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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紧急电话会议中。
听了姚应韶副省长的命令，九曲县委书记魏成福连忙道：“姚省长，现在泄洪恐怕不行啊。
这条泄洪河道几十年来都没用过，要是骤然打开，我不敢保证沿岸的乡村不会受到影响。”
姚应韶怒道：“什么叫不敢保证？
难道你们泄洪区内，还有村庄不成？”
魏成福道：“姚省长，丹霞水库是按照百年一遇洪水设计校验，可是现在降水量，恐怕远远超过百年一遇标准。
要是按照这个水量泄洪，区域内许多村庄都需要搬迁撤离。”
姚应韶知道这也是实情。
水库的建设防护标准不可能无限提高，一般情况下，采用百年一遇标准，已经属于超规格了。
他沉声道：“将百姓撤离到安全区域，需要多长时间？”
魏成福想了想道：“至少需要十个小时。”
姚应韶又问东明县县委书记金弘毅道：“你那里，是否也面临同样的情况？”
金弘毅迟疑了一下，嗫喏道：“情况也都差不多。
现在降水量超过设计标准，泄洪道又几十年没用过，老百姓从未受过演练，我这里完全撤离，恐怕……需要十二个小时。”
姚应韶听了二人的话，怒火顶到了脑门上，拍着桌子道：“简直一派胡言！
老天爷只给了四十分钟时间。
你们俩一个要十小时，一个要十二小时，我跟老天爷商量去？
在泄洪区沿岸的百姓，为什么没有经过撤离演练？
《国家防洪条例》都是摆设不成？”
魏成福和金弘毅听到姚省长发火，谁都不敢接茬。
防洪条例规定，泄洪区沿岸的百姓，的确要经过撤离演练，并且建立临时安置点。
可是哪个县的财政状况都不容乐观。
泄洪道自建立以来，几十年都没用过，谁也不会把钱扔在防汛演练上。
如今真正要用的时候，全都傻了眼。
姚应韶愤然道：“四十分钟之后，泄洪闸必须打开。
我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四十分钟之内，必须把沿途百姓全部撤离。”
魏成福哭丧的声音道：“姚省长，泄洪区域沿途有近十个村，你就算杀了我，我也无法在四十分钟之内，全部撤离。”
金弘毅也接口道：“我们牵扯的村更多，这又是在晚上，想要在四十分钟撤离，是根本不可能的。
再说这黑灯瞎火，又下着这么大的雨，让人撤到哪里去？
姚省长，您还是杀了我吧。”
姚应韶心里也清楚，在没有经过演练的情况下，想要在短时期内完全撤离百姓，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他拍着桌子怒吼道：“要是不开闸泄洪，难道就等溃坝不成？
若真的发生溃坝，你们两个县城还能保得住么？
那得死多少人？
遭受多大经济损失？”
魏成福和金弘毅听了，不由心头一凛。
要是选择开闸泄洪，那还只是在泄洪区内造成重大损失，有可能十数个村庄被冲毁，百姓死伤难以估量。
可是若发生溃坝，那便是最恶劣的情形了，几千万立方米的水量，瞬间倾斜而下，整个县城都有可能被毁于一旦。
死伤的人，更是难以预估。
到时候，甭说他们两人官位难保，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魏成福战战兢兢道：“姚省长，这是天灾，要不就……开闸泄洪吧。”
金弘毅也附和道：“我们两家同时泄，损失可能会小一点。”
姚应韶心里明白，这两人是选择躺平了。
两权相害取其轻。
明知道泄洪有可能冲毁二十个村子，百姓也不知道会死多少。
但总比等待溃坝强。
此时姚应韶固然清楚，这是目前最理智的选择。
但可想而知，他下达了开闸泄洪命令，所有死伤百姓的命，将来都要记到他的头上。
如此一来，他的仕途恐怕也就终止于此了。
姚应韶陷入到进退两难之中。
可是他回过头来看看，好像也没有其他选择，溃坝是坚决不能接受的。
只能选择牺牲泄洪区百姓。
他攥了攥拳头，正想下令。
突然旁边，有个正在观看资料的工作人员急道：“姚省长，丹霞水库设计时，还有一条备用泄洪道。”
姚应韶听得脑袋一激灵，连忙问道：“备用泄洪道，流经哪里？”
工作人员道：“走云川县，排入漳济河，只不过……连两条主泄洪道都是这样，备用泄洪道恐怕……更不被重视。”
姚应韶刚刚升起的希望之火，瞬间又被浇灭了。
细想之下，确实如此，东明县跟九曲县这主泄洪道都指望不上，还能指望备用泄洪道？
更何况，各县内防洪工作主要还是受经济制约。
论经济发展状况，九曲县跟东明县，要远远强于云川县。
九曲东明都没钱搞演练，更别指望更穷的云川县了。
姚应韶颓然道：“不管怎样，给云川县的县委书记打电话试试。”
不多时，电话就接通了。
姚应韶声音低沉道：“我是姚应韶，在省防总办公室给你打电话。”
电话那头，潘嘉祥声音高亢道：“姚省长您好，我是云川县代书记潘嘉祥。”
……
如今下了这么大的雨，潘嘉祥内心有些着急。
白天会上，他刚刚批评黄文山搞过度演练，可是没想到晚上就下起了这么大的雨。
看这雨的态势，恐怕远远超过百年一遇的标准，县城内很快就到处全是积水，下水道排放不及，街道变成了河道。
有许多人被困在原地，回不了家，县长热线几乎快被打爆了。
潘嘉祥不由感到焦头烂额，心里不禁暗骂，黄文山那家伙，花钱在干河沟里搞撤离演练，纯粹是糊弄鬼。
要是用那些钱，把县城内的下水系统疏通一下该有多好。
市政的排水系统早就该升级了，可是一直没钱。
潘嘉祥穿着雨衣，带人走上街头，亲自过问积水疏通事宜。
正在这时候接到了省防总办公室的电话。
他正色道：“姚省长，请您指示。”
姚应韶道：“你知不知道，你们漳济河是丹霞水库的备用泄洪道？”
潘嘉祥闻言，心头一怔道：“知道。”
姚应韶道：“要是从你们云川县方向开闸泄洪，会不会造成重大损失？”
潘嘉祥心中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朗声道：“报告姚省长，我们泄洪区内，已经建立百姓安置点。
并且一直在搞撤离演练。
我有把握，在二十分钟之内，将泄洪区百姓全部撤离到安全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