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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霂一直守在她身边。大夫过来诊脉,却一筹莫展。
渠迪急了,“我去找驿站守吏,把全城的大夫都招来。”
她匆匆来,又匆匆去。石霂却只是怔怔的望着楚离。
旭日东升,晨光洒满大地。楚离睁开了眼睛。
“师姐!”她立刻坐起来,握住石霂的手,“你……”那些话却不是那么容易出口的。
“醒了就好。”石霂摸摸她的脸,“怎么了?”
楚离咬唇,“我以为你走了。”
“傻话,”石霂说,“我怎么会走呢。”她已经将楚离拉下了水,事已至此绝无再回头的可能。所以她选择守她一世。
“师姐……”楚离吞吞吐吐,“你……在傲徕峰……”
石霂心里一咯噔,“嗯?”
“我……”楚离也不知该怎么说,只是抱住了她,“谢谢你。”
“……”石霂心里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之极,她以为楚离说这话是为了感谢自己救她,没敢往别的地方想。
楚离收紧双手,“霂霂,我真是笨,看不懂自己的心,”她低声说,“你不是师姐,你是个女人。石霂,你愿意许了我吗?”
石霂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望着她,“离儿……”
“霂霂……我……原本那些梦……”她羞于启齿,“总之,我离不开你。”
“……”石霂震惊地久久不语。
楚离有些急,“你愿意吗?”
石霂慨然,唇角带了笑,便有些许哽咽地抚上她脸颊,“你终于长大了呀。”
“不要岔开话题!”楚离一脸严肃。
石霂低头莞尔,便勾住她的脖子吻了上去。
楚离一颤,这次如此清晰地实感让她迷醉。柔软的唇,温柔之极地覆盖在她唇上,楚离勾住她腰肢,往自己怀里带。
她们安静地相拥,听着彼此的心跳。
直到听见渠迪急急的脚步声,她们才放手。
“我把全城的大夫都招来了——”然而眼前的情形却让渠迪面色复杂,“国师醒了?”
楚离倚在床头,石霂坐在她旁边,两人笑语盈盈地望着她。
“迪儿很担心你,一直忙个不停。”石霂说完,楚离对渠迪说,“谢谢你。”
渠迪嘴唇翕动,“嗯”了一声,心里极不痛快。她是有为楚离醒过来而开心,可是看见楚离和石霂如此融洽不分彼此的气场,渠迪心里生了疙瘩。自己为她们如此尽心尽力,可她们二人之间却从未见与自己有这等厚谊。堂堂大魏的上谷公主,原本是个多么骄傲的人儿,这一路过来对楚离处处迁就,尽量放低自己的姿态,可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份路人的感情。
上谷公主心中十分不满。
纵使自己真心愿意与她们结交,可也未必见得她二人心中能有自己的地位。渠迪垂下眸子,心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何必多付情意,只管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就好了?
她敛好情绪抬头时,面上就一派欣然,“国师你终于醒了,可让人担心死了。”
“不好意思,”楚离讪讪的,“昨晚好像走火入魔了。”
“怎么回事?”石霂眉头紧皱,“你昨晚?”
楚离问,“师父他确实去过傲徕峰吗?”
石霂点头,“师父真人不露相,却说与我们师徒之缘将尽,不知何意。”
“这么说来,那《混沌之书》就是真的了?”
“混沌之书?”
“不错,”楚离正色道,“我原以为是自己做的梦,可昨晚试了下,好像确实有用。那是傲徕峰上,师父强令我记下的。”
“那是什么?”渠迪不解,“石姐姐也不知道?”
石霂摇头,“并未听说。”
“哎,那令师还真是偏心,告诉国师却不告诉石姐姐?”
石霂无谓一笑,“当是传给更有天分之人吧。”
却让楚离也吃惊,“你不知道?”
“既然是师父传给你的,我自然不知道。”她说,“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我知道就等于你知道,”楚离说,“师父一定也是这样想的。”言下之意就是要告诉石霂。
石霂无奈一笑,“不要。师命不可违,我不想知道。”
渠迪道,“国师没事,石姐姐要不要看看大夫?”
楚离见石霂面色苍白,想了想说,“要不,师姐你试试看吧。我原来去大魏皇宫时曾问过御医署里的人,他们好像对你的病有法子。”
若是放在以前,石霂也就答应了。可现在她是彻底明白自己的病根在哪儿,所以摇头道,“不必了,我好多了。”
楚离还要再劝,却见石霂神色坚决,也只好咽下想说的话。
渠迪叹道,“大夫都请来了,你们二位都不需要,还是我自己去看病吧!”
楚离和石霂都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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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迪把大夫都交给了守吏,自己又悄悄出去了。
客栈里等她的人连忙行礼,“参见公主!”
“行了,在这里不要招人眼。”她不耐烦地摆摆手,“有什么要说的?”
