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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隔了丈许,在悬崖之畔站定,只见得前方丈许外一片朦胧,看不清切,他开天眼,再细细看去,依旧是一片朦胧,只是隐约觉得内里有丝丝阴风鬼火穿行。
丹风子道人显然对这处冥阴鬼火崖了解甚深,他扫了一眼那悬崖之外的阴涩冥风,面色越发沉凝,道:“这便是那冥阴鬼火崖,内里阴风带动冥阴火,皆是自幽冥地界而起,非这一界的风火可比。吾观道友那分身九首道人已然得了地仙之境,想来道友也早见识了地劫阴火,然否?”
天启点头不语,双目依旧看着前方悬崖之外的阴风冥火。
“此间这冥阴火同那地劫阴火一般,皆是自六道轮回下的幽冥而起,可焚人命窍魂魄,但是沾染上一点,便能顺了本元神念而上,烧入命窍之中,厉害之极。”丹风子接而道:“且崖下冥阴风充斥了整个冥阴鬼火崖,可破护体仙光元气,刮人魂魄,冥阴火便暗藏在阴风之内,随风而舞,但凡阴风所及,都可能内藏冥火,风助火势,防不胜防,以你我二人修行定难应付崖下这无穷尽的冥阴火!”
天启听到此处,眉头一皱:“如此怎生是好?”
丹风子摇头叹道:“此番本想借离珠宫的定风珠一用,好镇此崖阴风,若无阴风助势,单单冥阴火还阻挡不了你我二人,不想此番却被那重瞳道人早了一步,你我也只能另想他法!”
天启点头,忽得心头一动,手上托起那方两寸玉符,道:“适才那托雷道人所留玉符或有用处,以玉符开道,可牵引周遭冥阴火,你我二人便随后跟随。有那玉符牵引冥阴火,单单有些许阴风破体也是无妨!”
“正有此意!”丹风子道:“只是那玉符之效怕难持久,此番不过三四分成数罢了,这阴风鬼火崖宽深难以测度,若是陷入其中,但凭你我二人修行,怕是难保周全!”
丹风子说话间,双目炯炯地盯着天启,却是等候天启的回应。
“你无需试探与我!”天启看着那丹风子,大笑道:“我以此生求大道,此番所行关系元道修行之来历隐秘,但只有一分成数,我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大善!”丹风子也不由大笑。
二人笑得片刻,丹风子右手托起那方玉符,喝道:“去!”
玉符随之化作一道清光,向着前方那冥阴鬼火崖飞去,丹风子身化墨绿遁光,尾随而去。
天启也早便将那玉符抛出,随之化作一点蓝黑木灵火光,尾随了玉符清光而去,不敢有丝毫怠慢。
但只见得两道清光并排而行,瞬息便窜入到那冥阴鬼火崖之内,两道清光之后,还随了两道遁光,自然便是丹风子道人与天启二人。
那两道清光乃玉符所化,内以秘法封了九天雷罡,与冥阴火性属两极,相互勾摄吸引,一经在冥阴鬼火崖显化,便将所行周遭的冥阴火牵摄而起,随了清光前去,是以其所过之处瞬息之间便没了冥阴鬼火,而丹风子与天启二人所化的遁光也正是乘着这瞬息的光景,自阴风之中窜行而过。
周遭冥阴风无穷尽,且未曾被玉符牵引,随着两人遁光穿过,一丝丝阴风破开两人遁光,向内里窜去。那阴风起自幽冥,虽然不若冥阴火那般可怕,却也非同一般,扫入遁光之内,直顺了神念窜行而上,恍若刮骨利刃,刀刀刮在心神魂魄之上。好在两人都有大修行,强忍了心神之震颤,催动元神,以心火化去那阴风。
玉符清光速度极快,瞬息便在数百丈外,然那清光玉符之内已然带了大片漆黑之色,却是吸摄的冥阴火所污。
忽然啪得一声轻响,两道清光随了那轻响之音尽皆化作火光,却是那玉符天罡难以冲和冥阴地火,成了飞灰而去。
当下,紧随其后的两道遁光不仅不停,反而越发迅急,却是两人心头发狠,想要强行突破这冥阴鬼火崖。
没了玉符牵引冥阴火,周遭阴风助冥火,风火之势都是大涨,一点点冥阴火随在那冥阴风之内,附着遁光而入,瞬息便附上了两人神念,无声无息地燃了起来,化做阴冷白光,向命窍烧去。
丹风子与天启二人都曾过了地劫阴火之灾,冥阴火一经沾身,二人便知不妙,催动本元,各自运转法门压制那阴火上窜之势。
然而,周遭冥火阴风相互助涨,风火大盛,哪里是地劫阴火可以比拟?无穷尽得冥阴火自冥阴鬼火崖下窜升而来,直直向着两人存身处烧至。
几个呼吸之间,两道遁光便被周遭冥阴风火破了去,显出了丹风子与天启二人身形。二人甚是狼狈,周身肤色阴冷森白,隐约可见身体内里燃起的冥阴火。
眼看周遭无穷尽的冥阴风火轰然而上,二人定是难逃个身化飞灰的下场!
上回说到天启与丹风子二人身陷冥阴鬼火崖,周遭冥阴风火席卷而来,眼看着就得被那无穷尽的冥阴风火缠身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便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头,天启心头忽然灵光一动,却是想起了当日九首道人渡地劫时先天灵龟壳未遭冥阴火焚,当下大喝一声,本元运转,身周蓝黑木灵火瞬息大盛,将体内缠绵如针的冥阴风火阻得一滞。随之,天启往腰摆下的金色龟壳饰物上一拍,便见一道金光涌起,化作了一方尺许大小的金龟壳。
天启左手捏了法门,右手向那竭力抵挡冥阴风火的丹风子一指,喝道:“收!”
丹风子修行还要高于天启,应对自然也较天启轻松了些。自天启全力运转本元逼阻阴火的刹那,丹风子便分神注意着天启的动作,此番见那先天灵龟壳显现,双目光华大盛,再看得天启运转法门向自己点来,他自然不加躲闪,只是将周遭冥阴风火一挡,身形反向天启凑去。
随了天启法门运转,一道金光自先天灵龟壳射出,正打在丹风子身上,随之金光一收,已然将全不曾抵抗的丹风子收入灵龟壳内。
看得丹风子被收入灵龟壳内,天启将身形一摆,也化入那龟壳之内。
这当儿,周遭冥阴风火已然席卷而来,正将那已然化作丈许大小的先天灵龟壳包在当中,只见先天灵龟壳表层浮出一纹纹金光,光纹一化三,三化九,接而化作大衍之形。那冥阴风火沾上金光大衍,便向着一旁滑开,难以附着其上。
灵龟壳内,天启见得这先天灵龟壳果然可抵挡冥阴风火,不敢迟疑,当下运转法门,驱动先天灵龟壳化作一道金光,向着冥阴鬼火崖内里行去。
金光可破开冥阴风火,速度自然极快,瞬息之间,已然在十多里开外。内里天启运转法门,开了天眼看得清楚,察觉周遭没了那冥阴鬼火,该当是出了冥阴鬼火崖,当下便运转法门,停了那向前疾行的先天灵龟壳,害怕再有甚变故。
这先天灵龟壳乃是前古宝物,又为天启本元凝炼,是以丹风子虽修行要高于天启,却也难看穿内外。他见得天启手上法诀变化,也猜出几分,道:“可是出了那冥阴鬼火崖?”
天启点头,道:“然,你我这便出去一观!”
言罢,天启指向脚下金光荡漾的灵龟内壳,喝得一声:“起!”
随了法门运转,两人身形尽都自灵龟壳内里消失,旋即两道金光一落,都现在那先天灵龟壳外站定。
丹风子向着周遭一扫,只见左右之间虽然寒气凝做幽蓝光花,却没了那冥阴风火,幽蓝晶亮,相互映照,倒显出一派亮堂,前方百丈外有一处阶梯,冰雪环绕,身后数百丈外,另有一崖,其内阴风滚滚,隐见冥火点点,正是那冥阴鬼火崖。
知晓此番侥幸过得那冥阴鬼火崖,以丹风子深沉难测的心境,也不由大是畅快,转身向着天启大笑道:“此番还多亏了道友这上古宝物!”
适才情况危急,丹风子也未曾细看天启施展的宝物,此刻向那犹自悬浮于空的丈许龟壳定睛一看,目显奇光,打量得几眼,方才笑道:“这灵龟壳表生纹理,成先天大衍,当是先天而生,我早先曾听闻大衍宗有一方传自前古金仙道行天尊的宝物,唤做大衍玄龟甲,莫非正是此物?”
天启听得丹风子言语,心头一惊,那大衍玄龟甲乃是大衍宗门秘传宝物,即便宗门之内,也鲜有人知,这丹风子竟然知晓,当真是神通广大。
丹风子看得天启面色,晓得天启心头惊诧,笑道:“我早便探得你刘氏血脉藏于大衍宗门之内,自然日夜关注大衍宗门,处心积虑近千年,知道此事,也不足为奇!”
天启点点头,接而一指点出,收了先天灵龟壳,接而道:“道友当真神通广大,不过此物却非是大衍玄龟甲,也非大衍宗门之物!”
提起宗门,天启不由忆起已亡故的母亲云灵道人,还有那今生再难会聚的父亲兄长和祖父天衍,任他心如铁石,也不由心伤。
丹风子心思灵泛,怎能不知天启心头所想?当下便绝口不提此事,却是指了前方那冰晶环绕的阶梯,道:“若我所料不差,前方那阶梯之后,便当是本尊封禁之所了,你我这便前去一探!”
