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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征求了相关妃嫔的意见,第二天,皇帝就在早朝上正式宣布了这个消息。
一石激起千层浪,朝上诸人,各个反应不同——
凡是消息灵通点的,比如李庭之流,一点也不意外。
自家两个孙女已经交了或者准备要交画像,他早就知道。不过他原本以为,这仅仅是捧皇帝的面子。可如今,没过几日,规模就变得如此之大……
不是不惊讶,但想想似乎也没坏处?他不觉得孙女嫁给萧欥是个好主意,但如果是燕王萧昱的话,倒是不错——
萧昱年少,又是蜜罐子里养大的,思想相对单纯。而楚贤妃呢,考虑下出身,也是好拿捏的。若是他们李家再出一个燕王妃,就可以拉拢到燕王和背后的楚贤妃!虽然不是很强大,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
什么?问他为什么不试图拉拢萧欥?
当他是傻的吗,皇后绝对不会同意的!
当然,这仅仅是理由之一。让李庭放弃萧欥的最根本原因,是李庭对萧欥的忌惮与怀疑——
当年,萧欥骑马出城时,他在送行队伍里,还能看到对方眼里的一丝坚决;如今,萧欥载誉归来,他依旧在迎接队伍里,却再也看不到对方眼里的哪怕一丝情绪了……
这样的人,皇后以为自己拿捏得住?见过血、杀过人的人,那本质上就已经不是之前的人了!若是皇后觉得她能行,那就让她自己啃硬骨头去吧,他才不浪费工夫!
至于刑部尚书鱼德威,他倒是没有改变他自己原本的想法。
听这姓氏就知道,鱼尚书和皇后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实际上,虽然他的年纪只比皇后小几岁,然而辈分差太远,以至于他是皇后的侄孙。
因为和皇后走得近,在萧欥回到长安后,关于王妃这一档子事,他已经和皇后谈过几次了——
三年前太子选妃,鱼家本来也准备了女儿,然而最终败给了李安琴。这让皇后亲上加亲的计划打了水漂相当不愉快;而这正是她后来对李安琴不冷不热的原因。
上次输了,没法子,他们只能作罢。可这次,他们一定要赢!
按照皇后的想法,她有两个儿子,其中一个是太子,那另一个肯定也得帮衬着太子。若是萧欥娶了鱼家的女儿,那给将来的皇帝——也就是太子——做左膀右臂时,好歹能牵掣一下李家!
没错儿,皇后是鱼家的,自然想要扶持鱼家的势力。若太子妃是别的人家的,她也不一定这么紧张;然而事实如此。为了保证自家利益、不让李家做大,她现在只能从萧欥这头下手了。
总而言之,中心思想无非是,保证泸州鱼氏目前最强大的外戚地位!这样一来,德王妃他们就势在必得!
李庭和鱼德威的想法完全相反,而魏王萧晋呢?他陷入了一个摇摆不定的抉择里——到底是德王妃好呢,还是燕王妃好呢?
要说萧晋吧,他和吴王萧广瑞是同僚,是当年和高祖一起征战四方的功臣。不过,吴王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他却只有两个女儿,相对来说,对皇权的威胁小。要不,为啥吴王被软禁了五年,他却什么事都没有,长外孙女还成功地和泰王定了亲?
泰王除了身体差点,别的什么都很好,萧晋还算满意。然而在这之后再考虑德王和燕王,他就觉得有些麻烦了——
燕王和楚贤妃好相处,但势力单薄,对他们家没什么助益。德王据说相当难相处,骨子里却是个雷厉风行、有决断的,绝不是平庸之辈。他自己就是行伍出身,对西北的军情十分了解。萧欥能达成今天的成就,绝对能算天纵英才!
不愧是高祖最喜欢的孙子啊!若是高祖泉下有知,一定会十分欣慰吧?
打从心底里说,萧晋更看好萧欥。这不仅仅是因为萧欥展露出了无可比拟的军事才华,还因为他老来得子,必须考虑儿子的将来——
想要快速升迁的话,不是科举高中状元,而是累积军功!
他之前没料到这个,也就没考虑萧欥;但现在有了,那么用各种方法靠近军中威望最高的萧欥就是个再好不过的选择!
只是,他想是这么想,事情不一定能照着他想的办啊!上次鱼家没得到太子妃的位置,这次肯定瞄准了德王妃的宝座!
萧晋想想就头疼。他悄悄地往身后众官脸上扫了一眼,很轻易地辨认出哪些是家中有适龄女儿的,因为那些人都一脸纠结——
王爷们太多,选哪个最明智呢?
至于当事人自己,倒是一脸气定神闲的模样。众人只能猜测萧欥气定神闲——因为他还是一副完全没波动的冰块脸。
实际上,萧欥确实不像表面那样平静。他心里一半是窃喜——人多水混好摸鱼,另一半则是担忧——看中的姑娘太优秀,不会给别的谁瞧上吧?
