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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天人之战
“他不会死。”中年男子微笑答道。
“可你出手了。”凤飞雨冷冷回应。
“出手未必会死。我只是想让他受教训。”
“你到底想怎么样？”凤飞雨颦眉问道。
中年男子笑了：“我不想杀蚂蚁，可现在蚂蚁有了另一头狮子做后盾，你知道，想在这世上找个对手，很难。”
凤飞雨波浪不兴的面庞有了些许动容：“你想和我比试？”
中年男子笑道：“我与你不同，你乃是附身守护，而我是夺舍重修，天下间已无抗手，但我却知道这不是终点，难得遇到一个可以与我较量的人，你会放过机会吗？”
凤飞雨皱起了眉头，似乎中年人的话让他很不舒服。
“你是谁？”凤飞雨问道。
“李靖遥。”
简短的三个字，却不啻于一声炸雷响在萧无伤耳边。
李靖遥？！天下六大阀李阀的家主？曾经打败了刘雄的李靖遥？萧无伤倒吸一口凉气，同是宗师，怎么此人会强大到如此程度？
李靖遥和凤飞雨的话萧无伤听的清清楚楚，他隐约有些明白，这李靖遥似乎与自己一样……或者说不太一样，他的存在，与其他宗师是不同的。
但就算是这样解释了他的实力为何会如此强大，可萧无伤却想的更多。
这样一个人，日后可能会是自己的对手。可能会是栾家的对手……若是凤飞雨都未必能打败他，那么还有谁能战胜他？
萧无伤还没来的及继续多想，心神顿时剧震，眼前的景象，又将他的思绪带回了现实。
一瞬间，他感应到桌上的碗筷，杯碟，周围的竹木屏障全部消失了，周围一切变为了混沌，就只有李靖遥与凤飞雨站在自己面前。
两个人谁都没动，但那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却已经彰显了二人已经是蓄势待发。
萧无伤心中不由有些担心。
天地似乎在一瞬间以二人为枢纽运行起来，两个人在这一瞬间似乎与大自然融为了一体，生出微妙难言不可抗拒的气魄。
李靖遥随手一招，一把青锋剑出现于他的手中，如水般的剑刃，通体泛着金芒，抖动间发出若龙吟虎啸的清锐鸣响，仿若九天之上的天籁仙音，又像是暗夜地狱中的恶魔狂吼。
凤飞雨微伸素手，手中同样出现了一把剑，却是萧无伤的北麟剑。
只是这北麟剑与萧无伤的兵魄却有些许不同，通体闪烁着幽兰的异芒，点点流光在剑身上蔓延闪烁。
北麟剑划出具乎天地至理的动人线条，带着闪烁的流光，对着李靖遥击至。
点点流光就似是漫天水波，随着剑身的推进而潺潺流动。剑尖化为一点寒光，就似是云霞中的星辰，荡漾出勾人心魄的魅力，对着李靖遥的眉心推进。
萧无伤还是第一次见到凤飞雨正儿八经的用剑，心中既被她这一剑的美感所折服，同时也感到深深的震撼。
用剑至此，才是真正登峰造极的境界。
凤飞雨的剑一如她的人，冷漠中透着一股柔和，优雅至极清丽秀美，却又带着一丝一去不回的清凉冰冷，使人生出一种不忍与抗的奇异感受，若是境界不至，恐怕面对这一剑便没有还手之力。
铿！
林靖遥面带微笑，手中青锋剑迎向凤飞雨的剑，在刺出时画了一个完美到了极点的圆圈，带着一股蕴含天地至理的绝妙意境，一股荡漾旋转的力道在剑尖处回旋不休，似要将凤飞雨剑上的流光吞噬。
两剑相击，星光散去，圆圈消融。
两人的手臂同时一滞，又轻轻一弹。似是在消化这碰撞的力道。
忽然间，天空中再次出现漫天星光，每一点光芒都冲着李靖遥攻去，然而每一点星光看起来又仿似巍然不动，一如永恒的恒星般闪耀，不灭不休。
林靖遥开口道一个“好”字，右手剑身横测，往身前荡漾削去，就似是开天辟地的横斧，蛮横的以力破巧，消除了整个世界的混沌，同时将星光一同毁灭。
凤飞雨眼神一如亘古不化的坚冰，北麟剑随之一摆，看不出是攻是守。萧无伤此时产生了一种感觉，若是李靖遥不及时变招，那么不论他如何动作，凤飞雨下一剑始终都能刺中他的手腕。
