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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才想起昨天我妈叫我今天回家。我早早就把东西收拾好了。却不想临近下班boss突然出现在我背后。
而那时候,我正和大学的死党闻青在□□上聊得正嗨。
一条窗口抖动不怕死的弹出来,然后一条大红字的消息出现在屏幕上:是不是有了?哎,一早跟你说了,注意安全注意安全!就是不听!玩出人命了吧!先上车后补票!你也就这格调!
艹!我这到底是造了哪辈子孽认识这帮玩意儿!啥叫交友不慎?说的就是我啊!
我满头冷汗一脸尴尬的看着背后灵我boss贺之章同志,弱弱的说:“那个……因为要下班了……才……才……”
贺之章还是面无表情,抛下一句圣旨:“到我办公室来。”
我一起身就对坐我对面的“钙钙”以及旁边的“大头”用眼神实施了满清十大酷刑。娘的!boss来了也不提醒我!
我一脸就义的表情进了贺之章的办公室。
贺之章见我进来,只是平淡的打量了我两眼,随即用眼神点了点我面前的文件夹,“看看那个。”
我战战兢兢的把文件夹拿起来,打开,一页一页的看完了,是创意部送过来的定稿。
“你是科班的,你对这次的设计有什么看法?”
我诧异的看着低头不知道在写什么的贺之章,心想他该不是要随便找个眉目把我扫地出门吧?我欲哭无泪的看着设计,末了,一咬牙豁出去一般迎战:“这次的设计做的我觉得挺好的,很有意境,但是指向性不是很强,而且信息严重不足,除了logo和广告词,看不到任何补充的文字或者图片。拿去参赛还行,但是要投放,显然不太合适,消费者买东西的时候可没空冲着个广告悟半天。”
我说的有点口干,停下来看看贺之章,他还是专注的低头写着东西。我尴尬的紧捏着文件夹,大气都不敢出。
贺之章终于放下了笔,默默的看了我一眼,“说的挺好的,懂设计是做ae的基本条件之一。”
我结结巴巴的说:“谢……谢谢……”
“我和你的想法一样。”他轻轻往后靠了靠,脸上的表情仍然严肃:“把这个文件夹送回创意部,告诉创意总监,国内还缺少无印良品那么开明的老板,拿回去全部重来。”
我满头冷汗,不由冷笑。这还真是个好差事,纯粹得罪人。要我这样的小虾米送,那边的老大和设计师们还不得把我劈了?
我小心翼翼的说:“贺总,我觉得,这事儿……是不是您亲自去说比较好啊?”
贺之章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两眼,轻蔑的一笑:“怎么?我现在不能指挥你做事了?”说着,又瞅了一眼我的肚子,“所以我最不喜欢和女人一起做事。行了,你出去吧,婚假还是产假,谁把你弄进来的你找谁解决!”
我一下子意识过来他的意思,连忙否认:“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
我还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知道现在很多公司都对我们这种婚龄女性有歧视,觉得招了我们要是放在关键岗位,一会儿来个结婚一会儿再来个生孩子,会产生很多麻烦。我一贯对这种歧视嗤之以鼻,觉得女人在任何方面都不比男人差,男人能做的女人也可以。
带着这几分由贺之章引起的愤怒,我关上了文件夹,恭敬的对贺之章说:“我现在就去创意部,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明天交新的创意给我,还有你,提案的资料明天重新整理。”
“是。”我深深鞠了个躬,顺便在心里和他祖宗十八代进行了亲切会晤。
因为我带去的噩耗,创意部的同事们全都陷入惨淡的愁云。我心里内疚不已,给陈然报备了一下,也跟着一起加班。其间妈妈打来电话,还没开口骂,就被我疲惫的声音拦住了,我随便敷衍了几句就挂了,家,自然是没时间回了。
凌晨的时候,设计部的同事终于搞定了新设计。而我,也把提案的材料重新整理了一遍,只差设计部分。
等我回家的时候。陈然已经睡着了。
听着他平稳的呼吸,我低低的叹息。
我们俩都这么忙,哪有时间结婚呢?
2011年12月27日婚前第48天
一整天没什么波折就过去了。已经不想说自己很忙。因为“忙”早已成了广告人的代名词。做我们这行比正常人平均短寿十年,时常能从同事嘴里听说又有哪里哪里的同行壮烈牺牲,留下孤儿寡母云云,但是即使如此,工作还是不能不做。
快下班的时候在网上定了两张万达电影城的电影票。讨好的给陈然打了电话约他。他口气仍旧不是很好,仅勉强答应。
一早我起来的时候他没起,我走的时候他理都没理,一直背对着我,让我欣赏他的后脑勺。在一起这么久,我自然知道这是他生气的表现。他一直不喜欢我整宿整宿的加班,从很早以前就有旁敲侧击的劝我换工作。他妈妈也曾敲边鼓问我愿不愿意进学校做行政,但我这人就有几分不是性格的性格,做什么都太有自己的主张,当即就拒绝了。
这半年来为我加班的事我们也总有些小小的分歧,有时候也会演变成攻击性的谈判,但是最后总是能和平解决问题。
其实我时常不太能理解这个社会赋予男人的一些定式的思维。比如陈然工作也很忙,只要有案子他总是成宿成宿不回家,但他总在我抱怨的时候一句话ko我:“我是男人!和你能一样吗?”