然而他马上意识到,他多虑了。以元光耀的意思,想让他嫁女儿,那女婿必定只能娶元非晚一个。反过来看他们一堆王爷,没娶过亲的只有他和老八……
老八一看就是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元非晚哪里会看上他?
中和一下,萧欥心里还是高兴的成分居多。这事这么办的话,那他姐在皇后那里应该很好说话!
事实也正是如此。
“……中秋拜月?”皇后对这个提议微微挑眉,“你怎么突然想做这个了?”
“母后,女子中秋拜月,不是很正常吗?”萧月宁笑嘻嘻道,“只是女儿觉得一个人做挺无聊的,便想多叫几个人陪我。”
“那叫多叫几个人?”皇后差点失笑。“如果你说你要创立一个拜月帮派的话,母后还信一点。”
“哎呀,母后!”萧月宁开始撒娇。“您明知道女儿好奇,就给个机会吧?”
皇后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好奇?”她轻声问,“我怎么听说,老七昨儿在你府上过夜了呢?”
“母后,你不会以为,是老七看中了哪家姑娘,然后叫我做媒吧?”萧月宁哭笑不得。“要真是那样,我可就谢天谢地了!您看他那张脸,哪家姑娘能不被他吓跑?”说到这里,她不满道,“母后,怎么您也不说说他?”
姑娘被吓跑吗?皇后一想也是,顿觉自己思虑过度。军营里清一色男人,萧欥平时也不出宫,能有什么可疑的心上人?连个人选也挑不出啊!
“陛下说了都没用,你觉得我说的有用?”她淡淡回道。“这事儿,你要办,便办吧。”
听见皇后终于松口,萧月宁顿时眉飞色舞。“母后,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七郎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也该享福了!”
她正在兴头上,没注意听到这话的皇后脸色立时晦暗了一瞬,还自顾自地接道:“女儿的公主府,还不知道够不够大呢……若是不够,大概只能去找姑母了?”
萧月宁称的姑母,就是皇姑南宫长公主。因为高祖子嗣稀薄,皇帝给嫡亲妹子萧清彤修了座气派大宅,长安城中无人能出其右。就算是相王也不能,因为他实际上是皇帝同父异母的弟弟,和皇帝没那么亲近。
“有热闹,还是一大群年轻女孩子的热闹,皇姑想必会很乐意看的。”皇后道,略有些勉强。然而她毕竟修养一流,依旧没让女儿看出来那点不舒服。
萧月宁点头,她也这么觉得。“算起来只剩三天了,那女儿先告退,母后?”
“去吧。”皇后笑道。
等到萧月宁离开的身影再也看不见,皇后才把脸上端着的笑容放下来。
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大家都只想到这个吗?
皇后很心酸。一个极可能会死的风险,两个儿子,难道她能让太子去吗?有阴贵妃在边上虎视眈眈,若是太子有个三长两短,别说她了,萧欥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要母仪天下,要心系苍生,要以身作则……世间哪儿有鱼和熊掌兼得的好事?就算她贵为皇后,也没办法啊!
她当然也想过,等萧欥回来,她便好好补偿儿子。可是,回来之后的萧欥,虽然嘴里依旧叫她母后,那脸上眼里的神色却无一不说明,那就只是个虚名而已。她对他好,他不推辞;她若冷淡些,他也不在意。
事实上,她怀疑,现在的萧欥对她只有敷衍。而这种态度的转变,不能不说,很大一部分可能是儿子心中有怨。
过了五年出生入死、刀光剑影的生活,皇后不得不承认,萧欥有理由怨恨她。她当年做出了二选一、保太子的决定,就该料到有这么一天。
但如今,女儿也这么说……难道这事儿都是她的错不成?
不管怎么说,萧月宁得了皇后的准许,便兴匆匆地出宫去长公主府了。而早朝结束后,众人各自散场,萧欥便被萧旦拖去了崇文馆。
太子还小、或者是皇帝谕令的时候,太子的学习之所在凌烟阁。而平素时间,太子想读书,通常都呆在东宫的崇文馆。他的伴读幕僚之类,也在这里。
总结起来,崇文馆可算是太子及其心腹才能进的地方,一般人望而止步。萧欥第一次被带进去时还有些吃惊,现在已经熟视无睹了——
爱演?他自然奉陪!
太子的幕僚门客也已经习惯了兄弟二人同时出现。这不,一见到两人进来,他们就识趣地退到外间,留下聊天的余地。
“不过是些外调回来的官员,有什么可谈的?”萧欥问。实际上他当然不这么漫不经心,只是配合萧欥而已。
萧旦坐到主位上,闻言颇不以为然。“这你就错了,七郎。或许往年的外调回来是如此,今年可不同。”
萧欥想了想,觉得皇帝都召集内廷商议过了,他没必要继续装驽钝。“阿兄的意思和父皇一样吗?因为牵扯到吴王?”
