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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丛拿了天衍之术的书靠在床头看,却什么也没看进去,炼气期神识有限,看玉简比较费力,大多数还是看纸质书。
师父天衍之术无双,却一直没有传给几个徒弟的意思,所以她们师兄妹几个对天衍之术都是一窍不通。
苏栗从山下偷偷带上来香喷喷的全油小烤鸡上来哄她,她却一点也没有胃口。
她和苏栗都贪吃,即使能辟谷,也依然不忌饮食,这自然是对修炼无益的。
她有时候会自责,是不是因为他们太过贪玩荒废,才在大难突至时无力自保?
她二百多岁就修成元婴,已经是年轻一辈的翘楚,可面对几乎整个修真界名门正派的追杀,依然是螳臂当车。
云丛掰着指头一个境界一个境界的数,实在没信心自己重来一遍便能突飞猛进,在二百年后就能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修真正道。
“小师妹!”风明心在外面敲门。
云丛叹了口气,合上手中的书,“二师兄,进来吧。”
风明心一身白衣,长身玉立,风流倜傥,行走间腰间玉佩轻轻撞击,言行举止间俱是世家公子的矜贵风度,跟云丛和苏栗明显不是一个画风的。
云丛看着二师兄,比起二百年后的喜怒不形于色,此时的二师兄青涩开朗,浑身透着股阳光温暖的味道,桃花眼总是带着几分笑意。
他将手中玉简递给云丛,“这是师父给你的调息之法,小师妹可好些了?”
“还好。”云丛神色间不自觉的露出一些疏离。
“怎么了?昨日我来看你时,你正睡着,师父不让我们来打扰,你可不能怪师兄。”
师父偏疼小徒弟,所以面对师妹时不时的小脾气,两个师兄都总是习惯性地纵容。
云丛拿着玉简低头不语。她知道他来过,她当时是装睡的。
“你和大师兄带回来的那个少年,师父已经救了,他却得寸进尺跪在园田居外求师父收他为徒。”风明心眉峰微挑,眼神中露出一丝锋芒,“我去瞧了,未来的大魔头也不过如此,连做我的对手也不配。”
他眸光带着少年特有的自信神彩,声音里含着笑意哄师妹,“所以师妹不必愧疚,若他有一天为祸苍生,师兄必亲手杀了他,了结今日的因果。”
云丛不由自问自己年少时在师兄面前到底是有多单纯善良,居然会让师兄觉得她是因为这样的理由而产生心病的!
云丛叹了口气,“师兄,你知不知道……”
云丛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捂住胸口,额头沁出细细的汗水。
“师妹,敛气凝神!”风明心握住她的手,输入一股灵力助她调息。
云丛松开他的手摇了摇头,果然是一点都无法泄露。
她不恨二师兄,却恨风家。
她手里有乾坤鼎,是谁泄露给百花阁的人知道的?甚至再往深处想,为何大师兄会那么恰巧,在众目睽睽之下觉醒青丘血脉?
上辈子她之所以那般不冷静,一方面是因为大师兄的死;另一方面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二师兄主张交出师门至宝暂时保平安,是交给谁?为免除他人觊觎,稳妥的办法,自然还是在比较公开的场合,将东西交予风家。
二师兄或许是真的没看出其中的不对,也有可能是看出来了,但形势所迫。毕竟风家当时也非他能做主,师兄青丘血脉被发现,她又杀了百花阁阁主的女儿惹下大祸,想要风家继续庇护她,付出些利益也是应当。二师兄劝说她,也是为了她好。
她或许不该计较家族跟师门在二师兄心里孰轻孰重,然而从小一起长大,终究意难平。
她不能说二师兄当时的决定不对,在当时的境况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决定也算不上对她和大师兄的背叛;即使后来她一路逃亡,发现风家的人也参与追杀,她也坚信二师兄必然不知情。可是再次面对二师兄,感情上终归是有了一层若有若无的隔阂。
风明心本就话不多,云丛却是满腹心事不知从何说起,师兄妹二人静坐了一会儿,风明心以为师妹行功岔了气精力不济,于是嘱咐她好好调养,起身离开。
风明心站在门外,烦恼着师妹心地是不是太过善良了,这样下去,将来下山历练,该怎么面对修仙界的尔虞我诈呢?
还没烦恼完,就忽然看见师妹的房门打开,刚才还卧床休养的小师妹风风火火地跑出来,半点看不出精力不济的样子。
“二师兄,我觉得咱们山上人太少了,多几个人才热闹,我们一起去劝师父把我带回来的那个少年收为徒弟吧!”
“什……什么?为什么?可是……”风明心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这哪儿来的异想天开!
“虽然他注定是大魔头,杀了他显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但是如果教导他向善呢?”云丛不由分说,拉着已经风中凌乱的风明心往园田居走,一边发了个纸鹤传音叫上大师兄一起,准备师兄妹齐心合力地劝说师父。
“杀了他那是不教而诛,会沾上杀孽,可是引人向善难道不对吗?哪怕是天命注定,天道也不能因此惩罚我们吧?”
云丛心里有些隐隐的亢奋和恐惧。二百年,走正道的路子,就算是她和二师兄这样的天才成就也有限,可是,如果走魔道的路子呢?
相比起她和二师兄这样的天才资质,那个少年双灵根的资质并不算出众,可是魔道功法一向有速成捷径,二百年后,她和师兄还只是元婴期的小鱼小虾,那个少年的修为已经到化神了。
如果她这样的资质修魔道功法呢?以她的资质,是不是能在二百年内达到合体修为,甚至是大乘?
