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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芬芳怎么也没有想到，刘刚还会再踏足她这个房子。打开门的时候见到他那张脸，她立刻就想关门。
因为大厅里，牛牛正跪在地上轻轻地啜泣着。
他不敢大声，哭声全憋在嗓子里，看着可怜极了。
傅春萍心疼得半死，一把将范芬芳推开，冲进去将牛牛抱进了怀里：“我可怜的牛牛，你这是怎么了？”
范芬芳尴尬道：“这不是孩子犯错了，我正罚他呢吗？小孩子可得好好教才行。”
“那也不要你来。”傅春萍大声地吼了回去。
她怀里的牛牛紧紧地拉住她的衣襟：“奶奶，奶奶，你终于来了，牛牛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傻孩子，奶奶怎么舍得不要你呢？”傅春萍抱着他不停地按抚着他的背。
小家伙这段时间受的委屈就像找到了闸口，扑到傅春萍怀中放声哭泣，似乎想要把心里的委屈全部哭出来。
范芬芳摸了摸鼻子：“刘刚，你们怎么过来了？”
刘刚淡淡地道：“来接牛牛回家。”
牛牛身子一颤，小心翼翼地问道：“奶奶，爸爸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范芬芳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意思，牛牛可是我的亲生儿子，孩子跟着妈妈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刘刚懒得解释，他最不爱和这些无理搅三分的人扯皮，那根本没半点意义，直接亮出杀手锏道：“牛牛的监护权还在我这，他现在是我刘家的孩子，你觉得我会让我的孩子为你的儿子失去一个肾吗？”
“你，那你也不能见死不救啊，我的儿子，今年才3岁，他才活了不到两年，难道就这样失去生命吗？”
刘刚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别装了，你以为什么都不知道吗？你自己的肾你儿子也可以用，更何况，医生已经说了，他现在根本还不需要手术，是你自己急于想要一个健康的儿子，好去给你争郑太太的位置。”
范芬芳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为什么？为什么刘刚什么都知道？
“妈，走吧，牛牛的东西也不要收拾了，回头再给他买新的就是。”
眼见傅春萍抱了孩子要走，范芬芳总算回过神来，她双手大张挡在门口：“不行，你们不能把牛牛带走。”
这是少青恢复健康的保证，如果没了牛牛，她手上还能有什么筹码？
刘刚道：“这就要看牛牛的意思了。牛牛，爸爸问你最后一遍，你是要继续跟妈妈住，还是要跟爸爸走。”
牛牛半点犹豫都没有：“我要跟爸爸。”
这三个月来，他受了太多的折磨，他已经明白眼前的这个女人，并不是她嘴中说的那样，有那么爱他。小小的他还不明白什么叫阴谋诡计，可是他也明白，这个女人想要对他做的事情。
她要她给医院里的弟弟捐出一个肾。
可是这个肾没了以后，他真的能活下来吗？小小的牛牛并不是很相信。
范芬芳瞪大了眼睛：“没良心的，我对你不好吗？你居然想离开我。”
牛牛没有回答，只是往傅春萍的怀里又钻了钻。
刘刚不客气地道：“走
开，别挡道。”
“不行，你们不能把他带走，你这叫入室抢劫，你再强来，我，我就喊救命了。”
“你随意，还可以报警。”刘刚说着拽住她的一条胳膊一拉，直接就将她甩在了一边：“妈，你先走。”
刘刚那一下甩得不轻，范芬芳虽然不至于不能动，可是这一下却勾起了她被何建军暴打的记忆。当时的刘刚就站在旁边看着，一声不吭，就那么看着她挨打。
甚至他的嘴角还带着残忍的笑意。
一如现在刘刚的表情。
她惊恐地看着刘刚，慢慢地往后瑟缩了一下。
刘刚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爱得永远只有她自己。现在她为小儿子奔波忙碌，为的也不过是多一个筹码好让她过得更好，活得更加高贵而已。
如果郑国章倒了，他毫不怀疑这个女人会像当年遗弃牛牛一样遗弃那个孩子。
车上，牛牛依然紧紧拽住傅春萍的衣角：“奶奶，你真的把我接回家了吗？再也不会把我送过来了吗？”
傅春萍道：“这还有假，孩子啊，你说你怎么就能那么糊涂呢？”
“奶奶，我再也不敢了。那个人，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妈妈是吗？”
傅春萍正要开口，开着车的刘刚却道：“不，她就是你的亲生妈妈。”
“可是，她对我不好，甚至还不如阿姨对我好。她以前说会对我好的，可是自从我去了她家，她就对我不好了，经常打我，还不给饭吃。”
