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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顺因着姐姐的缘故,对省城是很恨的,对做生意更没啥兴趣。
也是怪了,身在省城,和汤集隔得那么远,胡琴和锣鼓家伙偏在耳边响得紧,一阵强似一阵,让百顺时常走神,禁不住就怀念起汤集的刘老板和刘老板的戏班子了,做梦都梦着自己在戏台上唱戏。
一心想回汤集过平静而快乐的日子,玉环就是不许,偏要他留在省城,搞得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后来,百顺便恋上了省城。
是因为汤成和小白楼的姐妹们而恋上的。
汤成见百顺一天到晚被玉环弄得愁眉不展,很是同情,便拉着百顺出去散心,一散心就散到了堂子街的小白楼,就和老五、老六那帮姐妹们认识了。
头回是汤成做的东,吃花酒的酒钱、烧大烟的烟资都是汤成出的。
百顺初来乍到,又一副俊俏模样,讨人喜欢,楼里的姐妹们就没向百顺讨香水、脂粉钱,还把百顺当孩子逗。
躺在铺上抽烟时,长脸老三把百顺直往自己香啧啧的怀里搂,红绸抹胸也扯开了,松且大的*露出大半个,口里“儿哟”“心哟”的叫着,要喂百顺吃奶。
百顺没经过这阵势,一下子躁得脸彤红,身子也软得很,本想躲开那对大*,却又因着挣扎的无力和那大*的白香,嘴唇真就碰上了奶头,惹得众人大笑不止。
汤成在铺边的桌上和老五、老六几个打牌,见状便调侃道:“老三,你那*被多少狗嘴啃过我可有数,别弄脏了我这小兄弟!我这小兄弟今年才十七,还是个童子鸡哩!”
老三很是厉害,烟枪一摔,在铺上欠起身道:“汤成,你小子莫不是嫉妒了?老娘这奶只兴给你一人吃的,给别人尝尝就不行?”
索性将两只*都扒拉出来,硬搂着百顺的头,把百顺往自己怀里按着,还对百顺说:“来,来,我儿,甭怕那姓汤的,就吃给他老汤看看!”
百顺脸益发红得可人,这回是真躲了,一躲就躲下了床,撞到了白白净净的老五身上。
老五极是夸张的娇声一叫,两只软手顺势搂住了百顺,而后又把百顺拖到身后,对长脸老三道:“三姐,你要真有这么个可心长脸的儿,我真愿给你当儿媳。只可惜你没这福分哩!”
百顺见老五年轻,长得又漂亮,便没话找话说:“我……我撞疼你了么?”
老五说:“可不是撞疼了我?我心口疼呢!”
百顺想说:那我给你揉揉。
却没好意思说出口。
老三还在那里嚷:“我儿,过来,过来呀,妈还有话和你说哩!”
老五回头看了老三一眼,对百顺说:“别理她,越理她她越疯!”
说完这话,老五粉嫩的小手在百顺的脸上摸了把,让百顺感到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舒服……后来,百顺和汤成说起过这难忘的一摸,道是这一摸,摸得他心酥酥的,他当时是很想和老五亲嘴的。
汤成问:“那你咋不亲?”
百顺讷讷道:“我……我不敢哩。”
确是不敢。
那当儿看哪个姐妹都像看姐姐,生怕挨顿臭骂,再被甩上几个耳光。
老三的泼是不用说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喂他吃了奶不说,还公然做了他的妈。
老五、老六分明也不是饶人的碴。
老五把他拉在身边坐下看牌时,老六红红的小嘴就噘上了,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无怨恨地瞅着他,阴阳怪气地说老五太不知道谦让,逮着好东西就一人独霸,是不够意思的。
老五一听这话,忙把他从身边推开,大呼小叫道:“什么好东西?不就是只童子鸡么,给你,给你!”
老六偏又说:“哟,你不要就送我了,把妹妹我当作拾破烂的了?”
又把百顺推给了老五,仿佛百顺不是个人,倒真是只小公鸡似的。
然而,到散摊子时,老五、老六又都问百顺啥时再来?
