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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得惜日轩,洗漱完毕,正想安寝,玲珑却轻轻敲响了惜日轩的房门。李碏先我一步打开门:“什么事?”
“姑爷!该给小姐上药了!”
噢,今日,把上药忘记了。“玲珑,今日,就不要了。”我瞥了一眼李碏,有他在,宽衣解带,总觉得有丝尴尬,况且潜意识里,我并不想再让他看见那些丑陋的疤痕。
“不行!”李碏皱眉,语气不悦,接过玲珑手中的托盘:“哪一种,我来。”
“不要了夫君!”我急忙推却。
同时,玲珑却欢喜的将药递给李碏:“好!姑爷,这个先上,这个后上!”急急的向我们福了一下身:“小姐,姑爷,那玲珑就先告退啦!”也不待我们回答,就笑眯眯的小跑而去。
真是,故意的。不禁好气又羞赧,偷偷抬眼看了一眼李碏,他正打开药瓶轻嗅。似乎感觉到我在看他,他回头,我脸一红,急忙转头,回到房间。
金黄略带红色的烛光,一盏盏光亮,微微掩盖了我的红晕,心内,却如烛火一样跳动不止。
即使已经有过肌肤之亲,可是身体,和潜意识,都未能形成习惯,总觉得不自在。
“你,你躺下吧。”李碏也有点不自然。
我犹豫了一下,终还是转过身,背对于他,轻解罗裳,趴在床上。
就当,就当他是玲珑吧。
手指温热,轻轻划过背,有一点点粗糙的刺痛;轻轻拢过我的发,拨至一旁,背上更觉空荡,略带僵硬的疤痕时刻提醒着我它的存在,想到此刻,他正面对,不知是怎样的心境。会,厌恶吗。下意识的想躲藏。
“别动,”他的手掌轻轻抵住了我的腰,随即,是冰凉的液体。
“不用绿风了吗?”他低声问。
我想起赵睿说过的话,嗯了一声:“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是御医调制的生肌之水,效果仿佛也不错。”
“药一定要每日都上,不可偷懒,”他动作轻柔,“伤没好之前,千万不可操之过急,一定要让痂自然脱落才好。”
我看着他,他的目光专注的落在我的背上。脸上,带着些许的心疼,没有,厌恶或是可怕。心里松了一口气。
“好了。”他轻轻放下药瓶,我依然没有起身。
“怎么了?怕伤口疼?”他不解的问我:“我帮你。”
“不,不要!”我的脸更加红了,“我,我自己来。”
轻轻撑起,却不知道胸前的迤逦风光是否能遮得住,依然背对着他,略带慌乱的将衣服穿起。感觉一切都妥当了,才不好意思的转过身,抬眼,他的目光灼灼而热切。
“夫君大人~我们,早点睡吧。”
他起身,拂袖,烛火顿灭,我轻轻舒了口气。黑暗里,至少没有面对面的尴尬了。
重新躺下,能听到枕边悉嗦的脱衣声,忽然想起那日在惜墨斋,我曾偷偷细致看过他健硕的身躯~
身边顿时一股压迫感,李碏躺下了,虽然似乎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肢体偶尔的触碰还是不可避免。陌生,但又似乎熟悉的感觉,渐渐袭来。
感觉他半起身,呼出温热的气息吹在我脸上,我顿时紧张起来;他却只是略一停顿,轻轻抬起我的头,将我揽入他的臂弯中。
我本侧睡,这样,我们就变成面对面了。
心跳加速,如擂鼓。
从暗中的轮廓和呼吸判断,我们的脸,相距不过三分。不敢动。
“睡吧,”他将我的头揽向他的肩膀,下巴抵着我的额头,身体也变成了紧紧相拥。某一种危机虽然没有了,但是这仿佛是更暧昧的姿势。
我嗯了一声,努力调整呼吸,将思想集中在背部的伤口,不乱想。
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今日,我去见过父皇了,”沉寂半晌后,他忽然开口,额头有震震的感觉。
“嗯?”我期待着他继续说下去。夫妻间这样的窃窃私语,可算是体己的甜蜜?反正,我是觉得幸福而舒畅。
“他的身体日渐衰弱了。”李碏的话里含着隐隐的心疼和担心,这样的男子,原来也会被亲情所牵挂。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抱紧他。他的父皇,也是我的父皇呢。他看我的眼神,是那样的慈爱,他给与我的特殊照顾,我也一辈子铭记在心,即使我知道,他这样做,不是因为我。
“父皇,还提及了你,”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兰陵?”
