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无良爹爹

白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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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归去,将身上的衣裳全都换下烧掉。隔离了数日并未发现任何症状,才算松了口气。

    那装成乞丐模样的男子叫做洪言知,年纪与安亲王相仿,脸上一条伤疤自眼角延至下巴,双目锐利如鹰。此人曾与霍将军出生入死,是个英勇善战的人物。当年霍将军被冤死,霍将军的遗孤便是这洪言知一手策划带了出来。

    如今赵方将此人派了出来,怕是有大事要商讨了。

    洪言知去拜见了安亲王,房屋四处简陋,再看安亲王腿脚残疾坐在轮椅之上,不禁深叹一声。这好人都遭殃落难,那朋比为奸之辈却是高高在上享受荣华富贵,实在是太讽刺了。

    安亲王见着洪言知很是惊喜,当年自己也同这人打过交道。此人为人正直,身手矫健,难得的是对霍将军一片忠心。他推着轮椅向前,替他倒了一杯水,叹声道:“二十多年没见了,言知兄过得可还好?”

    “王爷还记得在下?”洪言知有些惊诧。

    “自是记得。”安亲王笑道:“这王爷还是莫要叫了,不如唤我一声兄长,那倒是不错。”

    “草民不敢。”洪言知拱手行礼,这其中的关系自己清楚得很呢,安亲王定会复起,自己小小的一将士岂敢与之称兄道弟:“这些年来还得多谢王爷照顾了少主子,若不然怕将军的唯一血脉都保不住了。”

    安亲王不在意的摆摆手,朗声笑道:“你不埋怨我让你家少主子当了个小厮便好了,岂敢领了这声谢。”

    洪言知也是一笑,若不是有这个下人的身份掩饰,少主子又岂能在天子脚下过日子。

    两人正说着话,赵贺辰抱着小宝走了进来,段云苏走在后边,手中托着简单的木盘,上边摆着些糕点,模样简单但色泽十分不错。

    “云苏摘了些槐花做了点心,洪叔过来一趟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不如先尝尝。”段云苏将糕点搁在桌上,笑着说道。

    原本安静的小宝突然间“呀呀”地乱叫了起来,不安分地挥着小手。赵贺辰无奈地拍拍他的小身子,只是小宝不领情了,皱着小眉头呜呜地叫着,眼看就要哭嚎了出来。

    段云苏急忙上前将小宝抱住,小宝哼哼两声又安静了下来。赵贺辰幽怨了,怎么就整日粘着娘亲,他这当爹的哪里不好了。

    段云苏看着赵贺辰的样子,无奈地笑笑。隔离之日出来,见着小宝都瘦了不少。

    安亲王妃说,小宝根本就不肯吃奶娘的奶,村里有人家的牛下了崽,便去取了些牛奶回来。只是小宝吃不惯。也幸好小宝也长大了些,便喂了些米汤,这几日也算熬过去了。

    段云苏一回来,小宝便黏住了她,一副生怕娘亲又不见了的样子。段云苏心疼得紧,孩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看着小宝的样子,心里边全是歉意,这半大的孩子怎么能离得了娘亲。

    “洪叔,可是赵方让你过来的?”赵贺辰问道。

    “正是,少主让我过来你们这边,商讨对策也方便。只是没想到我刚到镇上便被暴雨困住,再想出来时又出现了鼠疫,所以一直耽搁到现在。”洪言知心有余悸,当时镇上的混乱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若自己染了鼠疫去了,那谁人来帮扶他的少主子。

    只是没想到事情这么巧了,城门守卫深严,他一直装作乞丐窝在城角,便是想着不打眼,再寻着机会出去。当日遇见赵贺辰夫妇,原本还是不敢肯定,想起少主子的对赵贺辰的描述,便在城角继续观察。只是后来见两人遇见危险,忍不住了出了手,于是便有了后来的事。

    “赵方过得可还好?”赵贺辰问道。

    “少主子一起安好,如今正与太子在一起。洪水害的不少人流离失所,太子如今在私底下征兵,等着时机成熟便秘密进京。”说起了正事,洪言知的脸色一正,继续说道:“太子的意思,便是让王爷先且候着,不必太过着急。太子征得兵马,还要在私底下操练,这怕要耗上不少的时间。”

    赵贺辰眼脸微垂,思忖许久说道:“太子的兵马如今共有多少?”

