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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夙风听言却没有立即头脑发热的答应下来,而是慎重的盯着云菱。他感觉这个少女古灵精怪,谁知道她到底要玩什么把戏?再者勾结太子之后,他还能走得出去么?
云菱也不再说话,而是端起茶盏轻吹而抿,那姿态优雅,端得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你能做得了主?”西夙风终归是不想再当阶下囚,而且大盛朝堂内狗咬狗对于他来说也是一桩好事。再说他孤身一人在此,如今又废了一条手臂,倒也没有太多的顾忌。
云菱听言抬眸看着西夙风,一副你的问题很白痴的模样。
西夙风被看得一阵羞愧,且不说云菱此刻端坐大帐之内,其外精兵守卫之态。再说长风和墨夜是盛启的心腹,他亦是知晓。而此刻两人对云菱惟命是从,可见她确实是做得了主的。
“要怎么做?”西夙风最终是底下高傲的的头,其实他本已高傲不起来。
云菱吩咐长风在西夙风进帐之后,便以粗暴的态度招待之。再加上过去三月的牢狱之灾,这足以让这位骄傲的西域第一勇士憋屈不已,如此之下他就会更加渴望自由。所以云菱料定他是会答应的,因为无论如何,他都要拼一拼!毕竟出去之后,他才会有机会!
“长风,带这位西域勇士先去洗簌更衣。”云菱听言却吩咐,而后才对西夙风道:“咱们回头再谈。”
长风差点没忍住要笑出声,只说菱儿姑娘你这也太糟践人了!
可西夙风的忍耐力没有长风的好,听言那面色直接就青白交加,只觉得尴尬至极!他暗发誓,这以后绝对要勤洗澡、勤洗头!
……
其后不久,有鹰矢落在帐上的窗台,墨夜取信而看后报云菱道:“京都已如姑娘所安排发展,太子府并未有异动。皇帝命刑部与新晋入宗人府的崇王彻查王爷叛乱之事。”
“果然是安的叛乱之名。”云菱并不意外这个罪名,只是问道:“繁郡王何在?”
“繁郡王确实不在崇王府,但崇王昨夜子时左右离府一趟,查不知去了何处。再回府后便出城率兵进京,并与皇帝等人连成一气。”墨夜悉数禀报。
“灰衣术士可都归帝陵之中?”云菱最不放心的还是这一群人。
“经昨夜厮杀后,灰衣术士便消失无踪。”墨夜亦是知道这灰衣术士才是此番胜败的先决。
彼时魅夜通报进帐,本是将有关“跗骨”记载的文卷拿来交给云菱。
但听闻云菱与墨夜说起帝陵,魅夜不由凝重道:“此前属下遵从王爷吩咐,且去监察帝陵,可却被灰衣术士所查。我偶然与其中一名交手,却是败北负伤而归。但王爷已在帝陵一带做了防备,不想还是被出其不意的反攻。”
“你去过帝陵?”云菱却挑眉而问。
“是。”魅夜颔首。
云菱记得苦逼嫡女被活埋的地方,正是那的帝陵。那时当了皇帝的渣太子是说:“六甲孕妇为阵眼,阴煞怨气孕九阳,庇我大盛千秋万代。”
“你可懂风水穴说?”云菱想着不由问道。
魅夜眸光古怪的看向云菱,后者青黛微蹙不明所以。
“在我朝,风水之术唯帝王可研习。”魅夜提醒道。
云菱这才恍然大悟,她还真没在意到这一点。这种常识性问题居然也犯错,难怪魅夜会古怪的盯着她。
“咳——”云菱假咳一声掩饰尴尬,一面起身说道:“我先去喂药,一会西夙风洗干净了再叫我过来。”
“是。”
……
彼时盛启还未醒来,云菱进帐后,伙头军便送来汤药。因为天气寒冷,这药送过来正是温度合适。
云菱轻移了盛启的身体,给他稍微将背垫高开始后喂药。虽然他此时完全昏迷,可如果不是云菱而是别人去动他,他那眉毛就要拧得紧紧的。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练就的这等本事,都失去意识了还能认人。