言罢,丹风子向那冰晶环绕的阶梯当先行去,天启自然也跟随而去。
此处冰晶雪光扭曲,那阶梯远远看去不过百多丈许的距离,实际却有里许之地。待两人行到阶梯左右,抬眼望去,只见前方阶梯层叠,皆是白玉所雕,晶莹剔透,内蕴清光,端得不凡。
天启走在那白玉阶梯之上,眉头微皱,这白玉阶梯之内泛着的清光竟然是道门仙光,他向来不喜仙灵气息,自然心头不快。
丹风子却是心神摇曳,他自真灵被化,成了身外化身之后,千多年来一直为解救本体而奔波,此刻终于携了刘氏后人至此,解禁一事见得眉目,自然难耐心头兴奋。
两人各怀心事,半晌便上得玉阶之顶,自底至顶,正是一百零八级阶梯。
一经登临阶梯之顶,眼前豁然空旷,天启当下便是一滞,只觉一股浩大仙灵气息迎面扑来,让他心神为之震颤,周身不畅。
天启眉头一皱,前方那仙灵气息让他周身不畅,他下意识运转法门张口一吸,却是想要吸纳元气,不想却只有零星的元气自身后传来,前方那片浩大空间之中,竟然无丝毫元气,恍若完全从这一界分割开去。
天启知晓此番地界不凡,隔绝元气,也是无法,只得闭了周身窍穴毛孔,将周遭萦绕的仙灵气息挡在体外,这才定睛向前看去。
只见阶梯之外便是虚空陡悬,其外更是一片浩大场地,怕不是有十多里宽广,阶梯之顶距地有数十丈高下,数十丈下的宽敞地面皆由白玉砌成,底蕴仙光,其上数十丈灵气凝舞。那宽广之极的白玉广场呈长圆,长十多里,宽侧数里许,天启此刻所在悬阶之顶正位于长圆一端。
前方数里许,一片灵雾横空而锁,虚空凝化作诸般仙禽异兽,内里的仙灵气息让天启遥遥望去,都心头发冷。
这当儿,丹风子已然大笑着,飞身化作遁光向那片横空灵雾而去。
天启虽然不喜仙灵气,却也无法,脚下一动,施展神行之法,随了丹风子而去。
前后不过数里之地,呼吸之间,两人便已到了那片横空灵雾之前。降身白玉广场地表,天启越发震惊于这片锁空灵雾。这灵雾周遭有数里宽广,高淑十丈,内里禽鸣兽吼,仙灵之气滚滚如潮。
即便闭了周身毛孔窍穴,天启依然察觉那如潮般得仙灵气息包裹周身,向那紧闭的毛孔之内死命钻去,让他周身微微发痒,大是不畅。
忍住周身不畅,天启开了天眼,向那如潮灵雾之内定睛看去,只觉周遭灵雾仙光淡去,显出内里之境。
灵雾之下有一圆池,方圆数里,池内生水,清光荡漾,尽都为灵气凝聚显化。池外有九方,各盘了一根蟠龙柱,其上四爪金龙锁玉柱,高数十丈。数十丈上,九条四爪金龙双目生辉,射出九道金光,都正对着圆池中央。
在那圆池正中央,虚空悬浮了一颗硕大的圆珠,周遭丈许,呈现血色,内里血光缭绕,却不显阴冷,反倒透出一股宏然磅礴之势,恍若天下苍生都须得在这血珠之前矮上一头,灵池九方玉柱金龙的九道金光便正是汇聚在这血珠之上。
在那血珠之下,有一方玉印,三尺大小,玉印浮在水面之表。玉印透出道道清光,透射入水,只见得那道道清光成符,环绕做一珠,方圆也是三尺,清光珠浸在池中,周身缠绕符咒清光。天启虽然看了天眼,却依旧看不透那清光珠表层的符咒清光,只觉那清光珠内里必定是封禁着此番所寻之人,西楚霸王。
丹风子自然也细细打量了一番,而后大笑道:“早便知道此处禁制为太清仙灵所化,元气修行难以施为,这才弃了元道,辗转求得那太清正法,修仙门之术,这千多年来,为得便是今遭!”
天启在旁听得此言,这才恍若大悟,明白了丹风子为何不修本尊的洪荒兽道,却修行了仙门太清道术。
这封禁之处为镇压内里西楚霸王,纯以仙灵而化,周遭十多里尽皆隔绝元气。天启修元道,于此封禁之处只觉周遭尽都是仙灵气息,全无半点元气可吸纳,如此一来,如三头六臂战魂法相那般耗损过巨的法门都不敢随意施展,只能凭借肉身与本体所蕴元气施为,自然大受限制,而修仙之士,在此处却是大占便宜,仙灵之气浓厚异常,几乎取之不尽。这也正是丹风子修行仙道的因由,如他所言,为得正是此番破禁!
“道友在此稍候,待我先行一探!”话声未落,丹风子已然身化遁光,向着清池中央那血珠处遁飞而去。
里许之地,转瞬即致,等那墨绿遁光到得血珠左右丈许,忽然便生出九道火光,向着遁光射去。
天启在那灵池之外看得清切,九道火光乃是从灵池周遭九方那九条盘在玉柱上的金龙口中喷出,那九条四爪金龙一经喷出火光,便在玉柱之上摇头摆尾,身形扭动,竟然活了过来,扭动身躯,当下要脱开蟠龙玉柱。
九道火光端得厉害,以丹风子的修行,却也不敢硬抗,怕被火光缠住之后为那九条金龙所困。是以当下他遁光一收,显出身形,背上丹青巨笔飞至头顶,虚空一划,带出一道墨绿光彩。
那一道墨绿光彩脱开狼毫,旋即便化作一条溪流,蜿蜒盘缠,水珠飞溅,将九条火光微微一挡,乘这一挡得时间,丹风子身形猛然后退,虽未施展遁术,却不比遁光慢上多少,眨眼之间已然回到了灵池外,在天启身侧站定。
这当儿,那九条火光早将当空而舞的溪流化作一蓬水气,窜飞而来,虽然威势浩大,却渐渐势弱。
丹风子右手持了丹青狼毫巨笔,横空便是九笔划出,九道墨彩化了水流,层叠迎击而上,将追出里许的九道火光挡了住。
灵池周边的九方金龙许是察觉丹风子已然离开灵池中央的血珠周遭,扭曲的身子也静止下来,九对半丈许大小的眼珠子依旧紧紧盯着灵池中央那颗悬浮的血珠。
“好生厉害,这九条金龙乃是九州龙脉所凝,恍若整个九州所化,莫说凡间修士,便是那上古金仙也小看不得,否则当日陆敬修道人那师祖又怎须借此物来镇压得了洪荒金兽道的项籍本尊!”丹风子收起丹青狼毫,盯着灵池周遭九方的玉柱金龙,面色沉凝。
天启面色变幻了几番,而后目不转睛得看着灵池之上的那颗血珠,缓缓道:“我曾听祖父讲起,我刘氏一脉先祖登临大宝之后,因顾忌天下修士,曾指派张字房汇聚普天之下的人力物力,在九州之地塑起九座法台龙阵,抽九州龙脉,合凝刘氏血脉,炼化了一方玉玺,唤做九龙玺,以之为皇玺,时代相传,可惜汉刘势衰之后,九龙玺也渐渐没了踪迹。此处这封禁之印可是那九龙玺?!”
“道友所言不差,此物正是九龙玺!”丹风子点头道:“然而道友适才所言皇玺却并非此玺,当年汉刘高祖委张字房聚合九州之力,而铸了一对九龙玉玺,其一抽取九州龙脉而成,用以镇压本尊项籍,另一玉玺却仅得其形。此处玉玺方是那得了九州龙脉的九龙玺,汉刘皇室世代相传之物不过是仿品罢了!”
天启从未听闻这等说法,然而他知晓丹风子深不可测,心头也信服丹风子的言语,只转身问道“此事汉刘氏后人都是不知,你又如何知晓?”
丹风子大笑,随之右手一探,自衣袖内取出一物,乃是一方巴掌大小的玉印,玉质古朴,内蕴清光,三层镂空雕刻,顶部雕有九条四爪飞龙,张牙舞爪,纷抢一颗血玉雕珠,九龙栩栩如生,神态各异。
丹风子将玉印一翻,只见得玉印之面上雕了一行小篆:承天治世汗!
“原来此印竟然落入你手!”天启只消看得一眼,便知晓这正是汉刘皇室相传的玉玺,九龙玺!
“我为解本体封印,察探此事千多载,要得这方玉玺,又有何难!”丹风子笑道,接而将手上玉玺一抛,抛予天启,道:“此本你刘氏之物,今日物归原主便是!”
天启面色复杂得接过那九龙玺,轻轻抚手其上,触其纹理,恍若抚过了两千余年前的那段岁月,只觉战火硝烟,铁马冰河,纷纷上得心头,一时也是心神颤动。
良久,天启方才收起那九龙玺,向着丹风子行了一礼:“多谢道友成全!”
“不敢,不敢!”丹风子回了一礼,接而话锋一转,指了前方灵池之中的血珠道:“此处九龙玺合了九州龙脉,非我等修行可破,若想解禁,只有道友以你刘氏亲族的血脉方可破封!”
天启点头,当下也不言语,紧闭周身毛孔窍穴,脚下一步行出,便已到了数里开外,正站与那颗血珠丈外,脚下灵池翻起一波波的仙灵气息,让天启周身越发不畅,只觉忽然掉入了一处沼泽泥潭,周遭都是泥泞腥水,粘稠阻滞。
他闭了双眼,看得天眼,向前踏出一步,便到得血珠之畔,如此一来,自然惊动了灵池周边的九龙玉柱,那周遭九方玉柱金龙嘶吼连连,扭曲着巨大的龙躯,皆自那蟠龙玉柱上窜飞而起,向着中央血珠之畔的天启冲撞而去,张牙舞爪,煞是威势骇人。
天启为那九龙目光所对,感受最是真切,只觉周遭九龙恍若化作了整片九州大地,劈头盖脸地向自己砸了过来,当下避无可避,抵挡更是无从生念!
