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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斜照,山风熏人。
嵩山胜观峰下,一行四人行走在蜿蜒的山道上。
从这里,已经能看到一片片隐于半山古林中的飞角流檐,也能隐约看到山顶之上的封禅台。
左易一边前行,一边打量着周围的风光,巍巍大山,苍翠古林,鸟鸣猿吼,真乃好景致。
相信在这种地方修炼武功,应能做到心无旁骛,事半功倍。
铛——
一声清越悠扬的钟鸣声从远处传来,声音中仿佛隐隐包含着一丝深远的禅意。
正在欣赏美景的左易,闻听钟声不由的愣了一下,渐渐哑然失笑。
“左师弟,你为何发笑?”狄修奇怪的问道。
“呃,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们嵩山派弟子每天习武练剑之余,还可以聆听佛钟之音的感召和点化,想必不会有走火入魔之忧吧。”左易笑着说道。
“这个……”
狄修讪讪一笑,欲言又止。
左易摇头笑笑,继续前行。
要说起来,嵩山派所居的太室山胜观峰,好山好水好风景,的确是一处立派开山的好地方。
但奈何卧榻之侧,却酣睡着少林寺这样一个庞然大物。
甚至方圆数十里内,各种寺庙禅院不下十个,大都是少林寺的别院分支。
少林传承久远,几乎每朝每代都享受朝廷供奉和赏赐,嵩山脚下的耕地大都赐给了少林寺,嵩山脚下的人口也大都心向少林寺。
就连山脚下的牧羊女,都很可能是某位高僧的私生女。
这种情况下,嵩山派能舒坦才怪了,估计想收个弟子都需要多跑出几百里,不然收进门的就有可能是少林的卧底……
也难怪嵩山一旦强盛起来,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吞并五岳剑派,这根本就是满满的求生欲……
若仅靠嵩山派自己的基本盘,估计永远都不可能跳出少林寺的阴影。
万一哪天与少林产生了矛盾,大和尚们随时可能来上一句:施主,贵派已堕入魔道,当灭之。
于是,少林寺可以混到上市,嵩山派毛都不会剩下一根……
左易能想到的问题,嵩山派上下估计都能看得到,但看到了又能如何?
嵩山派底子太差了,就算左冷禅这一代同时诞生了十几个一流高手,但在树大根深的少林寺面前,依然是个弟弟……
当然,嵩山派能在少林寺的床边搭台子这么多年,应该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左易前世看书时曾有猜测,嵩山派追根溯源,有可能也是少林的分支之一。
嵩山派甚至有可能是少林刻意推出来,用以制衡武林、遏制魔教的一把快刀。
但也有可能,这把快刀不属于少林,而是另有其主……
“左师弟,快看!是师尊出来迎接你了!”狄修指着前面说道。
左易走出山道拐角,抬眼望去,远远的看到那半山大院门口,立着一道魁梧挺拔的身影。
那身影后面还跟着一名老者和十几名嵩山弟子,正远远的看着这边。
虽然隔着还有一段距离,但左易一眼便认出,那人正是他的父亲左嵩,父亲身后的老者,则是老管家陈鹤。
不过,这一刻的父亲,没有再穿朴素的衣衫,而是穿着一身颇显威仪的绛红长袍,虎视鹰扬,尽显大佬的姿态。
他深邃的目光平视前方,双手背在身后,衣袍微微鼓荡,仿佛与身后的大山融为一体,巍峨而不可撼动。
一时间,有一种奇怪的情绪涌上左易心头,说不清,道不明。
或者,他本也不想搞的太清楚吧……
左易摇摇头,将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绪甩到脑后,脸上渐渐展露出开心孺慕的笑容,快步向前走去。
“孩儿拜见爹!”
来到近前,左易拜倒在父亲脚下。
左冷禅哈哈一笑,伸手扶起左易,高兴的说道:“易儿,你远道而来,辛苦了!快快起来,让爹好好看看!
嗯,我儿瘦了些,但长高了,也更加结实了,好,好的很!”
左易说道:“爹,您瞒的孩儿好苦,若早知道您是武道高手,孩儿也不至于浪费这么多年时间在那些无用的书文上。”
左冷禅道:“易儿,话可不能这么说,读书怎么能算浪费时间?今后就算你跟在爹身旁,这书你该读也得读,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读书比练武有用的多。
好了,这些日后再说,你先来见过你的两位兄长。”
这时,有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越众而出,来到左冷禅身后,仔细的打量着左易。
左冷禅指着两人介绍道:“易儿,这是你的大哥左飞英,他年长你九岁。
这是你二哥左挺,年长你七岁。
英儿,挺儿,这就是你们的三弟左易了,今后你们要兄亲弟恭,齐力同心。你们两个当兄长的,尤其要照顾好弟弟,记住了吗?”
“是,爹!”
两个年轻人连忙应是。
“小弟见过大哥,二哥!”
左易一边上前见礼,一边仔细打量二人。
左飞英身材高大、孔武有力,双目炯炯有神,走路龙行虎步,气质沉稳大气,无形间显露出丝丝高手的气势,一看就是个人物。
至于左挺,则身形瘦削苍劲,面色略显苍白,双目恹恹无神,似有病态。
左飞英上前扶住左易手臂,浑厚的嗓音中气十足的赞道:“早就听父亲提起过,我们左家出了一位状元之才,今日见到三弟,方知父亲此言非虚,三弟真乃人中龙凤也!”
“大哥过奖了,状元非我意,但愿江湖平。”左易笑吟吟的说道。
左飞英闻言一愣,继而爽朗大笑:“哈哈哈哈!有趣,有趣!三弟文采如此出众,竟然也志在江湖,不愧为我们左家之人,好的很!
正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今后我们三兄弟就齐心协力,共同辅佐父亲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江湖霸业,或可成就一段千古佳话!”
左冷禅目中精芒闪烁,或许是左飞英的话触及了他心中的无尽野望,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今日我们父子团聚,乃是天大的喜事,走,咱们去叠翠轩畅饮一番,为老三接风洗尘!
狄修,你去将你一众师叔都喊来,今天咱们嵩山派放下一切杂务,好好热闹热闹!”
“是,师父。”
狄修应声而去。
左易与老管家陈鹤略作交谈,然后随着父亲和两个兄长,一同步入山门,渐渐窥到了嵩山派的真面目。
嵩山派内部,无数殿宇楼台倚山而建,嵩阳宫,禅剑殿,玉龙阁,叠翠轩,炽阳台……无不彰显恢弘大气和富丽堂皇,其间许多年轻弟子来来往往,一些清幽之地随处可见练功的身影,处处散发着蒸蒸大派的蓬勃之气。
左易走在其中,只觉得嵩山派内大气磅礴,气象万千,想到自己今后也将成为这里的一员,不禁与有荣焉。
只是,他又隐隐觉的,这里似乎缺少了点什么。
当注意到路旁一座似佛非佛的青石雕塑时,他终于想到缺少什么了。
嵩山派不学儒,不崇道,不礼佛,也不侍魔,这使得这座江湖大派少了一丝内在的神髓和底蕴。
在这一方面,嵩山派甚至比其他四岳都要显得单薄。
这样的嵩山派,除非能诞生一位另辟蹊径打破桎梏的宗师强者,否则它永远都成不了下一个少林或武当。
如十三太保这样的一流高手,即便造就再多恐怕也无济于事,它或许能称霸一时,却注定难以久远。
但要想诞生宗师强者何其难也,尤其在笑傲这个末武时代。
嗯,有了本少爷,未来的嵩山派或许就不一样了。
左易心里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