“喝药了。”云菱轻声说了一句,才一勺勺给盛启喂药。可云菱总觉得他的面色恢复得太快,按说失血这么多,此刻应该还很苍白才对。但他除了唇色有些苍白,面色倒还算正常。
云菱喂完药碗后,不放心的伸手探了探盛启的额头,又比对着自己的温度。可感觉上又差不了多少?她不由将自己的额头抵上去,可清晰的察觉两人额头的温度差不多。但这并不是好现象,因为按说盛启失血过多,此刻又处于虚弱状态,体温应该比她稍微低一些才对。
“难道是发低烧了?”云菱没有探热针,只能先解开盛启伤口上的纱布,仔细的检查伤口是否发炎。
“没有,挺好的。”云菱喃喃自语着,才重新给盛启换了药。这时候方有心思琢磨他的胸肌确实很赞。看一次赞一次,摸上去还都好有弹性。唔……那两朵粉红呢,也是很性感滴——
“盛启——”云菱折腾好之后,爬上榻抱着盛启的头低声道:“快醒了么?我现在可是给你闹了一场大局,正等你起来收拾尾巴。”
盛启此时显然不能回答她的话,只见他那修美的青峰舒展着,原本犀亮的一双黑眸紧闭。他的睫毛很长,但并不卷翘,让他即便睡着也有一份自成的威严。
“嘿嘿——好帅!”云菱盯着看了一会,不忘蜻蜓点水的亲一亲那虽还苍白,仍旧性感的薄唇。
“我先出去了,你好好睡。说不定等你醒来,我就发现这古怪的毒要怎么解了。”云菱将盛启安置好,盖上棉被后才起身离去。
只不过她在行走出帐间,双眸却一直盯着自己的尾戒:如果此前她只是怀疑,那么现在她可以肯定——尾戒的恢复与盛启有很大的关系!因此她昨晚累趴的抱着盛启睡了一觉起身后,当即发现尾戒已经恢复了……
而此番西夙风大约是被刺激得猛了,这个澡洗得还真长久。云菱趁着有时间,则去了魅夜的帐内捣鼓着后者看不懂的东西——
“菱儿姑娘这是准备作何?”魅夜看着云菱将米磨成的汁和山芋磨成的汁混合后,盛放在一只干净的大瓷碗里。
“帮我把这些发霉的吃食上,那绿绿的霉菌刮下来。”云菱找魅夜帮忙的原因是:他本身也是医者,比较细心且有耐心。
“然后呢?”魅夜不明白刮这些烂东西有何用处。
“放入这汁里。”云菱小心的刮下绿色的霉毛毛道。
魅夜一面照做一面问:“这又是要做什么?”虽然认得云菱的时间不长,但是他也知道这少女不会做无用之事。
“虽然王爷现在的状况没有太大问题,可是在伤口没有完全愈合之前,我还是有些担心。”云菱低垂着眼脸,小脸上有明显的忧虑。
“会出何问题?”魅夜听说也十分着急,一双狭长的眸不由睁大了几分。
“感染。”云菱凝重道。轻微的感染,可以通过服用中药来抑制。甚至稍微重度的感染,魅夜该是也有办法。但若是深度感染,并且是盛启被缝合的心脏处出现感染,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细菌是一种我们看不见,但处处存在的东西。我在动手术的时候,虽然将器具都杀毒过,但空气中仍旧可能有细菌。加上墨夜曾经闯进去,又如此近距离的接粗过盛启,很可能把细菌带入他的伤口里。”云菱越想越不安,只觉得她还是太莽撞了。
在如此简陋的条件下进行开胸手术,盛启没被她玩死实属不易。她现在想起来都后怕,如果那时候盛启的心室出现大出血,又或者其中有血管断裂,她要怎么办?!
难怪带过她的导师无数次骂过她:你有成为医生的胆大心细,但却胆大得过头,那就成了不知所谓!有信心和胆识固然是好,可在你要知道在你手上的是人命!一旦失误,就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一旦出现细菌感染,尤其是感染在他的心脏里面,那么普通的药石根本无效。你应该见过有病患因为伤口化脓,而最终死亡的病例。”云菱认真道。
“不错!但王爷的体质不同于寻常人,不应该会严重到那种地步。”魅夜分析道。
云菱摇摇头:“你要知道,我在他身上开出的伤口有多大!而且他现在内力尽失,是否还有不同于人的能耐?”