丹风子此时也行至丈外,看得情况险急,喝道:“快些将血涂上血珠!”
天启只是一时心神为此所摄,被丹风子一言点醒,当下不敢迟疑,一指点在那血珠之上,控制肉身毛孔,在指尖逼出一滴鲜血。那鲜血一经沾染到血珠之上,当下便浸润开来,散入血珠内里,只见一道血光自血珠内里爆出,化而为龙,自天启手指盘旋而上,顷刻间便盘上了天启周身,接而龙化血光,隐入天启身躯之内,消失不见了。
自天启引血破印,到血龙没入周身,不过眨眼光景,此刻那九条金龙方才扑到左右,然而却未曾马上冲撞而上,只是在天启周遭飞舞,硕大的脑袋不时嗅得两下。
半晌,血龙融入天启周身血脉,那九条金龙也识得天启血脉气息,数十丈的身躯一摆,皆盘旋在天启头顶,摇头摆尾,将周遭仙灵气与下方灵池搅得浪潮澎湃,好不壮观!
此番虽身处仙灵波荡之间,天启反倒没了先始那憋屈之感,盖因头顶这九条金龙乃是九州龙气与皇气所化,非是仙道法门,九州龙脉浑厚之极,将周遭仙灵气息的波荡都挡在外围,不得靠近天启半分。
天启得了这桩好处,不由大笑,接而向那丹风子道:“道友但请进来便是!”
丹风子身形一动,便到了天启身侧,他抬头看着头顶那九条金龙,面上显出几分羡色,道:“这九州龙脉所化金龙好生厉害,专为镇压西楚霸王而炼,只有防御封印之用,然得了你汉刘宗室以心血驱策,能得九州金龙护持周身,便是对上前古金仙,也大有可能保得性命周全!”
天启大笑,接而屏气凝神,一指点上前方血珠,喝道:“开!”
血珠猛然一颤,便随了天启手指法门而浮动起来,周身血光璀璨,却是缩作了一颗寸许大小的血珠,接而镶入下方那三尺玉印,接而只听得九龙齐吼,九条四爪金龙也便嵌入玉印之顶,那三尺玉印随之化作两寸大小,自灵池悬升,落入天启手中。
天启手上持了那九龙玺,面色发白,暗自道:“这九州龙脉好生霸道,单单是收印,便让我心神震颤,若无大修行,用上一次便是周身心血大伤,日后怎能随意驱使这九州龙脉做护持之用!?却是看得用不得,让人好生无奈!”
九龙玺既收,玉玺借由九州龙脉所成清光符咒自然也便散了开来,内里显出一条玉符,三尺长短,这玉符正是前古金仙所设,散出道道仙灵潮气,周遭那灵池灵雾尽皆因此玉符而生,玉符之内清光缭绕,然而却有一点乌光不散。
天启看那玉符一眼,便被其威势所摄,同时双眼不由自主地便盯上了清光之内的那点乌光,心神之中猛然就闪现出一道惊天电光,恍若可将这苍穹割破般!
此时,那那丹风子闭了双眼,悬浮于灵池水波之上,缓缓沉下身形,将身子浸入灵池之内,右手抬起,运起了正宗的太清正法,手上泛起一道清光,缓缓抚在那三尺玉符之上!
那玉符乃是太清金仙所布设,此刻丹风子以太清法门施为,自然也触到玉符之上。
便在丹风子右手触上玉符的一刹那,只见那玉符之内乌光一抖,形态迅速变大,旋即便成了尺许大小,在玉符内里散出道道乌亮闪电。
天启天眼之内光华大盛,全力看去,这才看到那乌光原型,原来那乌光竟然是一柄乌黑发亮的三叉两刃刀!
三叉两刃刀显形之刻,丹风子猛然张开双目,内里竟然显现出双目重瞳,重瞳一转,便是煞气横空,以天启心志也难保心境平稳!
“此番劳烦道友相助!”丹风子重瞳一转,向周遭扫过,良久,方才转身看着天启,沉声喝道,声雷滚滚。
丹风子双目内重瞳一显,天启便知晓玉符内里的霸王本尊透空与丹风子道人建立了命窍联系,此刻站在眼前的这重瞳丹风子,正是楚霸王借分身丹风子显形。
“无需如此!”面对了这西楚霸王,天启也不敢托大,接而道:“道友被太清玉符所困,此刻借由分身施展太清仙法而勾通命窍,怕是难以持久,该当如何解救?道友但说无妨,天启定然尽力!”
西楚霸王重瞳扫过天启,哈哈大笑道:“项某承情了,不过这方玉符乃是当年太清金仙玄都老匹夫化身黄石道人所设,道友你虽修元道有成,却到底时日尚浅,单单一人怕是难以破除那老匹夫所设的太清仙符,好需我三人合力而为!”
天启尚还是第一遭听闻那镇压了西楚霸王的金仙名号,一经听闻,面上微微变色,道:“难道是太清玄都宫的玄都大法师化身黄石道人擒拿镇压与道友不成?”
西楚霸王咬牙切齿道:“正是那老匹夫,若非那老匹夫亲自出手,单单凭他那徒儿张子房,又怎能擒我?怕是早被我拿来一刀杀了,可恨那老道以大欺小,毁我肉身根本,若非我那命窍真灵异与常人,早些年又杀遍天下,收取了浑厚命元,只怕早便消亡,哪能存留至今?!”
天启虽然被这秘闻所惊,然而他日夜参悟天道,心性坚韧淡定,瞬息之间,也便恢复了先前心境,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他心头却是暗暗思索,元道修行并重命窍和肉身,二者皆为根基,若没了肉身,还怎生修行?何况我元道中人肉身与命元并存,不分彼此,毁去了肉身,怎生还能留下命元?这西楚霸王命窍修行当真有古怪!
心头这般思索,天启却也不语,只是对于元道存疑越多,盼着当下便能得人解惑。
西楚霸王想起当年情境,面色发黑,哼得一声,这才转而看着天启道:“我知道友与元道修行有诸般疑惑相询,然而此番我以命元入分身,现下怕是难为道友解疑,道友但且安心,我项籍出口之言,向无二样,一待脱困,定当为道友好生解答元道修行之本!”
天启虽然心头可惜,却也只有点头应是。
那西楚霸王接而道:“此番既然黄石匹夫一脉有后人前来此处,那便等他一等,看他等有甚花招施展!”
言罢,双目一闭,再睁开双眼之后,内里重瞳已消,却是西楚霸王命元回收,接而成了丹风子道人本元控体。
丹风子收回置于清光玉符上的右手,对天启道:“那陆敬修承继太清一脉,此番借得定风珠,定是来此封禁之处,我等二人便潜藏于侧,看他有甚花招,再行发动!”
天启自然点头称善。
丹风子看了左右周遭一眼,笑道:“道友刚刚费了心力收去那方九龙玺,若再施展却是费力了些,然而此处若无金龙盘玉柱和那血珠玉印,却是处大破绽!”
说话间,丹风子自身后取出那柄丹青狼毫,虚空描绘,点点墨彩自狼毫笔尖流出,接而于半空流转,竟渐渐显出一方墨绿色的九龙玺。待得描绘出这方九龙玺,丹风子巨笔向前一点,正点在那虚空绘出的九龙玺上。
只见那墨绿色的九龙玺顶端九龙一抖身躯,化作数十丈的金龙,各自飞向灵池一方,盘上了那高大玉柱,双目炯炯,盯视着灵池中央。而玉玺之上的血珠也幻化为丈许方圆,内里血光缭绕,其下玉印荡出丝丝清光,接而化作符咒之形缠绕了下方的太清玉符。
这灵池之内连带周遭九方盘龙柱瞬息之间便又恢复了先前模样,九龙玺栩栩如生,恍若从未有过丝毫变化一般。
这般神通手段,天启自是难以想象。然而他一心修大道,视万千法门皆为小道,尽管心下一赞,却也不甚看重,只是淡淡笑道:“道兄好手段!”
丹风子笑而摇头:“以道兄心性,怎会看上这般雕虫小道?”
接而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俱都是身形一摇,各自施展法门隐去身形,灵池之内,只余得一道太清玉符,内里一点乌光,端得显眼。
片刻之后,一道清光自百丈冰原下的冥阴鬼火崖内窜出,那清光窜出阴风冥火,便是一抖,接而显出一道人身形,灰白道袍,三缕长须,目生重瞳,正是重瞳仙翁陆敬修,手上托了一枚寸许大小的珠子,散出道道土黄色的毫光,毫光之内,风火皆定,这土黄色的珠子自然便是他自离朱宫求得的那定风珠!
重瞳道人将定风珠收在袖中,接而化了清光向前方遁去。
清光划空而过,几个呼吸之间,便到了那一百零八级白玉阶梯之下,这一百零八级阶梯乃是当年重瞳师尊亲自雕砌而成,重瞳道人心敬师尊,不敢施展遁光穿越,只是去了遁光,一步一步等上阶梯之顶,如此方才驾了遁光,向着白玉广场中央的灵池遁去。
眨眼间,清光便落在了灵池之外,显出重瞳道人陆敬修的身形。
那重瞳道人看得周遭一眼,目光盯在灵池中央的那血珠之上,自语道:“祖师与师尊所言正是此处!”
