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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文娟则眼尖地发现，李霞的箱子里还有几套花花绿绿的衣服。
“这是啥？”她随手翻了翻，数量还不少。
“这是给小月和耀祖的，还有护肤品，小月最喜欢这些了。”给他们俩的料子比不上给大人的，但是款式非常不错，都是北京正流行的。
李月和李耀祖都爱臭美，反正价格不高，就多给她们买了几身。
钟文娟嘀咕：“咋买这么多啊。”
“他们的衣服比较便宜，加起来都比不上你那件大衣的价呢。”
“那还好，不过这护肤品看着就高档啊，你妹有雅霜不就好了嘛，前几天还刚又给她买了一瓶呢。”
她这个可比雅霜贵多了，李霞笑笑不语。
收好了礼物，钟文娟就忙活开了，烧水杀鸡备菜忙得个不亦乐乎。
李月回来得早，见到李霞给带的漂亮裙子和护肤品，乐得脸上都开了花。
“姐，你现在皮肤这么好，就是用这个的么？”啧啧，她几乎都不敢认，这个大姐和她以前在家的时候简直就判若两人。
以前走哪人家都说她是家里最好看的，可是现在么，两姐妹走出去肯定是李霞更惹眼。她倒是不嫉妒，如果她能出门打工，不用下地不用干粗活，肯定也会变得很漂亮的。
李霞摇摇头：“没，给你买的这套挺贵，我平时也舍不得用。”
“那你咋把自己整这么漂亮的？”
“好好养皮肤就好了，你看城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她们的皮肤不就都水当当的嘛。”
李月还是觉得李霞的皮肤更好一点，不过她不肯说就算了。切，小气。看在那些漂亮裙子和护肤品的份上，她没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而是抱着裙子道：“我去试穿一下。”
钟文娟闻言拿着锅铲就从厨房出来了：“死妮子，试穿什么试穿，那衣服还能跑了不成？还不快到厨房来帮忙？”
“这不是有姐嘛！”
“你姐坐了三天的车，你还想着让她干活？那些礼物都白给你买了是吧！”
“这就来这就来。”李月依依不舍地放下衣服去了厨房。李霞则被钟文娟赶去休息。几个月前她提过十一会回来，所以早在几天前，李顺荣就催着钟文娟把她的房间收拾好了。
被褥在阳光下曝晒过，一股好闻的螨虫味。李霞觉得，就算知道这味儿是螨虫尸体的味道，她也依然深爱。
许是真的坐车累着了，李霞抱着被子打了几个滚，就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醒来时已是晚上，浓郁的香味从饭厅传来，门口也适时响起来敲门声，李月边敲边问：“姐，醒了没，该吃饭了。”
“哎，来了。”
洗脸，洗手，上桌。
哇，饭桌上的内容丰盛得只比过年差一点。李霞头一次感觉，自己是被这个家重视的，激动地搓了搓手：“妈，要不要这么丰盛啊？”
李顺荣笑眯眯地道：“你都快一年没回来了，当然要好好补补，外头的日子不好过吧，瞧这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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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瘦，我还胖了些好吗？”李霞看看自己的身材，的确是比以前丰腴不少，特别是胸和屁股。
“就是，以前在家那才叫瘦呢。”钟文娟给李霞舀了碗鸡汤：“快喝吧。”
“耀祖呢？”
“谁知道野哪儿去了，饭也不知道回来吃。别等她了，等下给他剩点饭就成。”李顺荣对自己的儿子也有了不满。
李奶奶连忙道：“文娟，给耀祖留碗鸡汤。”
“哎。”
李顺荣翻了个白眼，但是没有吱声。
热热闹闹的晚餐开始了，家人时不时地问问她在北京的情况，李霞自然挑着能说的说了。
正说得开心呢，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以及李耀祖的苦苦哀求：“求求你们了，千万不要砍我手啊，我一定会还钱的。”
“这话老子都听多少回了？今儿要是再不还钱，你的手就别想要了。”
“你放心，我爸妈一定会帮我还的。”然后扯着嗓子喊道：“爸妈，奶奶，救命啊。”
饭桌上的人面面相虚覤，赶紧放下碗筷往院子里跑。
李耀祖被人反剪了双手，腰弯得都快变成了虾子，一看到有人跑出来，立刻就哭了起来：“爸，妈，你们一定要救我，不然，不然我的手就没了。”
李奶奶哪里看得孙子遭这个罪，立刻就抹起了眼泪：“乖孙啊，这是咋了啊？”