“那这东西能帮王爷?”魅夜盯着手中刮出的这些绿毛怀疑问道。
“青霉素培育的时间较长,但如果能及时成功的制作出青霉素,他就不会有事。”云菱肯定道,因为这可是盘尼西林!抵抗细菌感染的神药,战争时期不知道救了多少战士的命。青霉素在刚被发现初期,堪称软黄金,可见其价值不凡。
魅夜听后不再多言,立即按照云菱的要求来弄。后者正将混合有霉菌的培养基液弄匀,开始经过滤倒入一只瓦罐里,并解说道:“现在我要往里面倒入三倍的菜籽油。”
云菱一步步认真的为魅夜解说,因为她可能分身乏术,所以此后的大部分工作,会需要魅夜跟进协助。
魅夜最初搞不懂这些框框条条,但在云菱的解说后都能明白。并且为后者细致的研药态度而折服,可她还这么小,怎么就懂得这么多他都不知道的东西?
云菱一直忙到入夜,才终于把培育青霉素的初期工作完成,她让魅夜将弄好的液体每一百毫升分成一小碗,并贴上标签小心置的放好后。等弄完这些,她才去见了西夙风。
此刻的西夙风已是穿戴整齐,那些鞭子亦是重新编过,倒是有令人焕然一新之感。
“坐下说话吧。”云菱说话的口气有明显的疲倦执意,她揉了揉脸,低头喝着热茶醒神。
西夙风虽等了很久,却不能有任何怨言。毕竟他现在是阶下囚,而且云菱看起来也不像是故意晾着他,而是真的有事在忙。
“给你兵马操练,你需要用多久的时间将他们训练出西域的勇士的气质?”云菱提笔询问道。
“这要看这些人的底蕴,如果是寻常人,那可能要好几年。”西夙风倒不是在撒谎,毕竟在西域能被称之为勇士者,都是不凡的存在。
“像是我营之人呢?并不需要太像,毕竟只是出去装一装。”云菱提醒道。
西夙风沉吟一阵后,慎重回答道:“最快也需十日。”
“好,就给你十日的时间。”云菱记录下来之后,直接吩咐道:“朱八,你按照西域人的气质,在营中挑选三五千人。”
“长风你先带人将西夙风安置好。”云菱看见朱八等人有些踟蹰,还是将西夙风先安置后再说。
“有什么问题?”等长风将西夙风安排好后归来,云菱看着朱八、长风和墨夜问道。
“菱儿姑娘,这些事是否等王爷醒来之后再做定义?”长风站出来询问道。
云菱听言倒是没恼火,他们没有在西夙风面前驳她,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既然你们这么问,我也直接告诉你们。今天下午开始,我在魅夜帐内研制一种新药很久,为的就是防止万一王爷的伤口出现意外。而如果他一天不醒,我们就在这军营中一天不动么?”云菱反问着,不由站起身来道。
“灰衣术士、崇王的异变,太子的诡异,皇帝的激进,朝局一天一个变化。如果我们不能先发制人,等着被逼迫到边角,再由王爷起来反击。那么他需要重新耗费多少精力?”云菱走向三人认真的问道。
“可是王爷不能轻举妄动,因为——”
“长风!”墨夜忽然打断了长风的话。
云菱双眸盯着墨夜,她知道后者对她一直有戒备之心。即便到了此时此刻,他仍旧会提防着她。但是作为盛启的部下来说,他这么谨慎的做派并没有错。
“我知道的远比你们想象的多,我甚至去过皇陵之中。用一句非常粗暴但是很直接的话来说,我如果想要盛启死,他已经死过很多次了。他没防着我,这一点你们是知道的。如果你们相信你们的王爷,那么你们应该跟他的选择一样——选择相信我。”云菱拿盛启在眼前三人心中的位置做说辞。
“或者你们认为,在你们心目中的王爷,他会糊涂到被美色所惑?可你们看看我,我有么?别忘了,我才十三岁。我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了解一点——我毛都还没长齐,你们认为我可以色惑他么?”云菱站定在三人面前,目光十分坦然的询问。
三人被问得直摇头,先不说云菱确实没长成。再说他们也非常肯定盛启不是好色之徒,如此想下来云菱的说辞就更让他们心服。
“咱们不是怀疑您的用心,而是兹事体大。”长风解释道,朱八点头附和。
云菱吸了一口气道:“当今天下,朝堂分两派已是定局。皇帝卧病,将不久于人世。太子体弱,但乃是正统。随着王爷逼宫,王爷与皇帝太子一脉势同水火。昨夜更有死局围杀王爷,出动的是灰衣术士!