言罢,重瞳道人化做清光,遁入灵池中央距离那血珠两丈许的位置,显出身形来,他看得周遭那九方盘龙玉柱一眼,便自袖中取出一方玉盒。他将玉盒双手举起,置于天灵之上,向着东方遥遥一拜,这才打开玉盒,玉盒内里有一枚寸许玉符,玉符之内流动着丝丝金光,流转而为四爪金龙型,与九州龙脉所化金龙一般模样。
却是当年张子房受御命炼制九龙玺时,私自采九州龙脉之气而炼的玉符。此玉符的诸般功效先且不言,最为紧要的便是,持了此符,再以法门运转,便可不惊动灵池九方那九州龙脉所化的四爪金龙,而悄然入得此处的禁制之内。
重瞳道人手上持了那玉符,运转门师所传的法门,玉符之内射出丝丝金光,化而为龙,在他身周缠绕盘旋。
如此这般,重瞳道人方才小心翼翼地向着那血珠走去,此处九龙玺的厉害,他早听闻师门长辈讲过,自然不敢大意,待得近到血珠丈许,他又抬头看了一眼周遭九方盘龙玉柱,见其都沉稳如昔,方大步上前,到了那血珠之畔。
到得血珠之畔,重瞳道人右手持了龙气玉符,向血珠缓缓贴去,只见得那龙气玉符周遭金光闪射,化而为龙,缓缓透入硕大的血珠表里,接而那血珠便缓缓散了开去,血珠下方的玉印也随之自灵池升起,悬浮在半空之间,玉印清光一收,便显现出了那下方的太清仙符来!
重瞳看着那血珠与玉印,眉头微皱,却是自语道:“怎会如此?这般景象,却是与师尊所言不一!”
他定睛看了一眼灵池下方的那太清仙符,方才点头道:“这太清仙符倒是不差,这等仙符,浩然仙威,也只有师祖那般前古金仙方能设得!”
“许是年代久远,这九龙玺也生了变化!”重瞳道人微微摇头,左手捏了道印,运转太清法门,周身荡出太清仙光,接而脚下一动,向着灵池之下沉去,待入得灵池,重瞳道人周身太清仙光与那灵池相合,继而化出丝丝清光,融入太清仙符周遭的仙光之内,重瞳道人随之也缓缓停在了那三尺许的仙符之畔。
待得身形悬停,重瞳道人轻轻一抛手上的龙气玉符,那玉符化龙,随之缠绕在他身周,接而重瞳道人自袖内取出一卷竹简,其上书了《太公兵法》,正是当年黄石道人赐予张子房的仙家宝物。
此卷本就是为镇压西楚霸王而炼的符卷,其后事有变故,便未曾用得上这幢宝物。此番重瞳陆敬修奉师门之命下界,还被赐了这卷竹简,内里涵义自然清楚,却是那黄石老道真身玄都法师遣重瞳下界以这竹简《太公兵法》再为西楚霸王添加一道封印。
重瞳道人取出竹简,向东方再拜,同时托起竹简。那泛黄竹简一经灵池浸泡,内里顿时泛起丝丝清光,内里飘出一纹纹的小篆,小篆飘出竹简,便化而为清光,成了符咒之形,那竹简周遭清光符咒缠绕,成了一方太清仙符的模样。
这当儿,灵池下镇了西楚霸王的那方太清仙符却有了变化,内里那点乌光猛然一转,竟然化做了一个大汉模样,即便在玉符之内,却也看得出这大汉身躯高大,面色发黑,周身披了一幅黑铁软甲,周遭煞气充盈,黑云滚滚,将那仙符之内的清光也冲了开去,只是却难以冲破仙符桎梏罢了。
那大汉双目一转,竟然也是重瞳,便自仙符内里向外看来,正盯视着重瞳仙翁陆敬修,重瞳一转。
陆敬修正施展太清仙法,要趋太公兵法符卷上封,不想心头猛然升起一道寒气,不由自主就停了手上动作,向镇压了西楚妖孽的仙符看去。
这一看,便看出了其后的变故祸端!
却说重瞳道人陆敬修定睛向那仙符一看,正对上仙符内里西楚霸王元胎的双目重瞳。
重瞳道人当下大惊,他虽不曾与此妖孽相对,却在千五百年前与同修洪荒兽道的道生对敌多载,对这妖孽修行的古怪功法有些了解。
知晓那古怪法门厉害,肉身与命窍同修,命窍七魄化入肉身,然而却是不凝道体元胎,本元与肉身同一,肉身便是修行根本,没了肉身就没了根基,只余一点本元,难以修行。
这点却大是不如他仙门道法,先修命窍,炼道体元胎,即便肉身不存,虽然终究难得大境界,却也能再继续修行道体元胎,成散仙境。
然而此刻他见那妖孽被镇命元竟然化做元胎模样,显然是被镇之后还有单修命元,这等怪事自然让他心神震惊!
重瞳道人强自镇住心头震惊,向那仙符一指,喝道:“你这妖孽,怎生变幻出我道家道体元胎模样,惑人心神,当真是妖孽一流!”
仙符内里那西楚霸王却是哈哈大笑:“你这小辈,却是见识浅薄,你仙门道法本就专为修行命元而来,本尊如今单剩得命元,自然只能修你仙道法门,否则本尊怎看得上这等法门?!”
“你这妖孽,我仙门道法乃是大道,怎是你这等妖孽所能明晓?”重瞳道人自来尊崇仙道,怎荣妖孽口侮仙门道法?当下恼羞,喝道:“倒是妖孽你那邪魔功法,怎能抵挡我仙门道法?哈哈,任你魔功滔天,终究也只是落个被封印镇压的下场!”
此言触及了西楚霸王项籍的痛处,当下仙符之内那元胎将身子一摆,周身铁甲散出无边煞气,乌云滚滚,喝道:“你这小辈,不过刚入仙门,连你所修的仙道都不明晓,却也敢出口辱及本尊,便是当年那黄石老匹夫也不敢如此辱及某家!”
西楚霸王暴怒之下,重瞳内里绿光闪烁,即便隔了太清仙符,依旧让重瞳道人胸口憋屈,旋即怒喝道:“你这妖孽,竟敢辱我师祖,当真胆大包天!”
“原来你是张子房那厮的后辈,哼,便你与你师这般修行,某家若是在外,伸手便拿来一刀杀了,却也敢如此猖狂!”西楚霸王哼得一声,却是冷声道。
重瞳道人听这妖孽屡次辱及师门,面色一变,当下也不再言语,却是一指点上了《太公兵法》所化的那符卷仙光,要运转法门,加印这仙符。
便这当儿,太清仙符之内那西楚霸王猛然吐气开声,周身黑云爆起,双目之内重瞳便是一转,成了绿光,接而重瞳再转,幽然绿芒之内又多了几分赤红血色。
西楚霸王全力运转元胎,重瞳二转,定睛向那重瞳道人陆敬修一眼看去,顿时血光杀气便顺着那重瞳目光向外突去。西楚霸王两千余载的修行岂能小看?
但见得太清仙符微微一荡,单凭仙符之力竟然也无法完全封锁这重瞳神目的全力一击,一丝血光自仙光内里射出,正向着重瞳道人陆敬修,只是可惜那缺口旋即就被周遭滚荡如潮的仙灵气息所封。
重瞳道人正施展法门下符,猛地察觉周边杀气腾腾,心神摇曳,便知道不对,赶忙停下仙符法门,双目重瞳也是两转,内里清光荡漾,对上那两道血光。
血光经由太清仙符封锁消磨,早没了先始威力,然而重瞳道人以一双重瞳神目迎击,却依旧被震得脚下浮动,站立不稳,双目微微生疼,只觉冰冷杀气顺着那目光直传入目,似乎可将自己元神冻结一般。
“此处太清仙符果然已是不妥,师祖神机,若再给你这妖孽些时日,怕你还真能脱困而出!”重瞳道人受了一击,心下大惊,指着那太清仙符喝道。
说话间,重瞳道人张口吐出一道白光,环绕周身护持,防止那西楚霸王再行打扰,右手再一点太公兵法所化清符,双目注视着前方的太清仙符,当下便要下符。
便这当儿,一直悬浮在灵池上方的血珠与那玉印忽然动了起来,玉印散开一团清光,向下罩去。
重瞳道人暗道一声不好,这九龙玺怎会忽然发动?他不及思索,却发现已然陷入一团清光之内。
重瞳道人此刻尚且以为是九龙玺发动,当下心神一动,将那枚张子房采九州龙气而炼的玉符拿在手中,依照师尊法门运转,想要借此躲开九龙玺的玉印清光。
不想,他正催发玉符,却发现周遭那清光变成了墨绿色的光彩,恍若画卷水彩一般的颜色,那墨绿光彩一经出现,便缠绕流转,幻化山河。
“石子长,你这鼠辈!”重瞳道人心头大震,这等幻化神通,他在那邓木山黑木林曾领教过,怎会忘记?当下就知此番中了埋伏,且那对手正是黑木林内所遇对手——石恪,石子长!
这当儿,周遭墨绿光彩已然化作一派山清水秀,左侧那青山之巅,正站立了一道人,三缕长须,灰白道袍,目生重瞳,竟然与重瞳道人陆敬修一般模样。
重瞳道人知晓此乃幻境神通,按奈住心头惊怒,右手横空向那幻化出来的道人一指,喝道:“去!”
一道白虹自重瞳道人身侧破空而去,直指那幻化道人。
经了幻化而出的那道人也是随之张口一吐,一道白虹迎了上去。
两道白虹剑光相遇,在半空相击开来,却是白虹破空,剑气纵横,周遭山河草木尽都被那剑气削作粉碎,难以存留。
飞剑斗得几个回合,重瞳道人心生不耐,运起太清道法,凌空施展剑决法门,那白虹一化三,三化九,瞬息就成了九道剑光。
幻化道人也是一般法门施展,幻出九道白芒,然而此三清化法门乃太清秘法,丹风子借由幻阵模仿而来的神通对蔡经还罢了,对上这早就得了天仙位的重瞳仙翁,却是有所不及,只见得白虹贯空,对击得几番,有九道白芒合而为一,化作一道冲霄剑气,直直刺破了另外九道白光,接而向那幻化而出的道人刺去。
那剑光是何等迅疾?幻化而出的道人躲避不开,瞬息就被剑光穿身而过,绞做两段,接而化成一道墨彩消失了。
待那道人破去,周遭清山秀水也随之模糊。
重瞳道人喝得一声:“破!”
