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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爷爷和奶奶出了趟远门,是来自每年姑姑们的孝心,陪着二老四处旅游,姑姑们常说一年也只有孩子暑假时才能暂时抽的出身,做回他们的女儿!其余时间都是别人的妻子,别人的妈妈!爷爷奶奶离开桃林的这段时间,若周子衿在雪庐,家门的钥匙便会寄放在子清家,子清的父母,也叫伯伯娘娘,他们白天帮奶奶照料她的小鸡们,晚上也总留下一人替他们守家,从未变过,奶奶说,伯伯就像他另一个儿子般,甚至要比过自己的爸爸妈妈,待他们二老是真的有心,得到什么吃喝,总会第一时间送过来,爷爷奶奶这些年腿脚愈发不方便,春去秋来,总会在傍晚时来家里瞧上一番,确认老人家无事,夫妇俩才能安心回家。周子衿记得非常清楚,那是刚回到桃林居住的时候,爷爷因白天闹起的肚子,发起高烧,在医院里挂了一天的点滴,父母那晚也留在桃林看护,可伯伯仍在半夜来敲了门,身上还落着厚厚的尘灰,是刚从外面收小豆回来,听娘娘说了这事熄了拖拉机的火便赶了过来,怕爷爷的病痛会在夜里反复子衿一人在桃林肯定照应不过来……
今夜,伯伯娘娘实在放心不下独自在桃林的周子衿,可灵雨还小,夜里自然离不开子清,东屋内,林骁解释着自己可不是莽撞而来,桃花村很安全,可子衿毕竟是女孩子,总让人放心不下,周子衿扬扬嘴角,并未回应他的话,一边听他说,一边去更换新床单,这间东屋高飞会偶尔过来住,寒假暑假时姑姑们也会带着孩子们过来住上一段时间,她都有打扫,很干净。
“桃林现在正处于招蚊虫的时候,虽然蚊香点上了,可还是时不时会被叮咬,桌子上有些青草膏药可以驱蚊,洗完澡手脚都可以抹上一些”
“好”
“夏天夜里会转凉,被子总要盖一些”
“好”
周子衿直起身子看了看房间还有哪里不够周全,林骁是客人,还是要以礼待之,不经意瞥了林骁一眼,他正收拾自己的行李箱,将衣物一件件整理去衣柜中,那模样活像要在这常住一般。他没有再去提起狗蛋家的事!
“明日清早我回雪庐,这里你不用拘束,饭的话就在子清家吃……天晚了,早点休息”
林骁迅速转过身,原本还明朗的脸色突然焦急起来
“什么时候回?两天?一周?子清姐说你有时都会呆上几个月的时间?”
不自觉的垂下眼眸,躲开他炙热探寻的目光,周子衿将拆卸下的床单抱在怀里,带着浅浅的笑意回
“明晚”
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林骁抿了抿嘴唇,重重的点点头,如同第一次相见那般的笑容,干净明朗
“好,我等你”
……
在雪庐的每天依旧忙碌,慕名师父的病患越来越多,如今跟在师父身边的续断和周子衿,观诊,问诊,学习开方……疾步与诊室和药房的庭廊,或埋没在煎药房的缭绕中,即使疲累,并不会生厌,时间一点点流淌而过,日子一天天悄悄溜走。
下午周子衿与七哥一同出外诊,师兄妹身侧背着相同的红木药箱,续断细致的为她讲解刚刚诊断那位病患的症状
“七先生,小十一,这是又要出外诊了啊?”
“对啊,阿翁”
知一村外正碰上坐在十连桥上休憩的老人家们,望着他们的眼神含着欣喜,带着称赞
“快些去吧,天色晚了,路上小心些”
和七哥拜别了这些长辈,同时提了下肩上药箱,转身继续上路,周子衿经常想,也许如此也可以安稳度过一生,又或许,人生本该就此而过,师父说的活人气,她已经开始拥有了。
外诊回来时,夜幕已沉,还未到村口,远远的便看见一簇灯火,周子衿和七哥相视一笑,只见七哥抬起脚朝那处光点小跑而去,想都不用想,定是六姐来接他们回家了,等到周子衿走近,七哥一手牵着六姐一手挑着那盏煤油灯,将那光亮朝她面前照了照
“十一,走吧”
周子衿抓了抓肩上的布袋,微笑着开口
“今夜我不回雪庐了”
六姐满是疑惑
“不是说,爷爷奶奶都出了远门,你回桃林也是自己,再说我们都不放心”
听到这,像是想起了什么好事情,面色微红,垂眸低笑
“桃林,有人在等我”
……
周子衿刚关上车门,就见林骁持着手电筒往这边走来,他这一身舒适的穿着,倒是真没有拘束
“回来了”
周子衿迎上去,轻轻点点头,莹白的光亮撒在回家的桃林小道,两人在这条路上走的很慢,林骁一只手背在身后,将手电筒置在身前说道
“桃林的路确实黑了点,不过,对子衿来说是不是就算闭上眼睛也走的回家”
这点她倒是认同,毕竟眉目清明
今夜有微风,周子衿从冰箱里取出两罐啤酒,在房门前站了好一会,林骁正翻着她那本厚厚的《本草纲目》,认真程度,无亚于平时学课时的她,为何这人从背影看过去好似毫无忧愁,她第一次对他好奇!