    “当日太子兵败,余下八千兵马,秘密征兵数回,兵力已经过万,只是若想对抗那成王,怕还是不够。”

    成王是个不好对付的,但现在的二皇子已经惦记上了成王手中兵权。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们便在后面瞧着,寻着时机打他哥措手不及。

    至于兵马……赵贺辰想起胸前的符佩,眼光一沉。待他进京,便想着法子将那符令也夺来,足以跟成王匹对了。

    洪言知预计着,至少还要等到秋末,太子才能将兵马整顿妥当,到时便是他们反击的机会。

    天色渐黑,安亲王妃将原本谷秋的屋子收拾了干净,让洪言知先给住上。水生的茅房在暴雨中垮了,人小也建不起新的,这些时日安亲王妃都留了他下来。只是洪言知过来,这住的地方就不够了。

    安亲王妃长叹一声,原本的生活,哪里会为一间屋子而发愁。

    洪言知倒是不在意,听闻了水生的遭遇,直接将人给提溜上榻,道:“将就些便好,在下皮粗肉厚的,也不是什么矜贵的客人。”

    是夜,段云苏想哄着小宝睡了。可是小宝白日睡多了,如今正是精神的时候,屈着小脚挥着小手玩得正欢,嘴巴砸吧了两下。看着身边的赵贺辰,伸手探了几探,可是怎么都探不着,“啊啊”地胡乱抓着,小身子一用力便翻了过去。

    段云苏心中一喜:“小宝会翻身子了?”

    赵贺辰也是好奇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小家伙哼哼唧唧地动着,伸手将他翻了半道身子给推了回去。

    小宝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咿呀”叫着,不知道自己怎么又回了原地,咬了咬小手指继续着刚才的动作。

    看着小宝翻身不像是第一次了,想起这几日,段云苏原本欢喜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涌起的是一阵歉意:“相公你看,小宝该是在先前的日子已经学会翻身了,那时我俩都没能看着呢。小宝连吃都吃不饱,我这当娘的心疼。”

    “娘子不要自责,这么说来还不全是我的错。若是我早早清醒,你们也不用跟着受苦。”赵贺辰怜惜地看着眼前两人。

    正是因此,自己才恨不得快些将这些事情都解决了,那样云苏和小宝便能过上好日子。

    段云苏见气氛有些沉重,便笑着转开了话题:“算算日子,过得可真是快,我这脑子里还是小宝刚出生时的小模样呢,转眼已经快四个月了。”

    “可不是,都四个月了,娘子你还要惩罚为夫多久?”

    “你不会自己解决么?”

    “娘子你真狠心。”赵贺辰哀怨地看了段云苏一眼,又见着小宝翻了一半的身子,伸手又将他放了回去。

    两父子躺在床上玩得好不亦乐乎,赵贺辰将俊脸凑近小宝,笑得如狼外婆般:“小家伙再翻啊,翻累了睡觉,爹爹才好和娘亲生弟弟妹妹。”

    小宝“咿呀”一声,伸着小手挥了过来,“啪”的小小一声脆响,正好一巴掌打在了赵贺辰凑过来的脸上。小宝乐了,咯咯地笑得好不开怀。

    “还敢打老子了?”赵贺辰眼角一跳,信不信我揪着你的小屁股来打一顿!