厉王六十万精兵,二十万在邙山。还有四十万却分别在西边的洛州和西南边的颖州,洛州这一支算是最近,但最快也要近月才能到达京都。
崇王三十万精兵,加上灰衣术士三千。皇帝手上有直系侍卫军一万,城防军五万。加上旁系的,在城中巡查的禁卫军三万。京都的兵力一共是三十九万三千。”
对于云菱能如此精密的分析出兵力,朱八三人俱是震惊!这虽然不是重大的秘密,但一个千金小姐如此有逻辑的分析出这些兵力,却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我军二十万精兵一旦被围剿,影卫军自有灰衣术士对付。那么我们该当如何?如丧家之犬而逃?”云菱的问话直扣入三人心扉。连并后来入帐,只听了一半的魅夜听言亦是一惊。
“如果王爷及时清醒还好,但是他若是还在负伤昏迷之中呢?他经得起颠簸么?”云菱再问道。他知道盛启的传奇太过于神话,导致他本人一旦出事,手下的人都会保守而为。他们并不是没有能耐,而是都选择等待他们心目中的神来轻而易举的解决所有事!
可是这一次不同,在云菱知道的记忆里。盛启被围杀之后,立即就会被扣上谋叛大罪定论,随后追随他的人被肃清殆尽!残余的兵力虽一直造反,但最终都被盛京平定!
这件事本来不应该发生在此时,而应该是四年多之后。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单是灰衣术士的出现,就让云菱明白盛启现在处在的,绝对是人生最大的困局之一。当年太子的具体安排,她并不是很清楚。但是她知道兵贵神速,先发制人总是没错的!
但她清楚自己并不擅长这种谋权大斗,她的心智和想法还不能达到那个高度。所以她必须保证盛启没事,这样以来如果出现问题,至少还有他可以力挽狂澜,这就是她敢做的先决条件。她相信盛启有这样的能耐,只要他活着!
“可如果弄砸了呢?”墨夜还是不安心。
“我们没有退路,我们必须保证我们不会被围剿,我们需要的是光明正大的回京都!让他们请我们回京都,而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在先发制人的同时,拆对方的招。他们不是说王爷叛乱么?那么叛乱这个名头就交给太子去背!”云菱微扬起那双水眸道。
“难道你们没有了王爷在,就不能将事情办成么?”云菱质问道。
“灰衣术士如果出动,怎么办?”墨夜反问道。
云菱点了点头:“这是一个问题,不过这一点我来安排。灰衣术士应该会对我很感兴趣,包括太子和皇帝,他们会对我有兴趣的。”
“菱儿姑娘这是要以身犯险?”长风听言一惊道。
云菱缓缓吸了一口气道:“我不希望是险境,我能做的就是这么多,而我需要你们帮我。”
“属下、末将惶恐!”包括墨夜在内,都没有想到云菱竟然要以身犯险!可是这如果被王爷知道,一定会扒了他们的皮!
“做不做?”云菱说这么多,就为一个结果。
长风踟蹰不已,朱八倒是爽快道:“末将得令!”他想着没道理一个女娃敢做,他们就没胆子。何况她说的没错,万一他们被围剿,难道要王爷负伤而逃?想必这种像是丧家之犬的做派,王爷是绝对不会喜欢的。
“属下听命。”墨夜也不想盛启负伤还被追杀。
但长风仍旧踟蹰,因为他很清楚云菱在盛启心中的位置很重。他想着如果王爷能及时醒来倒好,菱儿姑娘不必去冒险。可若是不能及时醒不来,届时该当如何?难道真的让菱儿姑娘去涉险?
