生顺利,朝代都更替了,何况这小小王府中的主人。
安亲王一行人出了京城,马车车轮“咕噜咕噜”地转动着,安亲王妃掀起窗帘子一角,看着那远处的城门,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朝中之事变化无常,有站得高的时候,便有摔得狠的一日。宋府中人毅然辞官离开这是非之地,怕对这纷争早已厌透。他们同是离开,只不过走的不够体面。至于结果,自己也是有预料过。
马车顺顺利利地行了两个时辰,看这天色也快要黑了,绕过这片山便可以见到另外的镇子,想着也该能直接找个地方住宿一晚。
突然之间,老马狠狠喷了一声鼻息,马车一顿直接停了下来。谷秋一直坐在马车外边,看着眼前突然冒出的人,脸色一白。
何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她算是明白了,人一倒霉,常是事事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