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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奶奶也快要被这个榆木脑袋的儿子气死了,摞下狠话后也回了自己屋。
夫妻两对视半晌,钟文娟道:“他爸,要不就听妈的?小霞也才十九岁嘛,多留几年没什么的。”
李顺荣眼睛一瞪:“小霞不是你生的啊?你这么算计她是想让她以后跟大姐一样,跟娘家再不联系吗?”
“那不成,她还得帮她弟弟娶媳妇呢?”
“你是不是当我是死人啊?娶不起就让他打光棍去,没有让他喝姐姐血的道理。”
李霞心中稍暖,李月也是满脸复杂。
总体来说,她们这个爹还是挺好的。
秋夜渐凉,李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奶奶这狠毒的心思着实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虽然刘刚肯定不会生气,但是傅春萍就不好说了。
她本来就不满意自己,如今发现她还有一家子这么极品的家人,怕是就更不想要自己这儿媳妇了。
虽然日子是跟刘刚过的,可她只有这一个儿子,怕是以后免不了住一块儿。更关键的是,眼下的事要怎么解决。
“扣扣扣。”房门被敲响了,李顺荣小声问道:“闺女,你睡没?”
李霞忙起身开门:“爸,你怎么来?”
李顺荣跟作贼似的又把门拴好:“闺女啊,今儿对不住了。爸也没想到你奶会来这么一出,早知道这样,我就把她送你三叔家住两天了。”
“爸,别这么说。”
“我也是才知道,你奶奶居然一心想着要你们姐妹俩供着你弟,出嫁了还得补贴娘家,这世上哪儿有这个理儿。不过你奶奶以死相逼,我也不好就上刘家去。喏,这个你拿着。”
李霞低头一看,奇道:“爸,你给我户口本作什么啊?”
“听说现在国家出了个什么婚姻法,领了证的就是合法夫妻了。咱村里人舍不得那九毛九,一般没人去扯证,反正摆了酒就是公认的夫妻了。不过你奶奶的思想,爸一时半会儿怕是扭不过来了,你和小刘要不先把证领了吧。到时候,那啥生米煮成了熟饭,你奶奶就是想得再多也没用了。”
李顺荣无奈不已。
居然只能让闺女偷偷摸摸的结婚,他这做爸的人可真是失败啊。
李霞还真没想过领证这事儿,更没想到她爹居然比她先想着了。她笑了笑:“爸,你也不怕奶奶知道了打你。”
“让她打呗,总不能真的误了你一辈子。小刘我看着不错,你以后好好跟他过。”
“可是爸,万一我和刘刚领了证,他就不给彩礼了,咱家不就亏大发了吗?”李霞眨了眨眼,提醒她爸。
刘刚拍拍她的手:“闺女啊,爸爸虽然有些重男轻女,但是你和小月也都是你妈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们姐弟几个能互相帮扶自然好,但现在耀祖明显被你们奶奶带歪了。在他思想转回来之前,你们的钱就各自藏好吧。给了他,填的都不知是哪个无底洞。至于彩礼,我们会留一半,另一半你们自己拿着置办嫁妆。啥都没有,婆家会看轻的。”
李顺荣絮絮叨叨地和李霞聊了两个多小时,虽然许多话一直在重复,但李霞却没觉得烦。这个家,至少还有一个人是在真心为自己着想的,这个认知让她非常开怀,也坚定了要让爸爸多活几年的决心。
第二天,李霞便去了下洋村。
两个村子南辕北辙,李霞得先坐车到春城,再买票去下洋村。
好在刘刚家的房子非常好找,贴着橙色磁砖的两层小楼就在村口,刚一下车她就瞧见了。下洋村有钱人明显比李家村要多一些,虽然楼房不多,但也多是红砖青瓦的,还铺了条水泥路。不像李家村,处处都是泥胚房不说,大路也还是黄泥的。晴天尘土飞扬,雨天走过,准保踩得满身泥点。
水泥砌成的池子前,刘金正在洗菜,李霞走过去叫了声:“姐姐好。”
刘金见到她,立刻便嘲讽道:“哟,这不是李家那金姑娘嘛,今儿咋有空上咱家来了?不过你还是快回去吧,你那么贵,这一不小心磕了哪里,咱们可没钱赔。”
李霞不以为意,就昨天她们家那样,刘金要是不生气才怪了。
她问道:“刘大哥在吗?”