只见白虹贯长空,剑气闪耀,罩定八方,正是太清一脉中规中矩的御剑法门,却是威势无匹,周遭山水经了剑光抖刺,都化作了墨彩,接而幻阵也破了开去。
丹风子一直便在阵外注意着内里情景,见得如此,当下喝道:“果然厉害,看我六十甲子神!”
说话间,丹风子右手自袖中取出一幅画卷,猛然一抛,那画卷虚空展开,正是一幅《六十甲子神像图》,画轴一经展开,便幻而为一片金光,接而金光一晃,已然将陆敬修周遭笼罩在内。
重瞳道人刚刚破开先前丹风子所设幻阵,忽然发觉周遭金光闪耀,金光消去,却是到了一处金碧辉煌的巨大宫殿之中。
在那宫殿两侧,站了六十位金甲神将,俱都十多丈高下,当先一神将双目圆睁,两道金色目光紧紧盯着重瞳道人,那神将金盔之后垂了一条丈许粗细的长辫,直达腰际,面向甚是粗豪。
“甲子太岁!”重瞳道人陆敬修得了天仙位,又承袭了太清一脉,是以虽然不在上界天庭供职,却也认得那天庭神将,当下一看金甲神将,便认出了此将来历。
他目光向那金殿内里一扫,当下眉头一皱:“竟是六十甲子!”
那甲子太岁神将金辨将军猛然喝得一声,伸出巨大的双手就向地上的重瞳道人抓来,带起风雷阵阵。
重瞳道人知晓这六十甲子都乃幻化神将,心头倒也不惧,张口吐出一道白虹,向那幻化而出的甲子太岁头颅刺去。
飞剑白虹,瞬息千里,且那甲子神将身形过巨,怎来得及躲闪?只见得白光一闪,那飞剑已然刺上了金辫将军的巨大头颅,飞剑一绞,便将盔缨斩落,自前额穿入,瞬息之间,那甲子太岁后脑便穿出了一道白光。
重瞳道人看得如此,哈哈大笑:“石子长,你这甲子太岁却是唬人得紧!”
然而,那甲子太岁被飞剑白虹穿脑,头部金光一闪,却并未倒下,双手依旧向下抓来,动作与先前一般迅疾,重瞳道人心头一松的当儿,那金辫神将已将他抓在手中,闷雷般爆喝一声,丈许大小的双手施力,抓了重瞳道人手脚向两方撕去。
重瞳道人当下大惊,施展太清法门,周身清光鼓荡,却也只是将那神将双手微微撑开一丝,哪里能逃脱得开?
只见甲子太岁神将双手一分,手中那陆敬修道人就被撕了开来,成了两段。接而那两段尸身却化作一张纸符,成了飞灰散了开去,而重瞳道人陆敬修本体则现身与十丈开外,他此番一时大意,吃了苦头,若非最后时候以符纸化了替身而遁,只怕真得被那神将将肉身撕开。
“这幻化而来的神将好大的力气!”重瞳道人心头又惊又怒,他得了天仙位,又承袭太清一脉,不想却被这妖孽同伙石子长屡番阻挡,怎能不怒?
重瞳道人惊怒交加,右手一翻,现出一鼎,正是蔡经身死之后留在黑木林的莲鹤方壶。只不过此时莲鹤方壶已然不是先前模样,铜鼎顶部的白鹤消失无踪,下方的四条青蛟也没了踪迹,却是因着先前黑木林争斗之时,仙鹤青蛟元神被石子长施展手段灭了去。
重瞳道人取出莲鹤方壶,右手在鼎上一拍,一道清光便蒙上了那青铜巨鼎,接而鼎身随了清光抬升,到得重瞳道人额头之上三尺。那重瞳道人又自袖中取出一方两寸许的玉鹤,内里清光荡漾,他右手一抛,喝道:“去!”
玉鹤得了太清法门驱策,瞬息便涨做丈许,接而飞得两翅,便成了十丈许大小,周身清光缭绕,搓嘴长啸一声,长翅一翻,只见得一道清光闪过,带出层层残影清光,残影一抖,又成了一头十丈许的清光巨鹤,随了前方那巨鹤而去,瞬息之间,那巨鹤便化出八影分身,只见九条巨鹤在金殿之中向那六十甲子窜去。
巨翅一张一合,那领头的清光巨鹤就到了甲子太岁身前,那甲子神将此时头部完好无损,却是已然修复。
巨鹤速度极快,长喙一点,正点在甲子太岁金辨将军的头颅之侧,那金辫将军不及躲闪,被鹤喙啄得一下,半边头颅便散了开去。他也不在意,丈许巨手向前抓去,正抓向巨鹤脖颈,然而那巨鹤体型虽巨,却甚是灵活,身形抖动,长翅一翻,就到了十丈之外,再一翻翅,却又到了跟前,巨爪向金辨神将的头颅抓去,来去迅即,恍若风雷一般。
那甲子太岁的神将到底不过以画入幻,靠得灵气滋养,方才有了神力。若比神通,哪里能及得上重瞳道人以上界仙禽真身为本体所炼制的这玉符化鹤?
两遭斗得几个来回,那金辫神将就被啄得周身破碎,金光在其周身闪起,却是修补那破碎之处。
重瞳道人早就祭起了莲鹤方壶,见得此景,一声冷笑,一指头上青鼎,喝道:“收!”一股庞大吸力向那神将卷去。
修补金辫神将的仙灵气息瞬息就倒卷而回,化了一道金光,被莲鹤方壶吸入内里。
如此这般,巨鹤再斗得两番,那太岁甲子神将便彻底消无了去。
两方相斗得片刻,六十甲子神将俱都被周遭仙鹤化做虚无,重瞳道人在金殿内里小心游走,也是无甚损伤。
甲子神将全消,金殿之内仅仅遗留了六十点墨彩,正是画卷之上的墨彩,也是甲子神将的本原所在。
重瞳道人看得墨彩现,便知晓破阵在即,当下伸手一收,将巨鹤归原为一方玉鹤,接而哈哈大笑:“你这妖孽,也不过如此手段,竟敢在我眼前卖弄,看我破你幻阵!”
重瞳道人说话间,右手一指点向那悬浮墨彩:“收!”
墨彩被莲鹤方壶一吸,当下便向着莲鹤方壶偏斜而去,只是这墨彩为丹风子石子长所控,自然不比先前灵气,竭力抵抗那青鼎的吸力。
然而丹风子修行虽深,却也不比重瞳道人,随了重瞳道人周身法力运转,阻滞得片刻的墨彩便向莲鹤方壶投去,金殿之中忽然染上了几分血红色,却是丹风子斗法失利,一口鲜血喷在了画卷之上。
便在莲鹤方壶吸收墨彩的这当儿,重瞳道人身后猛然显出一团蓝黑火焰,接而现出一个身躯十多丈的洪荒巨人,额头之上漂浮了一团蓝黑火焰,内里有三头六臂的图腾灵魄相。
洪荒巨人一经出现,一只巨手就到了重瞳道人身后,显然是早有准备,蓄势一击。
这巨人法相修行本不低,且重瞳道人又正与丹风子斗法,怎能躲闪?当下只及以散出一层清光,就被那巨手打在了身上,那一层清光缓得一缓,巨手之力尽都施在重瞳道人的身躯之上。
洪荒巨人法相自然便是天启所化,他已然修至天地战魂第三重境,化身法相之后神力是何等的惊人,重瞳道人即便有天仙位的修行,然而直接以肉身相对这巨力,却也是难以抵挡!
只听得喀喀一阵脆响,那重瞳道人的身子已然被打飞了开去,周身骨骼怕不是断了个七七八八,便是元神也随之受了大创。
突遭偷袭,再见得那洪荒巨人法相,重瞳道人当下心头震骇,也顾不上再封印西楚霸王一事,勉强捏了法门,向着一直悬于头颅之上的《太公兵法》仙符一指,张口就喷出一蓬血雾。
那《太公兵法》竹卷本来已化做仙符,此刻经了重瞳法门变化,再经由鲜血一喷,却是变换为原先那竹简的模样,周身泛黄,带着点点血滴。
三尺大小的竹简凌空一转,就成了一道黄光,卷起向后跌飞的重瞳道人陆敬修,瞬息就冲上幻阵内金殿之顶。
这太公兵法乃太清门人玄都大法师为镇魔所炼,厉害之极,若非先前重瞳要以之加固封印而将此物化做仙符,只怕早就以此破了幻阵。
此刻生死攸关,重瞳道人哪里还顾得了封印一事?是以便坏了仙符,将宝物接而化作原先那卷《太公兵法》,卷了本体,当下就冲出了六十甲子图的幻阵,接而向着远方遁了开去。
咔嚓一声,六十甲子神之画卷已成两截,丹风子面色一变,左手捏印,右手向那太公兵法所幻的黄光一指,背后丹青狼毫化作一点墨彩追了上去。
黑蓝光华一顿,天启所化洪荒巨人法相也施展神行法门追将上去。
只可惜,那太公兵法经由玄都法师日日凝炼,几乎不亚于封神宝物,此番先行遁去,丹风子与天启二人却是追将不上,只能眼看着那黄芒远去。
“棋差一招,被这重瞳老道遁去!”丹风子皱眉叹息:“这老道好高的修行,被你我二人连番偷袭,竟然还能生离此地!”
