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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渊在方多病怀中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酥软。
昨日他因为那柄认主的修罗魔剑仞魂而彻底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却是坐在了方多病的怀中,整个人已经被浇灌过了一轮。
他不知自己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究竟做了什么,只是后来这器灵犹如中了药一般地……
回忆起昨日二人的荒唐,他只觉得耳根烧热,竟是想就这么沉睡下去,再也不睁开眼。
尤其是在自己恢复意识之后,这器灵已经将最后一点冰髓悉数渡入了他的体内,他们失了这个借口,却仍是纠缠不休了整整一日的时间。
方多病比应渊醒得早了些,却也早不了多少。
然而怀中人那一瞬间的僵硬还是被他清晰地感知到了。
他抬手覆在应渊光洁的背上,有些舍不得就这么结束这段好似做梦般的时光,哪怕他在开始前还口口声声地说着,自己对应渊并无非分之想。
而应渊……
方多病忍不住将怀中的天界帝君拥紧了几分,若是对他全无情义,这修为远在自己之上的帝君怎么可能被他这样肆意地欺负。
或许是因为他们身在地涯,与世隔绝,卸下所有一心赴死的应渊早已不将自己当做是应渊帝君,所以如今的应渊,比衍虚天宫时要柔软许多,也心软许多,哪怕还被条条框框紧紧地束缚,却仍是渐渐愿意放开了一部分自我。
他低下头轻轻吻在应渊额间已经变回来的红色仙钿上,大手也从他的后背,转移到了面颊上,在他脸上轻柔地摩挲着。
这段感情注定没有结果,但好歹在应渊君消去自己的记忆之前,叫他知道了其实不论是分神,还是应渊这个本体,他们都对彼此有情。
再没有比两情相悦更叫他欢愉的事情了。
方多病侧着头往下,贴上了应渊微微红肿着的双唇。
应渊呼吸一滞,下意识地揪住了身上的被子,却丝毫想不起来自己能够用神力将他打开的事,只是在这个缱绻得几乎要将彼此吞没的吻中逐渐放弃了抵抗,双手缠上了他的肩颈。
分开时应渊的眼睛已是紧紧地闭起,与他相贴着的胸膛起伏不断。
他心中的悸动迟迟无法平复,但几乎已经刻进他骨子里的责任却仍是催促着他渐渐松开双手,缓慢地将头别向一旁。
方多病看着他眼角的晕红,抬手摸了摸他的鬓发,明白了他这番动作的意思。
他们不应该再错下去了。
所以他只是慢慢将手收了回来,轻声道:“帝君,我问芷昔仙子要来了她的花叶,待晚些你试试看是否对体内的火毒有作用,若是有,我便将两位仙子请来地涯。”
应渊眼睫又是一颤,本就强压着的情绪竟是越发地乱了起来,竟叫他……叫他……眼眶酸涩得几乎再藏不住泪水。
这本才该是正途。
如今冰髓已经渡完,一切都该回归正轨了。
方多病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从自己怀中离开,背过身,露出那满是斑驳痕迹的背脊。
往日里笔挺的背影,如今却是带上了几分佝偻,叫他也忍不住跟着眼眶泛酸。
但既然已经决定退回原位,他便也只让自己当做未曾看见应渊的狼狈,只轻轻勾起被子将他未着片缕的身子盖住,自己起身穿上衣服。
他不善炼丹,但却看过不少医书典籍。
四叶菡萏天生便是灵药,服用时无需炼成丹药,直接食用便可将其药性最大发挥,但四叶菡萏本是属木,服用时辅以水属的仙植,水生木,多少能起几分辅助药效的作用。
他拿到了芷昔的花叶之后,还特意让陆景帮他寻了些水属的仙植,在服用四叶菡萏的花叶之前,先用这些仙植做了几道药膳。
忙起来后,他心中那点酸涩便不那么难以忍受,甚至就连应渊什么时候从屋内出来,他都没注意到,只是专注地用神力处理着眼前的仙植。
应渊在门口静静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在他发现之前折返回了屋内。
方多病端着做好的药膳进屋时,这位帝君正盘坐在床上,不知是在调动体内的神力,还是在修炼。
他身上火毒之症还未完全清除,完整的冰髓也只是化去了一半的毒性,让其不至于烧灼神体,但如此妄动神力,若是一个不好再毒发了可怎么办?