    “呀呀。”小宝两只小腿蹬得欢喜,全然不顾赵贺辰黑掉的脸色。

    段云苏好笑道:“叫你哄小宝睡觉,还逗他作甚。”

    赵贺辰虽是想着揍他小屁股,可瞧瞧这粉团子似的小不点,哼了一声又将他抱到了自己怀前,寻着那大蒲扇慢慢扇着,一双眼睛时不时瞟向段云苏的方向。

    小宝也该是累了,先前可是尝试着翻了不少身子,虽然被这无良爹爹弄得一个都没翻成。待小宝合上了眼睛,段云苏便将它抱到了小摇床上,自己坐在一边拆了发髻。三千青丝落下,赵贺辰看着烛光中那婉约的身影,心神一动。

    段云苏取下了发间的木簪子把玩着,问道:“相公,我有一事好奇着呢。我瞧着那薛少琛似乎很喜欢同你打交道,几次都来找你,这是为何?听闻他有些后台,只是当初我们在京中,似乎也没听见有薛姓的人家当着大官。”

    赵贺辰想了想,摇摇头道:“我也不知为何,当初我到镇上顺便卖了他一副画,那人便跟我扯上了。”

    总不能是因为一副画吧?

    “先皇在位时,曾有过薛姓人家当官,听说官位也极高。只是父亲说,那薛家人二十多年前便奏请皇上辞官还乡了,所以你我都不曾见过。”赵贺辰说道。

    二十多年前,那可就怪不得自己没听过了。可是这么多年了,为何依旧能为薛少琛撑腰,是不是说其实那薛家人还是有些权势?

    看着段云苏疑惑的样子,赵贺辰想着安亲王最近同他说起过不少京中关系,便说道:“薛家人当年在朝当官,极受皇帝信任。听说薛家能起来,是因为那曾冠宠六宫的柔妃。后来柔妃去了,薛家便自请还乡,许多年都不曾复出。”

    段云苏想起先皇在世时,曾领着她与赵贺辰一起去过柔福宫,便是那柔妃娘娘的宫殿。如今二皇子登位,也不知那地方被如何处置了。柔妃,一个能左右帝王情绪的女子,不知该是怎么的一个人物?

    “有身份有地位,还与你这个农家人打交道,薛少琛的性子倒是不羁。”

    “这样没甚不好的,从他身上更容易打听到消息,我不过是给他作几幅画,这交易倒是值了。”赵贺辰的眼中带笑,这镇上属薛少琛最大,与他交好自己干事方便了不少。正好比谷秋要去奴籍一事,薛少琛二话不说便应下了。

    “相公可真坏,这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啪响。”段云苏戳戳他胸膛。

    “我何时坏了,相公我最是正直纯良。”赵贺辰一把将段云苏抱到了床榻上:“夜深了,娘子早些休息。”

    段云苏“啊”的一声惊呼,急忙搂住他的脖子:“这是作甚呢,吓着我了。”

    “那相公给娘子赔不是。”赵贺辰笑眯眯地将段云苏放在床上:“往日都是娘子伺候相公,今日你乖乖的,为夫伺候你一回。”

    说罢那人直接伸手解了她腰带,夏日衣裳本来就不多,段云苏被他三两下解了个干净,见他还想连她肚兜都给解了,顿时警钟大作,伸手护住前胸。

    赵贺辰灿烂一笑,也不再戏弄她了,伸手褪了自己身上衣裳,长臂一伸将人搂紧怀中。

    “天热着呢,靠这么近干嘛。”段云苏推了推他胸膛,手心传来一片火热。

    “怎么会,娘子身上凉凉的,舒服。”赵贺辰见她移开,又伸手将人给搂了回来,大腿一压将人给困住。

    你是舒服了,可是她热啊!段云苏没好气地捶了一下他胸膛,这人身子越来越热,怎么睡得着。

    看着四处乱蹭着的段云苏,赵贺辰叹声道:“娘子真是精神,既然睡不着,那就莫要怪为夫了。”

    段云苏还未反应过这人的话呢,便见他压了上来,轻咬开肚兜,道:“既然娘子热了,这东西还是莫要穿了。”