云菱不见长风回答,只盯着他看。后者被看得无法,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魅夜其后的主要任务是协助照看盛启,以及培育青霉素,所以他的意见并不怎么重要。
可等云菱整了一下记录的东西后,正准备回帐睡觉时,却发现魅夜还没有走。
“有事么?”云菱奇怪问道。
“王爷不会希望你去涉险,他不需要你这样做,你要信他会醒来。”魅夜认真道,因为他从未见过盛启有这样的柔情。这令得后者变得有血有肉,而不是一尊冰冷的神祇。
“我当然相信。”云菱毫不犹豫的回答,她难道真的打算是冒险吗?当然不是,她可是很珍惜自己的小命滴。方才那番话,更多的不过是为了措辞需要。可如果真的被逼到那等局面,那到时候再说吧。
“那属下先告退,您早点歇着。”魅夜听言才安心,自拱手拜礼而退。
云菱打了几个哈欠,眼神有些迷糊的跟着出去。转身就往盛启的帐内钻,她真的要困死了,严重缺乏睡眠!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榨干了,再这样下去会死人的。
不过回去之后,云菱还得给盛启诊脉,在确定他确实没事之后,她才往一旁的小榻上睡下。因为担心盛启有突发状况,所以她也不想那么麻烦睡另外一间。再说他昏迷不醒,想干什么也是不可能的。
京都,秋氏山庄之内。
秋清风听得满城的传言,又不能确定云菱是否在邙山军营。而缙云侯府为了云菱的声誉,一直是向外宣称云菱在府上。可派人去查,却又发现宛苑甚至整一个缙云侯府都守卫森严,根本探不到虚实。
“少庄主,此事您还是别再惨祸。咳咳——”墨老轻咳几声,却是昨夜被那灰衣者所伤。
秋清风拧了拧眉:“墨老伤势如何?”
“无碍,好好调养几月便能好全。平常只要不遇到他那样的强者,都是无大碍。”墨老摆手道,这毕竟是内伤。
秋清风听言心稍安,不过他却认真道:“此事不仅因为搅合了菱儿我才要插手,而是因为这将会是一场大变。如果我猜得不错,皇帝的人很快就回来庄上。如果一切顺利,他们一定会让山庄出钱,以帮助平定厉王之乱。”
“可如今庄主正在闭关,若是朝中真的来人,当如何是好?”墨老听言心中一跳而询问道。
“墨老与此人交手,可有何感触?我记得身着灰衣,似乎非是寻常之人,而是盛氏一脉的守陵者。”秋清风想得更远。
“老夫不是此人对手,若非他当时似乎另有挂心之事,老夫定是要死于非命。”想起那名拥有灰白瞳仁的诡异之人,墨老就心有余悸!
秋清风听言眼皮一跳,不知为何便有一种浓郁的不安。而明天本是他们约定见面的日期,他得想办法见到那个人儿!
“墨老,劳请您帮我去一趟邙山军营。”秋清风心定后道。
“老夫怕是进不去。”墨老倒不是妄自菲薄,一个人的武功再高,毕竟人力有限。何况邙山是盛启的大本营,其内的主将朱八,更是号称常胜将军的存在。
秋清风思虑了一阵,最终决定道:“我随您去。”
“少庄主万万不可,这等非常时期,您的动向必然备受关注!”墨老惊吓道。
“本少庄主是去谈买卖,如果我没记错。明日正好是要收邙山军营肥皂等日用物资银钱之日,正好将新研制出的抗菌药皂推广出去。”秋清风浅笑道。
而这所谓的抗菌药皂,正是云菱提给秋清风的最新肥皂项目。那么作为少庄主的秋清风,此刻带着新品去军营,倒也不是不可以。届时就算被请去皇宫问话,他自也有一番说辞。
“少庄主——”墨老听言虽也知道这是不错的名目,可是如此非常时期,还去邙山谈买卖,这说出去谁信?!
