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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客气,章先生你对我们镇的帮助也很大,使镇上的很多人都省去了为生活奔波的辛苦,让镇民多了团圆的机会。我不过是尽一个医者该做的而已。这份方子也不一定有用,医者医身难医心,如果患者没有康复的想法,再神奇的药也会变得无效的。莫回的心理创伤,只能交给你去医治了,希望能有个好的结果。”
“她听到这番话,一定会很高兴。关心她的人越来越多,她再也不是孤单一个人。”章凌硕将方子折好收进口袋。
“熬过了这一次,她会明白的。你回去吧,有一个心有旁鹜的客人并不是件愉快的事。他日没有牵挂了再过来吧。”黄老医生道,又埋头看手上的医书。
“多谢您!”章凌硕起身,走出门外,上了车。
当晚,章凌硕熬了黄老医生给的养生粥,让张青端给莫回,自己则在房门外守着她。
一个小时后,章凌硕看向莫回房内的养生粥,还是一点未动,颓然地坐到门边,“是不是真的在我离开之后,你才不这么折磨自己?”
背对着章凌硕的莫回依然没有半点反应,眼睛顿时有些酸涨起来,“如果是,我可以成全。只是有一个要求,别再断了音讯。我的罪,我给你的伤,我要慢慢弥补,你不该承担我酿成的后果。”
沉默,往往比歇斯底里更可怕,莫回的热情已经在出院那晚用完了,没有了热度。章凌硕叹了口气,步履沉重的离开。
莫回痛苦地闭了眼,轻微地叹息着。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她不敢再想,也没有力气想了,只贪恋这沉默。
章凌硕再进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他是被王大伯和张青扶着进来的,一身的酒味,窝在小小的沙发里。
“老板,总裁大人,不愿回房间,我们只好把他送到这里来了。嘿嘿。”张青脸上是明显的撮合笑容。安置好章凌硕,便猫着腰和王大伯离开。
屋内又恢复安静。
莫回看着章凌硕高大的身躯,倦缩在小巧的沙发里,醉得一塌糊涂,嘴里喃喃自语,平时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发,也凌乱的覆在额上。
这个对酒忌讳颇深的男人竟然喝醉了,手指甲深陷掌心。
莫回转身背对章凌硕,身体却绷成了一根弦,密切地留意着章凌硕的举动。听到一声响动之后,听到一声响动后,又倏地转身回看。
原来是沙发太小,他身上的被褥掉到地上,而他并无所知。
莫回再也受不了,起身快步走到章凌硕旁边,绝望地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胸口像巨石一样,堵在心上,越来越重,她的眼泪就这么给逼出来了。有时候流泪,与悲伤无关,只是当所有的情绪都凝结起来,在体内冲撞的时候,眼泪成了惟一的出口。
莫回的泪流得又急又凶,她并没留意全数落在了章凌硕的颊边,顺着颊流下他的颈项,渗入衣服里。
章凌硕皱了皱眉,张开眼,看见莫回在他的面前哭得浑身颤抖,心蓦地痛起来。
章凌硕浑身一震,看到莫回的泪,纯黑的眸子闪过真切的痛苦,舒臂将莫回揽进怀里,不理会莫回地挣扎,用力将她锁在自己的怀里,任她在他的手臂上划过。
“别哭,你一哭,我的心都疼了。”章凌硕忍着脑中一波一波的剧痛,起身,干净的大手碰触上莫回满是泪痕的小脸,粗糙的指腹,用最轻的力度划过她细腻的颊面。
现在他就是在喝醉后,也会记得不会伤害她。
只要她不伤着她自己,别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莫回,我放不下了,再也放不下了。我已经傻到放了你两次,让你绝望了两次。现在说什么我也放不了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原想,任你打,任你骂,都可以。可是你安安静静,把自己关进角落里,全身心的拒绝我。我离不开,也无法改变。我知道这些苦,和你承受的比起来轻上太多。可是莫回,我们之间有恨有爱,就还有未来。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好不好?等你身体好了,不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遵从,不要是现在好吗?别再拿自己的身体向我抗议好吗?”
莫回停止了挣扎,看见他手臂上被她划伤的划痕,泪落得更凶。
感觉到她安静下来,章凌硕便急切地想拿起她的手,看有没有伤到。莫回不动,微微反抗着。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手有没有事。”章凌硕轻声解释,细细查看莫回的掌心,“莫回,给我个机会照顾你,好不好?你的身体是我弄垮的,让我赎罪好吗?”
莫回低下头,露出细细的颈项,依然是沉默。
良久,她喉间发出了一声轻浅的叹息。
一大早,章凌硕起身,小心地把床上的棉被捂好,不让清晨的冷空气侵袭仍在沉睡的莫回。从医院回来后,她晚上不是做恶梦就是失眠,但她还是让他抱在怀里,并不挣扎,全然成了一个只有气息,没有活力的布娃娃。
只要不是完全拒绝他就好,就表明他们之间还没有走到绝境。
章凌硕穿过屏风,走到房间里的小卫生间里。这个卫生间是莫回出院后,他请人扩建的,方便照顾她。更何况这天气越来越冷,他舍不得让她因上洗手间或洗澡而去小花园里的浴室,那样容易受凉。
但房间里的空间毕竟太小,只能开辟了一个小小的隔间,简单的冲澡、洗脸、刷牙可以满足,要泡澡还是得到原来的浴室中去。在请人扩建的时候,他把莫回的表情细细地看在眼里,毕竟她一直都保护着这房子原来的框架,连最细微的地方都保持原样,怎么可能允许他如此大动作的修改。
可是,她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安静地在小院子里晒太阳,腿上是他为她盖上的轻软毛毯子,连眼皮也没动过。那瞬间,他的心突然冷到谷底,觉得他们的未来没有任何希望了。这两年间她能这么淡然、平静的生活,除了他的原因之外,也有这所房子的支撑。这房子就是她最后的保护壳,她被他伤透了,不在意他,他可以理解。现在连房子她也不在意了。她的心已经死了吧。
章凌硕痛苦地闭了闭眼,让自己恢复正常的状态,挤牙膏、刷牙,看着墙上的镜子映照出的模样稍显颓废的男人,被水气模糊的镜面中的人头发微乱,双眼通红,嘴里叼着一只可笑的牙刷,一向光洁干净的下巴也冒出青黑色的胡茬子。
这样的状态若出现在普通的男人身上,并不觉得惊讶。但章凌硕,他有洁癖,而近段时间他常常是这样的姿态,颓废。