用剑至此，才是真正的未动意先动，仅凭心念元神之力，便可让对方甚至是周围人产生无可抗拒的反应，此等境界，真的是神妙异常！ 此时萧无伤深刻的感觉到，凤飞雨的剑气，已经将林靖遥的剑意完全锁紧，如果他保持招式不变，那么势必会被刺中，而若是他变招，那么凤飞雨后续将会有绵绵不断之势，到时候林靖遥势必会被凤飞雨抢得绝对先机。处处被其牵着鼻子走。
萧无伤虽然没有两人的实力，但他的眼力却是实打实的宗师境界，自忖若是自己身处此局，恐怕也没有更好的应对手段。
果然，林靖遥脸露凝重神色，凝神细看凤飞雨剑势，及至快要及身，他才猛然似是醒悟般哈哈大笑，手中剑不管不顾蛮横的前刺，竟似是地痞流氓打架般，要来个两败俱伤。
但是剑尖直刺，及至两剑即将相撞之时，萧无伤愕然发现凤飞雨漫天剑慕竟然瞬间消失。原来凤飞雨这看似无法阻挡的一剑，其破绽赫然正是在中心位置处。
林靖遥这一击，无论是眼里还是判断力，皆高出了萧无伤一筹不止。到了此时，他已经完全无法琢磨两人的出手，后续二人可能存在的变化，在他看来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根本无从捉摸。
他心中恍然明白，这林靖遥当和凤飞雨一样，俱是对武技招式有极深理解的人，而他的心神。也在恍然间有了那么一丝丝明悟。
每个宗师都要找到自己的‘道’，自己的道是什么，萧无伤一直无从把握。可是此时此刻，他忽然想到，凤飞雨和林靖遥的‘道’，都是对天地间招式，尤其是剑招的极致理解，将用剑的能力用到了极致，完美到极点，无缺无瑕，犹如一副鬼斧神工的艺术品。充满了无上的美感。
二人的道应该是招式之道，没有气势气魄，亦没有人生执念，只是将招式发挥到极致的完美。若深一步去理解，那便是对武技，心境，气势，甚至对天地领悟的极致追求。
这便是二人的招式之道，看似是练武之人的根本，那伴随每一个武者一生的招式，入门就应该习练的东西，想要达到极点却越难，因为要达到招式的极致，除了武技要出众，反应要迅速，判断要准确之外，每一招出手时，更要有不同的心境与之配合。
比如刘雄的道，乃是武斗之道，挑战强者之心，所以他所偏重的，或者说出手的风格，便是蛮横强势，决不认输的意境。招式也偏于大开大阖，大工不巧。
但招式之道，除了有细腻招式之外，亦有粗犷招式，有繁复有简单，有直接有复杂，要达到每一招的完美，内心之中的气势和意境就必须符合招式的味道。
所以说要成就这招式之道，更应该达到多重道的完美，或者说理解，要通宵诸多道，才能达到这招式之道的极致。
这么说来……刘雄就算有所提升，显然也不可能是林靖遥的对手，因为林靖遥的道。早已经包含了武斗之道，甚至还有杀伐之道，仁义之道，奸诈之道，阴邪之道……
萧无伤恍然大悟，细思自己从幼年成长至今的过往，明白了自己十之八九也要走这条路。
招式之道，招式的完美，气势的凝练，心境的统一……这，太难了……
剑气流转，肆虐纵横，萧无伤此时已经完全看不清楚二人的身影，只是能看到两团光芒在不断的碰撞，漫天剑气刮得他脸颊生疼，甚至连眼睛都产生了压迫之感。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就似是天地重开一般，一道金光与一道银芒同时闪过，天地从混沌中重回清明，周围的一切景象恢复了原状，包间扔是原来的包间，桌椅杯碟也还是原来的样子，林靖遥坐着，凤飞雨站着，林靖遥面带微笑，凤飞雨依然是满脸冷漠。
若非方才亲自经历了一切，萧无伤甚至会怀疑这俩人究竟有没有动手。
谁赢了？
这是萧无伤和涂小料二人心中共同的疑问。
屋内沉默半晌，林靖遥忽然开口道：“我输了。”
话虽如此说，但林靖遥却面带微笑，仿佛输了对他来说是件很高兴的事一般。
凤飞雨冷漠的面庞终于有了一丝变化，露出一抹深刻的忧虑。
“我附体而存，实力有所下降，杀不了你。”
林靖遥淡淡一笑：“若是你方才能杀我，也要被我重创，或许不久也要死，这样不是最好的结果吗？我的道不如你，而你却没有杀死我的实质依仗。”
“我若杀了你，日后无伤就会少掉一个可怕的对手。但是现在，却让你对道有了更深的理解。”