可是墨老也知道,秋清风这是新挂着那位少女。若是不能亲眼见他安好,那是怎么都不能安心。
而彼时在缙云侯府之中,李玉莹将一份此前贪了齐素云的资产送入宛苑。
“菱儿虽未归家,但这些东西本该是她的。我知道她现在傍上了厉王,我是斗不过她了。如今她虽下落不明,可厉王那样神佛一般的人怎么会出事?我送这些东西来,只希望她给湘儿一条活路,将来给记得给湘儿物色一门好人家,别的便是再无所求。”李玉莹这话是对着哑婢、流玉和周妈说的。
“从前跟菱儿娘斗了那么多年,到头来女儿却沦落成这般,我也没什么念想了。我手上的就是这些,还有的在那位老的身上。我记得当年被其夺去的,是原来夫人十分喜欢的,据说冬暖夏凉的白玉枕。那是太祖皇帝留下之物,据说能有孕养身体,防毒疗伤的功效,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但老太婆自打拿去之后,倒是真未病过。”李玉莹絮絮叨叨,神态与言辞都像是累极了的当家主母,此刻不想在与人争斗了。
“这些年总做恶梦——罢了,跟你们说这些作何,只等菱儿回来再说的好。其实我也知道,原夫人是被老太婆所害。算了,不说了,我且回房,否则湘儿找不着人又要疯了。”李玉莹面有凄凄然之色,眼眶泛红的起身离去。
“猫哭耗子假慈悲,这时候来说这些,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险恶用心。”流玉等人走了之后,就关上门骂道。周妈却觉得也许是良心未泯,只是哑婢一直记着那所谓的玉枕。
……
次日秋清风往邙山,朱八在不知情之下,长风没来得及阻止的档口就给云菱通传了这消息。
“哦?秋少庄主亲来,快请他进来。”云菱想起今日本有楼月关之约,不想一眨眼的功夫,期间发生这么多事来。
等长风知道的时候,事已成定局,他只能拉着朱八往一旁郑重的说明了很久。搞得朱八觉得自己就是天大的罪人,竟然在王爷昏迷之际,让王爷的心上人见了意图不善之人!
“那现在怎地?难道还能赶人家走不成?”朱八摸着宽大的脑门,一时间愁死了。
“我得进去盯着,你记着以后别犯错!”长风慎重叮嘱。
“知道了,知道了!”朱八只觉得为何从前没发觉长风是个啰嗦男?
彼时云菱请秋清风入座,开口便道:“你这时候来邙山可不是明智之举。”
“我不放心你。”秋清风直接言明道。
云菱听言抬眉笑道:“我挺好的,在这里有吃有住,还有一帮子人听我话。”
“你别告诉我,那些对策都是你的手笔。”秋清风仔细的看着云菱,看见她的眼眶之下,有一小片淡淡的青色。知她若不是睡不好,就是睡不足。
“怎么?我不能有这种智商么?”云菱难得放松,说话间不由靠着椅背,皱起小脸看向秋清风:“说实话还是很累人的,我现在只想爬到床上睡到自然醒。”
秋清风听言起身走到云菱身边,目光心疼道:“若是太累就回京,在这里呆着也不是办法。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跟他在军营里出出入入,将来就是嫁入府里,也会不得人心。”
“所以我传出去的话是下落不明,老太婆和那个爹听了,想到如今云湘是没得玩了,自然会帮我遮掩。”云菱早有所料。
“厉王的背景这样太复杂,要面对的事情很多。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可你为何还要选他?”秋清风在近看之后,发现云菱那水嫩的小脸都有些憔悴了,心里的怜惜越发汹涌。
“那不是只有他死皮赖脸的求着么?我看这人也不错,长得也是好的,家里也有钱。你知道我家里的人不好的,我也没权没势。”云菱笑眯眯的胡说道。
可秋清风听言更疼惜,不由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只有他死皮赖脸求着,是因我没跟你说仔细么?菱儿,我说让我娘去提亲,那是因为我一早看上了你。”
云菱听言立即被嘴中的茶呛到:“咳咳——”
秋清风忙伸手帮她顺气,云菱急忙拿出帕子捂住嘴,那茶水都从鼻子喷出来了,丢人死了!她为何每次都这么窘?
“菱儿姑娘,您这是怎么了?”长风进帐便看见这么一幕,不由凑近来询问。可是秋清风的动作却没有因为他进来而停。
“没事。”云菱咳得泪花都泛出来了,这可是实实在在的被呛到。
“再喝一口水顺一顺。”秋清风端起茶盏,就这么自然的送到云菱嘴边,看得长风想动手!
幸好云菱自己伸手接过去道:“我自己来,自己来。”她低头喝着茶,那睫毛还因慌乱二一颤一颤的,从秋清风的角度看下去十分调皮。
“你别多想,我只是告诉你,你不是非他不可。”秋清风并不想逼着云菱,但他也没想到今日会这般冲动的脱口而出。只是既然说了,他也不悔。毕竟这是真话,他确实很喜欢她。
“厉王人呢?”秋清风这才询问,按说盛启不可能让她独自见他。
云菱顺完气,嗓音尚有些哑道:“他在养伤。对了,你来找我可有什么事?”