我真的不太懂男人和女人究竟有什么不一样。为什么有什么事男人就能说:“因为我是男人!”
如果这么一句话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那《十万个为什么》岂不是完全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对于他那些个沙文主义做法我总是一忍再忍,鞍前马后赔小心的哄着他,哎,我最近越来越觉得我们俩掉了个儿,我越来越像个汉子了……
买好电影票后我一直瞅着时间。生怕再弄个迟到把陈然这祖宗惹得更急眼。
不想这老天还真就跟我作对,想什么来什么,就剩五分钟就能打卡下班了,结果贺之章突然就降临办公室,吩咐了一堆工作。在大家仿若奔丧的表情里我终于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又得加班了。
我拿着手机晃了好久才奔茶水间去打电话。
陈然这家伙每次生气的时候就给我摆谱,电话接通了一直响到最后一声要挂断了他才姗姗来迟的接起,还用特别二五八万的声音说:“干嘛?我这会还没下班呢,你先在那等着吧。”
我一听他还没下班立刻觉得松了一口气:“那正好,你下班直接回家吧。”我顿了顿,嗫嚅着声音说:“那个……电影看不成了,我晚上又要加班……”
“嘟嘟嘟嘟——”
我拿着电话傻了眼,这厮直接就给挂了……
哎,这娘儿们一样的爷儿们,生气了我还不得使劲哄?做女人要大度,大度。我自我催眠着,又把他电话拨了回去。
这回接的倒是挺快。
“又干嘛?”
我嬉皮笑脸:“你挂那么快干嘛?这不没说再见嘛……”
“噢,再见。”说完,电话又给挂了。
妈的,我彻底要爆发了。
最后一个电话拨过去,一接通我就开始扯高了嗓子:“陈然你够了吧!你他妈能不能做点男人做的事儿?怎么这么小气啊?不就看个电影嘛?等我休息了陪你去看个够还不行啊?”
大概是感觉到我的耐心已经耗尽。这次陈然没有直接挂了电话。
听筒里只有他有条不紊的呼吸声。良久,才听到他说:“贝贝,这是第一次吗?工作是你老公?还是我是你老公?”
又来了,我真烦他这个论调,“工作和老公哪里冲突了?”
“行,你觉得没冲突那就没冲突。反正你放鸽子不是一两次了。随你。你跟我说看电影,我提早下班去给你买你最喜欢吃的糖炒栗子。你呢?”他冷冷一笑,随即是令我浑身一寒的声音:“我回家了,你随便回不回。”
“……”
握着手机,看着屏保上的陈然,还是那样顽皮的鬼脸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觉得那眼角眉梢都似乎带着点悲伤。也许是他最后那有些失望的话,也许是他生气的抱怨,也许……总之,我现在感觉有些愧疚了……
站在茶水间的窗户前,微微开了点窗,寒风飕飕的就刮进来,我只着一件单薄的毛衣,瞬间便感觉到冷,禁不住的打了个寒战后,人也跟着清醒了几分。
居高临下的看着窗外的城市,时值下班时段,车流拥堵人群熙攘,华灯初上,整个世界开始融入一片缤纷霓虹,光斑绮丽。
我突然感觉有些落寞。
看着那些着急回家的人和车,我突然有些找不着自己。当大家都可以回自己温暖的家时,我在加班。这份工资不高的工作,一而再引起我和男朋友之间的分歧,而我也并没有从这份工作中得到多高的认同。一思及此,不是不沮丧。
以前看书上说,人生有五层需求,最低是生理需求,其次是安全、社会、尊重,最高是自我实现。
那我呢?我这么做,到底是哪一层?
自我实现吗?可我怎么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实现呢?
加班到十点,咪姐买回了宵夜,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还在做着预算,随手揭开咪姐买给我的皮蛋瘦肉粥。还没开始吃,皮蛋的腥味就扑面而来,不知怎地,平时我最喜欢的东西现在一闻着却无比的想吐。我作呕了几次,终于没忍得住,一下子全吐在我脚边的垃圾桶里。
咪姐一看我吐了立刻倒了杯水到我位置上来。关切的问:“怎么回事呢这是?”
我摆摆手,从抽纸盒里抽了张纸擦嘴,接过咪姐递过来的水漱了漱口。
“贝贝你是不是不舒服呀?”
旁边的钙钙和大头也被我吐得没了胃口,钙钙盖上吃的,凑过来关心了几句。见我没事,开玩笑的说:“怎么还没吃就吐上了,该不是有了吧?”
这一句话可把我和咪姐都点醒了。我迷迷糊糊开始想着我那尊贵的大姨妈,似乎这个月还真没来,我一贯不太准,也没太当回事。
咪姐压低了声音问我:“你们都有用雨具么?”