萧旦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只是吴王。”
“那还有什么?”萧欥问。今年的入流官员并不多,要说来头,大概只有元光耀和顾东隅两人大一些。元光耀是和吴王有关系,那剩下的就是顾东隅了?
萧旦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口,压低声音道:“这话我可只跟你说。吴王那事情,其实根本不是个事情!”
“啊?”萧欥疑惑。“五年了,都叫没事?”
“你想想,如果吴王真要谋|反,他能乖乖呆上五年、还不让其他人替他求情?退一万步说,若是吴王真想谋|反,哪怕只有一点点念头,父皇能留他到现在?”
这事儿不用萧旦说,萧欥也猜得出。“但是……”他犹豫道,“若真是如此,又何必花上五年?时间太长了吧?”
然而这次,萧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同样有从龙之功,同样是异姓王,为什么吴王和魏王的境遇大不相同?”
这个问题,早在五年前就有人问了。萧欥在凉府时就决定主动回长安,这个关键问题当然翻来覆去地考虑过——
吴王和魏王确实有很多相同点,但在这件事中,关键的是不同点。比如说,吴王有两个儿子,都在军营混得风生水起;而魏王只有两个女儿,幺子萧竟愚也不是走从军的路子……
这不同便呼之欲出了——兵权。吴王本身便在军中积聚了不少号召力,再加上两个儿子……啧啧,怕是再过几年,那势力便要大得连皇帝也忌惮了!
这便是所谓的功高盖主;就和俗话说的一样,“狡兔死走狗烹”,通常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不得不说,在羽林军上门时,吴王毫不反抗、束手就擒是个明智的好主意。至于不认罪也不让人说情,更是摆出了一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高姿态。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皇帝硬要回他手中的鱼符或是把他怎么着,恐怕都会引起军中极大的反弹。而皇帝手中证据也确实不足,只能一直晾着……
这么看来,皇帝倒是陷入被动境地了。为了抓住主动权,皇帝只能让人同时扣押萧菡——谁都知道汝南县主萧菡是吴王萧广瑞的心肝;控制住这个准没错,至少不会被人反将一军!
于是,事情就这么僵持下来了,至少面上看着是这样。若是皇帝或者吴王有另外的谋划,那也隐藏在水面下,没人知道。
萧欥觉得,太子所能想到的东西,顶多就和他想到的东西一样。而如果是这样,那他就明白萧旦一定要和他商量入流官员的意图了——
就算没那个心,但功高盖主依旧没有好下场……就是这个吧!
不过,萧欥还有一点想知道。这功高盖主的主,说的是皇帝呢,还是说萧旦自己?若是后者的话,这脸可真大呀!
“我似乎有点想到,又有些不确定。”一番思索后,萧欥给出了他的官方回答。“是因为魏王手中已经没有了兵权吗?”
萧旦见萧欥沉思半天,还觉得自己今天这招隔山打虎做得不错。可听见萧欥的话,他简直一口血卡在喉咙里——
按理来说,魏王手中没有兵权,所以皇帝不忌惮他,也能说得过去。
然而萧欥隐含的意思,不就是手里没兵权就没事?鱼符还真是从未到萧欥手里过,但谁能说萧欥没有威胁?
一句话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这肯定不是偶然或者瞎扯吧?
萧旦憋得简直要内伤。然而,他还真不能说萧欥说得不对。“确实如此。若是论起保全自己和澄清自己的两全法,怕是没有比吴王做得更好的了。”
“所以阿兄你才说,吴王那件事其实不是个事儿?”萧欥点头,表示虚心受教。“我明白了。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更需要考虑的?”
其实,在自己精心准备的大招打空之后,萧旦已经没有什么继续谈话的心情了。然而他自己挖的坑还没填平,只得继续道:“我说的是顾家。顾司业的阿兄是顾常侍,想必你知道吧?”
萧欥点头。
“顾家上有老人,照理来说,顾司业回到长安,就该回到顾家住。”萧旦道,“只不过,前一日我听人说,顾司业并没有回去,而是寓居元司业府上。”
萧欥早知道这个,然而他并不显露出来。“我听说,元司业和顾司业是十年挚交,关系非常人可比。若真有此事,大概也只能验证这种说法。左右中秋快到了,我想,顾司业定然会回去的。”
萧旦果断摇头。“顾司业去了岭南三年,回来连家门都不过,这难道是正常的吗?”
这确实没法反驳。“那阿兄你的意思是……?”
