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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后方,此时此刻,空空荡荡。
所有还有一战之力的士兵全都被混编如各个家族的军队中,如今留下来的,就只有那些重伤的人。
此时此刻,有一道身影忽如风一般一路掠过空旷的练兵场,直接向着安置伤病员的地方走去。
他似乎十分着急,两袖飘飘,却根本看也不看身周任何事物,身影一闪,便掠出十米开外。
那个人,正是韶念。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着急,着急着......在战前最后看一眼那个叫做洛漪的女孩。
他本不想,也不该去的,可是他心中却有一道声音,在告诉他,要去看她一眼。
其实方才在排编军队时洛伊凡对他说的任何一句话,他都没有听清楚,只是下意识地回了一句,连脑子都没有过。
韶念不清楚自己怎么了,只觉得只要一闭眼,便满脑子都是洛漪浑身浴血,重伤将死的身影。
她似乎在对自己说什么,可是韶念听不到。
赫然一睁眼,才发现这不过是一场幻想,可这幻想,却是如此真实,真实到让他害怕,让他不敢去想。
究竟在怕什么,怕失去她吗?
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无论是哪个答案,他都接受不了。
那就索性,不去想吧。随心便好。
而此时,韶念的心,就是去看一下洛漪。不安,烦躁,皆由她而起,这是从未在韶念身上发生过的。
他的情绪,从未有人能主导;而她,是第一个。
韶念步伐匆匆,四周景物飞速倒退,他却只感到很慢。
忽而,一抹鲜艳的红色进入他的眼中。
他一愣,顿住脚步,四下望了望,这才发现自己已然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完全凭着本能走到了安置伤员的地方。
那些伤员,有些围拢在一起说笑,有些在发呆,更多的则是还未醒来。
而所有人,都对刻意隐藏了身型的韶念视若无睹。
他隐藏自己,就是为了不麻烦别人看到。
韶念看了看四周,辨别了一下方向,便向着一处角落里走去。
在一处角落中,镜正安静地躺在一堆干草堆中,神色平静,仿佛睡着了那般,但是韶念知道,那只是表象,此时此刻的她,可能在生死一线中徘徊。
当韶念看到镜安然躺在那里时,他心中的那一抹石头方才落地。
然而担心过后,便是心痛。
韶念在干草堆旁站定,看着如同瓷器一般一碰就碎的镜,心有些痛。他要去帮她理一理头发,却是刚伸出手,便顿住,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发现无从说起。
最终,他看着镜那如同沉睡一般的苍白面容沉默。
太阳愈发刺目,斜照在韶念的侧脸上,折射近他的眼中,而他却像是无知无觉。
一旁不时有伤员站起,走近,然后走远,再走回,而韶念仍是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动。
日渐西下,韶念终于动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镜,然后转身离开,背影,有些决然。
就在韶念离开后不久,镜所躺着的那堆干草堆后方的一堵墙忽然荡漾起一抹诡异的波动,遂即,一个纤长的人影慢慢在那道荡漾的波纹中浮现。
他穿着一身深色古服,右手拿着一柄折扇,容貌清秀间不失阳刚,然而眉间却满是桀骜。
不是别人,正是然。
恰在此时,一个伤员自远处走来。他一开始没有注意到空中那抹不起眼的波纹,可是下一刻,他却是在余光中看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影!
伤员咦了一声,顿时警觉。他猛然回头,眼看着就要看到那突然出现的人时,千钧一发之际,然骤然眯眼,一手在空中连点数下,顿时,一道无形的屏障便自他脚下升起,将镜和他全部笼罩在内。
那伤员回头,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在他看来,镜还是安安静静地躺在干草堆上,全然不知自己方圆五米内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一个人。
伤员皱眉,他明明感觉到了真气波动,然而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只得作罢,临走时,还自言自语了一句:“见鬼了,我不记得我感知出过问题啊?”