    段云苏一脚蹬了上去:“你可别乱来,小心惊醒了小宝。”

    “娘子才是乱来呢,别乱蹬,你就不想给小宝添个弟弟妹妹?”赵贺辰压住段云苏不让她挣扎,眼中笑意甚是蛊惑人心,像是料准了段云苏不能拿他怎样。可不是么,自己忍了那般久,已经是很尊重娘子的意思了,今日再怎么说也不放过她。

    “你……”

    段云苏话还没出来,赵贺辰直接将那小嘴给堵上,看着她哼不出声来,心中得意。娘子在他痴傻之时常挑逗着自己,玩得好不开心。如今他可是恢复了,怎么也要把这笔帐给“讨”回来。

    赵贺辰一展雄风,誓要将小娘子给狠狠制住,手下动作多是过火撩人。段云苏往日主导战场,今日被人打的措手不急,牙一咬便给倔上了,怎么都不能让他这般轻易得手,一时间两人战况好不激烈。想着那睡着的小宝,喷薄的热情中又带上了几分压制,又是另外的一番滋味。

    两人许久未曾这般紧密地亲热着,赵贺辰更是足足忍了一年,满身的热情一遇见这娇软的身子,像是要爆炸了一般,再也把持不住了,任是段云苏怎么抵抗也不愿在放过。

    长夜漫漫再也无心睡眠,赵贺辰此刻只想着占有她疼爱她,小娘子那软绵绵的力道又怎么是他的对手,直接将人给驯服与之纠缠。

    床上那鸳鸯交颈,抵死缠绵,恨不得化作那连体婴,尝尝世间最是甜蜜诱人的滋味。

    夜正浓。

    三千青丝落枕席,月色静悄,正有人沉沦于这极致的天堂。

    满室生香。

    春宵苦短,待屋外传来一声鸡啼,段云苏掀开沉重的眼皮,瞅着那亮起的天色,又阖上了眼。

    赵贺辰看着怀中之人身上点点痕迹和眼底青影,有些懊悔昨晚太过疯狂。他在段云苏额上落下一吻,寻来薄薄的被单盖住了眼前春光,轻声下地出去准备清水。

    再进来时,段云苏已经做在床沿上给小宝喂着奶。赵贺辰将水放好,看着她那胸前痕迹,低声说道:“娘子,我给你提来了水。”

    段云苏美目含情瞪了他一眼,直把赵贺辰瞪得心神乱转。昨夜两人热情,小宝更是半夜醒来要喝奶,段云苏被折腾的全身无力,还是要撑着身子起来抱孩子。

    赵贺辰眼中带着歉意,是他的不知节制累坏了娘子。

    段云苏瞪了他一眼也没怪他,毕竟是自己将他给憋坏了。再说了,夫妻间的事儿,谁能怪得了谁?

    “娘亲可吃早饭了?”段云苏看看天色,自己这儿媳可是做的不够好,一觉睡到这个时候,怕是惹人不喜了。

    赵贺辰见段云苏没有给他脸色,心中一松:“娘亲已经吃过了,娘子可饿了,我给你热热?”

    “不用,我这收拾一下就出去。”段云苏看着地上胡乱撒着的衣裳,俏脸微红,但愿安亲王妃不要认定了她是个懒儿媳。

    段云苏实在是想多了,安亲王妃是过来人,见两人这么晚了还没起来,心里早就清楚怎么回事了。双手一拍乐得直接弄早点去了,亲热才好啊,不亲热小宝哪来的弟弟妹妹。她那满脸的期待和欢喜给安亲王看见了,又不肯同安亲王细说,直接把安亲王也给弄急了。

    每日醒来,安亲王便会拄着拐杖在屋里练习着走路,每次都是满头大汗辛苦得很。但看着自己每日能多走一步,心里已是满足了。只要这么下去,自己定能甩开这双拐杖,此刻的辛苦都不算是什么了。