那洪荒巨人身子一摆,已然化作了一少年模样,正是天启。此处灵池之上毫无元气可补充,他施展巨人法相耗损又巨,此刻重瞳老道已然遁去,他自然不愿再行消耗本体所储元气。
天启看得一眼重瞳道人遁去的方向,也是点头:“这道人好生了得,中了我法相一拳,还能遁走!”
天启说话间,神色依旧淡然,显然未将这麻烦放在心上。
第二十九章 道之三问丹风子看在眼中,暗道:这少年求道之心甚坚,眼中除道之外,怕是无有他物,自然不将这麻烦阻碍放在眼中,若是任由他修行下去,只怕日后有望求得命魂大全,得那不灭大道!
这当儿,天启已然转返,向那灵池中央封印了西楚霸王命元的太清玉符而去。
丹风子也随之返转,等二人到得太清仙符之畔,仙符灵气潮般涌荡,让天启好不憋屈,暗道:可惜要驱策九龙玺耗损过巨,否则必当不沾染这仙灵气息。
丹风子看了一眼那太清仙符,转身盯视着天启道:“九龙玺虽被道友收去,此处这太清仙符依旧是大麻烦,还需道友相助,你我三人内外合力,方可能破去封印仙符!”
天启闻言一愣,此时此地,周边元气全无,若是再行施展元道法门,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便得落个筋疲力尽元气枯竭,到时若这丹风子心有恶念,今番怕难生离此地。
这些念头只在天启心头一转,他一心求道,宁九死而不悔,此番终于遇到了修行元道的前辈修士,即便内中可能有诈,他依旧要试上一试。
天启当下点头笑道:“一切依了道友就是!”
丹风子目射奇光,看了天启半晌,接而也是哈哈大笑。
两人笑毕,丹风子指了那太清玉符道:“此番你我三人合力,要劳烦道友以本元灵火相助!”
“那是自然!”天启但下得心思,便不迟疑。
丹风子点点头,也不言语,运起太清法门,一指点上前方玉符,只见得清光激荡,内里那点乌光也缓缓流转,先是化作一柄杀气冲盈的三叉两刃刀,接而却是化作了适才那周身铁甲的西楚霸王元胎,乌光震荡,合了外围丹风子共冲仙符禁制。
天启也不迟疑,右手搭上那太清玉符,天地战魂法门运转,额头火焰图腾闪现开来,燃起一团蓝黑灵火,点点本元巽风木灵火自肉身之内泛起,接而汇聚成一道蓝黑火焰,经由右臂渡向太清玉符,向玉符之内的滚滚仙灵气息冲了开去。
那太清仙符之内仙灵气鼓荡如潮,滚滚荡荡,天启那本元灵火一入其中,便被周遭仙灵汪洋冲围上来灭了去,天启只得源源不断凝练肉身元气,提取灵火,接而依旧向内冲去,周身元气耗损之巨难以想象。
片刻之后,形势依然没有好转,天启额头之上那灵焰图腾光芒也开始暗淡了下去,他自知难以持续,心头便起一念,欲以法门召唤独角火蛇元灵入火蟒之体,借其势破此符。
便这当儿,忽生变故!
便这当儿,天启忽然察觉那仙符之内的仙灵气息一盛,浩浩然,向着自己波荡而来。这仙灵潮气来得古怪突兀,天启不及多想,只得本元急转,额头那点蓝黑木灵火也是一炽,周身木灵火自右手而出,挡在那灵潮之外。
便这当儿,他心头猛然升起一股寒气,向左侧那丹风子看了一眼,只觉丹风子的身形渐渐散出了淡淡墨彩,恍若先前那墨彩化身一般。
“莫不是——”
天启心头警觉刚起,便有一掌无声无息地拍在了他的后背之上,他正运本元木灵相抗仙符灵潮,怎及抵挡?自然被那一掌打得个正着,木灵火一时散乱,身形也顺了那掌势猛然向前飞去。
他肉身强悍之极,被这一掌打中,倒也损伤不大,只是忽受外创,内里气机不调,加之一股浑厚仙灵之气随了那掌势而来,与元气相抗,身周所留元气瞬息便耗了一大半去,也再难抵挡那仙符之内的仙灵之潮,右手随之被那一股仙符清光猛然震开,向那仙符飞扑而去的身子自然随之又受了那清光一击,远远落在数丈外的灵池之上,当下喷出一口血雾,周身乏力。
太清仙符之恻那丹风子的身形渐渐淡了去,终究化作一点墨彩,墨彩一晃,便向后飘了去,正飘向天启先前所在之地。
此时那里正站着满脸微笑的丹风子,墨彩到得他身侧,微微一晃,便化了进去。那丹风子遥遥看着天启,也不说话,更不动势,却是知晓天启周身元气几近枯竭,难有再战之力了。
天启站起身形,面上也无多少恼怒之色,只是定定看着那面上带笑得丹风子,脸色苍白。
丹风子看这天启,面上的微笑渐渐淡了去,叹了口气,道:“道友见谅,此番为得项籍脱困,不得不劳烦道友了!”
丹风子说话间,一指那太清玉符,接而道:“这太清仙符专为镇压我元道修士,非同小可,非我等可破。项籍自被困之后,日夜思索,两千余载的功夫,这才想出一个金蝉脱壳的法子,却是要道友以代为挡劫!”
“何解?”天启暗暗察探周身,只觉周身元气已去了个七七八八,本元巽风木灵火焰也甚是微弱,却是此番消耗过剧。
那丹风子知道此处灵池之内全无半点元气,是以也不在意天启拖延,指了那灵池之底,开口答道:“这太清仙符虽厉害,然而经了项籍两千余载来的消磨抵挡,若以他元胎全力一搏,却也不是不能破之。
只是在这仙符之下的灵池之底,有一方镇魔石碑,乃玄都匹夫大法所设,可通仙门仙灵之气,是此处灵禁的仙灵之源。若那石碑不去,我等便难破此符,多年筹划落个无用,项籍也难脱此境!”
他看得一眼天启,道:“且以我等现下修行,若无宝物相助,定不能破那石碑。是以此番还需借道友命元为媒施法,将那石碑连通仙灵的功效屏蔽片刻,好让我与项籍破符!只不过,那屏蔽法门耗损命元过剧,道友自然是不会答应,是以我才出得如此手段!”
话至此处,天启心头也是明了,眉头一皱道:“所以你便想擒了我,以我替你等挡此劫数?”
丹风子微微笑道:“正是如此,子长本不欲为难于道友,奈何此屏蔽法门需以元道修士为媒,媒介修行关乎此番成败,马虎不得!我等身处之域修行元道之人少之又少,有道友这般修行的更是我从未得见,是以只得再劳烦道友一遭了!”
天启面上无甚表情,看了一眼丹风子,接而向着那太清仙符道:“你我各有所图,此番为你算计,我也无话可说,不过有一事,你需得应我!”
太清玉符之内黑云再起,那项籍显出元胎,双目重瞳看着天启道:“但讲便是!”
“你先前应我,为我解元道之惑,不知此言算还不算?”天启目不转睛得盯着那内里重瞳,一字一句得言道。
太清仙符之内的西楚霸王沉声道:“某家纵然此番算计与你,要你挡灾渡劫,然出口之言,却也定无悔改,你有甚疑惑,请讲便是,某家定然知无不言,遂了你的心愿!”
天启漠然点头,接而道:“元道为何道?仙道又为何道?”
霸王元胎在那仙符之内默然片晌,却是不答反问:“你可知道为何物?”
天启哑然,张口却不知应如何回答,他日日所思便是求那大道,却不知大道何为。
仙符内里,项籍也不等天启开口,接而又问道:“你可知吾等修士何求?”
“你可知吾等此身为何物?”
那项籍元胎张口便是三问,天启心头思索自是不提,他看着那项籍的双目之内,却瞬间燃起了熊熊火光,周身都散出一股蓬勃之气,纵然一步之外便是幽冥地域,若能知这三问之解,又有何憾?
仙符之内的项籍看着天启这般神态,暗道一声:果然是天生求道之人,可惜今遭却是难逃此劫!
项籍心头如此一转,也未多想,接而面色一整,答道:“项籍修行尚浅,未曾体会得修道真意,然而所幸者,却侥天之幸拜在老师门下!”
项籍说话间,那元胎身形遥遥向远方一拜,面色恭敬,接而才道:“老师曾教导项籍,吾等天下万物,后天而生,生而不周,命残世世,轮回一遭,便残得一分,所谓因果,不过残命相交,却是混而杂乱,命元越残!”
天启听得此言,猛然便想起了当日得了天地战魂法门第一重境时,心头闪过的那丝灵光感悟,不禁开口道:“世人皆残,修行之道!”
项籍元胎那双目重瞳猛然一转,异彩连泛,半晌方才叹得一声,却是为天启这般资质,只是因果纠缠,天道残缺艰难,修行中人心头又怎能存善恶这诸般心思?徒乱心神!
“不错!“项籍点头,接而开口道:“世人皆残,你我修道之人,修命窍玄奥,凝聚本体命元,不过就是为得求一个完整罢了!只是自鸿蒙开辟,天下有形之来的这无穷岁月间,轮回无数载,因果纠缠,命元交织,若想求得一个完整,必然要断去己身的所有因果,散去交织别处的命元,而后修行感悟方才有望合聚本体相系的所有命元,进而命魂合一,得那命魂大道,不灭之身!”
项籍说到此处,却是一叹,道:“单单修行凝聚此世命元,便需得漫长岁月,再感悟得那因果干系,更是艰难,天数机缘与修行缺一不可,更遑论了断因果了!”
