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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波切的眼神中似乎透露出无尽的悲伤,和对那生灵涂炭的惋惜。“造了孽了,我好不容易这些年经营的生命,就这么全糟蹋了。”他长叹一口气继续说道:“四季颠倒、洪水频发,干旱千里,冰封数年。一连串的灾难在这大陆肆虐。我实在看不下去,曾现身一次教会刹莎四季掌控之法。可谁知,这两个家伙学会后并不领情,仗着拥有了我无上的功力将我打的再次昏迷了几百年。他们竟然把自己身体怪异的变异怪在了我的头上。试想他们如果只是单纯杀了那二兽,也不至于落得这样下场。”
说到这里,波切的脸色有些沮丧,似乎是对刹莎兄妹有些埋怨。顿了顿,波切接着说道:“这片大陆的四季掌控,一共是分了两处机关。”波切抬头朝着那鹰啸峰看了看,伸手指了指说道:“一处便是你们好朋友炽的家,那里是曾经的鹏巢。另一处嘛...”波切扭头往东方看了看,那眼神仿佛穿透这层层废墟直达大海:“便是那大海深处的鲛穴。”
梵歌和明珠大气不敢喘,坐在那里听波切继续讲着:“象征至阳火焰和万物生长的鹏栖息最高上峰,掌管春夏和温暖以及万物生长。象征至阴冰封和水分滋养的鲛穴栖息最深大海,掌管秋冬和冰封以及降水滋养。所以,如若想让这大陆回归一年四季的平衡,就必须让刹栖鹏巢,莎居鲛穴。”
说道这里,波切的眼神中似乎有一丝埋怨,又有一丝憎恨,他看着梵歌和明珠接着说道:“明明是他们二人误饮鹏鲛的血,误食鹏鲛的心,但却要把这责任归在我身上,你说我冤不冤。”见波切将这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说得如同市井见的冲突,梵歌和明珠在旁边愣是没敢答话,只能拼命点头。
波切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万幸的是,这兄妹二人还算良知未泯。拥有了我通天力量的二人随意便感知到了世间的疾苦,一咬牙,莎便移居到了深海鲛窟,刹也把自己钉死在了鹰啸峰顶。自打这时起,大陆才慢慢恢复了正常。”
听到这儿,梵歌和明珠心头的疑问也算是得到了解答。原来那刹和莎分居两地的原因,竟然是为了世间苍生,一时间对他们二人也是又充满了敬佩。梵歌想了想问道:“前辈...波切...大法师...”面对着曾经的造物主,梵歌有些不知该如何称呼他。“就叫我前辈吧,我要因这点称呼自己跟自己难受,那我早就要难受死多少回了。”
见他洒脱,梵歌索性直接点了点头问道:“传说中您还给他们施加了诅咒,这又是为何?”波切摇了摇头道:“我法力已经没了,哪儿来的力气给他们施加诅咒?不过后来一切的确都是因爱而起。那刹和莎因为依恋对方,每隔一段时间便见面一次。而每一次见面,不是洪水就是暴雨,再不济就是气温骤降和连日干旱无水。每一次灾难,对这大陆的生灵来说都是千万条生命的逝去。”
说道这里波切摇了摇头道:“唉...实在太过惨不忍睹。二人每次相见便是天地间的灾害。他们兄妹二人不忍心生灵涂炭,所以结伴去赈灾。但这里的灾害刚救好,那里便再次发生其他祸害。但百姓不知,他们只知道自己犯了灾害,刹莎兄妹赈灾了,便把他们二人奉为神明;但却不知只要他们二人分别守住自己鹏鲛的巢穴不离开,便可一切太平。”
说道这里波切咽了口唾沫,似乎是对那个多灾的年代充满惋惜。波切继续说道:“至于那口铜钟,是百姓们为歌颂刹莎兄妹救苍生于水火而铸造。但大鹏的怨念太重,附在了铜钟之上。当时一阵龙卷风之后,铜钟便自己飞到了鹰啸峰顶。每日自鸣想把山峰振倒与鹰啸族同归于尽。而蛟龙的怨念则直接附身到了莎的鱼尾之上,让她永远无法变成人形,只要离开水面,便会难以呼吸,干涸而亡。”
梵歌听完点了点头问道:“那这鹰啸峰顶的乌云又是怎么回事儿?”波切看了看峰顶,长叹一口气回道:“鹏鲛怨念幻化之前,刹莎兄妹便都婚嫁,有了后代。刹或许是处于对后代的保护,原本想以自己的力量镇住铜钟里大鹏的怨念,让自己的后代可以离开鹰啸峰。但没曾想怨念太强,最终自己也被铜钟的怨念吞噬,最终形成了那片维持四季平衡的乌云。而莎见自己的哥哥死去也不想苟活,便也自断了经脉,将自己的力量均匀的分给了自己的后代,让他们生来便可拥有操控水元素的能力,这样好让她的后代可以在海底这种险恶的环境中不至于太过危险。”