百顺不知啥时再来,就看汤成。
汤成说:“明个吧。”
百顺这才说:“明个来。”
老五、老六很高兴,娇声娇气地说:“那我们姐妹就候着你了……”
回去的路上,百顺极是兴奋,想到明天晚上还要到小白楼来,就很大方地对汤成说,明个自己做东,请汤成吃一回花酒。
汤成笑道:“这东人家老五、老六怕是不会让你做呢。”
百顺不解,以为老五、老六看他不起。
汤成又笑:“不是看不起你,倒是太看得起你了,才不让你做东的。”见百顺还是一副糊涂模样,汤成才说破了:“我看出来了,那老五、老六还有长脸老三都喜上你了,不但不会让你破费,兴许还会为你倒贴哩!你没发现么?这三个小骚货为你争风吃醋哩!对我理都不理……”
这益发使百顺欢心。
百顺这才知道,世上的女人并不都像姐姐那么凶,他大可不必一天到晚看姐姐的眼色活着。
然而,当晚回到家,还是看了姐姐的眼色。
姐姐见他深夜未归,很不放心,一直没睡,等着他。见他一进门,脸就挂下了,继而又闻到了酒气和女人身上的香粉味,便死死追问。
百顺自然不敢提小白楼和那帮姐妹,只说和汤成一起看了个做副官的朋友,且在那朋友家吃了些酒。
姐姐抓住香粉的疑问不放。
百顺又胡诌道,那是吃多了酒,被扶在丫头的床上睡了会。
姐姐虽还疑惑,也没再问下去。
一觉睡到太阳当顶,汤成又来了,见玉环不在屋里,便直截了当地说:“走,走,会老五、老六她们去。”
百顺问:“不是说晚上么?”
汤成眼皮一翻:“谁说是晚上?晚上老五、老六都有客,没咱们的戏,昨儿说的明个就是这会儿,你若不去,人家会生气的,尤其是那老六,气性可大了。”
于是便去。
走到门口,碰上了玉环。
玉环问:“又到哪去?”
百顺正答不上话时,汤成笑嘻嘻地接上了,说:“和我一起去看货,是一批皮子,人家盘店准备贱价出手。”
玉环这时已多少知道了点汤成的底细,对他的话不能不信,又不敢全信,便问:“你们昨个夜里上哪去了?”
百顺怕汤成说走嘴,忙道:“不是和你说过了么?昨儿在方副官家喝酒了。”
汤成也说:“是的,是的,喝了不少哩,我都醉了!”
总算通过了盘查,二人轻车熟路奔小白楼去了,上楼后直接去了老六的房间。
老六果然在那候着,身上的衣裙极是鲜亮,酥胸半掩,粉颈含香,还精心地涂了口红,画了眉,一举手一投足都让百顺动心。
老六小手托着白腮,笑问百顺:“百顺,你说说,六姐漂亮么?”
百顺真诚地道:“六姐简直就是个仙女下凡了……”
汤成见老六看都不看自己,心里有气,就对百顺说:“兄弟,你可别糟踏仙女,老六要是做了仙女,只怕天上的仙女全要往阎王爷那儿跑哩!”
老六气了,杏眼一瞪,张口就骂:“放你娘的臭屁……”
正闹着,老五也来了。
老五穿一件红缎紧身长旗袍,衩开得极高,一走路整条白腿和半个屁股都闪露出来,身子还扭个不停,让百顺看得心直跳。
老五对汤成更不友好,一进门便对汤成说:“老汤,你快去老三房里缠着老三,这骚货知道百顺来,又得来搅哩。”
汤成不干,很委屈地道:“我把百顺小兄弟给你们带来,你们姐俩就把我蹬了?也……也太那个了吧?”
老六说:“谁蹬你了?你是老客,人家百顺是新客,我们总要谈谈的,快去,快去吧,别让我们姐妹生气。”
汤成只得去,走时说了句:“我对你们的好处,你们可得记住噢。”
汤成一走,百顺有了些紧张,这地方毕竟是第二次来,啥规矩都不懂,真怕出洋相。
因着心里没底,嘴就拙了,看看老五,又看看老六,竟没来由地问:“你……你们见过大狗熊吗?”
跷腿坐在椅子上的老六笑了。
立在身边的老五也笑了。
两个女人笑得都好看,碎玉似的粉牙闪现着,美丽的一致。
老五笑后便说:“我是见过狗熊的,就是你,你就像大狗熊、傻狗熊。”
百顺分辩道:“我……我不傻,我会唱戏,还……还会打拳。”
老六起身走到百顺面前:“那你打套拳给我们看看。”
百顺拉了个架子,想来个旋风脚,可腿一撩发现脚上穿的不是软底鞋,却是一双皮鞋,遂把架子收了,挺不好意思地说:“我……我没穿练功服和练功的鞋……!”
老五、老六见百顺这可怜巴巴的样子,益发动心了。
先是老五说:“来,我教你练个内家功。”
言毕,公然搂上去,亲了百顺一下。
老六很正经,白了老五一眼说:“五姐,你看你,这是干啥啊?口水沾了人家一脸!”