“求公主救我家大人!”那人跪在她面前,“皇上已经进军北凉,得知大人谎报军情龙颜大怒,已将大人下狱。我家大人一心为北凉着想,保全北凉小国,如今却遭此劫难,只有公主您能救他啊。”
“谎报军情是大罪,父皇岂会听我一介女子之言?”渠迪冷面冷声,“李大人口口声声是为北凉着想,可我是大魏公主,纵使与北凉有些牵扯,但也不至于为了北凉背叛我大魏。这个忙,我帮不了。”
“公主!”那人道,“我家大人知道公主您和左昭仪血脉相连,如果我家大人出事,皇上一查定然也保不住左昭仪,就算公主您不顾及大人性命,难道也不为左昭仪想想吗?她可是您的姨母。”
“砰”一声,渠迪重击桌面,“你敢威胁我?”
“小人不敢!”那人道,“小人其实一心为公主您着想,公主一定不愿意左昭仪出事吧?”
“为我着想?”渠迪眸中寒光一闪,冷笑道,“抬起头来。”
“小人不敢。”
渠迪冷哼一声,“高平公李顺唯一的女儿李棠,既然敢女扮男装千里迢迢找到这里来,还有你不敢的事情吗?”
跪下的那人身子一僵,就缓缓抬起了头,“公主慧眼如炬,臣女班门弄斧了。”她脸上贴着络腮胡,涂了脸色,又穿着小厮衣服,千辛万苦遮住女儿身形,一路上谨言慎行,都没有被人发现,这会儿竟然被上谷公主看出来了。李棠抿唇,“求公主救我爹爹一命!”
她伏下身去,五体投地。
“我说了,这事儿我帮不上忙,”渠迪皱眉,“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无能为力。”说着就上前扶起李棠,“你既然来了,就先留下吧。”
李棠一震,上谷公主竟然扣住了她脉门。就听公主开口,“你远赴千里,好歹也得让本宫略尽地主之谊啊。”却手一扬,掀开她的毡帽,顿时如瀑青丝散落下来,上谷公主顺手用匕首割掉一缕,“以免李大人思女心切,本宫会代你修书一封,送往牢中,以抚慰李大人爱女之情。”
李棠脸色一白,顿时明白了上谷公主用意。公主是想用她做人质来牵制她父亲,好让他不敢咬出左昭仪来啊!李棠颤抖起来,“公主!”万万没想到,她自己竟然会沦为牵制父亲的一个筹码。原本以为能利用左昭仪来逼迫上谷公主替她父亲说情,此时却全泡了汤。李棠闭上了眼睛,哽咽道,“爹爹,女儿对不起你。”
“李姑娘这是做什么?”渠迪面无表情地说,“本宫不过是念着姑娘你长途跋涉舟车劳顿,想为你接风洗尘罢了。”
李棠恨恨看她一眼,“多谢公主。”
渠迪勾唇,“免礼。”她见李棠明明一脸愤恨,却还是保持着大家闺秀的样子施礼,不由一笑。
李棠心想,果然爹爹说的没错,上谷公主城府极深,让自己不要来找她。可明明北凉的事情一直都跟上谷公主脱不了干系,她才是左昭仪财力的来源,这会儿倒是摘得干净。
上谷公主看她一眼,径自道,“客栈这里,你一个人住着也不安全。不如就随本宫去驿站吧。”便不由分说握住她手腕,强行拉了去。可心里却有点担心左昭仪。左昭仪天天牵挂着故土,上谷公主当然一清二楚。只是相比左昭仪的思乡情怀,上谷公主更在乎的是她父皇拓跋焘的想法。既然已经嫁到大魏,身为大魏子民,拓跋焘可以接受左昭仪思念故土,却绝不会容许她身在曹营心在汉。上谷公主很了解她的父皇,所以一方面纵容着左昭仪的小情绪,一方面又时时刻刻保证自己能绝对地独立于此事之外。她的财物是给了左昭仪,也默许左昭仪贿赂高平公。对左昭仪和北凉皇族暗地里的勾当,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没有人比渠迪更清楚,她那个雄心勃勃的父皇是一定要灭掉北凉的。她要做的是,如果日后真出了事,要保证这些事情绝不会找到她头上,她只是孝顺姨母送给姨母钱财,孝心可嘉何罪之有?至于左昭仪,一介妇人行事不当,最多打入冷宫。可即使左昭仪身在冷宫,上谷公主作为左昭仪的亲人都可以保她锦衣玉食安然无恙。
上谷公主一开始就已经给自己想好了一切退路。如今东窗事发,高平公一朝沦为阶下囚,果然第一个要咬的人就是左昭仪,果然还是把主意打到她拓跋迪头上来了。可上谷公主早在给左昭仪第一笔钱财的时候,就已经将高平公的家人调查得一清二楚。所以见到李棠的第一眼,她就认出了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官门闺秀。可没想到楚离突然出了事,她不好打草惊蛇,只作没认出才匆匆离去。眼下楚离那里事了,便是她收拾李棠的时候了。
养在深闺的名门之秀,哪里能有上谷公主这等心机!她被强行带进驿站,刚进门就看见楚离端着托盘往房间里走。她是认识楚离的,只怕整个大魏没人不认识楚离,李棠喊了一声,“国师救命!”她听高平公说过上谷公主和皇帝的阴谋,就想,大不了鱼死网破,救不了父亲也不会让上谷公主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