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钦点

浅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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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微凉。

    雪语伏案看着手中的《云格纪事》只觉屋中烛火在微风中忽明忽暗,想着今日上午之事,不由从心底升起一片恶寒。

    “小姐,夜深了,您睡不着觉喝完参茶养养元吧。”剪春看着一直眉头微蹙的雪语,将刚沏好的参茶送了上去。

    雪语抬头眼眸波光一转,看着满眼皆是关切之色的剪春点了点头,示意剪春将茶放下即可,便垂首佯装看出不再理会她。

    剪春将茶放在一旁,见雪语看的仔细生怕饶了雪语清净,又见一旁落桥绣花绣的认真,便也巧然退了过去。

    雪语余光看着渐行渐远的剪春,回眸目光落在桌子一侧的参茶上,默声叹了一口气便又看起出来。

    …………

    晨光初透,剪春看着桌上未动过的参茶顺着窗户看着站在院中的雪语,心头微微一颤,又是愧疚又是害怕。

    雪语站在院中看着荷塘初发的一抹粉嫩正是欣喜,忽然感觉背后传来一道炙热,回首正好对上剪春探究的眼神,看她手中端着昨夜留下的茶盏,神色自然的对剪春歉然一笑。

    剪春看着雪语面若常态,心中暗自安慰自己,兴许是自己多想了,方也对雪语报以浅笑,便端着茶盏转身离去。

    …………

    转眼上巳将至,原着今年雨水充沛,连日阴雨,梁文儒便决定取消了前往郊外经行祭祀高禖,准定只请法师和祭祀在家中举办了一场祭祀。后又觉得有些草率,便又决定在上巳节这日在府中举办“曲水流觞”以宴宾客。

    上巳节的前一日晚上,梁府中的下人们便忙碌了起来,一来张灯挂彩,二来在院中准备“曲水流觞”所需的食物和器具。

    也快傍黑之时,雪语刚刚按照规矩修禊沐浴完毕,便听门外传来刘妈妈的声音。

    “小姐,老夫人叫我来请您过去一趟。”

    雪语听言,水眸微微一转,应声回道:“知道了。”

    落桥边帮雪语更衣边问道:“小姐,老夫人这么晚了叫您过去能有什么事呢?”

    雪语心中也有疑惑,听落桥这么问,眸子在蒸腾的水汽中蒙上了一层薄雾,浅笑摇了摇头。心中暗赋,这上巳节还是自己第一次过,“曲水流觞”也是第一次见,虽然脑海中带着记忆,却也没有自己见着实景来的真切。

    如此想来,雪语不禁对明日的“曲水流觞”多了一丝期盼,只不过听说明日“曲水流觞”宴请的多为朝廷要员和王孙贵胄,就连有名的乡绅名仕都不在宴请范围内。想到这,雪语不由又多了几分失落。随着落桥和剪春一起朝门外走去。

    夜色渐浓,满园灯火通明,和星辉交映,花草树影、楼台朗宇,在昏黄的光晕中若幻境一般交替。远处青山苍茫,近处鸟语花香,雪语欣赏着满园夜色,耳畔偶尔想起夜莺鸣啼,只觉心旷神怡。

    …………

    浣纱阁中,梁母也正好沐浴完,正穿着一件枣红色勾金绣牡丹纹的长襦裙侧倚在贵妃榻上喝着玫瑰金银露,便见刘妈妈带着身着一身月色打底梅花暗纹罗裙的雪语从屋外走了进来。

    一进屋,雪语只觉一阵凛冽的清香扑鼻而来,与百花香味不同,也与平日檀香有异,眼眸微微一转,见梁母正看着自己,便走上前去给梁母行了个礼。

    “不知祖母这么晚了叫孙儿来可有什么事情吗?”说着水眸微抬看了一眼光晕中未施粉黛的梁母,只觉良母虽然年过半百,却仍旧肌若凝脂,弹指可破,只有眼尾处有几道细若游丝的鱼尾,让雪语不禁佩服这古代女子的保养秘术。

    梁母见雪语来了,莞尔一笑,拉过雪语的手,轻轻拍了拍,看着面容清秀,肤色凝白的雪语,宠溺的抹了一把雪语如瀑的长发。

    “明日你父亲要在府中举办‘曲水流觞’你可知道吧?”

    雪语听梁母这般问自己,点了点头,回道:“知道。”

    “那你也应该知道所请之人都是达官显贵、地位显赫之人,像你我这般平常女人是不可参加的。”

    临近梁母雪语才发现屋中的幽香是从梁母身上散发出来的,听梁母这般说,雪语便又点了点头。

    梁母看着雪语乖巧的样子,也随之点了点头道:“古人常言:命中注定。虽然你自幼在外受苦,可终归是命里带福气的人。”

    雪语不知梁母此话用意何在,清澈若泉水一般的眸子微微一转,水雾蒸腾,略带疑色看了一眼梁母。

    梁母将雪语眼中疑惑看的一清二楚,方拉着雪语坐在了身边,有放缓了几分语气说道:“明日宴席,太子殿下指定要你出席,这还不是莫大的福分吗?”

    雪语一听梁母这话,眉头不由微微一蹙,心中不禁疑惑这轩辕麟风又是要唱哪一出,难道上次之事他还不肯罢休?这般想来,见梁母面色未动,复又将眉心展平,起身行礼说道:“孙儿多谢太子厚爱,就怕孙儿生来粗鄙,坏了规矩。”

    梁母方才见雪语面色凝重还以为雪语是不想参加宴会,此刻听她这般说,方猜她自小在临安长大不识上巳宴会礼数,便语气柔和地安抚道:“这个你自然不用担心,不过是一般的宴席罢了,只要礼数周全自然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雪语听梁母这么说,心中方知梁母会错了意,想要解释,却见梁母虽然面色平和,眼中却满是不由拒绝的凌厉,方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乖巧的行了个礼回道:“孙儿自然不能让我梁家失了颜面。”

    …………

    馨笋居外,一丛丛凤尾春发正好,夜色之下,微风起涛声叠叠,斑驳竹影间,朵朵芍药在月下妖娆的绽放着,一如屋中的母女一般,娇艳动人。

    “母亲,听说太子殿下特地下旨让那贱人参加‘曲水流觞’这不是坏了规矩吗?”诗然愤愤不平的看着坐在如意螭纹凳上的王氏,语气中尽是不甘,丝毫没有往日人前的优雅。

    “这事儿,也不是我们说的算的,你急有什么用?”见诗然这般,王氏倒也不着急,从容的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平声又道:“谁让人家是太子钦点的?”说罢,眼底浮起一片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