    段云苏走过来是正好见着安亲王又走了两步,欢喜道:“父亲的腿脚也越来越利索了,那泡脚用的药也该换了,云苏这就去准备。”

    安亲王眼中全是希翼。

    自从镇上回来,已经是一个月的时间了。赵贺辰捡了树枝当剑使,耍着姬夙教的剑法,洪言知见着那剑法暗地一声赞叹,也上前讨教一番,提点了赵贺辰不少地方。

    段云苏有时呆在一边看得入迷,自己相公着实是越发的迷人了。洪言知想起那日在城门段云苏曾使过针,日后要起的争斗不少,若是能段云苏能将其作为暗器使用,反倒能护着自己。

    洪言知将这想法说给了赵贺辰听,赵贺辰便教着段云苏使针的暗道,又有洪言知从旁指教,段云苏的领悟能力也不差,倒练得有模有样。

    这期间洪言知曾去镇上数次。说是去镇上,其实也不过是在城门之外。薛少琛真如他所说留在了里面,每次洪言知都会带来镇里的消息,不外是疫情的进展,又得知薛少琛一切安好,几人才放下心来。

    虽说是不能亲眼见到疫情,但薛少琛送出来的消息描写的极为详尽。段云苏思考良久将方子写下:“洪叔带去,让里边的大夫仅作参考,另外这也列了这事端该注意的地方,劳烦洪叔全送了进去。”

    这一日,洪言知带来了个好消息:“镇上的瘟疫已经制住,不日便可开了城门。”

    只是,开了城门又如何,怕已经没人敢再进去了罢?

    朝廷也派人下了来察看疫情,只是如今已经大好了,再过来又有多大作用。段云苏深深感叹了一下古代的不便,光是派下来的人赶路到来,日夜兼程都要大半个月,加上消息传送还要些时间。若不是有薛少琛这样有胆识之人事先处置,怕这瘟疫早已横行。

    几日之后,赵贺辰与洪言知便去了镇上。

    镇子里比之前的死寂要多上了几分绝望沧桑之感,深沉的压抑与无望尽显无疑。

    镇上的人口只余下五分之一,屋前处处挂着丧幡,地上银宝白纸祭祀用品随处可见,时见香烛之烟在街便袅袅飘散。空中依旧杂夹着燃烧过的焦味。户户人家门窗紧闭,无声无息宛如死城。

    赵贺辰这次是过来找薛少琛的,一路直接往府衙走去,洪言知自是跟着。在转一个弯便可以见着府衙了,前面突然出现一行人,前面一华衣男子手执纸扇,眉头紧拧,嫌弃地看着眼前景象,后面跟着一大队的侍卫。

    赵贺辰认得出来,这些侍卫身上皆是佩戴这宫中禁军的物事,看来是朝廷派下来的人了。真是不巧,居然这么便遇上了。

    也不知那二皇子是怎么想的,这禁卫军本不该是这么个用法,居然随意派遣了出来。若是想展示自己对百姓多上心,也该换一个做法才是。

    还有那华衣男子,不正是光禄寺少卿高大人的次子高珵么,此人才华不高,但却偏生是好高骛远、生性懒散之辈,二皇子居然还任用了这等之人?

    那高珵正是不悦呢,没想到自己会被派了下来,这死气沉沉的地方瞧着都是惊悚,更何况是起了瘟疫的!父亲也不为他说说话,若是自己死在这地方了,多亏了。

    那人抬着步子想着还是回去府衙算了,没一个干净的地方,自己形式过一遍,直接回京享福去。

    高珵往前走了两步,身边有眼尖的侍卫瞧见了赵贺辰与洪言知两人。这镇上荒无人烟,能瞧见两正常人可真是稀罕了,便禀告了前面的高珵。

    高珵回头一看,顿时眼神一亮。他见着什么了?原本京城那个富贵傻子,没想到居然沦落到这么一个落魄地方!