“嗯?”我微微抬起头,他的唇印在我的眉心,彼此都有点慌乱。
“伤好了,若有空,进宫去看看父皇。人越年老,越容易怀念过去,”他忽然苦笑一声:“今日,父皇居然和我聊了半日他的过往,包括,你的母亲。”
娘?
皇上,他会和李碏说些什么?娘的笑容,娘的舞姿,还是娘的爱情?很想问,可是不知道从哪儿问起,也仿佛觉得,不应该问。
做女儿的,如何能心平气和光明正大的和别人谈论自己的母亲与他人之间关于爱的纠葛。特别是,那个别人是自己的夫君。
“父皇,真的老了。以前,他从不与我谈论这些。”
“我一直觉得,你和父皇,很像。”我开口,“你们的眼神,气质。只是,你比父皇更加严肃。”但内心,应该是一样的。
“是吗?”他细密的吻落在我的额头,气氛的热度渐渐上升,有点燥热。
忽然有点担心,我与母亲,可一样?我和李碏,李翛;娘和皇上,爹爹,我们之间的纠结和矛盾,会不会殊途同归?
揪心。
只他的吻,如蜻蜓点水般,温柔而缠绵,暂时能让我辨别方向,告诉我,我应该是属于他的。
“夫君,”我轻声唤他,迫切的想打消自己内心的疑虑,从他那里寻求力量,却不知道开口想问什么?
“嗯?”他的声音有点含混不清,吻落入我的耳根,脖颈。“怎么了?”
我抵住内心的慌乱,想问他对我是怎样的感情,想问他当时可是只选择了一个,想问他我是不是他自愿的选择,可是又问不出口。
“你受伤了。”他忽然停下,有点懊恼,似乎将我的欲言又止理解为委婉的拒绝:“对不起,差点弄痛了你。”
热情骤降,我想说不是,可是也开不了口,只是枕着他的肩膀,听着他怦怦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感觉着他体内翻滚的热情。
我知道,作为一个好妻子,我应该热情的迎接他,婉转承欢,可是今日,心情太乱。
内心深处,似乎随时,这惜日轩里,就会响起一声悠然的叹息。
清晨,悠悠转醒,发现自己依然躺在他的怀抱里,半个身子几乎都压在他的身上,身体的纠缠愈加显得暧昧。害羞的抬头看他,发现他也正看着我,双方都逃避。
“昨晚,我睡得很好。”我轻声说,有他在,真的很踏实,可惜不知这次,他能停留几日。“你呢?”他的脸上,没有初醒来的那种神清气爽容光焕发感,倒是有点憔悴。“是不是我压着你了?”臂膀被我枕了一夜,肯定酸楚了吧?
“还好,”他低声回答:“只是习惯了早起,所以睡不着了。”
军营号角五更响,李碏的个性,一定身先士卒。“以后,我们也早一点休息。”
轻轻抬身,让他抽出臂膀。他侧身,将我拥入怀里。
身体,暖暖,软软,每一处,都契合默契。我能够感觉到他身上每一处最细微的变化,包括,那里。
不禁羞红了脸。
“我再帮你上一遍药吧,马上,要去一下宫里。”他忽然开口。
“宫里有事?”我慌忙脱离他的怀抱,钻进被子,解开衣衫,配合的趴下,随口问。
“嗯,南方急报,大水,灾情不小。要进宫和工部商讨一下,可能要调度常备军救灾。”
南方大水?这几日我基本都和外部没有接触,也不太知晓。转过身,催促他:“那你快去吧,不要耽误了正事。”
“不要紧,时辰还未到。”他轻轻摁着我,掀起被子,细心的再次为我上药。
我复又趴下,感受这难得的温存:“可是这常备军,不是由兵部管辖的吗?”记得丰盛仿佛是这样说的。
“兵部尚书职位一直是空缺的,基本事务都由我处理。”
那就是说,李碏不止身为元帅,还兼兵部尚书?怪不得平日这么忙碌。“那你出征呢?”日常事务怎么办?
