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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无痕连吼几声,忽地发现怀里人动了动,他低头,眼睛瞪到极大,喜极而泣,“母......母亲,您醒了?”
皇后幽幽醒来,知道自己在儿子怀里,抬头看着轩辕无痕,黑瞳瞳的眸子却是冷的,瞅了轩辕无痕片刻,便问:“你怎么还在?”
轩辕无痕顿时一愣。
“去找你四哥哥呀。”皇后轻悠悠的朝他说了一句,偏头看见重明,低声道:“重明,扶我起来,既然他都不认我这个母亲了,我也不要他这个儿子了。”
轩辕无痕结结巴巴道:“母亲,我......我不是这意思......儿子错了,您只管打骂......”
皇后却不理会他,搭了重明的手,勉强要直起身子,漠然道:“我可不敢当。你有你的四哥哥就好了,还要我做什么?你长大了,我也管不到你了,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以后有什么事,我也不再管了,走吧!出去找你的哥哥去,去吧,还留下来做什么?”
借着重明的力,皇后已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轩辕无痕伸手要扶,皇后一掌狠狠拍开,蓦然拔高音调,厉声道:“走开!你是谁?你也配碰哀家吗?走,给我滚!”
她把重明的手也往旁边一摔,指着门喝命,“重明,给我传话,侍卫们都听着,晋王爷要去见雍王爷,谁也别拦着!放他去!他是王爷,他要见自己的哥哥,谁拦着,就是死罪!”
“皇后娘娘,这......这......”
“这什么?”皇后冷冷一笑,头上凤钗好一阵颤动,未了,幽幽道:“他是金枝玉叶,他要做什么谁管得了?我这个母亲都不要的人,他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轩辕无痕急得几乎哭起来,讷讷着分辩,“儿子没有......我心里可一点也没有......”
皇后霍然回头,目光刺在他脸上,讥道:“晋王爷,你也别说了,我全当没养过你,那雍王爷也是眼高于顶,从不把我这个皇后放在眼里,好吧,我没你们这样的儿子,都走吧!”
顿了顿,又惨然一笑,“还好我还有太子,我还有个知道孝道的儿子,死了也有人送终,也不至于那么凄凉,很好,很好!”
说到此处,哽咽无法继续,皇后伤心到了极点,连站也站不稳,趔趄扶着桌沿坐下,别过头垂泪。
轩辕无痕老虎一样的大眼早淌下泪来,红彤彤的,跪下来道:“儿子该死!是昏了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了胡话。字字都是无心的,母亲要是不信,儿子就......就拿刀子把心剐出来给母亲看!”冲动起来,站起来就要寻刀子剖心表白。
皇后暗中一惊,看他真的把案子上摆设的馏金匕首拿了上手,忙过去一把按住,“轩辕无痕,住手!”
轩辕无痕脾气上来,说什么也不肯放手,咬紧着牙关,“儿子大不孝,满口胡话,伤了母亲的心,若母亲不原谅我,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皇后几乎又被这小儿子气晕过去,担心轩辕无痕真的一时鲁莽伤着要紧处,抓着轩辕无痕握匕首的手腕不肯放,“放手!你给我放手!”
“不放!”轩辕无痕虽然力气大,却不敢和皇后硬来,只拿着匕首和皇后僵着,嚷道:“儿子什么用也没有,只会惹麻烦,看着哥哥要被人所害,我却只能干瞪眼没办法,我算什么王爷?简直就是只乌龟!憋着也是死,还不如索性一刀子进去,剖心还母,胜过在宫里当讨嫌的乌龟王八蛋!”
皇后怒得脸都青了,“说来说去,你心里头还是只有一个雍王,为他居然要拿自己的性命要挟。好,你不想活,先杀了我!”
话音一落,也不再抓轩辕无痕的手腕,反把身子朝着森光阴阴的匕刃上撞。
轩辕无痕大慌,赶紧把匕首抛得远远,一把抱了皇后,“母亲!您这是干什么?”