“不在。”刘金硬邦邦的回了一句,结果话音刚落就被亲弟弟打了脸。
刘刚踩着大拖鞋从屋里走了出来,一看到李霞,笑得脸上都开了花:“姐,你别瞎说。小霞,你咋自己来了,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去接你啊。这太阳这么大,一路上热坏了吧。”
李霞也跟着笑了笑:“热什么啊,这不是有班车嘛,我又不是走路来的。把这些水果蔬菜提进去,牛牛呢,我给他买了蛋糕和牛奶。”
“跟我小外甥出去玩了。”刘刚一手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一手牵着她道:“走,带你看看我的房间。”
刘金气得直跺脚:“小弟,你怎么还和这女人纠缠啊,难道你真打算花五千块娶她进门啊?”
“要是能娶到她,五千块算啥?”刘刚一副散尽家财为红颜的模样。
李霞颇为感动:“你身家加起来都没五千块吧。”
刘刚痞痞一笑:“所以开个空头支票有啥关系嘛,反正不花钱,先把人骗回来再说啰。”
刚刚还在感动的李霞瞬间想掐死他,她发誓,以后自己再不会轻易为这个家伙感动了。特么的全是浮云,甜言蜜语什么的从来超不过一分钟就露陷。
刘金倒是松了口气,不够钱就好。
等等,这是钱够不够的问题吗?问题是这姑娘不好沾啊。
可惜,那两人已经进屋了,她气呼呼地甩下菜,跑到了傅春萍的房间里:“妈,李家那女人找过来了。”
“李霞?她一个人来的?”
“可不是,真不害臊,一个姑娘家,啥名份都没有呢,就敢往男人家里钻。”
傅春萍眼皮都没抬一下:“人家还在你弟受伤的时候,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三天呢。后来你弟在养伤没法下床的时候,也都是她在照顾的,又出钱又出力的,真要害臊,那几个月你弟咋过?”
“不是有你在嘛,她顶多就打个下手。”
“拉几把倒吧,老娘给你打电话让你去的时候,你咋推三阻四的?还有脸在这嫌弃别人。去,有时间在这瞎嚼舌头,还不如去买点菜回来。”
刘金有些心虚,但又有些不可置信:“还加菜?妈,你不会真打算让弟弟娶她吧。”
“你弟自己相中的人,我说不想要有个毛用?”这个儿子从小就主意正,一旦下了决定,八头牛都拉不回来,自己就是说破嘴皮子又管啥用?
“可我看她那一家子可不是什么善茬啊,而且听说她弟还赌博,刚输了一千块。真要把这女人娶回来,那她家这无底洞可怎么填哟?”
傅春萍扫了她一眼:“这事儿你弟会操心的,你就别管了。”
“哎,妈你听我说啊,我那小姑子真不错,长得比那李霞漂亮多了。而且我们家指定不会要那么多彩礼的,你随便给个几百意思意思就行了。”
切,漂亮有什么用,能有李霞会赚钱吗?
现在在傅春萍看来,除非是世家千金小姐,不然普通的农女还不如把李霞娶回来呢,好歹人家能赚钱啊。
刘金不知道她妈的想法,磨了半天见她就是不松口,只得闷闷不乐地出去干活儿了。回家就是这点不好,她妈懒得很,一见她回来,家里的活就得全包。
不过只要自己好好干活,回婆家的时候就总能捞点东西回去,她也就忍了。
不就是干活嘛,在婆家干得比这还多呢。
刘刚的房间一看就很硬汉,浅灰色的被子叠得跟豆腐块似的方方正正。床前一桌一椅,也是收拾得整整齐齐的。
三面墙都相当白净,只有其中一面,挂了各种各样的枪和画。画上画的不是枪就是子弹,李霞可算是开了眼界了:“刚子,你这些是啥啊?”
“唔,一点小爱好。”
“咱国家不让私人持枪的吧?”
“所以我这全是仿真的啊。”刘刚颇为遗憾:“再说了,枪支弹药不光受管制,还很贵啊,要是我这墙上的都是真品,咱不发了嘛!”
李霞忍不住上手摸了摸,触手冰凉:“你这就算是仿制品,有便宜不到哪儿去吧!”
刘刚可怜兮兮地道:“这就是为什么建军能买那么多地皮,我只能买一块的原因。”
李霞脚下一个踉跄:“你别告诉我,你的钱都挂在这墙上了啊?”
“咳咳,其实也还剩了一些的。”刘刚掰着手指头给她算:“我还盖了这栋房,买了块地呢,唔,手上还有点现金,这是用来娶你的钱。放心,五千没有,三千还是拿得出来的。”
“不是,当兵的这么有钱的吗?我怎么记得你们的工资还不到一百块啊?”
“嘘,这话可不能让我妈听到了,我们出任务有抽成的。工资和这些抽成比起来,基本就是零头。”
李霞被惊着了,好半天才道:“你,你怎么忽然跟我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