    原本在这镇上还嫌着无趣呢,没想到出现了个傻子来让他逗弄!看着赵贺辰一身粗布麻衣,往日的荣华富贵不在,高珵嗤声一笑纸扇一摇,踱着步子向前去。

    赵贺辰见他往这边走来,眼光一闪,转眼便换上了往日的傻笑,如孩童般的眼瞳好奇地打量着来人。

    “赵贺辰,可记得本官?”高珵朝着他下巴一抬。

    赵贺辰摇摇头,声音清透:“你是谁?”

    “我是谁?”高珵哈哈一笑,这傻子,连人都记不住的还敢随便出来乱逛:“不认得本官也是正常,毕竟本官今时不同往日。你一介平民,见着本官还不下跪?”

    “为什么要跪?”赵贺辰歪歪脑袋,突然之间恍然大悟,可是看了眼眼前之人又不明所以地摇摇头:“爹爹说辰儿跪天跪君跪父母,谁也不用跪呢。哦,对了,辰儿见着有人跪着过世的人,你要死了吗?为什么要辰儿跪?”

    高珵一噎,脸色极其难看:“平民就是要跪官,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你是官?”赵贺辰左右看了他一眼,迷糊道:“你带着官印吗?怎么没穿官服?也没官绶呐。”

    出来走走的,哪里会带什么官印,谁人的官印会随意带出来溜达!

    “果真是傻子,连话都听不懂。”高珵睥睨了赵贺辰一眼,看着他身上装扮,讽刺一笑道:“来人,将此人给我带走!本官倒要看看,这傻子没有那身份,还有谁能阻着本官开心!”

    往日高高在上,如今却是任人拿捏,想想都是痛快。不对,便是往日这傻子也不懂得反抗,来到此地实在是抑郁,今日便拿这傻子来乐呵乐呵。

    高珵得意一笑,颇有几分小人得志的姿态。

    洪言知沉着脸向前一步,却被赵贺辰不经意地扯了一下衣裳。他曾听闻安亲王府的嫡长是个傻子,但自己见着赵贺辰时早已是正常的模样,今日这傻气也该是装出来的。

    想起了京中形势,洪言知按捺住火气,静静地站在赵贺辰身边,不再有动作。

    “辰儿没有做坏事,你怎么可以抓辰儿呢。”赵贺辰看着想过来抓他的禁卫军,瘪嘴道:“想抓辰儿也不是不行……”

    赵贺辰一步走到高珵面前,突地一笑,笑容好不纯憨:“辰儿被抓也要被抓的心甘情愿才行呐。”

    高珵被那笑容晃花了眼,还没明白那人的意思,腹中便突地中了一拳,肚子如翻江倒海般的疼痛漫至全身,冷汗顿时出来了。他看着悠悠收回手的赵贺辰,惊怒道:“居然敢大本官,造反了!来人,将人给我抓住!”

    赵贺辰眼光精光一闪,伸脚便将高珵踹倒,直接将人给压住,右手一勾拳便狠狠落在了高珵脸上,那嘴角直接淌出了血丝。

    “傻子发疯了!还不给本官将这人拉了起来!”高珵刚说完眼眶便又中了一拳,他想将人给推开,却发现此人的力气居然出奇的大,生生的将他给按住了!

    高珵气得吐血,他侧头躲过一拳,却见到了远处走来的薛少琛,急忙喊道:“薛大人!”

    薛少琛原本便是过来找这高珵的,京城来的官就是麻烦,不仅没帮上什么忙,反倒还让人花着时间招待!薛少琛心中虽是不满,但也不能不理会。如今见着赵贺辰按住人毫不留情地打着,大吃一惊急忙向前:“小哥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

    赵贺辰抬头看了薛少琛一眼,咧嘴一笑便乖乖站了起来,拍拍自己身上尘土,又嫌弃地踢了踢地上之人。

    薛少琛一见赶紧将人拉开:“这是怎么了,怎么打了起来?”

