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只此一条路?

南辕北折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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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安军开拔北上!

    得到这个消息,整个兴元府都兴奋不已,仿佛已经看到了叛乱平定,汉江两岸安然无恙的情景。

    大宋在蜀中部署了三支禁军,永康军、广安军和怀安军。其中怀安军在蜀北,距离兴元府最近,调动前来平叛完全在情理之中。

    孟陈氏得知不用逃亡,心情轻松了很多,寝食不安的情况大有改善。逃亡的辛苦她不怕,五十来岁的年纪其实也不大,还能经得起折腾。最紧要的还是故土难离,也舍不得偌大的家业。

    只是,怀安军当真靠谱吗?

    孟韬心里有个疑问,历朝历代,承平日久之时,地方武力不堪一击的例子着实太多。把希望全寄托在一支战力不明的军队身上,恐怕并非明智之举。

    拱卫京畿的京西军都那般不堪,蜀中的怀安军能行吗?前世看过不少资料,孟韬对大宋军队的战力还是有了解的。

    如果来的是关中的永兴军(西军精锐),倒是可以一百个放心;蜀中主力永康军倒也不错,可偏生来的是二流的怀安军。

    也不知为什么,孟韬心里始终有些不安。

    凡事不能盲目乐观,这是无数血淋淋的教训告诉人们的道理,孟韬觉得还是谨慎为好。随时逃亡的准备还是要有的,无论什么时候,给自己留条后路都是明智且必要的选择。

    当然了,能不走则最好。如非必要,谁没事吃饱了撑得去逃命?不过眼下需要做好另一个准备,那就是应付过往的大军。

    军纪严明,秋毫无犯这种词用在大宋军队身上,怎么着都觉得有些扯淡,尤其是承平日久,为祸一方的兵痞们。

    毫不夸张地,战乱四起之时,盗匪的破坏力惊人,官军的祸害程度同样不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趁机发国难财,借用盗匪之名为掩饰,杀人越货,捞取好处的兵将着实不少。稍有反抗则给人扣上一勾结盗匪,意图不轨的帽子;或杀良冒功,杀人灭口,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

    毫无疑问,“兵匪”比盗匪更加可恶,兵祸之亦由此而来。

    怀安军自蜀中而来,前往兴元府,必定沿江经过定军山,如何应付也是一件麻烦事。

    尤其是定军寨今年大丰收,此时更显得鹤立鸡群,十分扎眼。为一口饭食叛乱的盗匪肯定不会放过,怀安军恐怕也会眼热。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纵然蜀中是天府之国,物产丰富,但他们随军又能带多少军粮呢?如果以战养战,汉江沿岸的百姓就该遭殃了……

    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孟韬让人在后山中临时搭建些许木屋茅庐,作为家中和庄户人家藏粮之所。

    如今整个定军寨皆以孟韬马首是瞻,孟公子既然这么,照做便是。不过单纯的庄户们只以为是防备盗匪,并未想到官军可能带来灾祸。

    粮食藏在深山里没错,等盗匪来了,逃不走的人则藏身山中……家中的房舍财物恐怕保不住了,但留下活命的粮食总是好的。

    此举唯独孟讯夫妻不以为然,他们现在是绝对信任自家表哥赵明。如今他们自恃身份,完全一副看笑话的态度,根本不愿意学泥腿子的做法。

    孟韬心如明镜,孟讯夫妻这是在趁机示威,强调他们有后台,从而防止自己报复。自打上次绑架事件后,孟家两房的矛盾已经公开化,且不可避免。

    哼哼,孟韬始终一副全不在乎的表情,随你们跳弹吧,但愿赵明能打胜仗,否则有你们好看的!

    ……

    数日之后,孟韬发现自己的担心似乎是多余了,怀安军压根就没有来。

    也不知是蜀道难行,还是有人畏首畏尾,故意延迟。听闻怀安军才刚过到达剑阁古道,并且暂时停止前进。

    据是为了防止叛军入蜀,所以怀安军主将曹仪下令整修剑门关,务必铜墙铁壁,坚不可摧。

    至于北上平叛之事,仿佛和他们没关系,甚至连阳平关这座入蜀要塞都不见他们身影。

    难道又让自己乌鸦嘴中了?孟韬苦笑不已,看来怀安军还是靠不住啊!

    这么,只能指望东边的兴元尹李喆,还有那个阴险卑鄙的赵明了。这样的局面,孟韬越发觉得不靠谱,难不成当真只有逃命一条路吗?

    ……

    西(乡)县三花石,因江中鱼洞处石有三色而得名,位于汉水之畔,山清水秀,风景优美。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没有多少人知道,唐玄宗专门为杨玉环建立的荔枝道便由此经过。

    三花石再往东便是金州(安康)地界,光化军叛将邵冲所率叛军正是从那处而来。

    近些日子,兴元尹李喆率领府城驻军、大安军,以及兴州来援的将士,共计六千兵马驻扎于此,目的在于将叛军阻拦在兴元府地界之外。

    大安军副指挥使赵明也奉命而来,自打宁羌寨的那次图谋失败后,他低调了很长一段时间。私自调动兵马的事情还是有传言出去,尽管有陈贯帮忙圆谎的经历,但打虎的辞到底有些牵强。

    幸运的是他并未遭受严厉的处罚,只是失去了一次绝好的升迁机会,知大安军的职位终究落入别人之手。

    赵明因此郁闷不已,如果没有那档子事,如今平叛不就是绝好的立功机会吗?

    可惜主将之位已有所属,即便立下什么功劳也不是自己的,那么凭什么拼死拼活的去便宜旁人呢?

    偏生外来的新主将十分嚣张,大概也是急于建功,生生逼着他率部主动进攻叛军。赵明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前往,结果一战便溃不成军。

    直到此时,赵明终于认识到,叛军并非一群乌合之众,而是难啃的硬骨头。以目前的实力,未必能够阻挡叛军。

    可大安军主将,乃至兴元尹李喆都不以为然,都责备他作战不力,并督促他继续率部迎战。

    赵明不由满腹怒火,这显然是拿自己当炮灰的意思啊!手下就这么数百心腹了,此战要是再有大量折损,以后大安军也就没自己什么事了。最严重的后果则是搭上自己的性命,那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赵明显然没有为国捐躯的情怀和抱负。

    一边是生命危险,一边是军令难违,一时间赵明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是以一个人坐在江边的三花石上发呆,犹豫不决。

    “左右都是个死,不若另选一条路吧,兴许会是条不错的出路。”

    赵明回过头来,江面上不知从何处漂来一艘船,船头坐着一个垂钓的男子,宽帽遮面看不见容貌,但听声音似乎年纪不大。

    “赵指挥使近日过的不舒坦吧?上官难容,作战不敌,左右为难啊!”垂钓男子叹道:“作战不力,贻误军机是死;纵然全军出击,可能也是个死,难,当真是难啊!”

    “足下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不过在下知道有条路,兴许是尊驾唯一的生路,将来兴许还是康庄大道,不知赵指挥使有兴趣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