我茫然的摇了摇头:“他不喜欢用,他说体外才能证明他作为男人非一般的能力。但我有吃药。”就是有一阵忘一阵……
咪姐怒其不争的瞪我:“糊涂。给你男人打个电话吧,回家买张试纸验验。”
从十点到十一点。我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心不在焉的状态,报表是完全看不下去了,我焦虑的在网上搜了好多关于早孕的症状。越看越觉得自己哪条都符合。
心里不禁有些后怕。要是真有了,那可怎么办?
刚下午还觉得自己工作没得到什么认同,可现在一想着可能怀孕做不成了,立刻觉着这工作哪哪都顺手,十分舍不得。
说真的,我真的不是很想要孩子,去年表姐生孩子是我跟拍的,那血淋淋的场面真的让人目不忍视,表姐生完都一年了身材还是那个样,我瞅着也是恢复不了了,偶尔和她见面,她满嘴都是抱怨孩子夜里怎么闹腾,养孩子怎么累。这让我对生孩子的事更加反感。再说了,陈然那性子也不怎么喜欢孩子,到时候生下来我估摸着也就我来带了,我可不想这么早就弄个阎王供着。我越想越愁,越愁越崩溃。掐着还平坦的腰,我郁闷的想:我怎么就生成女人了呢?当年投胎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啊?
下班的时候,我裹紧了羽绒服正准备冲进寒风中,就看见不远不近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是陈然来了。
想到下午他气成那样,却还是来接我,不觉心里温暖了很多,一时所有的焦虑所有的郁闷都一扫而空。我几步窜过去,挽上他的胳膊和他一并往停车场走,“这么晚还来接我,吃饭了吗?”
陈然没看我,也没接我的话茬。我感到有些无趣,却也没有再使性子。
上车后,车内更是沉默。我自觉的闭上了嘴。想着晚些把上次买了还没穿的性感内衣拿出来穿穿,兴许他高兴完了就不生气了。
一想到那方面的事,一下子就想起了疑似怀孕的事,一时头皮开始有些发麻。
该不该告诉陈然呢?我不是很想要孩子,但陈然都跟我求婚了,他似乎也有知情权和决定权,但是如果他一时脑袋被驴踢要我生呢?以他性子肯定得让我辞职。我心里想着事,就一直*的盯着车厢里我买的挂饰,它随着行进的频率有规律的晃动着,晃啊晃的我就觉着有些晕了。正这时,陈然突然一刹车,我感觉胃里那种翻山倒海的感觉又来了,开了车门“哇”的一声就吐了。之前吐过一次,该吐的都吐光了,这次吐的全是酸水。
陈然大概是被我的架势给吓着了,一下子从车上跳了下来,紧张的抚着我的背,“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眼里全是泪,一直吐啊吐的真难受,味儿大还难闻,我冲他摆摆手,从羽绒服里掏出纸巾擦嘴,虚弱的回应:“没事,就胃有点不舒服。”
陈然看了我几眼,突然眉头皱了起来:“你上个月是二十号,这个月迟了快一个星期了,是不是怀了?”
我捂着嘴,瞪了瞪眼,没说话。
陈然沉默了一会儿:“我去买张试纸。回家试试。”
再开车,一路上我的视线都盯着驾驶台上的那两盒验孕棒。思绪全结成一团,无比复杂,缕不清。
陈然看我一直不说话,问道:“要真是有了,你有什么打算?”
我没说话,其实我是没敢说。要是真有了,我不想要,真的完全没准备好。
陈然眉头皱了皱,良久,他轻轻吐出几个字,抑扬顿挫,瞬间向我抛下几颗巨雷:“辞职吧。回家。我们结婚。”
这下我没法再沉默了:“为什么?”
我不想当家庭主妇,从很久以前我就已经向他表达过我这个想法了。我觉得家庭主妇久而久之会失去自我,尤其是我这样没有安全感的人,我不能把生活的重心转到家庭,转到男人身上,如果我一心经营的家庭出了什么问题,我一定会活不下去,所以我非常需要用工作来平均分配我的注意力。
陈然一听我问为什么,表情立刻严肃了几分,立刻反问道:“你说为什么?”他顿了顿又说:“你要是怀孕了你还去上班?这么没日没夜的加班?先不说你怀孕期间受不受得了,就算是受得了,生完呢?我把我妈弄过来人手也不够啊!”
我一听他这话也不知怎地火气也上来了:“怎么着啊?要有孩子是我一个人能有的啊?凭什么让我回家带孩子啊?你怎么不辞职啊?”
陈然不屑的冷笑一声:“我回家?你挣得钱是我三分之一,我回家了,你养的活我和孩子么?”
“行,行,”我听完陈然的论调,怒极反笑,他那些沙文主义论调让我觉得无比恶心,吞了苍蝇的感觉:“我养不起,但我也不可能辞职。所以要是真怀了,这事忒好解决,我会做了他,这样总行了吧?”
“吱——”陈然猛然刹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我乍一抬头,才发现已经到家了。我们居然就这么吵了一路。<!--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