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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凤。”方多病试探地喊道。
禹司凤垂敛着的眼睫微微一颤,抬起手,朝他行了个弟子礼后,恭敬又冷淡地回道:“流辉长老。”
方多病一听便知道他心中还有气,但气也是应该的,所以他只是歪了歪脑袋,低头去看少年那张镇静的脸:“那一晚是我做的不对,只是你身上有伤,却不肯治,跟小时候的璿玑一样,我才忍不住对你用了定身咒。”
禹司凤那双平静的眼睛登时便垂不下去了,明亮得总是好像带着水光的眼眸略带锐意地抬起,质问道:“流辉长老难道看着所有与褚璿玑一般大的后辈,都是这种态度吗?”
“自然不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已经适应了中原话,不再结巴了的方多病眨了眨眼:“能入我眼的人,除了我自小带大的璿玑,就只有你了。”
本是一句忍不住的讥讽,却没想到得了这个答案的禹司凤只觉得耳根蓦地一热,手便不由自主地攥住了衣摆。
离泽宫的长辈即便关心,也是藏在严厉之中,他从未听过旁人这般直白的话语,忍不住转开视线后便不再说话。
方多病目光扫过他泛红的耳尖,有些意外于他的生涩与不善交际,却也体贴地没有再说什么调侃的话。
一行人很快便到齐,各自乘上法剑前往上报了有蛊雕出没的鹿台山。
他们到的时候鹿台山附近的小镇已经出现了伤亡,方多病对验尸一事驾轻就熟,也不等褚磊发话,便自顾自地揭开了尸体上的白布,检查了一下尸体上的伤口。
同样抽中了参与摘花任务的东方清奇却不太在意这些丧生在妖口下的尸体,只是笃定其必定是蛊雕所伤。
毕竟调查中这只蛊雕已有了千年的道行,在正常情况下,蛊雕活动的范围内都不太可能出现另一只妖物。
小妖会畏惧成为蛊雕的食物,而大妖与大妖之间也往往一山不容二虎,但他们收到的讯息中却不见蛊雕身上有与他妖争斗留下的痕迹,可见这附近不该有其他大妖才对。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如今他们碰上的,就是一桩。
“流辉哥哥,这好像……不是蛊雕的啄痕?”站在方多病背后的褚璿玑弯着腰,好奇地打量着被他翻动的尸身。
方多病用净身咒清理了一下双手,随口道:“确实不是。”
已经默认了这人是死在蛊雕手上的褚磊与东方清奇齐齐朝他看来,他才解释道:“他身上确实有蛊雕留下的痕迹,不过并不是致命伤,他估计运气很好地遇到了蛊雕在进食,所以逃过了一劫,只是最后还是死在了另一只妖物的口下。从他左侧留下的齿痕来看,应当是体型不大的兽妖,很可能是犬妖。”
“你是说,这里有两只妖?”东方清奇面上流露出几分怀疑,只是碍于方多病少阳派长老的身份并未直说出来。
方多病也不惯着他,指了指白布下的尸体道:“东方岛主若是不信,大可自己看下他左侧的伤痕,看看这是蛊雕的啄痕,还是兽类的齿痕。”
东方清奇撇了撇嘴,到底没再说话。
褚磊安抚完镇民后,便喊上方多病,与里正一起前去了解小镇中曾经无意间见闻过蛊雕的镇民一些具体的详情。
这本就是方多病的老本行,他自然没有拒绝,只是忍不住看了禹司凤一眼。
少年因为年纪尚小,与褚璿玑一起接了购置物品的活计,如今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待他这边大概了解了蛊雕出没的方位,回客栈时,却正好看见褚璿玑满身是水地站在禹司凤的门前。
“璿玑?”他忍不住皱起了眉:“你在这里做什么?”
褚璿玑甩了甩头上的水,抬起手道:“流辉哥哥,你给我的这个手环,灵力好像用完了。”
方多病理所当然道:“本就是因为你没有命剑,使不出御剑术,我才将飞行法器借给你暂用的,如今我们已到了鹿台山,这手环中的灵力,自然所剩无几了。”
否则这小子骑着浮云到处乱跑,他不得满世界地去寻人?
褚璿玑一脸恍然大悟:“难怪我刚刚在上面飞的时候,那朵云突然不动了,害我掉进了司凤的房间。”
“等等……”方多病抬手摸了摸他身上完全浸湿的衣服,上面残留着一丝热水的暖意。
虽然猜到了可能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忍不住沉了脸问:“你掉进司凤的浴桶里了?”
“是啊。”褚璿玑点了点头:“我身上都湿了,还想借司凤的浴桶一起洗个澡,他却把我丢了出来。不过司凤生得好白——”
他后面的话还不待说出来,方多病便一掌拍在他头顶,直接将他给禁言了,“洗什么洗,你跟他认识了才多久,便嚷嚷着一起洗澡,是谁这么教你的?”
可是他与司凤都是男子,一起洗澡又没什么关系,他们不是也一起洗过澡吗?
那双圆圆的眼睛里委屈又无辜地看着莫名其妙打了人,还不让他说话的方多病,直将他看得心烦意乱,抬手又撤去了灵力,没好气道:“行了,赶紧去洗澡,免得着凉了。”
褚璿玑瘪了瘪嘴,哦了一声,不太高兴地走了。
留下方多病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有些焦躁的抬了抬手,却又在敲下去前停在了门板前。
虽然战神元神与魔煞星心魂已经几乎要融合在一起,但禹司凤的情劫所系果然还是璿玑,否则他在手环上储存的灵力明明足以让他再用上一个时辰,怎么可能会突然灵力耗尽,让这小子忽然掉进司凤的浴桶内。
一旦司凤真的喜欢上璿玑,到时候罗喉计都一旦苏醒,他这个天界帝子转世哪里能落得到好。
他该怎么阻止……
方多病忧心忡忡地看着眼前的房门,到底是选择了转身离开。
待他离开之后,这扇紧闭的房门却吱呀一声打开。
禹司凤看着他已经走远的背影,想到了方才听到的这人训斥褚璿玑的话,面上十分不自然地又抿起了双唇。
明明他们才是初相识,褚璿玑落入他的房内也并非有意,这人却因为他而训斥了自小看着长大的褚璿玑。
这人……究竟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