梵歌和明珠听完波切的话语,这才对一切恍然大悟。明珠想了想好奇的问道:“事情已经如此,你为何不提醒一下炽和冰呢?毕竟,他们二人不知情。”波切摇了摇头:“这炽乃铜钟里刹残存的意识所化,冰乃莎残存意识所化。他俩把我害成这样,我凭什么帮助他俩?虽然他们没有了前生记忆,但他们不杀伯乐,伯乐却因他俩遭了老罪了。”波切说完,掏出怀里的酒葫芦,猛地喝了两口,孩子气一般不再理会明珠和梵歌。
看着波切生气的样子,梵歌轻声说道:“我看倒未必,明明是前辈贪恋世间的美酒和美食,流连忘返不想回到天上吧。”波切被这么一说,脸微微发红。随口嘟囔了一句:“反正我没有义务帮助他们。任凭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明珠好奇,继续问道:“难道天上就没有美酒美食吗?”波切见明珠好奇,回道:“天上什么也没有,只有无际的白色。掌管这么大一片陆地,保证其中的风调雨顺,这活儿可不是一般的辛苦。每天都要为各个地区操心,今天这片森林被砍多了,要教训那片村民,明天那里又要发生战争了,又要担心死伤太多人导致灭族。很累很累的,哪儿有时间喝酒吃肉。你看,我只是那天稍不留神喝了两口,就成了今天这样子了。”梵歌和明珠长大了嘴巴听完了波切的唠叨,一时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看着震惊的二人,波切自知理亏,坐在那里不再言语。
前一刻还是雄风万里的天上尊神,而此刻波切却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坐在那里嘬着酒葫芦。看着如此的天神,波切和明珠哭笑不得。明珠想了想继续问道:“炽哥哥和冰嫂嫂,他们二人是无辜的。但却为何也要遭受这样的痛苦,也要分居两地?”
波切回道:“这也是我所没有想到的,没想到这鹏鲛俩畜生执念如此之深,竟然将自己的执念寄托到了这两个婴孩身上,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缓缓生长变大,才闹出了今天这般结局。不过换句话说,若他们体内没有那鹏鲛的执念,炽也不可能突破雷电屏障,冰也不可能走上陆地。一切的一切,都是因果循环。”说道这儿,似乎波切有些劳累,便把已经空了的酒葫芦递给梵歌示意帮他打一些酒过来。
待梵歌回来,波切接过酒葫芦猛灌一口借着说道:“当年我刚醒酒的时候体内力量所剩无几,那时的我便从那天上掉到了这大陆之上昏昏睡去。没想到这一睡,便是几千年的时间。而后,我断断续续醒来过几次,每次醒来差不多都是几十年,百来年。这其中,的确发生了许许多多的故事。”
说到这里,波切原先诙谐的眼光中渗出了几滴泪痕,陷入了之前的记忆。见自己失态,波切深呼吸一口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直到四百年前,我也忘了自己睡了多,迷迷糊糊醒来发现是躺在那大草原上一棵孤零零大树的躯干之内。”说道这里,波切扭头看了看明珠,继续说道:“然后,你就知道了,你们的族人把我奉为了神灵波切大法师。”
梵歌和明珠震惊的听着这一切,此刻已经失去了那神力的波切,功力尚且如此厉害,那天神的力量又将会是什么样子的存在?两人无法想象。然后波切继续说道:“而在这之前,熔炉城的人把我叫做火神,因为他们居然笨到不会使用火种。而我想吃烤肉,便教会了他们使用火,给我烤肉吃。”
梵歌震惊的长大了嘴巴:“我就说,熔炉城的火神节上的雕像是一个骑着毛驴的白胡子老者,原来那就是前辈您呀。”波切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而长生城那边,他们把我和...和她,唤成往生双神。这些愚蠢的家伙既然把我雕刻在城墙上,难不成我要给他们看大门吗?”