顺着云菱转移的话题,秋清风回答道:“其他现在都不重要,你也不必记挂商号上的事。只崇王这里,你要好好提防。崇王此人的能耐,并不必厉王弱多少。而今信报里,他像是红了眼,昨日刚抄了厉王府。恐怕这两日会来邙山,你们要做好准备。”
“这两日?”云菱知道京都里的人必然会来邙山,可是这两日的话太快了。这样一来西夙风那一块可能会曝光,看来要仔细安排一下。
“嗯,此外墨老与那灰衣术士中的一名强者交过手。他说当时这位强者似乎还挂心其他事情,所以没跟他力战。若是力战,墨老肯定会死!按照墨老的功力,至少有盛启一半以上。”秋清风怕云菱吃亏,事无巨细的给她说明。
云菱听了之后怕记不住,也都认真的记录了下来。反正她记的笔记只有她看得懂,也不担心被人拿了去泄露机要。
“今日楼月关之约,不知盛繁华会不会去。有劳你帮我去等一等,若是没有给我递个新。就在药皂上给我送信过来,我给你说一下约定的字符和暗号。”云菱想到就办,如此以来也不必担心秋清风与她之间的往来心间被人拿捏住。
“好,你说,我听着。”秋清风听言眸光一亮,这倒是个送信的好办法。没有人会知道一块药皂上,会有不寻常的信息。而且为了避免出变故,还可以成批次印出来,总有一块能送到她手里!
只等两人商议稳妥,已经是午膳时分。秋清风要去楼月关,且他也不宜呆在军中太久,所以云菱也没留他吃饭。
但是秋清风人走后,云菱就趴在桌子上发呆。她怎么都没想到秋清风这个男神一般的存在会忽然表白,她最近是不是桃花运泛滥了?
“菱儿姑娘,午膳您看是您先用,再服侍王爷还是?”长风提醒道,有些不明白云菱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全无精神起来。
“您若是累了,不妨用膳后先歇着。这事多却是急不来,总要一桩桩的办。”长风以为云菱是累着了,不由宽慰道。
“没事,先去喂饭,他该饿了。一会午膳之后,你再把朱八给我喊来。”云菱说话间,已起身往盛启帐内而去。
等给朱八说了事,这接下来一个下午,云菱就决定什么事都不干了,直接在盛启床榻边上置的小榻睡觉。因为长风说的没错,这些事也是急不来。现在她能想到的,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就安心的等收获吧。
许是因为最近做的都是脑力活,她这一觉睡得很沉。梦里天高海阔,睡得十分舒服。但迷迷糊糊之间总有人在问她话,她睡得正爽,本不乐意回答。可是又拗不过那烦人的声音,正准备听清楚问的是什么,好回答一声让这人别再吵她了!
可这问话的人忽然不问了,接着她似乎听到了盛启的声音?!可这怎么可能?他不是还没醒么?
“本王再说一次,滚!”这确实是盛启的声音,但是却带有明显的虚弱。
“你快要死了。”这声音很平,像是没有情绪的木偶。
盛启虚弱的喘着气,简直该死!没有内力的无力之感,让他现在跟个废人差不多!他知道此人不能杀人,可是他却更知道此人有无上诡异的手段。他不能让他碰小人儿,他必须护着她!
“本王能让你数百年根基毁于一旦,你信么?”盛启收了怒意,声音虚弱却寒凉如冰。
“信,但在此之前,她必被吾所控。”没有威胁,没有反驳,只是僵硬平冷的陈诉着。
云菱在努力的挣扎醒来,她不放心!
“盛启?”她几乎是惊叫着醒来,可等她张开眼眸,却对上一双灰白的,极致阴邪的眼眸!而且那一对瞳仁里,有诡异的绿色火苗在攒动,看得她心中一阵惊惧!呼吸都忍不住屏气,一颗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上!
就是这种感觉!当日被追杀时,她就察觉到这一道眼神!带着极致的邪恶,似有鬼一般的气息!而这一刻,这样的邪恶之源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