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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念看向那抹绝色身影消失的方向,眼帘微垂,沉沉眼波中有阴影沉浮。
若是细看,则可以看到他垂着的纤长双手的骨节微微泛白,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无力垂下。
江水流静静站立了一会儿,看了看空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明显是在隐忍的韶念,想到那个能让韶念放过空的女孩,眉眼间有些复杂。
他沉默,见韶念没有动手的意思,便撤兵,带着落娜离开,退回镇阳外的驻地。
陆陆续续,大片大片的黑色退走,却再无那种初来时兵临城下的压迫感。黑色的潮水退去后,留下的便是人族的士兵,以及满地尸体。
乍看,那黑黝黝的尸体比活着的士兵还多。
人族的士兵麻木地站起,目送着敌军的撤离。打到此事,谁都不想再杀下去了,不论对方是否杀死过自己的兄弟。
战争,真的很累。
风起,吹起韶念额前碎发,那像是被上帝眷顾的容颜中,竟是带着一种颓废感,一种别样的诱惑。
“将军。”就在韶念沉默之时,一道声音响起,“还请下令。”
韶念有些木纳地转身,便看到了满脸血污的苏流云。他抱拳,微微低头,不卑不亢。
“嗯?”他似是没有听清楚苏流云在说什么。
“将军,还请下令撤军。”苏流云再次重复。
“撤军么,”韶念暗色双瞳中有一丝迷茫,他看向那漫天血色,好像是刚刚反应过来敌军已然撤兵。
衣袂翩翩,一如他有些苍茫的声音:“撤吧。”
许久,又多说了一句:“清点伤亡人数,安置伤员,重新编排军队。”
“是,”苏流云硬道。
“那......”忽然,苏流云的声音有些犹豫,“顾副将他......”
韶念转头,目光看向仍旧笼罩在血雾中的顾安阳。他静静看了两秒,方才一挥袖,血雾顿时消散无踪。
顾安阳一被放出,便开始重重咳嗽。他看了一眼苏流云,眸中有意外,却刚好对上苏流云那往日热情此时却似笑非笑的双眼。
顾安阳顿时感到背后一寒。他低头,不再去看苏流云,只得忍着喉咙的疼痛,沙哑道:“谢过将军。”
他只能道谢,因为他知道,当他开口阻拦的时候,韶念有多么想杀了他。
韶念背着光负手而立,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所向,是空离开的方向。没有人知道,他现在有多想要见她,可是他也知道,他去了也是无用,更有可能威胁到她的生命。
不过作为一个八重天的强者,他自是知道空不会食言,但只是担忧。
他只能等。
等到士兵撤离,等到尸体焚化,等到最后的太阳落下,等到繁星满天,等到,她归来。
......
远在千里之外,两道人影,忽然显现。
空轻轻将镜放在地面上,手中的针不知何时已然消失。她静静看着镜,没有说话。
镜垂头,亦不语。
非是生气,只是不知从何说起。
终究,还是空最先开了口:“漪。”
镜全身一震。这是她的本名。在暗影,只有她的姐姐,才会叫她的本名。
镜对上空的目光,这才发现姐姐的瞳中已经满是感伤。
“嗯。”镜带着鼻音轻轻应了一声。
空心中有些微涩,她又是沉默好久,才轻轻问道:“还记得最初到暗影的那年在后山的崖边看到的日落么?”
后山,是师父,也就是暗影门掌门所住的主峰。那座山峰的山顶,有一块空地,刚好,向着东方。
那座山峰是奇特的,也是鬼族境内唯一一个能够看得到太阳的地方,因为它足够高,高到比那层笼罩着整个鬼族的黑雾还要高。
后山依旧是她们的修炼场所,师父也还在。那时候,怕是她们最无忧无虑的时候了吧。
哪怕母亲不知所踪。
“记得。”镜的声音有些沙哑。这是自两人再次见面以来她说过的除了嗯以外的第一句话。
西方,太阳已完全消失在地平线下,唯有一丝余晖还在照亮西方,但也在渐渐消退。
将要夜了。
镜垂头,继续沉默。
风自两人耳旁吹过,吹走了尴尬。
“你......不怪我?”镜见空许久不说话,终究还是抬头,看向空的眼睛,却意外地只看到了心疼。
“为什么要怪你?”空轻轻道,语气中有溺宠和纵容。
“我,”镜的声音很轻很轻,没有平时的冷淡,只有茫然和无措,像极了小时候做错事的样子,“不辞而别,你不怪我?”
“怎么会。”空失笑,笑容中却没有太多的欢乐,只有怅然。
她侧头,目光不知聚焦于何处,风起,吹动两人的黑发,飘扬。
“只是,我已经不在暗影了啊。”
空的声音飘渺而虚无,仿佛是在开口,又好像什么也没有说。
落日的最后余晖斜照,在她飞扬的发丝上渡上一层金,有些不真实。
然而镜闻言,大惊:“怎么会?”她猛然抬头,却是意外地没有在姐姐的眼中看到任何的不舍,“难道大长老他......”
难道大长老他把你逐出师门了么?
镜没有把话说完,但是空明白她的意思。
“大长老?”空轻哼,冷笑道,“他倒是想啊。”
只不过大长老如何有这个能力?
就算是当年刚刚晋级八重天的空,也与大长老有着一战之力,更何况她如今已是八重天中境的修为。
“但他敢么?”空挑眉,眼中尽是不屑。
是,大长老不敢。哪怕他早已鸠占鹊巢地霸占了整个暗影,可是对于空,他无从下手,更何况她在暗影的那段日子里也没有表示过什么。
“那你怎么......”镜说一半,声音便渐渐轻了下去,她其实也知道,自己的姐姐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脱离的宗门。
“无妨。”空浅笑,溺宠道,“我脱不脱离,没有太大关系。对我而言,宗门或许只是一个拖累。”
镜看清楚了那一刻空眼中的肯定,她微涩一笑,虽有些心疼,但也不打算再劝了。
只因空之意已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