“咋了？你孙子欠了我钱，今天我们上门就两件事，要么还钱，要么跺手。”领头的人光着上身，手臂上闻着条青龙，一脸痞相。
他话一说完，旁边拿着斧头的小弟就拎着斧头耍了个花，看得人心惊肉跳。
李顺荣沉着脸问道：“什么钱？李耀祖，你啥时候找人借钱了？”
李耀祖哪里敢说话，倒是那大哥拍出了一张字据：“啥钱？赌资。这是你儿子在我们兴源赌坊借的钱，加起来一共一千块。”
“多，多少？”钟文娟有些昏，李奶奶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双眼呆呆地看着他的乖孙子。
李顺荣随手操起门边的扫帚就向李耀祖打去，气得声音都发抖了：“混蛋，你居然赌博。”
“哎大叔，要教儿子以后关起门来再交，先把这钱还了吧。”
李顺荣气道：“家里哪儿来的一千块，你们不是要砍手嘛，砍了吧，砍了他就不敢再赌了。”
李就哭得涕泪横流的李耀祖眼睛倏地睁圆：“爸！”
钟文娟一愣，连忙跑到李耀祖面前：“他爸，不行啊。”
李奶奶也跟着叫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不就是钱嘛，咱们凑，就算是把房子卖了，也不能让孩子没了手啊。”
李顺荣瞪着李耀祖：“自己做下的孽自己担，真把房子卖了，咱们一家睡去大街吗？”
他说得硬，可其实已经在思索，该怎么还这笔钱。家里只有一个男娃，那是用来传宗接代的，哪能真让他没了一只手。
那大哥嘿嘿一笑
：“大叔别冲动啊，这钱没了可以再挣，这手断了可就接不回去了。”鄙视地看了李耀祖一眼，然后猥琐地看着李霞和李月，这孬种倒是命好，两个姐姐都长得挺俊的。
李霞察觉到他的目光，拉着李月往后避了避。
可家里其他人哪还顾得上她俩。李耀祖哭着道：“爸，爸，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救救我，救救我啊。妈，奶奶……求求你们了。”
“一千块，这让我们上哪儿拿呀！”李奶奶哭着哭着，目光就落在了李霞身上：“小霞，小霞你一定有钱的吧，快拿出来救救你弟弟啊。”
钟文娟也希冀地看着她。
李顺荣大声道：“小霞每个月的钱都寄回来了，刚刚填了这混帐打人的洞，你让她再去哪里拿钱？”
“怎么筹钱就是你们家的事了，不过看你们家这样，一下子拿出钱来不可能，我就给你们三天的时间。到时候要是还没钱，可就别怪大爷我不客气了。”他呶了呶嘴，押着李耀祖的两个打手就松了手，李耀祖一个踉跄瘫坐在了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那一群了耀武扬威的离开。
离开前，那手持板斧的小弟还往门上笔划了下，好像在看那门够不够坚固。
十足的恐吓。
天还未全黑，十分钟前的愉快氛围已经荡然无存。
李顺荣一声不吭地坐在台阶上，满脸愁苦，看得李霞心疼不已。劳累不已的父亲，好不容易秋收了，以为日子可以过得好一点，哪知竟是从天而降这样一笔巨债。
一千块，不算出门打工的李霞，一家人做一年也赚不到这个钱啊。
李奶奶和钟文娟则抱头痛哭，根本没空理会李耀祖。只有李月，嫌恶地看了李耀祖一眼，扭头就进了屋。
李霞叹了口气，走到李顺荣身边：“爸，放宽心，这事儿总会过去的。”
李顺荣摸摸她的头，啥话也没说。
倒是钟文娟听到这话眼前一亮：“小霞，你是不是有办法？”
李霞两手一摊：“妈，一千块呢，盖房子都够了，我能有啥法子？”
“你不是打了这么久的工吗，难道就一点钱都没存？现在关系到你弟弟的一只手，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断手不成？”
李耀祖也连忙爬过来，抓住李霞的衣摆：“姐，你救救我，我不想断手啊。”
李霞定定地看着钟文娟：“妈，我出去才十个月，你觉得我赚得了多少钱？”
钟文娟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巴掌就接连不断地打在了她身上：“你怎么这么没用啊，别人出去都赚了那么多钱，怎么就你，就只有那三瓜两枣，这点钱够干啥啊？”
李顺荣豁然站起身来：“够了，别逼小霞了。明天去问问，先把这批谷子卖了吧，不够的再找大哥和三弟借点，先把这事应付过去再说。”
这话一出，李霞就见李耀祖松了口气，虽然仍然坐在地上，但身子却是坐直了一些。就知道他爸不会不管他的。
李霞闭了闭眼睛，在心底叹了口气。
爸爸这么容易就妥协，李耀祖以后肯定会变本加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