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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澜雪返回房间时,轩辕墨澈已经躺下,房间内一度陷入了沉寂......
沧澜雪觉得有些口渴,不禁走向水壶,拿起来,才发现居然是空的。
她回头,看向轩辕墨澈的床头,发现上面盛水的容器里面也是空的......
难道,今天来祥没有让人过来换水?
沧澜雪狐疑着,再次看了看床上没有动静的轩辕墨澈,想了想,还是打算自己下去倒水。
一会轩辕墨澈醒来必定会想要喝水的......
沧澜雪想着,“澈,我下去取水,你好好的休息,我马上就回来。”
话语说完,床上的轩辕墨澈还是没有回应。
沧澜雪便也就拿着水壶走出了房间......
不知怎的,早上还是明媚的天气,这会儿突然阴了下来,时间虽然刚过午时,可给人感觉却有些晚上了。
沧澜雪走在楼梯上,想着,大概是要下雨了吧。
也许会下雪......
想到雪,她就不禁想到上午几人的猜测结果,会不会就是雪呢?......
在沉思中,沧澜雪一步步走下楼梯。
被宛如夜色包裹的客栈走廊无比静谧,吊灯的光芒模模糊糊地摇曳着......
踏着落有浓重阴影的地板,沧澜雪放轻了脚步下了楼梯。
休息室和二楼的走廊一样点着灯。
一个人也没有。
大堂里边有一个双推门,通往厨房的那一扇门半开着,微弱的灯光泄漏了出来。
来祥应该在厨房吧。
走近后,沧澜雪在透过开着的门缝中,看到了里面的动静。
......他在。
朦胧的灯光下,可以看到来祥靠在搁置在房间中央的作业台上,那微微弓起的背影。
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觉得和气氛有些不对劲,沧澜雪甚至考虑是不是过会再来......
抬眼望去......
或许是因为厨房有点暗,那背影不像是平常的来祥,倒更像是别的人。
不单如此,觉得最近来祥给人的感觉也像是在警告别人不要过多的靠近他。
所说交情并不深,但感觉他是一个讲话含糊其辞,擅长瞒天过海的男人。
所以,感觉进去也没什么不妥的沧澜雪,在此刻也还是保持了距离。
从后望去,来祥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他居然在叹气。
......果然,现在的气氛不对劲。
水的事情看来还是一会儿再来好了。
沧澜雪这样想着,在她回过身的同时,弄出了小小的声响。
是靴子踢到门上了。
在万籁俱寂中,这声音格外引人注意,沧澜雪不禁皱了眉头。
被发现了吧。
她慢慢地回过头。
“......”
不出所料,来祥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这边。
手紧握了下水壶,沧澜雪从敞着门缝的门内探出了脑袋......
“......啊,搞什么,是你啊。”
来祥单手叉腰靠着作业台,放心地轻轻叹了口气。
“我能进去么?”沧澜雪看向来祥问道。
“请进。”虽然刚才所感到的不协调感消失了,但来祥的脸上还是明显带着疲倦的神色。
沧澜雪对于让他这么勉强而感到抱歉,但此时此刻又无法抽身,只得开门走进厨房。
刚一进去,一股复杂的气味便扑鼻而来。
是各种食品和香料混合在一起的奇怪气味。
但并不觉得厌烦。
“怎么了。有什么事么?”来祥看向沧澜雪,叉腰问道。
“水,水壶里面的水,没有了。”沧澜雪抬了抬手中的水壶,示意道。
来祥抬头看向天花板,好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点了好几次头。
“啊。那个啊。我想换水的时候正巧来客人了。然后聊得起劲就给忘了。不好意思。”
这样说着,来祥从沧澜雪的手中接过了水壶,快步走向搁置在角落中的水桶边。
当他看到见底的水桶,不禁苦笑了下,拎起水桶,对沧澜雪,说道:“我去打点新鲜的水,你稍等一下。”
伴着一声轻响,门关上了。
微暗的厨房里就剩下自己一个,沧澜雪轻轻叹了口气,重新环视起四周。
凉丝丝的空气抚过脸颊。
无论是墙壁还是架子,所有的地方都摆着各种东西。
虽然乍一看乱七八糟,不过一定是按照只有本人才明白的次序摆放着的吧。
挂在墙上的应该是烧菜的器具。
用得已经很旧了,不过还是能看出,它们受到了细心对待。
在以前,沧澜雪是从不会踏进厨房这种地方的。
至于原因,是她根本没有那个时间去碰触这些,了解这些东西。
一日三餐,她大部分都是在外面解决,就是在家里,也只是随意的弄一下,不饿就成了。
然后,来到了这个异世大陆,那就跟没有机会跟这些厨具打交道了。
就在沧澜雪一边思考一边仔细观察的时候,门开了。
拿着桶的来祥站在那里。
“那么稀奇么?”
“因为我很少进这种地方。”沧澜雪点着头。
“是么?也是啊......”来祥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点着头,随即拿起水壶,将里面倒满了水,递给了沧澜雪,说道:“这个,拿回房间吧。”
来祥对轩辕墨澈很了解,然而,轩辕墨澈对他也很了解。
而自己则是从两人的身上,与神情态度间,朦胧的猜测着......