老六过去就给百顺擦脸。
手往百顺脸上一搭,却再不拿下了,摸完这边摸那边,两只裹在香纱内的高耸的*在百顺胸前蹭来蹭去。
到这份上了,百顺依然不敢造次,只任由俩姐妹找着由头摆弄他,把他摆弄的如同面团一般。
摆弄得够了,老六又往床上一倚说:“百顺,你唱戏吧,不是说会唱么?”
老五也说:“对哩,就唱上一段吧!我和老六都喜听戏呢!”
百顺一听这话,来了精神:“好,那我就唱一段给二位听听!”
过门一哼,先甩了个水袖。
老六一见,忙喊:“停,停!”
老五不解:“六妹,停干啥?你让他唱呀!”
老六冲着老五媚眼一笑:“五姐呀,你没见么?百顺唱的是青衣呢,不扮妆咋行呀?”
老五明白了:“噢,六妹要为百顺扮个女儿妆呀,那好!”
百顺也乐了,真以为自己在这里遇了知音,忙问:“你们这儿还有戏妆呀?”
老六连连道:“有,有……”
不曾想,老六从衣箱里取出的不是戏妆,却是一套艳丽的红裙绿纱,还有一双大红绣花鞋,硬要百顺换上。
百顺不干,说:“又不是戏妆,我不穿。”
老六生了气,嘴一撅:“你要不穿,我就再不准你进我的房。”
老五却在一旁劝:“穿就穿吧,我们姐妹穿得,你咋就穿不得?这和戏妆不是一样么?都是女人穿的,只不过那是古装罢了!”
百顺实不愿就此不上老六的门,想了想,说:“那,你……你们不能和别人说,连汤成也不能说。”
老六笑了:“那是,我们姐妹俩这么疼你,还会坏你么?”
这就把老六的红裙绿纱全穿戴上了,是在老五、老六的热情帮助下穿戴上的,因着百顺的身材并不比老六高大,那红裙绿纱竟是很合身。
绣花鞋却穿不上,只得作罢。
老六把小镜子拿过来,让百顺自己看,镜子里竟是一个美丽的姑娘。
老五和老六也打量着百顺看,看着,看着,就不满意了。
老六说:“五姐,还是不好,得描眉呢!”
老五说:“嘴唇也不好看,还得上点口红。”
也不管百顺愿不愿意,老五、老六竟像对待小狗小猫似的,相互商量着,又给百顺描了眉毛,涂了口红,还在百顺胸前塞了两团草纸充作*……这一番打扮之后,老五、老六才让百顺唱了。
然而,百顺哪还唱得出来?满眼脂粉,四处飘香,让他变得软软的直想往老五、老六怀里依。
真就依到了老五、老六的怀里,让二人抚摸着,才轻唱起来:
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口心中惨,……老五、老六听罢,又自说自话。
老六说:“五姐,你说百顺是小公鸡还是小母鸡?”
老五说:“怕是小母鸡呢!你听他那嗓子,比咱姐妹俩都好呢!”
老六便说:“那咱得好好看了,别是老天爷给弄错了哩!”
于是,四只手都落到了百顺身上,上下摆弄起来。
百顺被摆弄得极是舒服,身下那东西就不安分了,且有当众给他出丑的意思。
为了怕出丑,渐渐的就弓下了腰。
老五、老六却更加放肆,干脆把他的衣裙解了,非要验明正身不可。
百顺双手忙去捂,没捂往,丑出尽了,什么都让人看去了不说,还脏了人家的手……老五、老六看着手上的湿东西格格直笑。
老五说:“哟,这小鸡身上咋还有糨糊呀!”
老六说:“哪是糨糊呀?五姐你尽瞎说!人家是尿了裤子!”
遂又搂着百顺,轻轻拍打着说:“宝贝,别怕噢,尿了就尿了,姐不嫌,姐给你洗。”
百顺这才于狼狈之中,大胆地亲了老六的嘴。
……最后,终是闹够了,老五才说:“行了,六妹,百顺头一回奔咱来,咱好歹也得请人家一次。”
老六点点头说:“那是,就我做东好了,叫对过的新来春送桌酒菜来。咱吃着酒也说点正经的。”
当下唤粗做的王婆子到新来春去叫酒叫菜,等酒菜的当儿,三人躺在一张床上,用一副烟具抽起了大烟。
百顺头晚第一回抽大烟,今个是第二回,抽在口里也觉着没啥滋味,可碍着老五、老六的面子不能不抽,便抽了,且自那以后就抽上瘾了,想甩都甩不掉。
在那日,大烟没味,老五、老六很有味。
老五、老六把百顺脸上的两个小酒窝分了,老五要了左边的,老六要了右边的。
烟瘾过足后,又歇了半晌,老五、老六才头一回和百顺做了那事。
百顺后来便想,老五、老六真是他的大恩人,给他启了蒙,开了眼。他从她们那儿学会了一种轻松舒服的活法,由此认定,这样活三天也比像姐姐那样活一辈子值。
吃酒的时候才知道,老五、老六都是从小在窑子里长大的,老五到小白楼来时只十岁,老六来时更小,只九岁。
百顺便说:“我十岁那年爹被天帅张天心杀了,眼下跟姐过。”
老五、老六道:“那你也算是苦命的了,我们三人正可谓同命相怜哩!”
