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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没有周子衿的高飞,要怎么办?”
那夜,高飞从桃林跑了出去,周子衿也没有回家,在老槐树下坐了半宿,一直以来她觉得自己在所有感情之中始终能保持一丝理智在,却终被今晚的高飞所困扰,这时的周子衿着急为自己找退路,高飞没有她应该也能过得很好吧?会有其他女生再次出现在高飞的世界,这世界比她优秀的女生比比皆是!
……
硕安告诉周子衿他妈妈这两天总睡着,很少进食,上学的时候她在睡觉,放学回来时,妈妈会把饭准备好,自己却依旧睡着,叫都叫不醒
“一天之中,和妈妈话也说不上几句了”
周子衿放下药箱,拿起一旁剩了几滴药汁的汤碗,端起来闻一闻,这剂量总不会错的,现在硕安妈妈恢复的很好,情绪上有所控制,也能听懂别人的话,甚至好起来能回上自己几句,雪庐之前是每日去,现在换成了一周去一次,药始终未曾停过,周子衿特意将每次的剂量分装起来,再耐心一点点教会她,从未出现过错误。
默默看一眼床上睡的很熟的人,拉过她的手腕开始诊脉,周子衿知道,她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她偷偷喝了超出剂量的汤药,这药中的安抚成分总会让人嗜睡的
“是太过于清醒后还是会感到痛苦吗?”
这时床上的人动了动,手慢慢摸上床头的书本,嘴角勾起一丝微笑,那些书是周子衿拿过来的,这点不意外,她虽未去探寻过硕安妈妈的以前,可传言中她是读过许多书的人这件事周子衿再次认证了,在周子衿房间书架中流连,送她回家的时间到了,她怀中抱着这些书不撒手,周子衿二话没说,她喜欢哪本全给了她。每次过来也都会带来几本,她都会开心的像个孩子。
“你若下次再多喝汤药,我会生气的”
周子衿用手覆盖住她翻开的书页,硕安正在一旁写作业,抬头往这边望一眼,只见她慢慢放下书本,脸上原有的微笑也僵住了,迅速将书合上,掀开被褥还有枕头,跪在床上翻找着什么,好一会,她将一个荷包递了过来,是上面还绣了桃花的荷包,周子衿接过来,问
“你绣的?”似乎看到周子衿脸上有了笑意,她才安心,悄悄拿起书本抱在怀中,点了点头,抚摸着荷包上的桃花,周子衿再次开口道
“很好看,可是这样我也不能答应你多喝汤药,会出事的!”
听了周子衿的话,她抱着书本蜷缩在床上,看一眼正在写作业的硕安,脸色更惨白了,周子衿握住她的手
“过去了,便放它走吧,别再把自己困在里面”安慰的话总能轻易说出口,可周子衿心中清楚,当事人走出来有多难,困在过去会痛苦,让她回到现实却更难接受,她悄悄蜷缩去床上,十分痛苦,哑声道
“怎么都忘不了”
硕安这时拿着作业本跑了过来
“妈妈,你快看我新学的字,我写的好不好看”她这才慢慢松开紧抓在胸口的手,去触捧硕安的脸
“是我的孩子啊!!!”她哭了,没有声嘶力竭,泪水顺着眼角落下来。可无声的泪水却更觉难过!
回桃林的天色已经晚了,周子衿在老槐树下立了许久,槐树的叶子全落了,已经是深秋了,转身看到了不远处的雪桃树,朝它走过去,高飞为她种下的雪桃树,虽然还从未开过花,却依旧好好生长,来年会开花吗?
从始至终周子衿也从未重视看待过高飞对自己的感情,只当他是一时兴起,一时兴起的事情每个人都有太多了,他那么小,不会懂什么爱情?可是,他应该会忘了自己吧,至少能不能让他不要太过于难过啊,感情这种事,也许会一时想不通,时间会不会是良药?将一个人忘却需要多久?一年,两年……还是更久?
周子衿想啊想,直到林骁进入脑海中的那刻,之前所有的想法却戛然而止,高飞对她会与她对林骁一样吗?与硕安妈妈对那个怎么忘都忘不掉的人一样吗?周子衿迅速甩了甩脑袋,不会,高飞对自己依赖肯定大于爱情吧?一定是!!
她还是会担心高飞,这种牵挂从未消失过,更不会因为这种事情,便对高飞不顾不问,只要知道高飞是否回了学校,在他的那条轨道上继续生活,如此,便会安心了。
在一家修车行,周子衿找到了高飞之前的一个朋友,听说有人找,那男生迅速从车底滑了出来,动作很是熟练,朝她看了一眼后,放下扳手,脱下手套,黑乎乎的手背往脸上蹭一下,脸上全是泥土和油渍,却毫不在意,那身工装上大大小小块布满油斑,双手在裤腿上来来回回擦了几下,向周子衿这边走过来
“姐”
现在看来,只有那双眼睛周子衿还能认得出,这人的确是和高飞交好的那个男生。他很是意外周子衿会过来找他,黝黑的脸上堆满笑容
“姐你怎么来了?阿飞是不是回来了?”提到高飞他显然更开心了,可这话一出,周子衿的心坠落到了谷底,却不死心问了出来
“高飞,有没有来找过你”
男生皱了皱鼻子,不假思索的回了句
“姐,阿飞回来一定会先去找你的,这我们兄弟都知道”
“……”周子衿提了提肩上的药箱,说
“那没事了,谢谢”说完转身要走,那男生却紧跟了上来,伸出手想拉住她,可看了看自己那只手赶紧又缩了回去,大步向前挡住了周子衿的去路,又迅速向后退出几步,生怕自己身上的油渍碰到眼前格外干净整洁的周子衿。拘谨的立在她身前,尴尬的摸了摸已经是短寸的头发,问
“姐,你和阿飞吵架了吗?”