魔道,正道中人闻之色变的邪魔外道,人人唾弃,师父若是知道她这样的想法,恐怕要打断她的腿吧。
如何能瞒着师父弄到魔道功法?那个少年注定要成为魔头,那么是不是一直跟着这个少年,就有机会接触到那些东西?
何况,在未来,那少年在危急中救了她,虽然少年是为了报恩,但如今能帮到那少年,云丛也是十分乐意的。
风明心被师妹拉着飞奔,已经放弃理解师妹的行为逻辑了。
云丛原以为劝说师父还要费口舌,没想到她提出建议让师父收那少年为徒,强拉来的两个说客都还没开口,师父就点头了。
期待师父能理智一点的风明心内心泪流满面,师父,求别闹!
单鹤羽并不是个严厉的师父,除了要求大狐狸不要随便现出原型之外,他很少给徒弟定什么规矩,徒弟们修炼几乎全凭自觉。他似乎对徒弟也没有多少出人头地的期望,收徒也很草率。
单鹤羽唤了那少年进来,少年重伤初愈,又跪了这半天,额头上都是冷汗,薄唇紧抿,神情倔强坚毅。
单鹤羽只是很随意地看了他一眼,“既然你诚心拜入我门下,我便成全了你。明心你带他去找个房间先休息,等伤养好了,再奉茶拜师。”
龙溪惊讶地看着单鹤羽,他已走投无路,对于拜师一事并不抱多大希望。居然……这么简单?
单鹤羽似乎也觉得实在是太不像样子,偏头想了想,终于想到忘记了什么,“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几个徒弟都无语了。
少年抿了抿唇,背脊挺直,低声回答,“龙溪。”
“哦。”单鹤羽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走吧。”风明心有些嫌弃地看着龙溪。
师父算出这小子是注定的魔头,却还是随便收入门墙,也不担心将来成祸患!何况,大师兄的身份可是个麻烦事,这样收个不知根不知底的人进来,真的好吗?可是师父已经答应收徒,风明心再不愿意也没办法,门派中所有人都不靠谱,做事真是一点逻辑都没有,作为唯一的一个正常人,实在是感到压力山大。
苏栗倒是很高兴,他喜欢热闹,山上的人越多越好。
他主动化出原形负着虚弱的龙溪,一边往外走一边还自我介绍,“以后我就是你的大师兄了,有什么事摆不平就找我!”
龙溪对于会说话的狐狸还是有几分忌惮,沉默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扶住大师兄的脖子,心里十分担心如果揪疼了这狐狸,这狐狸会不会暴起咬人?
临出门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云丛,眼神里有些迷惑。
方才这姑娘急匆匆的跑进来,劝单鹤羽收他为徒,他在门外也隐约听到。昨日第一次见面,这姑娘从山崖下救了他的命,今日第二次见面,她又改变了他的未来。
他虽然年岁不大,却已见过诸般人心险恶,这样莫名其妙的助人为乐,还是生平仅见。
云丛却没有跟着他们离开,她看着师父,心里已经确定师父必然是算到了什么。她有很多话要问,可是困于桎梏,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单鹤羽看着神色复杂的小女徒,微微想了想,抬手制止她开口,“不必说了。”
单鹤羽皱着眉出神,他曾经执念深重,一心想要改变过去的命运,费尽心机寻到这乾坤鼎,却始终找不到使用的办法。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看多了天命,那些执念却也终于淡了。
单鹤羽轻轻的抚了抚云丛的发顶,“师父如今是大乘修为,已是站在巅峰的人物,然而终不可能随心所欲。”
云丛垂眸,拳头握紧了又松开。人总会在想象里把自己的靠山夸大,在师父去世后,她总是会想,如果师父还在,一定能力挽狂澜,将八大仙门杀的片甲不留;可是如今冷静下来想,不说世上已知的还有另一名大乘修士,就算仙门中诸多化神修士。也不可小觑。八大仙门门徒众多,师父一人之力是不可能将他们灭干净的。
何况,在所有事情未发生前滥杀,终非正道。
终归还是要自己变得强大!
云丛抬起头,问师父:“师父,你精通天衍之术,可否告诉我,人的命运是不是真的自出生便已注定,再不能更改?”
这个问题并不好答,单鹤羽沉默片刻,说:“乾坤鼎本是青丘狐族的神器,青丘狐族不可能不知道使用之法,可是如今青丘狐族的结局你也看到了。有些事福祸难料,终归只能活在当下而已。”
单鹤羽看着自己的小徒弟,又有些后悔自己的话说的太过绝对,犹豫了一会儿,又说:“人的命运就像一条路,起/点是出生,终点是死亡。人这一生每一次的选择是一条条岔路口,有时是殊途同归,有时是一朝踏错万劫不复,有时是柳暗花明。每一次面临选择的时候,人都可以凭自己的意志行事,沿途的风景也会不同。只是以我多年所见,殊途同归者多、万劫不复者多,而柳暗花明者太少太少。”
云丛抿唇,万分不甘心。难道重来一遍,就是让她再经历一次师父师兄的死以及被人追杀的无助吗?她已知命运轨迹,为什么不能改变?!就算柳暗花明者太少太少,终归也是有的吧?
“师父,我想变强!”
她还是这样年轻,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恨意,根本不能体会师父看尽世事之后“惜取眼前”的心情。
单鹤羽看着一向没心没肺的小女徒弟变得这样心事重重,却也不知该如何劝解,只能自我安慰无论如何,徒弟想上进总是好事。
单鹤羽有的时候觉得自己一生最大的失误,就是学了天衍之术。六十四卦趋吉避凶,虽然助他颇多,可现在却越发觉得自己如同棋盘上的棋子,只能按着既定的命运行走,不敢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