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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许多人的预料完全不同,元非晚极其适应宫内的生活。比如说她一晚上睡得十分香甜,又比如说她从不在宫内的规矩上出错。
对此,立政殿诸位宫女的印象是如此变化的:一开始,偶然吧?半天后,怎么可能?一天过去了——
得,德王妃上辈子一定是住立政殿的吧!
不得不说,这猜想不完全对,但也差不离了。反正,从小在太极宫长大的元非晚表示,她最适应的就是宫中生活!
这不,等到该起床的点,不用被指派过来照顾她的玉纤明纱出声,她就已经醒了。梳洗完毕以后出房门,正好撞上同时出来的萧月宁。
在元非晚嫁进德王府之后,昨日两人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见面。萧月宁本就中意她这个弟媳,此时经历更多的事,更是喜欢得紧。“阿晚,你起得很早嘛!”
“哪里,还是阿姊你起得更早。”元非晚笑着回答。
相比于早不早的问题,萧月宁更中意那声“阿姊”。“知道你嘴甜,就会哄我!美人儿这么一叫,我心都要酥了!”
“既然阿姊喜欢,不若我多叫阿姊几声?”元非晚干脆顺杆儿爬。
萧月宁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弟妹是这样的妙人儿,作为大姑子,都借你的福,要多活几年呢!”
一边的侍女跟在两人后头走,就把这些逗趣儿的话悉数听了,不由越来越觉得,皇后不喜欢德王妃这样的儿媳妇真是鸡蛋里挑骨头、没个知足了!元非晚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有出身有亲族,又嘴甜会说话,做起事情也利索……
简直甩鱼初n条街好嘛!就这样,皇后还冷冷淡淡的,这婆婆也是不能好了!
因为时间还早,两人走得并不快。而且,这时候交流感情没问题,但重点还是逼宫事件的后续处理。
“说是让咱们宽心,可父皇哪儿怎么还是没消息呢?”萧月宁一想到这个就有些苦恼。因为出了太子试图弑君这样的事情,通向甘露殿的宫门也层层戒严;没有皇帝的许可,谁都不能过去。可皇帝的身体……
元非晚只得安慰她:“现在的情况,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她想了想,又补充道:“父皇是一国之君,天命所归,自有祥云护体、逢凶化吉。”
论吉祥话儿,萧月宁昨天就听了不少。然而,她发现,同样的句子,从元非晚嘴里说出来就显得可信得多。
“别人说的话,为什么就及不上你呢?”她笑起来,略为宽慰,“大概是你昨日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可不是所有人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带着一票彪悍至极的西北军进入太极宫的!就算手里有鱼符也一样!
“阿姊这么说,我可真是惶恐得很了。”元非晚故作担忧,“看来以后我在阿姊面前说什么都要小心;万一阿姊记了我又忘记,我岂不是会让阿姊失望之极?”
“得了吧,小机灵鬼!”萧月宁嗔怪她,“就你还能说出什么做不到的话?”以她弟妹的聪明劲儿,做不到、或者可能有严重后果的话根本一句都不会说啊!
这时候就要聪明地保持沉默了,元非晚微笑以对。
“太子那边也没消息……”萧月宁又道。她在提到皇帝的时候是全然的担忧,而在提到太子时,表情到口气都极其复杂。“我真不知道他会……”
确切来说,对太子的这种倾向,众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只要不蠢。但确实也没人想到,为了皇位,太子能做得这么绝——
毕竟皇帝确实不偏心啊!如果皇帝一早就放弃了太子,那还何必花那么多功夫,只想把太子教好?
“肯定是有人暗地里撺掇他。”萧月宁如此下定论。“如若让太子自己想,他绝不会这么做的!”
这话里带有极强的感情|色彩,元非晚不好接口。因为照她的想法,太子秉性就是那样,出事只是早晚的问题。
元非晚这一小段沉默,萧月宁发现了。她又想了想,发现自己的潜藏倾向,只得苦笑:“不过,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犯下的错就是犯下了,不可能当做没发生。”
“父皇宽厚仁德,必然会找出万全之策。”元非晚总算找到了自己该说的话。萧旦论罪当斩,但看皇帝的样子,就知道不会砍了太子的头啊!
萧月宁重重叹了口气。“只能这么希望了。”她顿了顿,又道:“老七也真是的!就算咱们帮不上太大的忙,他好歹也传个消息过来啊!光让人空担心!”说到这里,她忽而意识到自己某句话有错:“不不,我确实没帮上什么忙,但你不是帮了大忙嘛!”