“母亲把命送给你,你不想活,母亲更不想活了!”皇后脸色紫青,“我在这宫里吃了一辈子苦,死都不怕,就只怕你们兄弟不和睦,相戮相残,不论谁出个闪失,母亲都生不如死。不料你今日为了一个雍王,什么都不顾了。若真如此,我还不如先了断自己,免得看着你这个不孝子伤心!”没了匕首,又挣扎着要以头撞那桌角。
轩辕无痕原本只是逞着一股怒气,并未想着真去自尽,谁知道反把皇后惹到这份上,吓得什么怒气都飞跑了,抱着皇后一点也不敢松手,满嘴央道:“母亲,这、这万万不可,我......我只是一时鲁莽,说错了话......您打我!您只管打儿子!”
皇后哪里真有自尽的打算,这会儿触动情肠,哭了淋漓尽致,见轩辕无痕急得满头大汗,就势见好就收,淌了半晌泪,平复了些,声音缓了下去,低声叹道:“傻东西,母亲打你做什么?打在儿身,痛在母心,没听过吗?”
“是,是......都是......反正是儿子不好。”轩辕无痕这才敢松了手,小心翼翼扶皇后坐到床边,跪在皇后脚边,耷拉着脑袋。
皇后看他无精打采,又不肯吭声,心底也知道他在想什么,默然片刻,反倒先开口了,“你也大了,该知道母亲的难处,手掌手背都是肉,哪边被刀切了都血淋淋的痛。你四哥哥的事,母亲心里多少也知道些,不管真或是假,母亲都一直想要护着他,痕儿啊,不管外头怎么说,母亲着心是一直都向着你澈儿的。”
轩辕无痕惊讶地抬起头,“母亲,您肯为四哥哥作主?”
皇后叹道:“澈儿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我这心也是肉做的,虽然他不是我亲生的,可也流着跟我一样的骨血,是我妹妹的儿子,难道我还会眼睁睁地瞧着他落难受罪不成?”
轩辕无痕平白得了一大助力,又惊又喜,顿时忘了自己正跪着请罪,跳起来急道:
“母亲,要是你早跟儿子说这番话,儿子也不会那样,母亲,是儿子错了。那我们现在就去把四哥哥接回宫里,只要有母亲在,谅那些人也不敢再乱说四哥哥的坏话。”
皇后却不作声,一挥衣袖,甩开他的手,仍坐在床沿上不动弹。
轩辕无痕愕道:“怎么?难道母亲刚才说的,只是为了哄我高兴?”
皇后平心静气地问:“轩辕无痕,你今天过去,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就是为了把澈儿带回来吗?”
“是啊。”
“你见着澈儿了吗?”
“有啊。”
“有和他说,要带他回来吗?”
“当然有。”
“那,他愿意跟着你走吗?”
轩辕无痕僵了一下,垮下双肩,颓然道:“他不愿意。”
旋即把浓眉拧起,百思不得其解地道:“儿子想破脑袋也不明白,怎么哥哥就不愿意跟我走呢?哥哥为什么不愿意回宫呢?现在的局势说起来,哥哥呆在母亲身边远远比在外头来得安全多了。何况还有太子哥哥在,什么人还敢乱说半句话。”
“他被下药了。”
“什么?”轩辕无痕浑身一激灵,“下药?”
“对。”皇后幽幽的目光投在远处的华丽屏风上,仿佛她能穿透这屏风,看见远方绿荫拂柳庄内的一举一动,低声道:“这事,母亲知道得比你还早,只是不敢宣扬出去。我暗中查过了,痕儿是受着挟制,每天饮食里都被下了专人配制的药,此药既有腐蚀人心,也有夺人神魂之效,足以用来箝制痕儿不敢逃走。不解除药效,就算痕儿再巴望离开,也只是有心无力。”
轩辕无痕总算明白过来,脖子上青筋暴跳,“无耻!怪不得哥哥完全跟以前不同了。我就知道都是鬼医那些人搞得鬼。”他本想又骂起来,想到皇后在面前,只能闷闷忍了,粗声粗气道:“可没想到他们会无耻到这种地步,控制哥哥把一切的罪责都推到他的身上!哼!”又急切地看着皇后,“母亲既然知道了这事,可不能不管。”
皇后静思了半日,才无奈摇头,“我管不了。”
轩辕无痕急得团团转,“这有什么管不了的?母亲,母亲!您不能不管!罢了,我还是先杀进绿荫拂柳庄,把哥哥带走,免得他继续每日都吃人灌的那些混帐药。”
皇后喝命他站住,道:“要把痕儿带走,首先要解去痕儿身上的药性,不然,就算你强行带走了他,受药性所害,他爬也要爬回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是急死人了!”轩辕无痕烦躁起来,“谁知道是个什么药性?谁又知道怎么解,难道药性一日不解除,那哥哥......”
