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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瑞脑销金兽,香雾缭绕,原是因为盛夏,所以屋中的丫鬟们都围在四周摇着盛满冰块的铁转子,寒气袅袅升烟,混着香雾在屋中穿帘绕幔。
雪语见诗然朝自己这边看来,也不多言语,却听梁母身旁王氏说道:“今日老夫人这里算是聚宝盆了,大大小小的都给您送东西来了!”
梁母听言,脸上露出一抹浅笑,也不回答,拉着已经走来的雪语,自顾问道:“你方才说那兰花都不算臻品,可是见到更好的了吗?”
听梁母如此问,雪语脸上故意露出为难之色,犹豫了片刻,才说道:“我本为祖母准备了一盆上好的十六罗汉,可惜……”雪语说着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坐在旁边一直未出声的轩辕氏。
“可惜什么?”梁母知道这十六罗汉和龙岩十八开一样都是兰花中的精品,若要养殖到开花,不费一些心力是办不到的,此刻听雪语说这么婉转,心道必定是中途出了什么岔子,只暗自思量的有些可惜了。
轩辕氏见雪语看着自己,心中也不觉暗想,这小丫头又要玩什么花样?这么想着却听雪语自责地说道:“都怪我粗心手笨,那日院中来了个野鸟,我打鸟不成,竟把那花盆给打死了,就连花也打落了!所以怎么也不好意思再往您这送了。”
听雪语这么说,诗然在旁眉头微微一颦,看着剪春手中用绣满花锦帕盖着的雕塑,莞尔问道:“姐姐再是粗心,只怕祖母也不会怪罪的,你看送了兰花不说,这还多带了一样东西来,这不是让我们这些人难堪吗?”
“妹妹说的哪里话,那花本就是给祖母把玩欣赏的,这请来的延年益寿才是送与祖母贺寿的。”雪语说着便朝剪春招了招手。
屋中各人看着剪春手上托盘上所乘之物也并不大,心中暗道一个小丫头又能送些什么稀奇玩意儿,便也无意过问。
梁母见状拉起雪语的手轻轻拍了两下,慈眉善目地说道:“还是你有心了。”说罢,便给屋中刘妈妈使了个眼色,吩咐道:“把大小姐送来的礼物拿下去吧。”
刘妈妈领命从剪春手中接过了托盘,正欲转身离去,却听身后诗然声音嫣然唤道:“姐姐素来蕙质兰心,今日送的物件必然也是巧心不同,何不让我们也看看呢?”
梁母听诗然这么说,自然也不阻拦,看了一眼身边的雪语,说道:“既然诗然这丫头好奇,那边让我们都先一睹为快吧。”
轩辕氏听言,嘴角划过一抹讥笑,看着一旁王氏说道:“姐姐,你们家诗然真是越来越伶俐了。”
王氏不知道轩辕氏此话何解,侧睨瞟了一眼诗然,眼光复又落在了筱婉身上,笑道:“自然没有筱婉这般乖巧会讨人欢喜了,造了一个那么大的金桃,让夫人开心。”
雪语一听王氏所言,心里不禁“咯噔”一声,想筱婉若是送的寿桃拿自己送的大圣送寿不正好和她相克了吗?
想到这雪语脸上神色一凝,正想阻止,却见琥珀已经将盖在玉像上的锦帕揭开了,瞬时屋中空气便变得凝结,众人皆是屏息凝神的看着托盘上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的大圣送寿,想到方才筱婉带来的金寿桃,或者大骇,或是窃喜,心中各怀鬼胎。
“咳咳……”梁母轻咳了一声打破了屋中尴尬的气氛,眼中划过一抹淡然的浅笑,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筱婉,莞尔道:“你们姐妹倒是心有灵犀,连送我这寿礼也是商量好的一般。”
“可不是吗?大小姐和三小姐都是有心孝敬您呢!”刘妈妈听梁母这么说,捧着东西,在一旁借口帮腔道。
雪语知道二人有心解围,见筱婉神色已然变化,心中料想此事怕也没有那么简单,只在旁说道:“妹妹送的寿桃自然比我的金贵,是要捧起来送给祖母的。”
筱婉听雪语这么说,也不说话,冷眸瞟了一眼刘妈妈手上的玉像,自顾自的拿起了桌上的蜜饯吃了起来。
诗然见此,故意解围道:“其实送什么都是心意,只要祖母喜欢就好了。”
雪语看着诗然眼底暗升的一股喜色,水眸轻转,点头附和道:“诗然妹妹言之有理。”
这时一直未说话的汉轩忽然跑过去扯着雪语的袖子撒娇说道:“大姐姐,你什么时候再给我做些冰激凌吃好不好?”
雪语看着汉轩娇憨可爱的样子,温婉一笑,宠溺的揉着汉轩的小脑袋,柔声说道:“汉轩的病才好,可不能只顾着贪嘴。”
诗然见汉轩这般,一把将汉轩拉了过去,点着汉轩的额头恶声说道:“就只记得吃!”
汉轩素来最怕筱婉,听筱婉这么说,吓得缩着脑袋躲进了赵乳娘怀里,轩辕氏见筱婉这般,眼中略带责备的瞟了筱婉一眼,方才悠然说道:“他还小,当然只顾着玩乐,倒是你,一天没个规矩。”
筱婉听轩辕氏这么说,心中郁结更深,憋着嘴巴扭头转到一边去,也不再理众人。
雪语看着屋中各人这般,才发觉邱氏和静萱在屋中一直未说话,心道邱氏素来谨慎不爱招惹是非,而这静萱却非如此,似乎只是冷眼旁观,不喜参与而已。
梁母见几人这般说着,便又说了些闲话,眼看着日过正午,便让众人散去了。
雪语和诗然、筱婉、静萱四人一路跟在众人身后,一旁汉轩在赵乳娘怀里时不时的朝这边看上两眼,见筱婉不悦的瞪着自己,便又灰溜溜的收回了目光紧紧的搂住赵乳娘的脖子,渐渐沉睡了过去。
正值正午,烈日当头,众人本就各怀心思,也不多说,便各自分道扬镳。
雪语带着剪春一路无话朝落翠居走去,看着沿路垂柳丝绦绿茵更深,不由轻叹了一口气,剪春知道今日之事雪语心中有郁结,跟在身侧看着小燕纷飞划水带过一道涟漪,不由小心问道:“小姐,今日之事我怎么感觉其中似有蹊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