屏障内,然紧紧盯着那伤员,直到他离开,才松了一口气。
他先是向四周看了看,确保方才匆忙间部下的禁制没有漏洞,然后才面向镜,眼中波光沉沉,有些让人摸不透。
然看了一会儿,然后发出一声轻笑,然而笑容中却没有半分舒畅,尽是怅然,还有一抹嘲讽。
不知他究竟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嘲讽昏睡中的镜。
好半响,他才自言自语了一句:“这要来看你一次.....还真不容易啊,偏偏我还不能见死不救。”
他的上下两句话根本没有什么前后关系,不知究竟想要说什么。
然在镜面前蹲下,伸出手,贴上镜的额头,这才发现触感竟是惊人的冷。
不似普通人发烧时的滚烫,镜全身就像是一块冰,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寒气。
然挑眉,第一次,他的目光中有了一丝意外。
他再次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手,然后再去感受了一下镜的身体状况,再三确认后,才确信自己的感知没有错。
的确是陷入幻境了,而且是那种本人不愿醒来的幻境。
然轻叹一声,闭目,一手搭上镜的额头,默念,下一瞬,一道无形的联系自然的手和镜的额头将两人链接起来。
真气自然体内涌出,然后尽数没入镜的体内。
若是细看的话,则会发现他们两者相接触的部分正隐隐发出淡淡的光芒!
然而这光芒的颜色却并不同于普通鬼族法术的灰黑色,而是透出淡淡的暗红光芒!
不错,然此时此刻所动用的,是鬼族和人族公认的禁术之一,渡魂。
渡魂渡魂,顾名思义,将施法之人的魂强行渡到另一人的体内。这种功法本身并不如何邪恶,禁止它的原因更多是因为危险,若是一个不注意,那么两个人的魂便会共处一体,或是两者双双魂飞神散,只留下两具行尸走肉。
对于镜的沉睡,韶念和洛伊凡束手无策,他们是没有机会接触到禁术的。但是渡魂这种禁术,用在此处却再好不过,总好过永远醒不过来。
此番,然就是要把自己的魂魄,渡到镜的体内,把她的魂唤醒。
镜一直平静无波的面容忽然发生了变化。她双眉紧皱,哪怕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也是感受到了莫大的痛苦,可见她本人究竟有多痛。
然亦是一声轻哼,原本冠玉般温润的面容此时此刻显得有些狰狞。
他的意识和身体是有联系的,不像镜,完全是本能,故而他表现出的也比镜要痛苦无数倍。
然咬牙,却是没有收手。
随着他身上真气流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他掌心下的红芒也是越来越盛,从暗红,到深红,直至如今的绯红!
他咬紧牙关,鼻尖冒出细密的汗珠,依旧死死摁着镜的额头上不肯松手。
只差最后一步了。
然紧抿着唇,眉眼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色,因为他知道,成败就在这一瞬间。
镜的睫毛轻颤,行将醒来。
就在然感到镜的魂魄慢慢回归时,忽然,他掌心的光芒骤然暗淡!
他体内的真气......干涸了。
然的心脏在那一刻停止跳动。
他眼睁睁地看着镜微颤的睫毛停止颤动,然后她的眉却是越蹙越紧,甚至在原本光滑的额头上形成了一个川字!
而他的手所触及的地方,却是越来越冰冷。不似之前的沉睡,此时此刻,镜的生机,的的确确是在一丝一毫地流失。
怎么会......这样?
然愣住。链接断开所带来的如刀绞般的疼痛在那一刻什么也算不上,痛,却使他更加清醒。他忘了去查看问题的出处,忘记了如何去弥补,只是恐惧地看着镜,害怕着,手足无措着。
他清楚的知道,生死之间,一线天,却是永远跨不过的一道深渊。若是失败了,那么好的,变成白痴,坏的......性命不保。
而镜所反应的症状,彰显的,无非是死亡那个选项。
她,是自己保护自的人,怎能在自己手中葬送性命?
究竟怎么办!
然愣愣看着自己的双手,再看看镜,束手无策。
他慌,前所未有的慌。
就在此时,镜的双瞳毫无征兆地睁开。
然而她的眼,却不似平日里的深不见底,而是黑色的,就连眼白,也是黑色的。
黑得如同永夜降临,黑得发亮如同无光暗夜。
黑色的瞳中,不再是清冷,而是淡漠,是那种漠视一切的冷,仿佛所有事与她无关。
就像......看破了一切的那种淡,那般漠。
原本阳关明媚的天,忽然暗了下来,雷云滚滚,仿佛下一刻就会降下瓢泼大雨。
与此同时,一道无比恐怖的威压自躺着的镜身上散发。那股威压,不再源于实力,而是源自于她那种似乎生来就有的气势,恐怖,却又无从抵抗!
然震住,不等他庆幸,那深渊若海的压力就要压得他当场瘫坐!
镜安安静静地躺着,但是,然却感觉,镜身上的威压,丝毫不亚于鬼帝,他感觉,他在面对王,天生的王。
ps:这叫做,天空一声巨响,老子闪亮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