既是同命相怜,话就多了,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自己的生平喜恶都说了,说到激动处,老六还提出要替百顺报仇。
百顺道:“你一个女孩儿家,能做啥?”
老五说:“老六的常客中有个赵团长,让赵团长带兵把张天心给毙了。”百顺笑了:“别扯了,人家才不会干这傻事呢!我自己都不想干,谁还会去干?像我姐这么呆的,只怕天下难找。”
老五、老六都连连点头,夸百顺聪明。
老五说:“我认得的那个宋大少爷,也是这般聪明的。宋大少爷的爹原是城中一霸,自称天下第三,连督军、司令都不看在眼里,后来便倒了霉,在城里被人宰了。宋大少爷知道那仇家是谁,从未想过要报仇。可宋大少爷不想报仇,仇还是报了,老天替他报的,那仇家拉疾拉死了。”
老五说完总结道:“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百顺很赞同:“对,对,张天心也会遭到天报的。”
说到后来,老五、老六她们又为往后的日子做了些安排,要百顺眼头活一些,见到她们有客时别来。尤其是在那赵团长、宋大少爷来时别来。
赵团长是老六的相好,宋大少爷是老五的相好。
百顺说:“那自然,你们叫我来我也不来。”
二人又说:“我们叫你,你就得来,你得听话,得来陪我们姐俩解闷逗乐。”
百顺说:“你们也给我解闷哩,跟俺姐在一起烦都烦死了!”
老五、老六很高兴,这个说要给百顺买皮鞋,那个说要给百顺置洋服。
酒吃到差不多的时候,王婆子又上来了,说是赵团长到,拦不住,问老六咋办?
老五说:“好办,叫他上来付这桌酒菜钱。”
说毕,老五对百顺交代道:“赵团长上来后,你只管和我玩,就说是我兄弟。”
老六接上道:“日后若是撞上了老五的客,你就说找的是我。”
百顺连连点头,点过头还是不放心,紧张地问:“赵团长该不会看出咱三人的关系,把我毙了吧?”
老五、老六都说:“他不敢!”
百顺还是怕,就躲到了长脸老三那里。
长脸老三一见百顺,就指着汤成的鼻子骂开了,说汤成骗了她,把百顺带来了却偏说没带。
百顺道:“我是刚来的,来找汤成哥回家。”
长脸老三才不信呢,指着百顺脸上没洗净的眉线和口红说:“你先看看自己这张脸再给我编谎也不迟!”
百顺对着镜子一看,忙去洗脸。
洗脸时,长脸老三说:“别走了,就陪姐在这聊聊天吧。”
汤成不怀好意地问:“这昨日的妈今个儿咋又变成姐了?”
老三笑骂道:“我是你汤成的妈,是这百顺小兄弟的姐。”
说着,手忙脚乱地从衣柜里取出一段料子,在百顺身上比划着,认定百顺穿上这料子衣服会更俊。
百顺却不接料子。
老三又说:“那哪天我让裁缝做,你来量量身子,做好后,你再来取。”
百顺含含糊糊应了。
这日回去后,百顺觉着自己真成个人了,连对汤成都有点瞧不上的意思。
汤成虽说在嫖女人上出道比他早,可太没本钱,又矮又瘦,还生了个塌鼻子,不像他生得这么俊,这么讨女人欢喜,听老五、老六说,她们自今都没让汤成碰过哩。
汤成大约觉察到了百顺得意,阴阴地说:“别以为生张小白脸就是福,没准是祸哩!”
百顺笑了:“汤成哥,你莫不是吃醋了吧?”
汤成恼道:“我吃啥醋?她们是帮*,又不是我老婆!”
后来,还很认真地说:“老弟,你看不出么?老五、老六都是玩你,就像那些逛窑子的男人玩她们一样。”
百顺笑道:“嘿,管那么多干啥?她们玩我也好,我玩她们也好,还不是一样?只要咱自己舒服,就让她们玩好了。”
汤成叹了口气:“等着吧,有你哭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