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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在休息椅上,话题很快从沉重变得轻松,正说笑间,翠云忽然“咦”了一声,捅捅李霞的胳膊道:“看那看那,嘿,这妞男朋友又换了啊,口味还是这么重,啧。”
李霞寻声望去,斜对面一对情侣亲密无间,女人抱着男人的胳膊,男人揽着女人的腰。在三楼走得旁若无人,看那方向,用不了一分钟,就得打她俩跟前走过。
男的大概四十多了,穿得甚是讲究。西装笔挺,皮革锃亮,如果头发没有凸掉一半的话看起来就像是个精英男。不过他现在这形象,手臂上再挂个年轻时尚的女人,那就妥妥的大款范了。
要不凭相貌,这么漂亮的女人哪儿愿意跟他啊?
挂在他身上的女人穿着小短裙,高跟鞋,一步一扭,得亏是挂在那男人身上,不然早跌八百回了。而这女人正是吕玉华,李霞颇为吃惊,一时看得有些呆愣,不经意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李霞倒是没什么反应,吕玉华却是僵了一下。脸上得意的笑容徐徐绽开,走路的方向便往这边偏了一些。只是没过一会儿,她又改了主意,扯着那男人绕开了李霞和翠云。
丫的,上次跟李霞在百货公司相遇,自己倒是上去炫耀了一番。
可是还没半小时呢,就被人剥光了衣服打。这件事在她心底记忆犹深,她可不想今儿又重演这件事。
身边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着未婚,可是鬼才信他。万一又从哪跑出个原配,她这回一定要躲得快一点儿才行。
不过是想从她身上捞点钱而已,至于他到底结没结婚,吕玉华倒也不太在意。
翠云吹了声口哨:“嘿,这是怕了咱俩啊,瞧瞧都绕道了。”
李霞无奈:“行啦,人家也不容易。”
“切,能有小香不容易吗?不过是虚荣又不愿意努力罢了。”翠云可瞧不上这样的人,不过眼看吕玉华这样,她却是颇为开心:“怎么样,当初那个看不上你的男人又戴了一顶绿帽子,你是不是很开心?”
李霞:……
“好吧,心情的确不错,哈哈,歇够了没,歇够了咱去买件孕妇装。”
“那走呗。”
三楼多是给有钱人消费的,这间叫“美丽妈妈”的门店里头的服装比外头的孕妇装要漂亮许多,款式也好,只是价格同样不怎么亲民。
李霞现在勉强也算是有钱人了,买衣服倒是舍得了许多。
虽舍不得买高端进口货,但是中高档的服装买起来还是毫无压力的。
眼下夏天还未走完,秋装的新款却已然上市。
李霞也懒得试衣服,反正都拿中号的就对了。本来穿小号就够,可现在不是怀孕了嘛,还是穿得宽松点儿比较好。
逛到八点半,两个孕妇决定去吃点好吃的。当个孕妇不容易,总是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要不是刘金厨艺够好,变着花儿地给她俩做好吃的,她们怕是走到大街上闻到香味就走不动道儿了。
穿过一条颇长的过道,电梯即将在望。只是还没走过去呢,两人就被吕玉华给拦住了。
翠云看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道:“干嘛呢,没听说过好狗不挡道啊?你不去陪着你的土豪男朋友
,跑我们面前来干什么?”
吕玉华哽了一下,然后对李霞道:“我想和你聊聊。”
李霞吃惊地看着她:“咱俩有啥可聊的?”
“你就当是我想聊吧!李霞,咱俩可是老乡,你不会连这点子面子都不给吧。我请你吃东西,这边就有间不错的店,也挺安静的。”
人家连地点都定好了,李霞觉得自己再拒绝似乎说不过去,便道:“那行,不过我得先把嫂子送到何大哥那里去。”
翠云摆摆手:“不用,我从这儿坐电梯下去,才几步路啊,还用得着你送。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率先进了电梯,还愉快地跟李霞挥了挥手。
李霞无奈,只能跟她说再见,然后跟着吕玉华进了三楼的一家茶点店。
店里人不少,但是假山花草隔出了一个个的小卡座,看着的确安静清幽。吕玉华找了最偏僻的一个位置坐下,点完单后便不停地打量李霞,看得李霞觉得浑身的毛孔都快竖起来了。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别再这样盯着我看了,李霞心中呐喊。
被一个女人这样打量,特别是这女人还将她视为情敌,她觉得真的好可怕。
吕玉华幽幽道:“其实你看不起我吧?”
李霞一脸蒙:“啊?我看不起你?”
“是啊,我读了那么多书,长得也比你漂亮,可过得却不如你,难道你还能看得起我吗?”