梵歌和明珠都被波切的诙谐逗笑了,知道他说的门神其实是长生城皇宫门前的那辆尊巨大雕像。而对于往生双神的传说,在大陆流传已久,明珠和梵歌自然也是都有过一些听说。因为太过悲情,所以两人也没好意思深问。
波切转眼看了看梵歌说道:“你知道你们梵歌族把我叫什么吗?”梵歌想了想,身上寒毛树立,轻声说道:“难道是...爱乐之神?”梵歌点了点头:“对喽~~~”梵歌只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开始慢慢崩塌,两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波切随手一挥,一阵微风将梵歌托起,让他再次坐在了石阶上。
“别跪了,我被人跪了几万万年,烦都烦死了。好好坐我边儿上吧。”然后双眼看着鹰啸峰顶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鹏鲛相惜,这鹏鲛幻化的婴孩自然同理。虽说炽和冰是鹏鲛怨念所托生,但毕竟是鲜活的生灵。被这样活生生分离两地,着实是苦了这俩孩子了。万幸他们二人随着力量的增长意识到了事情的危机,早早分离才未酿成大祸。要是这俩畜生真的出来了,我还真收拾不了他们了。”
梵歌听到这里问道:“那眼下,是否有什么方法可以搭救这对苦命鸳鸯?”波切摇摇头道:“现在我已失去神力,早就无法继续探查这其中的原委。所以,我也是毫无办法。”听波切这么说,梵歌那原本充满希望的眼光再次暗淡。看着梵歌那顿时萎靡的样子,波切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想他们二人彼此相吸,会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听波切这么说,梵歌的内心稍稍安定下来。“不过,冥冥中我感觉鹏鲛不会复活。这俩畜生本就是我神力所化,他们复活虽然不会恢复我的神力,但我会有一些感应。但是截至目前,我没收到丝毫感应。”一边说着,波切两手一摊,露出无辜的表情。梵歌听完追问道:“那是不是意味着炽还是有机会战胜鹏鸟的煞气?”波切点点头:“目前看来炽的赢面更大一些。”
梵歌听完点点头,思索着波切的这番话语。这时,旁边一直一言不发的明珠突然插话道:“波切大法师,明珠听下来也有些明白了。斗胆说一句,似乎您对自己神力被剥夺并不在意。”波切呵呵一笑道:“哈哈...没了神力的我居然被你一眼看穿了。”
说完他站了起来,随意走了两步活动了一下筋骨接着说道:“对呀,做神仙有什么好的。这人间多好,有美酒,还有这么多的美食。那天上,除了煞白的云彩,什么都没了。每天只能是看电影一样看着人世间的吃喝享乐却因自己神力太高却无法下凡享受,这是多么痛苦的差事啊。”
说道这里他转身看着毕恭毕敬站立起来的二人,问道:“你们说不是吗?难道做一个凡人不比那神仙更加逍遥快活吗?哈哈哈哈哈.......”波切发出爽朗的笑声,梵歌和明珠也被波切这一席话说的若有所思。
太阳逐渐西下,波切指使了梵歌,将一大桶刚酿好的高原红放在了毛驴身后拉着的小车上。毛驴嘶鸣一声,似乎是对这沉重的木桶表示不满。“波切大法师,不再多留几日了吗?”明珠问道。波切笑盈盈的看着那满满一大桶美酒回道:“不留了,我的任务完成了,把你父亲的情况跟你说了,你也好安心生宝宝。我这么多上等香料,都被你丈夫搜刮走了,我今年是有的忙喽...再想搜集这么多好东西,最快也得今年入冬才能弄齐了。”
说完波切一脸的不甘心,似乎对自己的一箱子香料有些不舍。旁边的梵歌听到波切这酸溜溜的话,赶忙低头干活就当没听到。在梵歌的心里,能让自己的夫人好好吃饭养胎,才是最重要的。
一切收拾妥当,波切再次骑上他那头小毛驴。不过毛驴却发出一声嘶鸣,似乎对这么多的重物表示不满。波切摸了摸那毛驴的脖颈说道:“辛苦了老伙计,我现在带你去都是甜滋滋胡萝卜的地方,你快些赶路,咱们早到早吃饭。”看着波切亲切的把坐下的毛驴称作老伙计,梵歌和明珠都不约而同的笑了。曾经的天神,现在的洒脱野鹤,两人对波切的敬佩更多了一层。
毛驴听波切这么说完,轻轻嘶鸣了一声,三步并两步的朝前赶去。波切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要远送。余晖西下,留不住一片红霞。唯有波切那高歌徘徊在这片充满温情的废墟中。
冰川初凝五洋潮,骄阳似火暖天门。
世人只道拜天神,不知天神羡九州。
波切一边哼唱着,与毛驴一起消失在夕阳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