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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年,下海做生意和出门打工是流行。偏远点的村子能空掉一大半,甚至只有孤寡老人和儿童留守。
小莲怎么去的北京她不知道,反正不知咋滴人就没了,前后不到三个月,四叔四婶去认领尸体的时候,四婶哭得厥过去好几回。四叔也哭得厉害,虽然农村女儿不值钱,但是养到这么大,说没就没了,连个原因都不知道,有几个父母能受得了。
因为这件事,她们村出门打工的女孩子就特别少,男孩就更不用说了。就是打工,顶多也就去去春城,回家方便,父母想孩子了还能去看看。
想到这里,李霞惊出了一声的冷汗。
她忙道:“爸,你找四叔说一下,要是小莲打电话回家,务必让她给我打电话。”花一样年纪的堂妹,她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知道,哪里能让她再次客死异乡?
“咋,你是不是知道点啥?”李顺荣也有些紧张。
“没有,这不是亲戚嘛,她来了北京我好歹得请她吃顿饭嘛。”
“哈哈,还是我闺女大气,成,我一准儿跟你四叔说。说起来闺女,你去打工也这么久了,是不是该回来看看了?”
李霞想了想:“爸,我今年一准儿回家过年。”
“十月一不回来吗?”李顺荣有些失望。
“爸,你还挺时髦的,连国庆都知道了。”
“这不是那啥法定节假日么?你总也有假期的吧。”
“那是大单位才有的,我们这种小打工的,哪里有什么节假日啊。越节假日越忙,爸,我现在一个人看两个店呢。放假逛街的人又多,十月一肯定是没时间回来的。”
李霞接着编:“等老板娘再开一个店,我就是店长了。每个店一个小店员,那都得听我的。爸,要是你和妈愿意,就来这边开个店也成啊,现在生意好做,都挺赚钱的,我知道渠道,你们只要把店开起来就成,进货我都能帮你们。”
“这个,我再考虑考虑,对了外头租个店面不便宜吧!”
“还成,小一点的,也就三四十块一个月。”
虽然刚刚是顺口说出来的,但李霞觉得这事完全可行。她已经有经验了,帮家里开个店应该不算是太难。
“多,多少?三四十一个月?这么贵的店租,怎么赚得回来哟。”李顺荣大吃一惊。
李霞哭笑不得:“爸,赚得肯定比这店租多多了呀,要不我们老板娘咋能一个接一个地开分店啊?”
“那是她有财力支持。”
“好吧,你说得也对,她家的确挺有钱的。”李霞睁着眼说瞎话,当初她开店的时候可没什么钱。
李顺荣便道:“是吧,做生意那都是有钱人才能折腾的玩意儿,咱们穷人就不想这个事儿了。小霞啊,你好好打工,现在家里也没以前紧张了,你一个月少打点钱回来,自己存点嫁妆将来嫁到夫家也能有底气点。”
钟文娟一听忙道:“瞎说什么呢!小霞别听你爸的啊,咱家缺钱着呢,房子没盖,你弟的媳妇也没娶。我都没要求你像秋红一样给家里盖楼了,你可不能连钱都不给了啊。唉,你说
你和小月两个,怎么也要把你弟娶媳妇的钱挣回来才成啊?”
李霞:……
给李耀祖娶媳妇的钱她有,可听她妈这么一说,她怎么就这么不乐意给了呢。
李月在旁边嘀咕了一句什么,但是李霞没听清,只听见钟文娟打了她一下。
李顺荣接过电话又说了两句,然后这通电话便结束了。李霞抹抹额上的汗,开始琢磨小莲的事情。
也不知道这个堂妹上辈子在北京遭遇了什么,当年堂妹出事,正是她刚嫁到赵家,被一堆破事搞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哪里有多少精力去打听堂妹的事。只依稀听人说好像是自杀的,从七楼跳下来,尸体都摔得没法儿看了。
不过她想再多也没用,虽然同在北京,可是北京多大啊。李小莲要是不联系她,她根本就没地儿找人。
李霞悠然的日子过了没几天,何建军和刘刚却是一起回来了,美其名曰:休假。
何建军休假倒是说得过去,可是刘刚……
他才休完假几天啊,部队里有那么多假可以休的么?李霞满心疑惑,倒是翠云偷偷告诉她:“他们俩八成要有任务在身的。”
李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再多问。部队里的事都是机密,她一个女孩子瞎打听也没用。
翠云塞给她一份报纸:“看看这个,你最近晚饭以后就别再去看店了吧?”
