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佳人入梦

笔木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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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王殿下纡尊降贵同董家人共坐一桌用饭,在座的人既受宠若惊,又觉得忐忑不安,好在秦王殿下虽是面相严肃了些,说起话来勉强还算是‘平易近人’,加之他有意放低身份,大家渐渐也去了拘束,推杯换盏间男人们倒能与他聊上几句。

    平日里董家不论男女,皆坐一桌用饭,只因今日秦王殿下在,男女分席而坐,中间被隔了小小的山水屏风,董赟背对秦王殿下而坐。一时间,刘恪只能瞥见她乌黑黑的后脑勺,尽管如此,刘恪仍不觉无趣,每每借着抬手饮酒间不着痕迹的看上一眼,既不在董家人面前留下‘孟浪之辈’的坏印象,又能窥一眼心中念念的人儿。

    这种像是‘偷人’般的刺激直叫秦王殿下晚间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眼珠子转得都比平日里迟钝了几分。

    这厢董赟并未用多少饭菜,她悄悄跟祖母说累了想先回房休息,董老太太是何等精密之人,她不过一眼便看出了小孙女的滑头,也不点破,唔了一声道,“那就叫紫竹伺候你洗漱先睡下吧。”

    果真被董老太太猜对了,董赟就是想趁着秦王殿下还在,祖父、爹爹还有大伯都要应付他,这会儿便无暇顾及自己,她要是早些回房睡了,祖父便是再生气总不至于将她连夜叫起来训话吧?如此,待明日一早,他的气儿早就消了,便是仍未消,也不会惩罚她太重。

    董赟不过刚起身,屏风那头秦王殿下便听见了动静,目光不觉地又飘到了这一边。恰巧董赟也瞥了一眼那边,四目相对,秦王殿下见那可人儿对着自己,红唇略略一弯,灯火掩映之下,意态间说不出的风流婉转,顿时心神为之一荡,只是还没来得及看第二眼,她便已经扭身而去,留了个背影与他,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通往内院的那扇镂花内门之后。

    佳人扭身离去,秦王殿下的心儿似乎也被带走了,只端着酒杯怔怔不动,出神之时,听见董文大劝酒,这才回过味儿,再次看向那扇镂花门,那里倩影已去,空留黑乌乌的门。刘恪收回自己的目光,心中怅然失落,只觉喝进肚子里的酒水都没了味儿。又过了片刻,刘恪确定她不会在回来了,放了酒杯,便是满桌好菜也味同嚼蜡了,遂而向董老太爷道,“时辰不早了,我还有事,先便告辞了,你们慢用。听说老太医寿辰要到了,我先祝太医千寿延年。”

    董老太爷听他说要走,哪里敢挽留,忙站来起来谢过秦王殿下的祝贺,与董家上下一众恭送至大门外,看着他上了停与外面的马车离去良久,这才领着家人重新入内,只董老太爷人还未进会客厅,便已是哼道,“今天那个闹心的小鬼头呢!去叫她出来到我书房!小丫头胆儿肥了,竟是连川哥儿都不如了!”

    胡氏一听老太爷发火了,心里咯噔一下,看向董老太太,老太太再清楚不过董自明的性子,雷声大雨点小的,她安抚般拍拍儿媳妇的手臂,吩咐身边的丫头道,“去把姑娘给请来,便是这会儿睡了也要将她从床上拽起来给老太爷带过来!”

    闻言,董老太爷捋捋胡子,重重的咳了一声,对丫头道,“没睡的话就喊姑娘过来,睡了的话瞧瞧姑娘被子有没盖好,这孩子打小睡觉就不老实,总爱蹬被子,那会儿....”

    本来董老太爷是要教训孙女的,现在倒好,说着说着大有要将小孙女捧在手心里的意思,众人见怪不怪,悬着的心又放回了肚子里,大家该用饭的继续用饭,用完的先回去洗洗睡了。

    就让老太爷一个人在这唠叨吧。

    且说丫头来寻董赟时,她不过刚洗漱完,还未曾睡下,既是如此,只好改了一身宽松的藕荷色家常衣,随丫头去了董老太爷的书房。

    董老太爷的书房灯火通明,门也是开着的,董赟叫丫头回去,自个儿进去,见老太爷正端坐在案桌后头,手里拿着一本医案在读。她抬步进去,走到董老太爷身后,伸手为他捏肩膀捶背的,口中笑嘻嘻道,“祖父,这么晚了叫我做什么呀?”

    小孙女按穴位按地极准,董自明被她按的简直要舒服的叹气,想到她今天做的事,面上绷住了,木着脸问道,“你个小东西,知道今天做错什么了吗?!”