“天道玄奇，冥冥中自有安排，让我经历这死却非死之境，才让我破而后立，领悟更多。回去之后我便闭关，为了感谢你，我可以给萧无伤三次机会，日后若是与之相对，我若是想杀他，可以留他三命。”
林靖遥说完这话站了起来，深深看了萧无伤一眼，又转头望向涂小料：“你不随我回去？”
涂小料摇摇头，怒声道：“你是我什么人，我随你回去？！”
林靖遥摇摇头：“我是你爹。”
什么？
萧无伤大惊，难以相信的看向涂小料，这才明白，原来之前的话，竟是父子二人冲突的气话？
那自己……真的是有些多管闲事了啊。
“你不是我爹！你是钻进我爹身体里的恶鬼！”涂小料用力的大吼着，脖颈处青筋暴露。
林靖遥叹了口气：“是我先占了这身体，之后才有的你，我的元神，认你这个儿子.‘
“我不认你！你占了我爹身躯，害死我娘，我这辈子杀不了你打不过你，下辈子也和你没完！！”涂小料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眼角处迸出热泪，似是这样才能宣泄出自己心中的滔天恨意一般。
林靖遥淡笑一下，道：“好吧，你自己再想清楚，想通了，随时回来找我。”
说罢朝着凤飞雨一点头，转身走萧无伤身侧走了出去。只留下一脸愤懑疯狂的涂小料，呆若木鸡的萧无伤，和满腹心事的凤飞雨。
半晌后，萧无伤冲着凤飞雨行礼道：“飞雨姐姐，多谢你救我。”
凤飞雨一双妙目望向萧无伤，似是要把他看穿似的：“你是不是知道，我一定会出来救你？”
“这……”萧无伤沉默无言，在他心中，的确抱着这么一丝想法，只要自己面对险境，凤飞雨就一定会出现，而她就是万能的，这世上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只是……今日……似乎也不能完全这么说？
凤飞雨摇了摇头，道：“他和我一样，乃是穿越时空而来，只是他占据了另一人的身躯，重修一世。这个人当是你今生大敌，今儿一战你也看到了，你觉得你比他差多少？”
萧无伤叹了口气，苦笑道：“天堑之别，实在是差得远。”
凤飞雨点点头，道：“一直以来，我都对你太照顾了。所以使你心境成长过慢，若是这样下去，你今生都不可能达到真正的高手境界，更不可能打败这个人。别说是继承我和天哥的衣钵，就连活下去恐怕都很难。”
“飞雨姐姐……”萧无伤正打算说什么，凤飞雨却摆了摆手止住，继续道：“从今日起，我将脱离你，前去栾家找冰冰和苏紫，教授她们武艺，作为你日后的助力。今后无论你遇到什么危险，有什么劫难，都只能靠你自己！若是因此而死，便是你的命，我不会再救你。”
说罢也不等萧无伤说话，转身便走了出去。
萧无伤身上光芒再次一闪，凤飞纤也随之出现，她冲着萧无伤摆摆手，娇笑一下道：“我们其实是为你好，若不这样对你，才是真的害了你。伤儿，多保重，好好活下去！”
萧无伤点点头，嗯了一声，凤飞纤也跟着转身离开。
萧无伤呆呆的看着凤飞雨和凤飞纤离开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有些无奈，有些伤感还有些感激。半晌后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望向涂小料道：“涂兄弟……你……”
涂小料似是终于从难过中恢复过来，望向萧无伤皱眉道：“何方？萧兄，你可真是骗的我好苦啊！哼哼！”
萧无伤心情本就不好，听到涂小料带刺的话更是来气，回敬道：“涂兄弟，我应该叫你涂兄弟，还是林兄弟？”
涂小料为之一滞，叹息一声道：“罢了，大家都骗了对方，扯平了，谁也不欠谁，我叫林霄辽，我娘姓涂，说是涂小料，其实也不算骗你。”
萧无伤道：“我浪迹江湖，不知应去向何方，也不知归路在何处，说我叫何方，乃是心中感念，也不算骗你。”
“屁！”林霄辽啐了一句，道：“拿酒来，喝点，让这变态老头子差点折腾死，咱俩得压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