刘刚笑了一下：“那是你活该，谁叫你那么好骗？”
傅春萍打了他一下：“说什么呢，牛牛还小，被骗也很正常啊。”
“牛牛，爸爸给你讲个故事吧！”
“嗯？”
“听了以后你就明白了。”
“刚子，你干什么？你不会是想说当年的事吧？”
刘刚半点不觉得自己说的话会给牛牛造成多大的冲击，只是道：“他也该知道了，不然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可以等他长大点再跟他说啊。”
“早说晚说不都得说嘛。牛牛，你听好了，这从前啊，有个女人，她的丈夫是一个军人。有一天，她生了一下孩子……”
刘刚将当年的事娓娓道来，就像在说一部记录片，语气中都没半点起伏。
但牛牛却听得都傻了。
“爸爸，我就是那个孩子，而我的亲爸爸，已经牺牲了吗？”
“对，你的亲生爸爸叫牛百山。等以后有空了，爸爸会带你去给他招墓的。他很爱你，将来你要以他为榜样，成为一个勇敢优秀的人。”
牛牛擦了擦泪：“可是爸爸，我不明白，既然她是我的亲生妈妈，为什么她不爱我。”
“牛牛，你得明白，这个世间的感情，不能以血缘来衡量。有的人，他是你的至亲，可她未必爱你。而有的人，跟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她却很爱很爱你，比如你的奶奶。”
傅春萍抱紧了他。
“那么爸爸，你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还会爱我吗？”
“当然。牛牛，除了爱情，什么爱都是可以分成很多份
的。你还小，爱情离你还有点远，所以别整天到晚地想着独占。什么东西都是等价的，现在得到多少，将来没准就要付出多少，明白？”
牛牛一脸茫然。
傅春萍抚额：“他才多大啊，你现在跟他说这些大道理，他也不明白啊！”
“不明白可以先记住，将来慢慢地就懂了。”
“记住个屁，你五岁的时候能记住啥啊？”
牛牛却是坚定地道：“不，我一定会都记住的。”
刘刚满意地夸道：“乖，所以以后要和弟弟或者妹妹好好相处明白吗？”
“嗯。”
回到家里，牛牛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李霞：“阿姨对不起，我错了。”
小家伙深深对她鞠躬，腰都弯成了九十度，眼泪大颗颗地落下，砸在地上蹦成了一颗颗小小的水花。
李霞的心立刻就软了，但依然板着脸问道：“那你说说，错哪儿了？”
牛牛哽咽着道：“我不该听别人的话，以为把你赶走，就能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了。”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儿大，一家人全都听傻了。刘刚好半晌才开口问道：“什么意思？你妈想挤走阿姨住进来？”
“她说阿姨如果有了孩子，爸爸就会和别人组成一个家，就再也不要牛牛了。我错了，我不该听信她的话，差点害了你，也差点害了翠云阿姨。”
李霞长出一口气：“我去，我以为范芬芳只是想和我抢孩子，想不能她居然还想抢我男人。”
刘刚则给了牛牛一个爆粟：“你是不是傻啊？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你倒是想换个妈，可你问没问过我，愿不愿意换个媳妇啊？以后遇到事多用你那满是浆糊的脑袋想一想。”
刘金咂了咂舌：“这是在演啥啊？这女人也太有心计了点儿吧？”
“还不是你弟，天天在外头招蜂引蝶的。”李霞不满地瞪了刘刚一眼，长得也不怎么样啊，傻憨傻憨的，咋还开始招女人喜欢起来了？
刘金道：“不对吧，我记得刚子也没见那范芬芳几次啊。每次来，刚子不都没在家嘛。”
傅春萍叹了口气：“没见你还没见着小霞嘛，大概是看小霞过得太幸福，所以想要取而代之吧。嫉妒的女人各色各样，她也没少见识。
女人的手段使出来，有时候的确让人无法招架。
也就李霞这次运气好，不然她万一一尸两命，那为了牛牛有人照顾，没准刚子还真会娶她。毕竟当年牛百山就是这么请托的。
要不是当初范芬芳卷着抚恤金跑路，没准已经跟刚子成了也不一定。
想到自己有这样一个儿媳妇，傅春萍忍不住打了个颤。
李霞则满脸无辜：“我可没在她跟前炫耀过什么啊。”
傅春萍笑道：“一个女人过得好不好，明眼人看一眼就知道了。”
就李霞在家大姑子给做饭，出入有车这点，就足够让人羡慕了。更别提她脸上时时洋溢着的幸福微笑。
这不是一个生活不顺的女人应有的。
刘金上下打量了李霞几眼：“别说，小霞这状态还真是看着就知道她生活得很滋润。”
李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