他看得一眼天启,接而道:“我元道法门乃是凝练命元入肉身,终究求得本世命元合一,再参悟命魂之道,断因果,聚命魂!大道如一,那仙道法门终究也是一般,要求得命元合一,只是他等却是先修魂魄命元,炼而为元胎,到得高深处命窍完一,再炼化肉身精华入元胎,届时元胎方为真身,也得命元合一,也是一般道理!”
“你等修行元道,怎能得知仙道法门?”天启眉头微微一皱,口中虽是询问,心头却早信了。
丹风子笑道:“若是不知上境天仙修行法门,我区区地仙,怎能同那陆敬修相抗?”
此般言语入耳,天启心神激动,却也越发清明,只觉前方显出一条遥遥长途,虽深远不可测度,然终究是有了方向吧!
“只是这大道遥遥,天数难测,吾等历经世间重重劫难,经此一生也不知能修至何等境地,却只能默默坚持罢了!”项籍言语唏嘘,他以杀戮之法求大道,经了劫数,两千余年被镇压与此,虽然坚持不辍,却也越发觉得大道艰难。
天启双目之中却是神光爆射,接口喝道:“虽天命难测,吾此生却一心求道,即便入得轮回,来生也当这般,纵轮回万千载,求道之心也是不止!”
他言语铿锵,虽然此时周身乏力,然这般话语一出,却是震慑人心,让丹风子与太清仙符之内的项籍都是心神颤动。
“你今日答我大道三问,也算了去先前我助你的那般干系!”天启挺身大笑道:“如此,你我便各凭本事,我为求道,自然不甘为你挡劫!”
说话之间,天启将身子一摆,身形暴长,又化作了那巨人法相,接而他运转法门,头颅之上悬浮的三头六臂灵魄相向下一落,正落入肉身之内,化了进去,那洪荒巨人周身便升起了一层漆黑火光。
一经化作这般模样,天启脚下一动,运起神行法门便要向着这封禁之地外逃去。
丹风子一直注意着天启动作,见他将头颅之上悬浮的灵魄相也化入肉身,知道天启全力最后一搏,将转化灵火的灵魄相也融入肉身,再无后力。
“哈哈!”丹风子知道天启是强弩之末,大笑之间,丹青狼毫已然自后背飞出,瞬息就将周遭千丈笼罩在淡墨彩光之内,天启早受创伤,元气不足,怎能破开这墨彩光华?神行之法当下就破了去。
天启也不惊慌,身形一动,大步向外踏去,速度也是飞快,几步走出,就在千米之外。
丹风子早已到了天启身前,手中丹青狼毫一振,扬笔就向天启打去,那丹青狼毫瞬息化作丈许大小,眨眼就到了巨人法相身前。
天启躲避不得,大喝一声,伸手向那丹青巨笔抓去。
两下相接,那法相被巨笔震了开去,天启心头震惊这丹风子修行,手上动作也不迟疑,接而与那巨笔相搏开来。
两番相斗,天启修行本来就不及丹风子,此刻又是强弩之末,自然不敌,周身被那巨笔砸出道道白痕,双手之上更是显出一道清光闪闪的伤痕,仙灵之气凝聚,伤口也复原不得。狼狈不堪。他想要催那九龙玺护持周身,然而那九州龙气所化宝物却是太过霸道,他身心乏力,竟然驱动不得,只得暗自叫苦。
斗得几个回合,那巨人法相猛然嘶吼一声,周身泛起点点蓝黑光焰,熊熊燃烧。
丹风子只道是天启情急拼命,他心性谨慎,因着顾忌那九龙玺,当下抽身后退,右手一指悬空的丹青狼毫,一道太清仙光打出,那丹青狼毫巨笔凌空一转,周身清光流转,威势越发逼人,同时他手上取了一枚护身玉符,只待抵挡那一瞬之威。
然而,那洪荒巨人法相身周燃起的熊熊黑焰却并未爆出,也未强行施九龙玺,却是向着那洪荒巨人的头颅右耳窜去。
此番,巨人法相周身元气灵火一丝不留,尽都向头颅右耳窜去,滚荡如潮,也是威势大盛。
“蛇儿!”那洪荒巨人猛然一声大喝。
只见得那巨人法相右肩闪起一点炽热火光,接而周身元气灵火越发迅即得涌上头颅,窜上右耳,那右耳之上显出一点火焰印记,印记火焰一摇一挣,自巨人右耳脱落开来,却是一条独角火蛇灵焰虚体。
这时,天启右肩之上的火焰之内猛然传出一声嘶鸣,自内里钻出一条火蟒,这火蟒周身晶莹如玉,内里透着熊熊火光。
脱自巨人法相右耳的那独角火蛇灵焰随着火蟒的一声嘶鸣化入火蟒之体,那火蟒周身一摇,恍若神龙摆尾,额头之上已窜出一枚黑角。
这数年来,天启与那蛇尔都是修行大进,此番独角火蛇元灵法门一转,竟然显出了几分不同,只见得那额头生角的巨大火蟒身形窜飞而起,黑角之上腾起一点白芒,白芒化作一蟒,接而那蟒状白芒一摆,自内里散出一股绝伦威势,白芒焰光随之成了一人首蛇身的巨怪,双目紧闭。
巨怪一成,独角火蟒周身火元如潮般冲荡而去,正向着头颅独角之上的白芒巨怪焰光,那充沛火元入得巨怪焰光法相,巨怪身形便是猛涨,瞬息之间便成了百多丈高下。
那洪荒巨人法相施展了这引灵化相的法门,虽然厉害,然周身元气却是当下就被抽得干干净净,额头残余火光一散,身子一抖,却是化作了天启本体模样。当下再不能支撑,昏迷倒地,身形落在了那灵池之上。
再说火蟒独角之上的那巨怪法相一成,太清仙符之内的项籍元胎与那丹风子二人都是面色大变,丹风子当下一收丹青狼毫护住周身,接而捏碎了手上那枚玉符,一道清光闪过,已然凭空显出一条深蓝色的巨大海蛇,那海蛇身子一盘,已然将丹风子卷在当中。
深蓝海蛇乃丹风子早先捕捉的一条海怪,修行不低,更是皮糙肉厚,然而到底是兽类成妖,此刻被独角火蟒额头之上的巨怪法相气势逼迫,心神摇荡,身躯一沉,便向着灵池之内隐去。
不过这也正合了丹风子的心思,那巨怪法相大有来历,他心神早震,也是不敢强自相抗。
护持了丹风子的海蛇巨怪身形还未沉入灵池之下,便见得那巨怪双目一睁,内里显出了两轮火光,那两轮火光甚是炽烈,恍若烈日一般。一经显现,周遭灵池之内便是蒸腾如潮,那潮雾般得仙灵气息被这光华一照,顷刻间便都消散了去。
巨大海蛇身躯也被这炽热光华照得一照,只见得体表那层深蓝鳞甲吱吱作响,却是渐渐化做了蓝水,那海蛇身上吃了这般剧痛,越发不敢相抗,身子抖动间,向灵池之下疯狂钻了下去。
便这当儿,周遭炽热火光猛然一消,连那人面蛇身的巨怪法相也消失了去,独角火蟒身形显现出来,一晃一闪,额头独角也消失了去,化作丈许长短,通体晶莹,内里火光却是暗淡了许多。
却是火蟒显化那巨怪法相,瞬息便耗尽了元气,法门难以维续,独角火蛇元灵归位,巨怪焰芒自然也便消了去。
那火蟒知晓难以力敌丹风子,身形一抖一弹,便到了灵池之上浮着的天启身侧,身子一盘将天启自灵池之表盘卷而起,接而却是化作了一道火光,向灵池之外弹飞开去。
海蛇盘护着的丹风子见得如此,心头也猜出几分,当下运转太清法门收了那海蛇巨怪,接而身形自灵池之下窜飞而起,化作一点墨光,向着那火蟒追了上去。
火蟒修行不及丹风子多矣,先前又施展法门剧耗元气,此刻哪里能逃脱得了?
只见得那道墨光,便到了里许之外,正挡在火光之前,一缠一卷,已然将火蟒自火光内卷了起来,接而墨光一抖,便化出了丹风子那身影。
丹风子一掌拍在火蟒七寸之上,太清仙光涌荡,火蟒经受不住,身形再缩,成了米许长短,被下了禁制,丹风子一手抓在那火蟒七寸,一手提起天启,窜飞而起,向着灵池中央的太清仙符行了去,他虽然擒了天启与火蟒,面上却是无甚欣喜,只皱着眉头。
待得到了那太清仙符之外,丹风子身后狼毫巨笔探出,虚空一笔,却是化出一条丈许墨带,接而成了一座桥般模样,虚空架设在那仙符之侧,灵池之表,接而丹风子便将那一蛇一人放置在墨桥之上。
“这天启怕是与我们这一脉兽道大有渊源!”丹风子看着太清仙符之内的项籍元胎,面上显出几分无奈:“他适才以火蟒显化而出的人首蛇身法相分明就是烛龙岛上那位前辈的法相模样!”
项籍元胎在太清仙符之内也看得清楚,眉头皱起道:“此人该是得了烛龙岛兽道传承,只是他那法门却显洪荒巨人之相,分明便不是兽道一脉,当真古怪!”
“此番筹划,怕是又得作罢!”丹风子接而苦笑道:“这天启若是得了烛龙岛一脉,便与你我份属同门,看他元道修行,只怕大有来头,你我动他不得!”
那项籍元胎却是不语,半晌方才叹道:“只得另想他法了,可惜我等本尊无法施为,否则区区一方镇魔石碑,怎需如此麻烦!”
