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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 小勺子听得眼冒星星，内心里把自己佩服的五体投地。居然眼力这么好，跟了这么牛的老大。
如果这么卖胭脂下去，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于是他殷勤的问，“那老大，钱呢？”
没想到穆云歌回头一愣“钱？我只拿了一两二钱而已。”她说着，吃了一个干果，意味深长的说。“不过嘛……我想我们以后的衣食住行都有着落了，因为我刚刚在这间青楼里，混了份工作。”
小勺子的嘴一哆嗦“那个，老大，按理说咱们也认识不过两天吧。不过老大带着我吃香的喝辣的，看在那些肥美的鱼肉身上。小勺子还是要劝一句，这里，老大还是不要呆了。这样对姑娘家……不好。”
穆云歌眼睛眯起来，到是觉得自己随手捡的小跟班蛮有良心的。
“你还不错嘛，虽然走错了几步。却还知道知恩图报。”
“是啊，老大，俺娘说过，女孩子家还是找个疼自己的人要紧。可如果进了这里，想看清谁才是真心疼自己，可就难了。”
穆云歌不由高看他了一眼，拍拍手道“不妨事，其实，我并不是做这里的姑娘。而是做替手而已。”
“替手？那是什么？”
穆云歌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我方才打听到，如今这秦淮河，是大明最繁华的地方。尤其是南曲更是鼎盛之时。只可惜这‘青楼’虽然漂亮的姑娘倒是不少，但是真正才艺双佳的却没有几个。
而本姑娘却不巧，样貌虽然不算出挑，偏偏倒还写的几首好词，谈的几首好曲。”
勺子心中一动，“所以老大的意思是？”
“我答应，替他们打造几个才名远播的女子，而他们负责供我们吃住，顺便还给散碎的银子。”
青楼速来没有别的好，厨子确实极好的。
因此，此时小勺子哈喇子都快下来了。
一时间，一直寂然无名的小镇里的‘青楼’突然开始有些才名。而老鸨重点打造了一位花魁，名叫做柳含烟的。
柳含烟本来相貌就是不错的，此时又有了替手。
一时之间宾客满座，竞相叫价，真真有了些花魁的声威。
而穆云歌也成了青楼里私下的贵宾。
老鸨每日里眉开眼笑的送上银子。
穆云歌闲来无事，就去市坊里买些大明风土人情的书来看。
这一日，正在那里埋头读着一本博物传，老鸨又满脸堆笑的来了。“哎呀，穆姑娘，今日来的可是贵客。对我们家含烟很满意，如果您能在曲子上再这么一婉转。怕是就有一个趁手的金客了。”
“嗯”穆云歌抬手收了她通过来的一丢丢银子，换了那柳姑娘平常穿的衣服，蒙了面纱，抬脚就往天字号房走去。
路上还记得清清自己的嗓子，不就是用纤纤玉指轻拂一曲吗？
青楼无非两件事，惊艳和勾搭。
她负责惊艳，那位花魁负责勾搭，很好很好。
一推门，进了客房。
却看见这几位宾客果然不同，神情大为清朗。周身有一种淡雅的气质。虽然说有很多人来青楼，都是掩藏身份来的。
但是身上的气质和神情却掩藏不了。而穆云歌之所以肯栖身在青楼。其中的一个好处，就是识人。
她曾经在真辽很羡慕孙木然的识人之术，后来私底下问他，跟他学习了望人气色。但一直不得要领，直到在秘谷之中，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突然看见吴天师身上的紫色。
只是此后再无反应。
可是此时，她眼前一闪，仿佛看到白色的光芒一闪即逝。
她心中一动，不作声色。走到琴边，悠悠一曲，清歌绕梁。穆云歌随意得演唱了一首后庭花。
然后就要起身，片刻之后，就该是柳含烟前来侍候接下来的事了。
可是就在这时，一柄扇子却轻轻搁在了她的手上。
“久闻含烟姑娘才名，我加公子才不远前来，若是姑娘只是唱这样奢靡的曲子。却不是真心以待了。”
穆云歌这时候大为好奇了，到青楼来无非就是迤逦之音，这后庭花已经算是其中翘楚。他便还要怎样。
横竖不是自己的才名，那柳含烟如何她才不在乎呢。平日里只会用下巴打招呼。
然而此时样子还是要做的。于是笑道“不知道公子要听什么曲子，也不知云……含烟会弹奏否。”
那侍卫模样的人说，“我家公子要听十面埋伏。”
十面埋伏，穆云歌心中一字一顿的想，你以为我这里是战场呀。演奏战乐？光一首扬威之曲，我就差点葬送了整个真辽数万人口的性命。
此时她虽然对这公子的身份愈加好奇，但是却意兴阑珊。
将手随意的一抬，起身就往外走。“奴家不会弹，还请公子谅解。奴家稍后换了衣服，就来侍候公子。”
然而，还没走到门口的穆云歌，就一把被拽回来。
