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仇烟织

两点水之冬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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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多病一剑将蒙面人从屋檐上方打了下来。

    对方似乎没料到他身手竟然这般好,除了跟前被他抓住的这人跟一开始便被他的剑鞘硬生生砸的吐血的另一人,其余埋伏之人竟是纷纷逃之夭夭。

    方多病点住了这两人的穴道,将人拎到了仇烟织跟前,“掌棋人,你说今日这些人,怎么会知道……主子出门了呢?我记得今日,仿佛是你提出要逛恒安城的。”

    仇烟织看了眼被抓住的两人,面色非但不曾有丝毫改变,反倒是望向方多病,微微一笑:“今日知道主子出门的,似乎也并不止我一人。”

    两人的对话点到即止。

    齐焱碗中的胡辣汤已去了半碗。

    他抿了抿微微泛红的双唇,从位置上站起身,又看了眼被刺客给惊到的店家,淡淡道:“走了。”

    方多病取出了一小锭银子放在齐焱的碗边,离去前朝老妇人笑了笑:“店家,记得收钱。”

    说罢便追上了已经走出了一小段路的齐焱,留下了仇烟织自己等在原地,送出了信号,令一直跟着他们的严修前来接管这两名被抓住的刺客。

    待回到了宫中,齐焱换回一身湖青色襕衣,才坐在榻上,看着站在身侧的执剑人,“你倒是会自作主张。”

    方多病歪了歪头,“冤枉啊陛下,臣明明是按照陛下的意思行事,怎么会是自作主张呢?”

    【齐焱果然是只小狐狸,明明是他想将那两名刺客留给仇烟织的,却非要说我自作主张。】

    今年已经二十有五的齐焱不虞地抬起眼,看向才刚满十八,还未到及冠之年的执剑人。

    “我看你胆子确实大的很,怕不是不想再在执剑人的位置上待下去,而是想跳到朕的头上了。”

    方多病这才认了怂,跪在了他跟前,“是臣逾越了,请陛下责罚。”

    齐焱这才缓和了眉眼,随手拿起一旁的一本折子,“说说看,你对仇烟织的看法。”

    方多病也不含糊,只思索了一瞬,便直接道:“虽然仇烟织是仇子梁的人,但她似乎并不想置陛下于死地。不过这两日的刺客虽说并未想取陛下的性命,但也不像是仇烟织用来试探陛下的人,倒像是刻意挑起将棋营与紫衣局之间的矛盾。”

    齐焱点了点头,“上次她送来逍遥外物丹,似是专程拖延到你回来,才将逍遥外物丹拿出来,想借你之手,阻止我服下此丹。”

    所以当时方多病只是一句轻飘飘的制止,理由在他们看来都有些勉强,但仇烟织却是打算顺势而下,取回自己递出的毒药。

    “你觉得她的目的是什么?”他合上折子,却并未放下,而是拿在手中边摆弄边问。

    “她想向陛下示好无非只有几个原因。”方多病抬头看向朝自己望来的天子。

    这双眼睛很漂亮,尽管一时叫人很难看透其中情绪,却又因为这种神秘而更多了几分蛊惑。

    他捏了捏指尖,才打起精神来继续道:“仇烟织如今已到了嫁娶年纪,她接近陛下,或许是仇子梁想要借由她把持陛下您的后宫,或许是她其实并不如看起来的那般认同仇子梁这个义父,想要另谋出路,又或许……跟嫁娶无关,只是单纯的,觉得陛下不应该死。”

    齐焱侧头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只是垂眼打量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折子,没一会儿便将折子也丢在了一边,对方多病道:“不论她有什么目的,只要她还未实现自己的目标,便会再次行动。”

    他舒展了一下身体,“就如你所说的,这一次刺杀朕的人,未必是仇子梁跟仇烟织授意的。”

    方多病总觉得齐焱知道些什么,只是却并不打算说予他听。

    他也没有细究,毕竟齐焱并非满心满眼只有他的禹司凤,而是蛰伏的帝王。他如今才刚到齐焱身边不久,这位天子对他有所保留,也实属正常。

    不过齐焱最后还是将方多病派去了将棋营,让他去仇烟织那里看一看,被抓起来的两名刺客审讯得如何。

    方多病领了命便出了延英殿。

    将棋营距离大明宫并不远,是以前宰相王扬的府邸改建而成。

    而王扬的宅子,是当年兴宪帝所赐,作为对肱股之臣的褒奖,坐马车只消一刻钟的功夫,便可由府邸大门来到宫门前。

    彼时仇烟织看着严修交上来的审讯结果,皱起了眉,毕竟从这些刺客身上,最后竟是查到了神才军的头上,若是被仇子梁知道了,定然会不满。

    她正同严修解释着中间的问题时,将棋营的侍卫却忽然前来通报新任执剑人正在门外候着。

    仇烟织看了眼手中的卷宗,将其收在了袖中,走出了房门。

    方多病说明来意之后,她也没有隐瞒,将这些刺客身上的武器出自神才军一事说了出来,至于其他,他们还未审出结果,那些刺客便已经受不住身死了。

    “这是否可以说是,死无对证呢,掌棋人?”方多病抱起手中的清光剑,挑着眉问道。

    仇烟织却十分冷静,“若此人真与神才军有关,又怎么会明目张胆地带着神才军的制式刀剑去刺杀陛下?这么明显的栽赃嫁祸,我不信执剑人看不出来。”

    “或许是你们想要反其道而行之呢?”

    方多病自然知道这些刺客定然不会是出自仇子梁之手,毕竟仇子梁真的想对齐焱下手,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但这也不妨碍他恶心一下眼前属于敌对势力的掌棋人。

    仇烟织仿佛也看出了这一点,淡淡道:“陛下若是真的怀疑爹爹与将棋营,我自会亲自与陛下解释。”

    方多病耸了耸肩,没有再继续给齐焱招惹麻烦,“开个玩笑而已。”

    等他离开了将棋营,在回宫的路上,才不由得皱起眉。

    如今这第三股势力究竟是谁?

    会不会是齐焱自己设的局?若是不是,这第三人又是谁?

    是有意颠覆朝堂的藩镇?还是……在朝露之变后,一直传闻先帝有意传位于对方的珖王,齐宸?

    他回宫后将刺客的消息告诉齐焱。

    这位天子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便继续拉起手中的弓,一箭射灭了早就瞄准了的烛火。

    他将弓递给站在一旁的方多病,道:“试试看。”

    方多病试着掂了掂手里的弓。

    江湖人善舞刀弄剑,而善弓者多是武将,方多病作为天机堂少堂主,比起弓箭,接触得更多的其实是弩箭。

    不过这也不代表他无法拉弓射箭。

    他射出的离弦之箭灭去了旁边的那支烛火,屋内的光亮一时间便又暗了些许,连带着仅剩的那抹烛光,也因为方才箭支撩起的箭风而左右摇曳。

    明明灭灭的朦胧暖光下,方多病看见了齐焱带着薄薄亮光的眼微扬着朝他一瞥,伸手取过他手中的弓箭时,那红色寝衣略显宽松的领口下,白皙的锁骨若隐若现。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