“交由兵部侍郎。”李碏放下药,用手指轻轻在我背上摩挲,促进药效的吸收,可是于我,又是一番感受。双颊再次染霞。
许是这情感也会感染人,他的手指,也愈见轻柔,终,停止,整个手掌覆盖在我腰部,然后,缓缓向下。
一股燥热感涌上头。
他俯身,轻吻着我的肩膀,向臂膀蔓延,我顺着他的吻,顺着他的力道,侧过身。他毫不犹豫的倾上粉红的蓓蕾,初时只是温柔的浅尝辄止,随即热情却渐渐高涨,呈燎原之势,手也毫不客气地在我身上游走,却小心的不触碰到伤口。我在他的攻势下情不自禁的呻吟出声。
“夫君,时辰差不多了。”我出声提醒他,却娇羞不已,不敢睁开眼睛看他。
李碏的手一顿,继续缠绵了一会儿,终放开,徒然的叹息一声,轻轻帮我拉好被子:“你多休息一会。”
起身后,心里牵挂着那些灾民,好好问过福伯有关南方大水的事情,才知,灾情急报已到第三日,沿及长江中下游近几个地区,几十万人受灾,情况数数十年来最为危急。皇上龙体欠安,太子未立,左右相各推举李澹和李宥出面处理此事,但是皇上金口未开,暂时还不知道结果如何。
但明显的是,二位皇子之间的斗争更加明显和激烈,由暗即将转明。
我固然希望是李宥能占上风,他满腹才华,秉性醇和,日后定会是圣贤明君;可是他个性未免太过温和善良,在这争斗的过程中,我怕他吃亏。四姐一事就可见端倪。近几日的静心思考,我愈加怀疑,这可能真的是一个阴谋,一来离间二妃之间感情,更深层次的是离间右相与北郡王之间的关系,使李宥后台不稳;二来影响李宥心境,所以科举一事才会出错。说不定,这出错,也是故意的栽赃陷害,让满朝文武质疑李宥的能力,也影响父皇对李宥的认知。
我能想到的,爹爹他们这群李宥身后的谋臣一定也会想到吧,不知,他们能否找到证据,又会有什么对策。
一个小生命的终结,是不是已经注定了这场争斗不管是最初还是结束,都将是腥风血雨?历史上,多少任改朝换代,争权夺位,都是建立在血流成河的基础之上。可是,亲兄弟啊,于情何忍。我不希望有这样的场面发生。
不希望爹爹和李宥如赵相那样不择手段,可是也怕,若不苦心孤诣,用心经营,大好江山就将拱手于人,他日若是赵相李澹得势,那爹爹和李宥,必会受到更严酷的待遇。成王败寇,他们之间,已经划分成势不两立的二派。
我和李碏呢,能否置身事外?李碏手握兵权,身兼要职,这是任何一个帝皇所忌讳的。李宥我不敢说,但是李澹,若成太子,下一步的目标,一定也是削减李碏的兵权吧。我们能逃得过吗?
其实,李碏作为太子的人选,也是极其合适的。他在文武百官、在百姓中威望颇高。虽说是武将,但文治亦不输人。当今圣上当初也是出身戎马,且一样的个性正直刚烈,能征善战,即位后治理起国家来,同样丝毫不逊色。
若是李毅有一日会危及我们,我们应该奋力反抗吗?
天下交由谁的手上不管,只要百姓得福。可就怕这交替更迭的时期,逼迫人,改变人。
一切都未知。但是这样的宁静,怕是没有多长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