“他们毕竟是同僚,抬头不见低头见。虽然要再一天,顾司业才上朝,但这些事肯定要在他们见面之前搞清楚。”
“阿兄果真体察入微。”萧欥适时地拍了句马屁。
这话别人说来大概还能让萧旦开心个一二,但从萧欥嘴里说出来、尤其是刚才恍若毫无所觉地挡掉他大招的萧欥嘴里说出来,便像一个十成十的嘲讽!
萧旦一肚子暗火,然而不能对着萧欥发。“你也注意着些。到时候父皇提起,也好有个交代。”
“多谢阿兄提点。”萧欥礼数周到地回了一句。“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我便告退了?”
萧旦身心俱疲,还得端出一副笑模样,把人送到门口。再转过头,他的脸便黑了——
李庭说得没错!他这弟弟,果真是心腹大患!从前是,现在更是!
什么?问萧欥怎么在小时候就让萧旦觉得是个威胁?
魏王的回忆可以揭晓答案——
因为萧欥深得高祖喜爱,那喜爱程度甚至超过了对太子的。究其原因,则是因为在众多孙辈中,萧欥长得最像高祖,并且言出必行的脾性也对高祖的胃口。
那时候,当今皇帝尚未登基,萧旦也不是太子;但他深深记住了这点。在皇后眼里,太子的最大劲敌是秦王萧旭;而在他眼里,这份名单还得再加上一个——
能让高祖逢人就夸“此子与朕肖似,将来必定有大作为”的人,难道还不够格成为心腹大患吗?
宫里的勾心斗角,元非晚此时还一无所知。因为中秋快到了,元光耀又要去国子监熟悉环境,她便担起了给家中购置过节之物的重任。
“大娘,这事儿您只需要拟个单子,我和谷蓝自然会给您都买回来的!”在海食铺子里,水碧瞧着四周有意无意投射过来的目光,颇有些紧张。
元非晚不以为意。“有什么的?他们只是没见过大小姐一个人出来买东西,习惯就好了。”
此话一出,别说水碧哭丧着脸,一贯心大的谷蓝都扛不住了。“大娘,既然您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出来?”这好像一点也不符合他们大娘低调的作风吧?
“只要你们不嚷嚷,他们知道我们是谁?”元非晚反问,视线还在干贝等海货上流连。“要是有新鲜的就好了……”
水碧和谷蓝一起在心中哀嚎。大娘,求您给婢子们留条活路吧?您把婢子们该做的事情都做了,那还要婢子们做什么呀!
元非晚当然不会说,她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没好好逛过街,想要找补回来——
没错,芷溪公主想出街就出街,然而每次出去都前呼后拥的。人人都扒着窗户门框以及护卫的肩膀之类,试图看清她的脸。这么一趟下来,根本不是她逛街,而是她游街!
虽然现在依旧有人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但已经比那种人山人海的阵势好得多了!
“行啦,让我先逛逛。要是确实没什么好看的,下午就你们俩带人出来吧。”元非晚到底不忍心看到两个婢子长长的苦瓜脸。
“嗯!”水碧和谷蓝高兴地应道,同时交换了一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眼神。她们家大娘果然还是有分寸的!
从海味铺子里出来,元非晚又被斜对面的绸缎铺子吸引住了。虽然那些布料她都看不上,然而见到别人挑挑拣拣,她就想凑个热闹——
这样就算她也尝试过了嘛!
只可惜,店主闻到她身上沾染的鱼腥味儿,眉宇间便流露出了不耐。要不是看在她身上料子不错、后头还跟着两个侍女,说不定就直接赶人了。
元非晚自然把这些都收在眼里。本来她不想做什么,现在却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左右一看,她便指着店里最好的布料道:“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都给我拿下来。”
店主满心不情愿,然而又不能拒绝大客户的诱惑,便都拿了。元非晚故意左挑右捡,好笑地看着对方的眼鼻口皱成一团,想是觉得她身上的味道污染了布料,只不过暂时忍着。
所以,当元非晚最后干脆地说都不要的时候,店主再也忍耐不住,骂道:“没钱你还看什么?”她收拾也不收拾,叉着腰,显然准备指着鼻子骂街。
元非晚眉毛一挑,正待反击:“你……”
可惜她这个蓄谋已久的句子刚说了一个开头,后头便响起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不过几匹布,有什么值当的?若是小娘子喜欢,这整家店,我都买给你!”
水碧和谷蓝见店主竟然敢骂她们家大娘,已经捋着袖子准备上了。猛然听到这一把男声,两人瞬时僵立原地——
这来人特么是谁啊?一开口就是一家店,排场很大的样子啊?
元非晚也惊呆了。她回头去看,只是外头阳光耀眼,一时只能看到来人颜色偏浅的衣衫上绣着几枝挺秀的墨竹。
完全不认识……和水碧谷蓝的大排场想法不同,元非晚脑袋里只有这五个字。哪家土豪没事撒钱玩,撒到她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