那侍卫毫不怜香惜玉的把她推在地上，仿佛被触到了逆鳞，他手按在刀鞘之上，目中寒光逼人。
“要么弹，要么死。”
啧啧，穆云歌想，还真是吓人。
她心里慢慢打着主意，同时却用一幅我见犹怜的目光望着坐在一旁无动于衷的公子模样的人。同时心里盘算，若是这一行人都是这样凶神恶煞的样子，那她一会儿也就不客气了。
这样刻意隐藏行踪，必然是有软肋的。若是他们真是无理的人，那她也不介意送他们一场牢狱之灾。
当然，这一切，还要看看这位公子的态度。
这时，他才发现这位公子的面色格外苍白，竟然是身受内伤之像。
此时他轻咳两声，勉强道“左侍卫，我等已然如此，又何苦拖累旁人。”
然而那位左侍卫却声音都有微微的颤抖“世子，不论前路如何，您万不可丧失斗志。我等如今，就好比当日霸王被围。英雄在世，岂能自断退路。”
说完，那左侍卫又看向穆云歌，将声音稍稍放缓说道。“这位姑娘，你若是会弹这首曲子，还烦请好好弹奏一番，左某愿付十倍银资。”
穆云歌嘴角一扯，看着他目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心想道“鬼才信你。无意之中知道你们的可疑之处，一会儿我不死也哑。”
她眼睛一动，看来这凶巴巴的左什么侍卫，对那位公子倒是极其衷心。
所以若是公子发话，才能保命吧。
穆云歌于是抬手一指，“要弹可以，我要他一个保证。”
左侍卫凝眉道“什么保证，”
“不伤我分毫的保证，外加十倍银资。”
“大胆。”左侍卫心中如擂鼓，不知道穆云歌是否猜到了世子身份。如果一旦有所猜测，必然会去保管，此子不能留。
但是世子的话在他们心中就是金口玉言，那也就意味着自己动不得她。这却后患无穷。
只见那位被称作世子的人轻轻舒了一口气，目中神色迷离。
“已然是垂暮之人，又何须拖累旁人，姑娘但凡弹奏便是。”
穆云歌一听，这还不错，倒是个可敬的人。
于是她不动声色的站起身来，重新坐在琴边，玉指轻拂，开始弹奏那首千古名曲《十面埋伏》。
按理来说除非是秦淮河顶尖的名妓，一般的妓女很少有会弹奏这样的曲子。
而世子和左侍卫他们也不过是来碰碰运气，却没想到，穆云歌的曲艺如此之高。丝弦仿佛撞击在人心上，霸王的勇猛与悲壮在一瞬间复活。
曲子袅袅而终，却留下了悲壮之意。似乎暗合了他们的心境。
左侍卫眼角已然有泪，而世子却仿佛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从这里出去以后，想办法支开他们吧，然后自己再去投官。霸王临死尚且不肯伤了乌骓马，自己难道要身边人都拼尽了，才离开吗？
良久，没有人说话。左侍卫掏出一包银钱来。
放在穆云歌琴边，难得的显露出尊敬。他略微一礼“姑娘，刚才冒犯了。这是我们为数不多的银资，还请姑娘笑纳。”
穆云歌不客气的拿起来，掂了掂重量，嘴角微翘起来。刚才左侍卫的话里已经有了让她离开的意思，她却没有起身离开的。
而是将手指又拂在琴弦之上，少顷，一阵熟悉的乐曲就响彻在房间。
那本已闭目养神的世子突然睁开双眸，目中闪过一丝精光。
这首曲子，别人不知道，但他却在书卷中见过多回。
曾经，他感叹唐王之业绩，将他的传记读过数遍，里面就包含着《秦王破阵乐》的残篇，此篇已惭。书中却有很多关于它的记录。
他常常感叹自己无缘再听闻，可是如今，在秦淮一个不起眼的，充斥着庸脂俗粉的妓院里，他却仿佛挺到了天籁一般。
良久，曲歇。
他目光炯炯的望着眼前的女子。手握紧配剑，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你是……”
他迟疑到。
穆云歌却伸出一指，放在唇边“嘘”她掂了掂手中的银钱“你付钱，我弹曲而已。我只是想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古来成事王侯败者寇，关键是要搞明白，自己到底要什么。”
说着她就提步出了门，头也没回。
世子的手一顿，她看出了？看出了自己本来就不是要这天下，只是要自己在乎的人一生安好。
所以才以为自己只要死了，一切就会结束。
可是……如今自己的哥哥却非要逼着自己走这一条路，那么，就休怪自己无情了。他本是个多情的人，以后也不会变。但是要保卫他心中在意的人，便只有一搏。
等那哭的梨花带雨的柳含烟拖着老鸨，来到房间之中的时候。
几人都已经离去了，老鸨气急败坏，果然如含烟所说，把那几个金主得罪了。
她一幅要教训一番的样子推开了穆云歌的房门，却被一锭银子砸到脸上。<!--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