说到此处,二人都有些意兴阑珊,沉默不语,却是等候墨桥之上的天启苏醒。
良久,盘膝打坐的丹风子双目一开,看向了墨桥之上的天启。
天启刚经醒转,尚未及探查周遭,便察觉丹风子的目光投射而来,当下知道瞒不过此人,也便索性睁开双眼,先扫了一眼身侧那被禁的火蟒儿,便抬头与那丹风子目光对在一起,目光之中却是疑惑重重。
他适才施展法门引独角火蛇元灵入了火蟒之体,接而便是难以支撑,昏迷到地,本以为此番难逃劫数,不想一经醒转,却非同预料那般,情况着实古怪,不知这二人为何改变心思。
丹风子见得天启醒转,也不拖延试探,当下站起身形,喝道:“你与烛龙岛一脉是何等关系?”
天启眉头一皱,却是摇头:“烛龙岛?你二人耍甚花样?”
“道友末要自误!”丹风子言语之间,双眼微微一眯,内里寒光一闪,周遭尽皆森然一片。
天启看着那丹风子,却是一声大笑,指着丹风子道:“此番被你所擒,是我技不如人,你要如何,下手便是,恁的啰嗦!”
丹风子看天启神情,不似作伪,也皱了眉头,目中杀气渐渐消淡了些,半晌方才苦笑道:“道友末要提防我等,我也与道友实言,适才本是要擒了道友,施展换灵法门为我等挡劫,只是道友却施展了烛龙岛一脉的兽道法门,显出了我门前辈的法相,我二人自然不能轻忽!”
天启听到这般言语,再看得那丹风子一眼,不似作伪,知其所言十之八九为真,然而他心头却是惊诧不明。适才他引独角火蛇元灵入了火蟒之体,而后便不支倒地,并未见到火蟒显化的人首蛇身巨怪,自然不知前后。
丹风子看着天启神情,接而开口道:“道兄那法门所显化的人首蛇身洪荒巨兽,便是我门兽道先辈,隐于此域烛龙岛心!”
听得此言,天启心头大震,心神之中窜起了烛龙岛通天石碑之下感应到得那巨怪,人首蛇身,周身赤火,莫非先前自己昏迷之后又有甚变故不成?抑或是那独角火蟒元灵法门异变?
天启思索得半晌,双目神光变幻都看在丹风子眼中,那丹风子目光神准,看得这番变化,心头便知天启与烛龙岛定有渊源,此点是不差了,只是不知具体为何。
“罢了,或许道友自己也并不知晓,只是在别处得了此脉道统!”丹风子思索得半晌,缓缓道:“难怪道友上次竟能在烛龙岛幻阵中来去自如,我原想是那九首道人识得些阵势变化,如今看来,怕是道兄之功了!”
天启听到此处,心头想起在烛龙岛的火元五行幻阵和通天石碑之畔的古怪,心头也知这烛龙岛一脉与自己怕是大有干系,而这丹风子二人忽然放手,又自称与烛龙岛一脉堪属同门,怕是不假,当下他也不隐瞒,点点头:“我自然识得那阵势!”
太清仙符之内,项籍那元胎到得此时,才开口道:“道兄与吾门定有渊源,先前所为,却是对道兄多有冒犯了!”
“你我各凭本事,各有所图,却谈那冒犯怎得?恁得虚伪!”天启大笑道:“修行艰难,为挡劫数,自然无所不用之极,不谈亲善对错!”
项籍元胎和丹风子二人闻言都一怔,接而二人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笑得半晌,丹风子转身向天启道:“也罢!既然你与吾门有这等渊源,那我这便带你去庐山见一人,他或许能知你修行来历,我正好也可相询此间项籍解禁之事!”
言语间,丹风子双目一眨不眨得看着天启,却是看天启此番还敢不敢随他而去。
天启本就一心求道,随了修行境界精进,心思越发简单,除道之外别无他物,哪会在意之前所遭的阴谋纠缠,但凭心头一点灵光动,朦胧中察觉此番前去大有遇合,当下便是点头,问道:“庐山?何人?”
丹风子与仙符之内项籍对视一眼,接而缓缓开口道:“吾等二人之本尊!”
饶是天启那等心性,听得丹风子此言,也是不由面色一变,双目黑芒爆起。
墨桥之上,天启直勾勾得看着那仙符之内的项籍,一时间也不顾忌仙符之上透出的浩然仙灵气息,一步一步走到那太清仙符之外,向那内里项籍问道:“如此说来,道友也是身外化身?”
“项籍此时自然不加隐瞒,当下点头应是:“然!”
天启心头刹那之间却是生出了一股忽如其来的兴奋,西楚霸王这等修行,也不过他人一分身罢了,那本尊该当有何等境界?若能见识那般大修行的元道中人,日后修行也有个指引。
这般念想在他心头一转,却是接而生出几分疑惑,当下眉头一皱,问道:“想来二位道友那本尊之体定然有大修行,只是为何他却不来相救道友脱困?”
“此事内里牵涉颇广,非一时能讲清楚,等道友见了吾等本尊,自然明白!”丹风子苦笑道。
“事不宜迟,我等当早先出发,否则等那陆敬修养好伤势,为道友解禁之事定然又有麻烦!”天启点点头,转身便向外行去,自然携了那晶莹剔透得火蟒儿。
他行走间极是迅速,脚下行进,心神却防备着身后那心机深沉的丹风子,暗暗道:若此番能安然走出这灵池禁地,自然便能吸纳外围元气恢复修行,倒时便是这二人再有甚居心,也不至无还手之力。
丹风子却未当下随着天启出行,却是将一手按在太清仙符之上,与内里西楚项籍心神相交片刻,这才抽手点头,转身向外行去。
此时,天启早已到得那白玉阶梯之外。一经出得那灵池禁地,他当下便将身子一摇,身形猛涨,化作了巨人法相,开了周身毛孔窍穴,远近元气便是奔腾而来,入得他周身毛孔,滋润那久旱之干涸。
兴许是适才元气枯竭之体验让天启心生畏惧,天启又将那巨人法相一摆,施展了战魂法门,化作三头六臂的洪荒法相,身形又长了数丈开外,三头齐摆,各张开大口一吸,周遭元气恍若溪流入海般,都投入那三张巨口之中,那巨口恍若无敌黑洞一般,周遭元气好不停歇得奔涌入内,却是丝毫不见变动。
如此,过得半晌,那三头六臂法相头颅之顶猛然窜出一股蓝黑火焰,内里显出一三头六臂之相,正是天启重新凝出了灵魄相,虽然较之前暗淡许多,却也鼓荡灵火。
这时,天启察觉丹风子自灵池禁地内行出,方才停了法门,身子一摇,接而化作了那少年模样,灰袍席地,依旧是那幅淡然模样。只是,感应着周遭流动得咕咕元气,他目光之中却比先前多出几分神采自信。
天启看了白玉阶梯之顶的丹风子一眼,也不言语,伸手向着右肩之上盘踞的火蟒一拍,一股滚荡元气瞬息随了他手拍入那火蛇体内,那蛇儿身子一摇,周身越发晶莹剔透,却是禁制解了开来,接而蛇儿双目一眯,盘了身子,吸纳元气,自是不提。
丹风子自那白玉悬梯之上缓步走下,到得天启跟前,微笑着道:“道兄可方便了?”
天启看眼前此人依旧一幅笑眯眯的模样,心头暗道:这人好深的心机,当真可怕,日后得越发小心才是!
他心头这般思索,向丹风子点了点头,也不言语,右手向着腰摆下悬挂的金色饰物一拍,那饰物便化作一道金光,升起到天启头顶,接而显化出先天灵龟壳的模样,衍射出金光道道。
“收!”天启捏了法印,向丹风子一指。
金光一闪,丹风子便被收摄入内,接而天启也将身子一摆,化作一点火光入了那先天灵龟壳之内,接而法门运转,驱使先天灵龟壳化作一道金光,向外冲去……。
数日前,邓木山山正邪争斗。
那丹霞蔡经乃是修行了千五百年的地仙,修行本要高于大日老祖,孰料,破了大日老祖的三火烈焰阵后,又遭了丹风子暗算,死于邓木山黑木林,千多载修行毁于一旦。
而那大日老祖虽然得以保全性命,却见了重瞳仙翁陆敬修的手段,哪敢骄狂,当下坦言蔡经破了烈焰阵,并与林内丹风子撇清关系,接而率门下众人归去,大日魔宫依约封山百年。大日宫依约退隐,重瞳仙翁陆敬修也不好与后辈相斗,只得放任魔道中人离去。
再说净土宗那七苦僧人,虽然知晓重瞳道人是上界师祖下凡,然而在黑木林外,当着天下修行中人,他怎敢相认?且他师尊蔡经身死,他身份隐秘又当众被林中神秘人一口暴出,他接连心神震荡,恍恍惚惚之间,就随着净土宗几人退出了邓木山,回到了庐山净土宗白莲秘境之内。
回了宗门秘境,七苦僧人当下便入了塔林之下闭关不出,却是心神震荡,入内思索日后该如何应对。
而净土宗那三位无字辈的僧人心头却起疑心,几人虽然不敢对七苦这位长辈当面质疑,然而心头却也等七苦僧人回山后解释一番,不想接连几日,七苦都隐而不出,那几人心头自然越发生疑。
这一日,无因首座悄然相约了无果与无智二人,三人相携出了白莲秘境,到了庐山后山的虎溪跨桥之外。
无因三人到得虎溪跨桥之外,也不言语,却是施展了净土法门,将跨桥与之下的虎溪隐藏于佛门阵势之中,这才相互对视,面色都是严峻异常。
无因僧人看得那无果与无智两人都是沉默不语,便先开口道:“对于此事,两位师弟怎么看?”
无果沉默不言,只是默然转动胸前念珠,无智乃是心炼大德,心神敏锐异常,对那七苦僧人的心绪也是感应最多,听闻无因相询,当下喧了一声佛号,双手合十,沉声道:“师伯心头幻象重重,怕是魔障滋生,魔生心头,怎能无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