“你老家在哪儿?”
“老家?励皇。”一边靠在作业台上,来祥一边轻描淡写地回答着,“这你应该猜到了。”
“励皇啊......”沧澜雪淡淡地低喃了一声。
确实,来祥是轩辕阎烈的师傅,是励皇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啊。我以前就认识他。不管怎么说,从那小子这么大起,我就开始教他用剑了。”来祥提及轩辕墨澈,脸上终于扬起了笑意,他稍稍弯下腰,用手比量着自己腰间的高度。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呢?”沧澜雪看向来祥,有些事,她还是很想知道。
“......”来祥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他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自己的右臂。
“澈......从以前起,就是那种样子的么?”沧澜雪见来祥沉默下来,不知能说些什么打破这个气氛,不禁询问起了轩辕墨澈的事情。
“啊?”来祥的反问让沧澜雪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于是便收了口。
完全是没有仔细思量的,就脱口而出的问题。
“我在想......澈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你也知道,那段时间是我所不知道,所以比较好奇。”
关于轩辕墨澈小时候的事情,她一直都颇为感兴趣,想要知道澈以前的事情。
那些她所没能够参与的日日夜夜,澈是如何的呢?
沉默了一会儿,来祥呼地叹了口气,扬起嘴角。“啊,你是说这件事啊。那小子,是彻底地不讨人喜欢的啊。不过以前还是很温顺的。毕竟他的身份跟地位,都不能让他有太多的时间去考虑自己。”
来祥黝黑的眼眸看向天花板。
“其实要说的话,我是因为看在先皇的面子上,才去教轩辕墨澈剑术的。但是没想到,一见到他我就产生了这小子有些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干预的心疼感觉。”来祥说着停顿了一下,“他的身体一直都很弱,想必你是知道的吧。对于轩辕墨澈来说,过一天就等于与死亡更为靠近了一天。可就算是那样小的孩子,他居然无谓死亡,乖巧听话,懂事的有些让人措手。”
“是么......”
乖巧听话。
那是无论怎么努力去想,也无法和现在的轩辕墨澈联系起来的词。
“你是在想,那家伙可能么?”来祥似乎察觉到了沧澜雪所想。
沧澜雪反射性地点点头。
发自内心的。
“不过,现在无论谁看了那小子都会这么想的。连我都觉得吃惊。过去还经常跟着我到处跑呢。”
来祥微笑着,似乎想到了很愉悦的事情。
“跟着你到处跑?”
已经不是能不能想象的问题了,而是对超出这个范畴的话语感到震惊。
沧澜雪惊诧地望着沧澜雪。
“那小子其实跟先皇很像。只不过先皇所要肩负的重任,必定让他无法成为一个好的父亲,何况皇家的孩子,多少都有那么点的孤僻。所以,由于年龄相仿,我几乎成了轩辕墨澈的代理父亲。”
说到这儿,来祥像是回想什么一样眯起眼睛。
那个侧脸意外地浮现出了些许的温柔。
一定很疼爱轩辕墨澈吧。
可是,轩辕墨澈很厌烦来祥。
那是为什么呢?
至今仍是没有任何的答案。
“......那个......”
“嗯?”来祥看向犹豫的沧澜雪。
“你跟澈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他为什么会那么的对待你呢?澈,应该不是那种度量小的人。”
至少在她的印象当中,轩辕墨澈还从未对一个人如此的憎恶吧。
“......啊......”隔了片刻,来祥悠悠地说道。“怎么说呢,事情变得很复杂啊,说是吵架还是什么......那个,这小子就像是用石头削出来的老古板一样吧。是那种认定了什么,就一条道路走到底的性格。......嗯,算是这样吧。”
一边挠挠后脖处的头发,来祥一边耸耸肩。
口气虽然轻松,但他说的话却意义模糊到让人听不明白。
像是在敷衍。
是不太想说吧。
沧澜雪也没想过要继续问下去,她察觉到气氛带着点微妙的色彩,于是马上聊起了其他的话题。
来祥似乎把轩辕墨澈当成自己孩子一般疼爱。
他是一直孑然一身的么。
“......你,没有爱人么?”
“到现在为止,一直是单身。”来祥耸耸肩,并不太在意的说道。
“是么?”沧澜雪低喃了一声。
“你注意到了么?”来祥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须,微眯着双眼,问道。
“......有点。”
来祥轻轻地叹了口气,嫌麻烦似的来回抓着自己的头发。
“成亲什么的不是挺麻烦的么?我比较适合放纵的生活。”
“......你放纵过?”沧澜雪有些意外的看向来祥。
“那是以前,现在又了这个客栈,也没那个闲工夫了。”
来祥用指尖哒哒地敲着作业台。
“你没有么?在自己家乡,关系比较好的姐妹。”
“没有。”沧澜雪没有丝毫的停顿,回答道。
“想着也是。”来祥附和了一声。
被人那么轻易断定,沧澜雪不由得绷起了脸。
这个反应似乎正中下怀,来祥微微一笑。
“算了,无所谓的。那种事......那么......”