“我知道。”
“......哥哥一日就无法逃出鬼医的魔爪......啊?母亲,您刚刚说的是......”轩辕无痕后知后觉地一愣。
“我知道如何解除药性。”皇后很平静,“前几日,我总算查出是谁管给痕儿送药,顺藤摸瓜,抓到那开药的人,再审问一番,自然也知道了解除药性的方子,只是......”
轩辕无痕刚刚听到关键,急着追问:“只是什么?”
“只是方子虽然有了,但药熬出来,怎么让沧澜雪服下呢?”
轩辕无痕顿时放松下来,“还以为母亲担心什么呢?这还不好办?我这就去把哥哥抢出来,然后熬药,给他喝了就行。”
皇后横他一眼,“你今天已经闹得够大了,如今再过去抢人,事情开了,你父皇能不过问?这不是要了你四哥哥的命!若是如此,我宁死也不会把方子交给你。”
轩辕无痕又被招惹得发起急来,“这......这不是要磨死人吗?兜兜转转,原来我还是怎样都救不了哥哥!”
“你当然可以救痕儿,”皇后斩钉截铁道:“不过,要照着母亲的法子来救,既要要救就救个彻底。”
轩辕无痕病急乱投医,哪里顾得上别的,忙凑上去,“母亲快说,只要能救哥哥就好。我什么都听母亲的,只要哥哥没事就好。”
“你先找个机会,和痕儿认错,当然也要跟祈风那孩子搞好关系。”
“啊?我?我认错?”
“等你们兄弟不太僵了,再寻个空隙,把痕儿邀出来。”
轩辕无痕奇道:“何必那么麻烦,其实哥哥最近就经常进宫,到时候把哥哥拦在宫里头不就得了。”
皇后瞅这不开窍的儿子一眼,“说你傻,你还真是缺心眼啊?如今这局势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处处都针对你的四哥哥,要是这么明目张胆的把你四哥哥拦在宫里头,被那些想要害你哥哥的人知道,还不知道会造出什么谣,到时候连我们也会惹上麻烦,不单单会毁了你,更会毁了我跟你太子哥哥,到那时候,别说是救你的四哥哥,就连我跟你太子哥哥都有麻烦!”
轩辕无痕瞪大了眼睛,咕哝道:“母亲,这样不就是劈嫌了么?我们不是应该要保护四哥哥么?可是母亲这样一说,分明就是在跟四哥哥撇清关系。”
“傻儿子,想要保住你四哥哥,就必须要先跟他撇清关系,等你四哥哥神智恢复清醒了,到时候自然就不需要担心什么了,你四哥哥也是个聪明人。”
“难道母亲是在担心四哥哥目前受控鬼医......”
“看来,你总算是明白母亲的用心良苦了。”
“母亲,儿子现在总算是明白了,母亲真的考虑的很多,儿子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只要哥哥身上被控制的药效被除去,到时候母亲就没有所顾忌了,可以保护四哥哥了,是么?”
皇后对儿子温和笑道:“嗯,看来也不枉费母亲这么的苦口婆心,我的痕儿算是明白母亲的用心了。”说着,伸手摸了摸轩辕无痕的脸颊,问道:“伤口还疼么?你那四哥哥也真是下得去手。”
轩辕无痕听了皇后这么一番话,心里头暖暖的,最后一丝疑虑顿去,露出雪白的牙齿,乐呵呵道:“不疼,那不是四哥哥的错,都是那个鬼医混账东西,我绝对不会饶了他!”
思忖一会儿,脸上逸出一丝毅然,下决心道:“母亲,儿子过个一日就去找四哥哥。”
“好,不过记住,这件事必须要谨慎小心,千万别让人给看出来了。”
“儿子知道。”轩辕无痕信心十足,他定要将四哥哥从衣祈风的手中解救出来。
皇后与轩辕无痕的一番事,绿荫拂柳庄里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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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荫拂柳庄。
轩辕无痕白天的闹腾,让绿荫拂柳庄如隆聚了乌云,各个愁眉苦脸,一个个都像是要大难临头一般。
反倒是他们的主子,雍王爷反倒像是个没事人一般,与王妃沧澜雪躲在自己的小屋内,两人居然从那后就没有离开过屋子。
谁也不敢靠近一步,自然不会知道这一刻......
