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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一个坐在床头,一个坐在床尾。坐在床头的,恨不得有个洞钻进去,脑袋都快要耷拉到胸口了。坐在床尾的,则是皱眉看着她,脸上也不知道是何种表情。屋子里面静悄悄的,仿佛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可就算真得只剩下他们,这两人也不会怎样的感激对方。
他们彼此都受到了伤害,彼此也都痛恨着对方。可所谓无爱无恨,这痛恨的背后又是怎样的辛酸,也只有他们自己明白了。
“千代,我的王妃,多少天没见,难道就不想为夫吗?”端木奕终于开口说话了,那起初的表情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邪邪的笑。
千代的身子颤了一下。想念?是的,开始的时候一直在想他,想他会不会突然冒出来,想他会不会再次折磨她。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诛狮开朗却又分寸的交谈,使千代忘记了一切不快,当然也包括这位王爷。
“王爷,今日来,可有吩咐?”千代依旧低垂着头。
端木奕皱了皱眉头,他挪到千代身边,伸手握着她的下巴,板起她的小脸,可千代却低垂了双眼,还是不愿看他。“真是善变的女人,这一会儿又变得乖顺了?那夜在偏厅中,你为玉阳可是很激烈地与本王展开了一番对战,像只母刺猬一般张开了浑身的保护。现在呢?又变成了乖顺的兔子,任人宰割了?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你,亦或是这两种都不是,你还隐藏了很多的个性呢?”
千代终于看他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隐隐有着泪光。可她却淡淡地看着端木奕,并没有因为端木奕的冷嘲热讽而激动。
“王爷的愤怒,妾身明白。然而妾身只是自己,从没有刻意隐藏什么。”
“没有刻意,难道你的伪装已经到了连自己都浑然不知的程度?”
千代闭上了嘴巴,她知道跟这位尚王爷抬杠毫无价值。只是闭紧了嘴巴,等待着将要落下的暴风骤雨。可是,尚王爷却放开了她的下巴,挑着眉毛看她。
“王妃,不要一副快死了的表情,本王的确会给予你惩罚,却不是现在,不是这里。你忘记了吗?本王可是说得很清楚了。”
——本王将会把孩子从你身边夺走,抚养他(她)长大,告诉他(她)你是一个多么卑鄙无耻、肮脏下流的女人。你猜,他(她)会怎么看你,怎么对待你?——
一字字,一句句,就像是刀子一样,刺进了千代的心中。她闭上了双眼,因为心痛而紧蹙眉头。
看到她难受,端木奕也微微皱了眉,继续说道:“本王今日来,只是尽一尽做为女婿的义务。你这做女儿的有什么话对快死了的父亲说吗?本王明早会去皇城,会替你捎上几句话的。”
“去皇城?!”
“当然,太后懿旨召见,本王哪能不去。原本你表现得好点儿,本王会发发慈悲带你一起去,可惜,你真得很让本王失望,姑且替你捎几句话吧,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听到他的话,千代再一次从兔子变了身,她抓着端木奕的衣袖,焦急地说道:“王爷,您就带着妾身去吧。妾身肯定不会给你惹麻烦的。让妾身见见父亲吧,妾身有好多话要说呀。”
端木奕抽回袖子,冷哼一声说道:“肯定?谁的肯定?你的?千代,本王不会相信的。所以你还是死心吧。”
千代愣愣看着端木奕,是呀,她也知道尚王爷不会带她离开王府,可是她多么希望见到自己的父亲?
“父亲他,真得会死吗?”
“十之八九吧。”
“那,母亲和姐姐呢?”
“她们怕是也很难保住,谁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惩罚呢?毕竟是刑部的事。”
千代抬起泪眼,似乎又恢复了冷静。“王爷,求您无论如何保住母亲和姐姐。如果父亲的罪过真得不可饶恕,却不能连累无辜的母亲和姐姐。她们,应该并不知晓父亲的事,她们只是普通的女人罢了。”
可怜善良的千代,还在替虐待过她的后母和姐姐求情,甚至都忘记了自己的悲痛,此刻的境遇又是谁造成的?
端木奕挑了挑眉,说道:“这个,本王可没有能耐。刑部是国家的隶属机构,本王不过是被贬藩王,哪里能说上话呢?”
千代的肩膀微微颤抖,那个样子倒不像是悲伤,反而愤怒的成分多了一些。
“王爷说的,皇帝在宫中已经孤掌难鸣,因为他身边的重臣成了阶下囚。可皇帝不会抓自己的心腹,那又是谁做得这些?勾魂谷的势力加上尽心得来的所谓钥匙,除了王爷,还会有谁能做到这些?”
端木奕笑了一声,不阴不阳地说道:“你有时候聪明得叫人惊叹,怎么,这分析为何没有传给你忠心侍奉的皇帝?传给他早一些,他也不至于输得这样惨。”
千代摇着头,哽咽地说道:“所以王爷才会质问妾身什么密信的事,什么父亲卖国的事?原来是这样。”
端木奕听了千代如同恍然大悟一般的神态,不禁又是一顿地嘲讽。“怎么,王妃你该不是想要告诉本王,你现在才明白本王那日的愤怒吧?”
千代紧咬着嘴唇。她的确是才明白,可这根深蒂固地误会,尚王将一切猜疑都推到了她的头上。她还解释什么?如同所有以前发生过的,她没有解释的权力。
轻轻闭了双眼,似乎是认命般再次睁开。“请王爷问问父亲,妾身的亲生母亲究竟是谁,她又遭遇了什么。也请王爷转告父亲,无论怎样,妾身都感激父亲这些年的养育之恩,永生不忘。”
“没了?”
“没了。”
端木奕抿了抿嘴,询问母亲的事?这女人十六年都干什么去了。不过也好,省得说一堆的话浪费他的时间。站起身,他最后一眼看了她。千代显得很沮丧,长长的睫毛碰触到了一起,上面还挂着晶莹的泪滴。随后,目光移到了她的小腹处,那里有凸起了不少。
眼睛中不知是怎样的神采,端木奕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