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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燃也觉得身体向下一坠,但很快就停下了。
“你沉死了!”韩洛泱一手抓着绳子,另一手死死抓着星燃的手,但她毕竟力量有限,很快就撑不住了。
星燃眼疾手快攀在身旁的岩石上,减轻了韩洛泱大部分负担,她平复了气息,见星燃试图徒手攀爬便对他说道:“你再别乱动,摔下去死不了我跟你姓。我先上去,再拉你上去。”
“我没事,你歇一下再说。”星燃还没说完,就见她已经顺着绳子向上爬了,而他探出头去看,才隐约看到山涧旁有一颗碗口粗的树,应是在坠崖的同时,韩洛泱用绳子勒住树干,然后又拽住,才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换了一线生机。
星燃又看了一眼足下的山涧,雾气蒙蒙看不到底,但也知道下面很深。
他暗自舒了口气,要不是韩洛泱,怕是此刻他已与众人阴阳永隔了。
再抬头时,韩洛泱已经爬到了上面,星燃做好准备去接绳子,却看到上面一道红影从他眼前划过——韩洛泱似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道推了一把,坠落入山涧。
星燃纵身一跳去抓她的手,她惊恐又费力的摇头,但为时已晚,星燃随她一起坠落,恍惚间有血落在他的脸颊,血滴滚烫。
他用手摸了摸,又看了一眼韩洛泱。
是她受伤了么?
来不及寻找答案,这一眼已是陷入黑暗中的最后一眼。
……
“失踪了!?”营地这边传回消息,天贺帝听罢十分震惊。
传话的是南楚双生子中的星扬,其他人则在猎场努力寻找,星扬则赶回来,将不久前猎场发生的一切讲给天贺帝,星济璇是如何抽了星燃的马匹一鞭子,而那匹马又是如何失控狂奔的。
“胡闹!”天贺帝震怒,狠狠拍桌对近侍道,“把星济璇那个逆子带回来见朕,另外加派人手,务必要找回星燃!”
转眼已是黄昏,宦人在猎场找到星济璇时他满脸慌张,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害怕了还是装的,只是整整一天他也和其他人一样在找星燃的踪迹,丝毫没有懈怠。
“殿下,天家让您随老奴去御前。”
知道纸包不住火,但没预料到消息早早传了回去,星济璇嘴唇颤抖,大脑轰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凭他对天家的了解,肯定认准了他星济璇就是肇事者,此刻定是盛怒之中!
“我没有对他怎么样,只是开玩笑……”
“殿下。”宦人打断他的话,躬着身子向他行礼,“老奴只是过来寻世子殿下回去,该说的话,还是等您到了御前再说。”
……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
耳畔响起的是一个女人随意的哼唱,但她声音又温柔又好听,让人忍不住放缓呼吸,静心听下去。
她坐在铺着玄狐皮的榻上,炉火烧的旺,除了她轻声浅唱,营帐里安静的只剩下素雪炭在炉中偶尔噼啪烧裂的声音。
女人怀抱着一个婴儿摇篮,婴儿白嫩好看,此时也正看着她,只是她头发披散,看不清楚容貌,只能看到她伸过来不时逗弄婴儿的手。
以及她白袍袖口上金色的火胆花纹样……
韩洛泱睁开眼,原来都是梦。
“你别动!”
她刚要起身,却被人按住,昏暗的光线之中,她勉强看清那张离自己很近且好看的脸——此时他的头发散乱,脸上也都是伤,下颏上的伤口甚至还在渗血……
而她,虽然被他按住没起来,但也动了一下,只觉一阵剧烈的痛从左肩传来,痛到她的所有神经都清醒过来!
“你受伤了。”
星燃声音中难掩疲惫,松开她,又坐在她身边为她查看伤口,伤口又裂开了,染红包扎伤口的布条。
半个时辰前他清醒过来,发现自己侥幸没死,虽然受了伤但至少可以行动,而躺在他身旁不远的韩洛泱却气息奄奄,他费力走过去,才见她左肩残断的羽箭,箭簇嵌在她的左肩内,流出来的血染红了一片河水。
星燃伸手去探她的鼻息,见她还活着便松了口气,天色越来越暗,他几次尝试才将她从河边抱到山洞里。
这就几乎耗尽他所有气力。
星燃平复了气息,抽出韩洛泱短靴里藏的匕首,用它取出韩洛泱伤口中箭簇,又脱下自己的外衫,将中衣撕成布条替她包扎。
终于赶在天黑前为她止住了血。
星燃将自己的外衫盖在她身上,自己随便找了地方躺了一会儿,但太阳下山后山洞内越来越冷,如果不生火取暖,怕是他二人谁也熬不过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韩洛泱醒了。
“我没有燧石,不会生火。”
星燃看她痛苦的样子,却想不出有什么话可以安慰她,只能问些当前紧要的,转移一下彼此的注意力。他心里清楚这样的伤口有多疼,这样伤自己也受过,当时差一点没挺过去,但没有办法,这会儿随身携带的药,能给她用的都用了,疗伤可以但不能止痛。
她的嘴唇轻轻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但是声音太小,星燃无奈凑了过去。
“谁允许你脱我衣服的……”
她说罢,还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给他一巴掌,只是因为伤口疼痛,所以打的力道并不算大。
“事急从权……”星燃捂着脸颊,“再再再说了,我我我又没有全全全脱……”
全是为了给她包扎伤口!
明明自己行事堂堂正正,但是星燃被她这么问,不知为何心虚,话都说不利索。
韩洛泱有气无力地瞪了他一眼,全然不见平日里的气势,她面无血色,额上沁出的汗珠像黄豆一样大小,看起来很憔悴,让人心疼。
“按我说的做,也许你可以试试钻木取火……”韩洛泱费力向他说明方法,好在星燃不笨,试了几回后终于成功。
有了火,阴冷的山洞里逐渐暖和起来。
“我腰上的布包里有伤药,有一个青瓷小瓶里的药给我,你也吃一颗。”韩洛泱说完,星燃又老老实实过来拿,喂给她吃了以后,又扔了一颗在自己嘴里,随后去附近捡了些干树枝回来,坐在火堆旁边一遍添柴一边烤火取暖。
湿了近一天的衣服此时才终于干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