房中这会轩辕墨澈就躺在沧澜雪的大腿上,那浓情蜜意的房中如一坛埋得很深的陈年好酒,终于被人揭开了一点点封纸,虽只穿了个小洞,香醇却蓦地氤氲了偌大房中。
夜里,又下了暴雨,大雨漫天乱舞,屋外守门的内侍们夜来个个冻得跺脚,骂“这贼冷的天!”,在轩辕墨澈心中,这却是他一生中最暖和的一个晚上。
今夜,沧澜雪显得格外对他温柔,让他把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还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抚他的发。
细长柔韧的指头,轻轻摩挲过发鬓,轩辕墨澈忍不住长长低叹,静室里,问沧澜雪道:“过去,我都不知道,这样被人摸着头发,是这么舒适的感觉。”
沧澜雪低眼,望着他,道:“那我就天天摸你的头发,摸到你厌烦为止。”
虽然沧澜雪的声音不大,回答的也极为的淡然,却令轩辕墨澈心里头顿时暖意融合,抱着沧澜雪不肯撒手,仿佛离了这触感,抬起头说不定就是大梦一场。
沧澜雪望着紧抱着她大腿的轩辕墨澈,脸上慢慢地软化,柔和。
宁远经了轩辕无痕皇后一事,晚上入门来请示是否进膳时,心里忐忑得像心窝揣了只兔子,不料进来一看,不但沧澜雪没有半点的异色,连本应该脸色不佳的轩辕墨澈,也泰然自若得令人不解。
轩辕墨澈听说要吃饭了,笑着吩咐饭菜上来,也不和沧澜雪对面坐,硬挤了一边的软凳,两人膝盖赠着膝盖进膳。
吃饭间,轩辕墨澈谈笑风生起来,专挑着菜肴佳味的典故,侃侃而谈。
沧澜雪则是不想搅了他的兴头,不时装作听得有趣,双眼含笑,却不怎么搭腔。
她此刻关注着轩辕墨澈的面色,善央的话一直就在她的耳边回荡,她现在最为担心的还是轩辕墨澈的身子,不知他那一脸的坦然,到底是安抚她故作的佯装,还是真的没事了?
吃了晚饭,轩辕墨澈兴致倒是还很高昂,只是沧澜雪已经面露疲惫,说是要去沐浴,想早点睡。
轩辕墨澈道:“雪儿刚出关,必定很累了。”连忙唤外面的侍从们准备伺候沧澜雪沐浴。
他放了筷子,也随着沧澜雪站起来,看着沧澜雪转身出门,猛在后面叫一声,“雪儿。”
沧澜雪被他叫得脚步一惊,回头看他有什么事。
轩辕墨澈走上前来,端详了她一番,浅笑道:“没什么,天冷,雪儿不要着凉才好。”
沧澜雪深觉他一片痴情,不觉感动,答道:“你才更要小心身子。”
说了这句,低着头转过身,匆匆走了。
出到廊下,侍从早等在外面,引着沧澜雪去准备好沐浴的小侧房。侧房里热气蒸腾,大木桶都蓄了大半温度恰好的热水,旁边还零落放着一排小桶开水,预备随时加进去调温。
沧澜雪脱了外衣,剩了白色亵衣亵裤。她本就没有被人伺候沐浴的习惯,便叫侍从们下去,剩下自己来弄就好,侍从们齐齐应了一声,鱼贯散去,不一会儿都出了门。
只有一个,退到烛光照不见的屋角里,等众人都散去了,悄然无声地从屋角走出来,朝沧澜雪行了一礼,低声问:“王妃,请你不要忘了两月之期限。”
沧澜雪转过身来一看,对上的是慕寒烟,这一次她倒是没有再黑衣黑巾,而是直接以真面目来见她。
“不必来提醒,两月后我自会前往雁北。”沧澜雪转过身去,“出去后,把门关上就好。”
慕寒烟望了一眼已经进入浴桶的沧澜雪后,悄然退出了小侧房。
然,另一道身影在慕寒烟离去后不久,悄悄地进入......。。。。。。。。。。。。
嘿嘿,后来进去的人是谁??童鞋们可猜到了呀?(ˇ?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