“最近天热,晚上来逛的人很多啊,生意最好的时候可都在晚上呢!”李霞奇怪地打开报纸。
醒目的标题占了大半个版面:纸醉金迷被查封,失足少女被遣回乡。
配图是一张比较模糊的照片,但不难看出,里头的姑娘衣着极为清凉。
翠云想了想道:“那我晚上跟你一起去看店吧!”
“别,何大哥好不容易回来呢,你们不得约约会啥的啊。”李霞抖抖手上的报纸:“再说,这事儿跟我有啥关系啊?”
“里头的姑娘大部份都是被逼的,要么是被拐的,要么是被人绑架的。你经常要走夜路,万一被人盯上了怎么办?”翠云很是担心。
李霞愣了愣,笑道:“那你可就更不能去接我了,好嘛,本来我还不怎么危险的,突然有一天,身边多了个大美女,那不被人盯上才怪呢!”
“死妮子,就会说好听的哄我开心。不过这事你可得放在心上,咱宁可少赚点钱,也得安全为上。”
这点李霞深以为然:“行吧,我以后一到八点就关店。”
夏夜的八点,真的不算晚,翠云想了想便也放了心。毕竟她们这一片的治安还是不错的。
事实证明,翠云的担心有些多余。当晚李霞眼见时间过了八点,便趁着个没人的空档关了店门,一下楼,一个伟岸的身影便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道:“你下班啦?”
“刘大哥,你怎么来啦?”
“反正闲着没事,就来看看你,走吧。”
李霞的自行车个头比较娇小,人高马大的刘刚一上去,顿时就将它衬
成了小玩具车。李霞颤悠悠地坐上后座,很是担心这车会不堪重负,光荣散架。
夜风夹杂着皂香徐徐而来,李霞轻轻嗅了两下,确定这是刘刚身上的味道。
她莫名脸热,只能借望风能让脸的温度下降一点。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但气氛却是说不出的和谐,一路回了四合院,李霞突然开口道:“刘大哥,你等我一下。”
也不等人回答,她便嗵嗵嗵上了楼,然后拿着一个盒子走了下来。
没有包装,但是盒子一看便很上档次。
“这个给你。”
夜色下的少女,脸颊微红,明明害羞却又故作大方磊落地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刘刚只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被她的眼给吸进去了,就连说出的话都带着结巴:“什,什么?”
“回礼啊,我总不能白白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嘛!”李霞晃了晃手腕上的表。
她将盒子硬塞进刘刚的怀里:“不许拒绝,不然我就把表还给你。”
看着李霞转身上楼的背影,刘刚的心里只剩下一句话,凶巴巴的模样也这么可爱。他晕乎乎地拿着盒子上楼,偷摸进了自己的房间,打开一看,竟是一条皮带。
是个国际品牌,价格不菲。
军营里日子寂寞,兄弟们在宿舍没少说荦话。
皮带所代表的意思刘刚还是了解的,只是小霞知道吗?肯定不知道的吧,不然她怎么可能送自己这个呢?
刘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竟比之前觉得这段暗恋无果时更加煎熬了几分。
李霞同样辗转反侧,如果刘刚真如翠云说的那般,对自己有意,那么他看到礼物时应该就能明白自己的心了吧。
可是,他真的对自己有意吗?会不会是自己多想了。
暗恋果然愁人啊。
李霞翻了个身,可是这样的感情也好甜蜜啊。哪怕只是他来接自己回家,亦能让她满心欢喜。
“小霞妹子,电话。”
正心头万绪间,翠云的声音让她差点从床上跌下来:“哦,来了。”
开门,翠云已站在了她门口:“嫂子,这大半夜的,谁啊?”
“哪有大半夜,才十一点而已。”翠云脚下虽然穿着拖鞋,但身上的连衣裙和脸上精致的妆,无一不在说明,她才刚刚从外面回来。
这两夫妻,许久没见,自然少不得在外头浪。
李霞十指成梳,撸顺了自己的头发:“十一点还早?再说这个点有人找我也很奇怪吧!”
“嗯,但是对方说是你堂妹,我就想还是通知一下你比较好。再说,你房里灯不还亮着呢嘛,快去接吧。”
“堂妹,小莲?”李霞精神一震,脚步瞬间飞快起来。
电话设在卧室,何建军正坐在客厅沙发上,见到李霞便道:“妹子,电话还没挂呢,你快去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