“……”
“嘿嘿,你放心,阿飞那家伙不会生你气的,要是你这边生气了,你信不信,他绝对会从学校冲回你家的,他啊,可害怕你生气了”
周子衿低了下头,没有说话。心道怕是这次高飞永远不想再见自己,默默打开身侧的药箱,从里面取出一个药瓶双手递了过去
“手上的伤要及时处理,炎症之后会很麻烦”
那男生手背上,细细长长的一条伤痕,瞧着就是钝器划伤,并未做紧急处理,搀和着油渍血渍,疤痕处已经肿胀的糜烂不堪。男生接过那瓶药,呆呆的看了许久,半天未再说过一句话,周子衿又从药箱内取出便签纸,上面有雪庐的电话
“高飞,若是联系你,麻烦你给这里打个电话,谢谢”接过那纸,男生扬起头,艰难的笑了笑说
“谢谢你,姐,我会的”停顿了一会,继续说
“姐,说实话,我们兄弟之前还笑话过阿飞,他自从遇见你,整天跟丢了魂一样,要去什么桃林,还学习中医,打个架都要跟我们算利害关系,再也不跟我们泡网吧,撸串,喝酒,他最爱的摩托车他都说马路上开太危险,变得娘们唧唧的,一点男子气魄都没有了……可现在看来,像是我们错了,阿飞,是我们几个弟兄中,如今学历最高的那一个。我们几个之前都是,高中都没上过,也觉得我们真不是读书那块料子。最后他竟能考上那么好的大学,成了大学生,……姐,你说阿飞以后越来越好,会不会不跟我们玩了……”男生看了看自己,苦笑起来
“毕竟,我们如今相差太远”
“高飞不会的”周子衿柔声道,男生瘪了瘪嘴,笑道
“对啊,阿飞不会,我们几兄弟里啊他是最重情义,别看他人不大,遇到不平之事,总会第一个冲上去,他去上大学之前还跟我们兄弟说他会主攻什么机械类的专业,我吧也不是很懂,阿飞说,以后啊,或许还可以组车队,一定会带上我们几个,他还说要请姐姐当队医呢?阿飞说,到那时的姐姐你的医术一定非常了得”
周子衿鼻子一酸,无奈笑了笑
“我们都没料到只是几年而已,身边竟能变化的这么快,那会儿都觉得这世上哪有难为得了我们的事情,兄弟在一起什么都好解决,浑浑噩噩却也无比天真的过来那么些年,姐,小镇上以后怕是再见不到曾经那样不可一世的我们了,之前你见过的那几个兄弟,大家都出门打工去了,也弄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一夜之间大家竟都会为未来发愁了”男生很是羞愧的低下头
“是那一天吧,阿飞拿到了通知书,说实话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们并没有欢呼,反而集体沉默了,他选择回校读书的时候我们都嘲笑他来着,还怪过姐姐,你怎么能将我们那么好的弟兄再次送进那种牢笼!!可是当他真的做到了,我们心里生出了前所未有的羡慕,甚至……妒忌!!!因为我们似乎都看到了前途一片光明的阿飞,都觉得和他的距离更远了,他的未来只会更好,而我们呵呵。毕竟阿飞的这条路是我们的父母说的那条最正确的路,那时啊大家突然觉得自己也该去做些什么的时候,眼前的路却没得选!!!最后我越来越羡慕,阿飞会遇上姐姐呢!”
男生格外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
“你看我,罗里吧嗦和姐姐你说这么多做什么?姐你放心,我现在不会嫉妒阿飞了,也不会对他抱有敌意,嘿嘿,阿飞说的组建车队,我期待的不得了,想着那我要加入车队要做什么,才能帮到阿飞啊?我笨的很,出去找活做也不知能做什么,左思右想,最后选择在镇上这家修车行做学徒,我想啊,我若上不了台面,打个杂也未尝不可,那样我和阿飞便能永远做兄弟,不分开了,若是大家之后各奔东西,我也算混了个手艺活,不至于饿死,我这么想对吗?姐”
周子衿笑了,他如此说,倒格外让人另眼相看,你看啊,做了选择便努力做好,不管前路如何,这样的人,都值得让人钦佩
“高飞辍学两年,复学后是从高二开始读的,你知道吧?”
男生瞪着黑亮的眼眸,默许的点点头,
“我是25岁才学习的中医,现在还在学习之中”男生歪着头望着她,似乎对她的话很不理解
“人生漫漫,走到哪里都不算定数,你对目标如此明确,哪有不成功的道理!”
男生微微愣住,随后笑开来
“我今天还真能想象到,我们组了车队的情形,姐姐你那时也会背着这药箱与我们站在一起吧?该多好啊!”
“……”
过了几日,男生打来电话,说是找到了高飞,他果然没回去学校,去了哥哥高扬那里,他说高飞声音听着怪怪的,情绪也不是很高涨,让周子衿多给去电话
“阿飞是最听你话的”
周子衿不是没打过,信息也发去很多,都未收到回复,大概不想再见了自己。男生说他还鼓励高飞在大学里也要努力,可别忘记组车队的梦想,听到这里,高飞才笑了,电话那头笑到停不下来的高飞,男生说他啊指定也开心!
可唯有周子衿心中清楚,即使这个梦想有一天能实现,也许她还有机会看到,可是能陪在高飞身边的人不会是她,她竟如此笃定,是不是过于狠心和冷漠了。
一定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