来祥本来用指尖弹着作业台,这次改成用一只手砰砰地敲了。
“坐这儿吧。”
突然被他指示而不知他的用意,沧澜雪不由得身体紧绷起来。
“你不是很想知道吗?那就坐下来吧。”来祥看向沧澜雪说道。
“真的?”沧澜雪惊诧地看向来祥,他真的打算告诉自己了?
“我就这么让人不信任么?”来祥苦笑着扯扯嘴角,摊摊手,仿佛在说,过了这次机会,我就不会在说了。
沧澜雪凝望着来祥,她最后还是点了头,莫名的有些紧张。
大概是因为,搁置在心里头多时的秘密,终于要得到解答了吧。
来祥很可疑地浮起笑容,抱着双臂,挑起一边眉毛。
“坐吧,今天要不是澈身体不舒服,想来也没有这个机会吧。他应该是不愿意让人知道吧。”
听了他的话,沧澜雪恍然大悟。
“......水壶,你是故意没有放水的吗?”
“因为澈是绝对不会自己来取水的。”
来祥笑意更深,像是自己的奸计得逞一般。
“我要是打算晚上来呢?”沧澜雪只觉得这个男人的想法,有时候还真的挺让人意外的。
“那时候还自有对策,你们不是本来要出门的么?”来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沧澜雪更为的诧异。
“难道澈会这样,也是你搞的鬼?”沧澜雪气息有些急。
“他那身体最少要休息一天到两天,我只是用了一些帮助睡眠的草药,睡上一觉,体力自然就能恢复了。”
来祥并不打算隐瞒什么,全盘托出,“而且,这样才有机会不是么?”
沧澜雪真不知道他是狡猾还是大大咧咧,这样的主意都能想得出来。
她就觉得奇怪,澈怎么就突然说不去了,而是返回房间睡觉了。
原来是这样......
现在可算是明白了。
沧澜雪无奈地叹口气看向来祥。
来祥像是在催促似的再度敲敲作业台。
“还站着做什么,那里。”
沧澜雪瞥了眼一旁的椅子。
不由点了点头,可脚步却没有半点的移动。
好像看透了沧澜雪的内心,来祥虽然没有说出‘真拿你没辙‘这句话,却叹了口气。
“你在警戒什么啊。是因为听说我是个浪荡子么?我现在不过是开客栈的大叔而已啊。”
“......”沧澜雪皱眉,她在意的才不是这个呢。
“来吧,坐吧,我也站累了。”说完,来祥径自搬了把椅子,坐下。
沧澜雪叹了口气,终是在来祥的对面坐下。
她只是想要先去把水壶放了,再下来,不过看来祥这副架势,自己还是先听吧。
想来轩辕墨澈应该没有那么快转醒才是。
“稍等一下。”来祥在沧澜雪坐下后,从厨房出去,拿了什么后马上又回来了。
是糕点。
“来了。”来祥重重地坐在椅子上,把糕点搁在作业台上。
坐定后,他招手示意着沧澜雪,说道:“你中午都没吃什么吧。不用客气,我虽然做的东西都很粗糙,可那味道,你也知道,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来祥不说还好点,一说,沧澜雪还真的觉得有些饿了。
也是,今天中午那一餐,她吃的并不多,可以说几乎都没有怎么动。
现在还真是有点饿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沧澜雪点着头,伸手拿过了一块糕点。
“这样就对了,你不用在意我,吃吧。”来祥看着沧澜雪吃自己做的糕点,比什么都开心。
想着真的可以不用在意么......
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况,就算她有再多的在意,在来祥看来也不过是笑话般的存在吧。
“水,给你。”来祥说着,把作业台上的水壶,递给沧澜雪。
沧澜雪摇摇头,她手里有水壶。
“这水是要给那小子的吧。”来祥却仍是将水壶递给了沧澜雪。
沧澜雪眨眨眼,还真是什么都让他说去了,也只能拿过了水壶,喝了几口。
来祥笑眯着双眼,看着沧澜雪,然后,陷入了沉默当中。
沧澜雪将水壶放下,手中的糕点也吃得差不多了。
只不过,现在气氛很压抑。
她看向来祥,发现,他仰着头,不知道是在看天花板,还是在思考......
来祥应该很矛盾吧。
不愿意让人知道的过去,现在要从自己的嘴中道出......
确实有些矛盾与犹豫呢。
沧澜雪只是静默的等待着,她想,就算自己追问了,来祥若是不愿意说,那也是白搭。
还不如等来祥自己整理清楚了,自己开口比较好点。
长时间的沉默,在来祥一声长叹中,终于被打破了。
来祥缓缓地低下头,他的视线对上沧澜雪投射过来的询问目光,轻轻地扬起了嘴旁的笑,说道:“我应该跟你说过了,我是因为先皇才会去教轩辕墨澈剑术的吧。”
“嗯。”沧澜雪应着,等待着来祥的继续......
“那应该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一直都搁置在我心里头,本以为我这辈子都只能这样封印这段过往了,可没想到时隔之么多年,还是不得不要把它们说出来。”来祥苦涩的扯扯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