“殿下可能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元非晚道。因为她真心相信萧欥,觉得对方不会故意瞒着她什么。所以,要么就是情况还在僵持、没有新消息;要么就是萧欥忙得腾不出时间。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皇后的寝殿之外。这时间正正好,因为有个外头的宫女正向内殿的宫女传话,说德王求见皇后。
“你这还真是胳膊肘往内拐啊……”萧月宁正如此吐槽,结果听到这个,乐了出来,顿时就把刚才的抱怨抛到了九霄云外。“哎哟,说曹操曹操就到!”她不由推搡元非晚,“快去,把你夫君领进来!这里有我就够了!”
萧欥本就是为了元非晚才跑到立政殿来的;可想而知,他在看见自家夫人亲自来迎他时有多么惊喜。“阿晚!”他几乎是立刻就走到了元非晚身边,完全迫不及待,“你还好吧?”
“你这不是正看着么?以你的目力,还看不出来?”元非晚嗔他。这四周都是皇后的人啊,秀恩爱也不要如此明目张胆吧?
然而萧欥觉得,相比于他,元非晚的回答更能闪瞎一票人的钛合金狗眼。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呢?他就乐意,而且千金难买他乐意!
“那就好。”他欣慰道,松了一大口气,也终于能把提在胸口两天两夜的心放下了。
“倒是你那里,”元非晚问,顺势压低了声音,“都还好吧?”
萧欥知道,元非晚这是问他皇帝和太子的情况。所以,他也同样压低声音,把事情挑几件主要的说了。末了,他问:“我觉得,父皇叫魏太傅来,可能是为了……”他没说下去,只注视着元非晚。
而元非晚的反应是深深回望过去。“我想我们的判断应该是一样的。”
如果是别的时候,可能很难猜,毕竟皇帝一直把自己的意图隐藏得很好。但在这种情况下,皇帝会做的事情却显得有些昭昭然——
首先,皇帝预先知道太子要反,所以为此做了万全准备。所谓万全,就是指在最坏的情况下,也不会出现群龙无首这种情况。
然后,皇帝突发中风偏瘫。这种需要长期卧床的疾病显然不适合继续当皇帝。
最后,皇帝一向是个谨小慎微、万事准备停当才会实施的性子。这种近乎有完美强迫症的人,真下定决心后,做事绝不拖泥带水!
万全准备、消除后顾之忧、偏瘫以至于无法继续当皇帝……每一点的每一点,都只指向一个唯一的结果——
皇帝将会很快废太子、册太子、再禅位!
元非晚想说秦王基本没希望,不过现在的环境不适合说得太直白。“所以,你和太傅一起进宫,这会儿偷跑出来了?”若是相关诏书草拟过程中萧欥也在,就算他纯围观、并没出主意,将来被人知道也是麻烦!
萧欥只能点头承认。虽然他不怕麻烦,但也实在没必要在明知道可能有麻烦的情况下给自己添麻烦。
元非晚又重新把事情从头到尾理了一遍,不由长长出了口气——
虽然她一直坚定地认为萧欥肯定能继承大统,但她从来没想到,这事儿实践起来竟然这么快!真要说起来,他们是不是得感谢太子和李庭太过沉不住气?因为,若是太子哪怕愿意改好一点点,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说句不怎么恰当的形容,真有点像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只不过她和萧欥并不是扮演渔翁的角色,而可能是路边无意经过的一只虾。
“这可真是……”元非晚颇有些感慨。
以正常情况估计,她以为要等好些年。这也没关系,毕竟一口吃不成个胖子,该有耐心的时候就不能着急。结果,大馅饼掉下来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她竟然有种不真实感。
萧欥听出了这种带着一丝怀疑的言外之意。“反正这事儿不用咱们担心。”他道,又顿了顿,“现在,我只想看着你。”
这话说得……元非晚觉得自己脸热了。“这才两天没见!”她抗|议,然而声音微弱。
萧欥一听,就知道自己的直球再次成功了。“我还有话跟你说,”他严肃道,“你凑过来点。”
元非晚半信半疑地盯着他。正事?还是继续调|戏她?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照做,毕竟错过什么大事件可不好。
萧欥附耳过去,很快说了句什么,末了还在那白玉般的耳垂上偷了个吻。
“你……”元非晚这回真脸红了,彻头彻尾的。不光是因为萧欥的动作,更因为他说的话——
“有我君临天下的一天,就有你母仪天下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