“你找我来就为了说这个?”丫脑子不是进水了吧?而且,什么时候起,初中都没毕业也能叫,读了那么多书了?
吕玉华却是不理她,自顾自地说下去:“其实我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谁乐意伺候那些又老又丑的男人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当初抢了你男人,跟着他私奔到京城。是想着跟着赵志国,将来风光回家的。可现在,那个没出息的男人,赚的钱都不够花,我要不想法子挣点钱,难道要饿死吗?”
“这关我什么事儿啊?你赚你的钱,我过我的路,咱俩可没冲突啊。”李霞连忙摆明立场,这世上各人过各人的日子,只要不侵犯到别人,就谁也说不着谁。
不过吕玉华尽找些有妇之夫,那的确是侵犯到人了,只不过那人不是她李霞而已。不管哪个年代,男人都是以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为傲的。这个她可管不过来,更没有兴趣去为那些原配申张正义。
吕玉华尖刻地道:“怎么没有,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步?李霞我告诉你,谁都有资格看不起我,但是你没有。因为这样的命运本来应该是你的。该跟着赵志国受穷的女人是你而不该是我。”
李霞目瞪口呆。
事情原来还可以这样解读的。
半晌,她摇头轻笑出声:“吕玉华,第一我没有看不起你,因为怎么过是你的自由,跟我没半点关系。第二这路是你自己选择的,跟我没半点关系。当初跟赵志国谈恋爱的是你,贪图他城里人身份的也是你。我做的,不过是解除了和赵志国的婚约而已。”
“你为什么要解除,你明明应该嫁给他。”
“我去,你脑子有病吧?”李霞再好的耐心也被磨没了,更何况她对
吕玉华本就没多少耐心:“自己选的自己承担去,关我鸟事。有时间这边想别人看不看得起你,还不如做点正事儿,你有手有脚的,想要花钱非要去傍大款,别人看不起你那也是你活该。我还有事,你自己慢慢喝吧,这顿算我请。”
李霞干脆利落地从包里拿了一张十元的钞票出来放在桌上。
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吕玉华尖叫一声想拉她,被她轻轻避过。
李霞在一旁站定,看着神色彷徨而又有些疯狂的吕玉华,皱眉:“你还有什么事儿?”
“赵志国结婚了,新娘不是我。”吕玉华忽然神经质般地说了这么一句。
李霞抬腿就走:“他跟谁结婚关我什么事儿?”
吕玉华“扑通”一声坐回位置上,喃喃道:“是啊,不关你事,你早从这火坑里跳出去了,可是我呢?”
她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偷偷哭了起来。
几步之外的服务生端着托盘和两杯茶,纠结不已,这东西可要怎么送啊?这客人怎么哭上了?
吕玉华的哭声,李霞自然没听到。对于吕玉华的指责,她是半点不认。活得比吕玉华艰难的人多了去了,她坐变成这样不过是自己的选择罢了。
商场人来人往,她也没心情去感叹,一路小心地避开人群多的地方,出了商场。
正打算拦个的呢,就见一辆黑色的车子里,翠云头伸出车窗外朝她招手:“小霞妹子,这里这里。”
李霞露出了笑容,加快脚步走过去拉开车门上了车:“嫂子,何大哥,你们还没走呢?”
翠云道:“你和那女人有什么好说的,我想着要不了一会儿的功夫你就出来了,果然,这叫了茶也都还没上吧!”
“可不是,白花我十块钱。”
“嘿嘿,她找你什么事儿啊?”
“她脑子有问题,说自己沦落成现在这样是我造成的。现在嫌赵志国没出息呢。”李霞现在还没能从她强大的逻辑里看出点什么联系来,撇了撇嘴,并不放在心上。
翠云呵呵了一声。
何建军忽然道:“我们部队的赵志国?”
“对啊,就是他。”
“他还不错吧,我记得他是被分配在银行工作的啊,工资比普通人要高很多呢。”
“人吕玉华觉得少呗,她以前就傍过一个老男人,大概偿到被养着的甜头了吧,那赵志国拿工资的那点钱她哪里还看得上?”
何建军沉默了一下:“个人追求吧。以后碰上她就绕开点儿,你们两现在都是孕妇呢,还是小心点儿比较好。”
翠云道:“放心,我们是绝不会往上凑的。小霞妹子啊,下回她再找你聊天什么的,你还是拒了吧。”
“嗯。”李霞乖乖应声,说实话,她并不觉得她和吕玉华之间有什么好说的。
至于赵志国另娶他人。
那又关她什么事儿呢,只是不知道,这回跳入赵家那火坑的是哪家的姑娘。希望那姑娘能强势点吧,这样才不会被欺负得太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