如今已经没有能够压制毒发的冰髓了,再毒发便只能靠应渊自己硬捱过去。
“帝君?”他放下手中的药膳,轻唤了一声。
应渊慢慢收起朝天的五指,睁开无神的双眼。
方多病这才松了口气,走到他跟前来,试探地扶住了他的手臂,道:“我做了药膳,帝君尽量多用些吧。”
应渊那只未被搀扶的手不由得攥紧起来。
眼前的器灵还是幼犬时,便一直是他照看着长大,却从未畏惧过自己,也时有越矩,何曾像今日这般,竟生疏地喊他帝君。
他心不在焉地被扶到桌前,要坐下时,脚下却是被椅子绊得一个踉跄。
不等他自己站定,一只有力的手便圈上了腰,匆忙地将他揽了过去。
方多病看了眼他方才险些撞上的桌角,手掌习惯性地在他后腰轻轻一按,叹息道:“帝君究竟在想些什么,怎么这么不小心?”
应渊看不见他说这话时究竟是何等模样,只是男人滚烫的鼻息拂在面颊上,让他本就无神的双眼更显迷离,手也下意识地抓住了眼前器灵的衣袖,竟是有些贪恋他身上的温度。
反正最后总是会消除掉跟前这器灵关于自己的这段记忆的,他便是放纵一些……
应渊忍不住咬住了唇内侧的唇肉,羞耻心与几万年来养成的克己复礼让他实在做不出这样自欺欺人的事来。
本就已经违背了天规,犯了情戒,难道连剩下的这点道心,都要放弃吗?
他垂下眼,正要将抓着器灵衣袖的手松开,却听得跟前这器灵长长地叹了口气,竟是将他猛地抱紧了几分,另一只手也圈了上来,托着他的背脊叫将人的胸膛贴在了一起。
“是我忘了,如今帝君体内的火毒虽是被冰髓化解了大半,却仍有毒发的可能,定然是帝君你方才妄动了神力,如今才会这样。”
方多病用脸颊蹭了蹭应渊的耳朵,“如今已经没有冰髓了,应渊君且克制着些,好好调养身子要紧。”
应渊双眼已因他铺洒在耳畔的气息晕出了一片水汽,他有些不自然地侧过头,躲开器灵又黏上来的亲近。
方多病却是抱着他坐了下来,叫他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你……放肆!”天界帝君藏着羞意的呵斥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倒被抱得更紧了几分。
“帝君你乖一点,这些药膳需得按顺序服用,且耽误不得。”他舀起一勺鱼羹,喂到应渊的唇边,“所以就让我这小仙侍喂你,来,张嘴。”
应渊虽看不见,双眼却仍满是复杂地转向眼前的器灵,“你……”
明明不久之前,在他主动拉开两人的距离时,眼前的器灵已经将所有的肆意妄为都收了回去,将自己伪装得好似自己的近侍一般,亲近却又带着敬畏疏离。
如今他才一动摇,这人便敏锐地又换回了比原本更胜几分的亲昵。
这器灵,竟是将他的心都看得一清二楚。
方多病扬了扬嘴角,露出个笑脸,趁着他张嘴的功夫,将汤匙又凑近了一些,叫这位帝君不得不顺从地咽下这已经送到了跟前的鱼羹。
“好吃吗?”他用指腹抹了抹应渊唇下不小心滴落的汤水,才又舀起一勺,继续喂下。
随着这碗分量不算多的鱼羹喂完,应渊原本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甚至朝方多病靠近了几分,小心翼翼地咬下里面包着仙植的春卷。
外层被油炸得酥脆的面皮随着他一口咬下,碎屑不可避免地落在了身上,叫他忍不住皱着眉,下意识地抬手去接。
只是方多病却又先了一步,松开了环抱着他的手,先一步将手托在了他唇下。
应渊抿了下嘴唇,“本君自己可以。”
方多病并不与他争辩,只是将春卷往前递了递,催促道:“应渊君若是再不用,这春卷中的水灵之气便要散了。”
应渊闻言垂下眼睫,到底是将剩下的春卷都给用完了。
而又换了一道菜的方多病很快便将左手又环上了他的腰,像是刚刚不曾松开一般,甚至抱得更紧了几分。
叫方才因此心中生出几分不虞的应渊绯红了面颊,随后便再不曾提起可以自己吃的事,二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地吃完了方多病准备的药膳。
方多病看着仍坐在怀中的天界帝君,用干净的帕子轻轻地给他擦了擦嘴角后,才取出用仙玉盒保存的四叶菡萏花叶,道:“应渊,你如今刚用完药膳,服用这些花叶的效果最好,不如现在便服下吧。”
应渊也知道他做这一顿药膳的用意,自然没有拒绝,只低下头去,张唇轻轻地衔住了方多病捏在指尖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