将啤酒递去他眼前,林骁满是诧异,知道她可以喝酒,可是没想到房间里还会收藏,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周子衿挑了挑一边眉,面带威胁
“是秘密”虽说常会和爷爷小酌一杯,但房间里藏着啤酒的事情爷爷奶奶可都不知道。
林骁好笑的接过啤酒,拉开拉坏喝下一口,周子衿则默默坐去藤椅的另一边
“这里真的太安静了,子衿为何不养一些小动物呢,小猫啊,狗狗,这样也会闹腾一些”这是呆在桃林一天的感受,却是太过于寂寥一些,不过她的个性本不喜吵闹,周子衿转了转手中的啤酒,慢慢开口道
“以前养过,奶奶养过一只猫,黄色的狸猫,养了好些年,它不怎么出家门,只喜欢在前面桃树下玩耍。猫的寿命本就很短,我记得最后一次见它时,它正躺在院中懒洋洋的晒太阳,状态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奶奶却说它老了,已经玩耍不动……”
“然后呢”
“然后,我再回来时,它走了,再也找不到了,人们常说猫死不进家门,它大概知道自己时日不多,离了家,躲去别处等待死亡,从那时起,家里便不再养这些了,很悲伤对吧?”
林骁随着她的目光看向远方
“因为万物皆有灵性”
“桃林里小动物可多了,它们都野生野长惯了,更受不住被圈禁牢笼,我倒不想禁锢它们的天性”
“呵呵”林骁笑了
“对了,我发现桃林中有许多木制的小屋,那些是做什么用的”林骁问
“那些啊……”周子衿将思绪放远
“以前的桃林,其实桃树只有门前这几颗,其他地方都是荒宅,回家开荒的时候,拆了许多破旧的老宅,那时,我看见过许多小动物四处逃窜,虽然是合法开荒,可还是拆了足以让它们遮风挡雨的小家,心里总是过意不去,于是待桃树种下,一切落定后,便在四处安放了这些小木屋,这些年多多少少又和它们打过几次照面,却不知道它们还是不是当年被迫迁徙的那些…”周子衿话中满是叹息,林骁目不转睛的望着她
“总之,这些木屋倒是发挥了作用,桃林至少一直风平浪静,倒也相处和谐”
会意的笑笑,周子衿再一次被自己惊诧到,她竟然可以有这么多话,为何要跟他分享这些有的没的?林骁将放在一边的书又拿了起来,再次翻开来,眸中温柔涌动
“好看吗?”周子衿看他都要到了爱不释手的样子了问道
“嗯,很有意思”
指间温柔的划过那些斑斓的便签,周子衿轻轻抿下一口啤酒
“子清姐说,你在哪个雪庐的地方,排位是十一位,大家都叫你十一对吧?而且你的师兄弟都是用中药名取的名字?”
“嗯”可能比较好记吧,她很喜欢这个称呼,简简单单
“你呢?也一定有一味中药代表你对吧”
周子衿转回头看着他
“苏木”
“苏木”林骁将这两个字重复念了一遍,随后翻到书本目录那一页,仔细查找着
“找到了,好听,也很特别的名字,可是呢,还是觉得周子衿更好听一些”
说完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转而笑了起来,也许,毫无心防就是如此轻松惬意,周子衿望着仍然在看书的林骁,她是何时对他没了戒备,还是一开始就不曾对他提防过呢?低头失笑
“笑什么?”
被发现了抬首撞进他好奇的双眸,她立刻别过眼神,仰头喝下一口酒,随后说道
“想学中医吗?”
看着那本书的厚度,再瞧瞧她书架中的那些医书,林骁赶紧摆摆手
“算了,我一直觉得跋山涉水,多看看这个世界更适合我”
“……真是,自由的灵魂”
周子衿猛地又灌了口酒,琉璃的眸子望向远方,再看不出任何情绪,桃林好安静啊今夜
“可是?”
林骁手指拨了拨书页
“嗯?”那微微跳动起来的心脏也只有她自己感受的到
“有一处地方更美好”
“……”
周子衿摇了摇已经空了的啤酒罐
“要睡了?”林骁见她面无表情的起身连忙问道
“嗯!下……”停顿好一会
“看样子要收住宿费了”她边走边说
“打折不?姑娘”
周子衿抬起手左右晃动几下
“晚安”
不多会,她房间的灯亮了,林骁望着自己手中已经空掉的瓶子,对那朦胧起来的房间说了一句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