    “祖父,我知道错啦。”董赟认错态度极好,手上按捏的动作没停,“七儿今天错在不该不告诉祖父就偷偷跑出去,还跑到皇宫去了。”

    董自明哼了一声,转而问道,“那你跟秦王殿下是怎么回事?如果我没记错,殿下与你不过是在宫中有一面之缘,怎么我瞧着他像是与你相识许久了?还有,庆福与我说那日去普照寺烧香,你也碰见了秦王殿下?”

    董赟知晓自己瞒不住祖父,且也没甚好瞒的,便是今晚大哥见了殿下之后也该会记起他便是官船上的那个大胡子。

    “祖父,其实我早就见过殿下了...”董赟将自己与秦王殿下每一次碰面的经过都说了一遍与董自明听。

    那董自明听完之后,捋着胡子,半响,像是突然想明白什么似的,猛地睁大眼,颤着声脱口而出道,“乖孙女,我问你,秦王殿下...可是中意你了?”

    “祖父,您说些什么呢!”董赟蹬了下脚,羞得满面通红,不依的摇着董老太爷的胳膊。

    董老太爷自知失言,老脸一红,亦是有些尴尬。不过想着自己的小孙女涉世未深,天真单纯可人,那秦王殿下要是使些什么手段,万一将小孙女迷住了...又思及今晚那秦王殿下频频向他的小孙女偷瞄...秦王殿下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却不想全被董老太爷看在了眼里...老太爷忽然一阵心慌,像是自己的心肝宝贝突然被人惦记上,时刻寻着机会要抢走一般,忽得拍了靠椅扶手,眼睛睁得滚圆,“七儿,祖父告诉你,你可不许中意他,被他迷上!”

    “祖父!”董赟哭笑不得,“您看您都扯到哪儿了!且不说殿下有没中意我,只说我们在这边妄自将自己的想法按在秦王殿下身上,若是叫他人知道了,还不知如何嘲笑我们董家自不量力呢!”

    董自明听孙女这样一说,却也有道理,这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哼了声道,“七儿你既如此聪明,连齐大非偶也想到了,那祖父今日便也与你说个明白,殿下那样的身份,咱们这样的门第,如何能相配?便是咱们家比不上天家,便是朝中重臣子也比不上,只即便如此,七儿你在祖父这里便如眼珠子一般,祖父不求你攀得好门第,只想为你寻一门好亲事,日后你的夫家能如家中这般疼你爱你,便够了。秦王殿下这般注定做大事的,七儿,你与他并不相配啊。”

    董赟点点头,弯腰搂住了董老太爷的脖子,口中喊了‘爷爷’,在老太爷肩膀上蹭了蹭,“七儿知道您为我好,七儿并未多想,爷爷所说的便是七儿日后想要的生活。”

    董老太爷叹口气,反手拍拍小孙女的脑袋,他突然就不希望长孙媳妇再给他生个重孙女了,女娃娃好,也不好,直叫人操碎了心啊!

    ......

    董赟在老太爷的书房待了一会儿,老太爷便叫她回去歇了,许是她今日在外头奔波了,原本以为老太爷与她说了这么些体己的话之后她回去要睡不着了,没想到沾了床不过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睡了去。

    董赟是睡得香了,只秦王殿下却是睡不着了,炎炎夏日,秦王殿下带了一身酒气回府,冲了凉水澡躺在榻上双手枕在后脑勺盯着头顶的帐幔怔怔出神,脑中一会儿想到佳人怒目而瞪的模样,一会儿是佳人歪歪苦脸,一会儿是巧笑倩兮,一会儿是自信有度从容不迫...

    呵,董家的小女郎还真是勾了他的魂儿呢...

    夜里,那小女郎柔顺顺的散着乌发,一袭藕荷色薄衫,笑意盈盈的出现在秦王殿下的屋内,他正在盯着床幔想心事,有些惊讶于她的到来,大约是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勾人,尤其还是平日里就美丽的可人儿。刘恪只觉顿时口干舌燥,张张嘴问,“七儿,你怎的在此?”是了,刘恪分明记得今晚董太医就是这般唤她的。七儿,可真是个好听的乳名呢。

    佳人俏笑不语,朝他走来,脱了脚上的鞋袜,露出一双白嫩嫩的脚丫,刘恪不过一手便能包裹住,他这么想了,手上已是这般做了,包裹住了那双羊脂般的脚丫,在手心里揉捏。

    刘恪听她一直咯咯笑,忍不住蹬腿,朝他娇声斥道,“殿下,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