    “他说要抓辰儿,可是辰儿没做错事怎么能被抓呢,所以就把他给打了。”赵贺辰眨巴着眼睛好不无辜地说着。

    薛少琛被这样的赵贺辰给唬了一跳,好好的一人怎么说话如孩童一般了?还有这眼神,要多无害有多无害!

    “这……”薛少琛看看被扶起来的高珵,歉意道:“高大人不如先回去治伤?这人我定会好好处置,大人身子要紧。”

    “你给本官将他关入大牢!岂有此理,居然敢殴打朝廷命官!”高珵那脸都气歪了,看着有些狰狞,又转身骂起了那些禁卫军:“你们一群吃白食的,不是让你们将人拖走么!”

    前边的禁卫军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你是没瞧见么,边上那位大叔可不是白站着的,一见有人上去便直接出手,你这是瞎了没看见吗!

    “你们赶紧将高大人送回去。”薛少琛向着身边的随从说道。

    随从仁青不耐烦地看了高珵一眼,却违抗不了主子的命令,和身边的弟兄一同将人搀扶起来离去。

    赵贺辰勾唇一笑,手中那不知何时捡起的石子儿往那高珵膝盖上一弹。高珵只觉得腿脚一麻整个人失去了控制,差点又跌倒了在地。

    “谁!谁敢偷袭本官!”高珵气得眼红。

    “辰儿看见了呢,不就在大人身边么?穿着白衣裳晃悠呢……啊,飘走了!”

    洪言知低头闷笑。

    也不知那高珵是不是平日坏事干多了,这青天白日的居然也被吓住住,颤抖惊慌地往四周看着:“走啊,还愣着作甚!”

    这地方,不知死了多少人呢,他一定要赶紧回京去!

    看着那高珵慢慢消失的身影,赵贺辰收回了脸上的纯憨,负手身后微敛住眼中杀意。

    薛少琛见他那瞬间变换的神色,再想起此人姓赵,一下子便联想了起来。江辰?此人莫非就是父亲说起过的赵贺辰?

    在遇见赵贺辰之时,这人明明已经不再痴傻,一见到这高珵便又装了起来,这是为甚?

    “我是该叫你江大哥,还是该叫赵大哥?”薛少琛扯着嘴角笑了笑。

    赵贺辰定定地看着他许久,才笑道:“称呼而已,随意。”

    薛少琛拍拍他的胸膛:“刚才是怎么回事?敢直接动手,胆气倒不小。”

    不管怎么说,那人都是京城中过来的官员,便是他也不敢太过随意了。

    赵贺辰不在意的一笑,他要的便是让那些人认为他还是那般的痴傻模样,上面之人放松了戒心,自己也好有动作。他看着眼前嬉笑的薛少琛,沉声道:“今日过来是有件事劳烦您,不知薛大人可否帮这个忙。”

    “先说说看?”

    “我想你帮我与家人造一身份文书,我的便用这江辰的名字。”赵贺辰淡声说道。

    “你要走了?”薛少琛吃了一惊,仿造文书?那不是过州府时候才用得上的么。

    “事先备上。”原本的身份行事不便,赵贺辰只能是一个傻子,江辰这身份能做更多的事情。他要想着法子不让其他轻易认了出来,父亲的残疾,他的痴傻,该隐藏的时候都要隐藏起来。若是哪天事情走漏了风声,自己也有脱身的法子。

    “你将这么多的事情都说与我听,便不怕我会对你不利?”

    赵贺辰眼中幽光一闪而过,但薛少琛分明地看到了其中的一丝杀意,暗自心惊。只听赵贺辰说道:“薛家为何隐退我清楚,我想薛大人定是没那闲心去理会这么点小事,可对?”

    薛少琛的神色难得严肃了起来,皇室、身份、权势,此人的谋划怕是大了,自己可真要帮这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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